《路德艾丽西亚》第554章 如你所见世界的真实（IX）

    “城墙被攻破了！”
    伴随着这石破天惊的消息一同到来的，是一脸激动表情的斯泰尔，他的身后还跟着好基友尼可。这两个家伙大概是一直在外面关注战局，现在一有战果就迫不及待地进来通报了。
    “攻破了！？”
    包括莉莉丝在内，营帐中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因为这实在是太让人难以相信了，要知道，哪怕是普通城市的攻城战，最短都要持续好几天。从骚扰、试探到强攻，来来回回反复数十次才能成功攻破一段城墙。而拥有无数信徒镇守的圣城城墙防守更可以称得上是滴水不漏，哪怕比起那些著名要塞都是不遑多让，又怎么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被攻破呢？
    从开始攻城到现在，貌似只过去了半天吧？
    “是真的！”
    斯泰尔见众人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连忙开口道：“我亲眼看到的，帝国的军队已经登上了城墙，艾森叔叔也下达了全线进攻的命令！”
    艾森·莫戈迪亚是帝国铁壁防线的总指挥，拥有丰富的实战经验，如果是他下达的命令……的确有可能是真的。
    营帐内的众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又瞥了一眼身前的沙盘，顿时有种荒谬的感觉——他们还在这里费尽心思去揣摩局势推演战局，结果外面就传来了大捷的消息。相比之下，他们所做的事情好像完全没有必要一样。
    就在众人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茫然无措的时候，还是莉莉丝站了出来，神情严肃，语气沉稳：“你们继续待在这里，我出去看一下。我相信艾森将军的判断，也请各位不要迷茫，哪怕战争真的结束，也还有许多地方需要诸位相助。”
    众人顿时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松了一口气，行礼道：“谨遵殿下意旨。”
    莉莉丝点点头，然后拔腿往营帐外走去，路过斯泰尔身边时，低声说道：“要是你敢骗我的话，哼哼……”
    斯泰尔打了个寒颤，和尼可一同追了出去。
    路德站在原地呆了一会，回过神来时才发现，手中，名为镜花水月的铜镜上，映照着万米高空宏伟景象的画面不知何时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铜镜表面上一道浅浅的裂痕。和之前相比，铜镜显得黯淡了不少，似乎已经耗尽了所有灵光。
    果然和裴煜说的一样，是一次性用品啊。
    路德内心稍微感叹了一下这个一次性用品的不靠谱，然后随手揣到兜里，紧跟在莉莉丝身后走出了营帐。走出营帐后，他看到莉莉丝正站在他面前，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呢，就有士兵牵过来几匹马，分别是莉莉丝的高贵冷艳优雅白马以及路德的猥琐色情死宅马……至于剩下的龙套马就不说了。
    差距也太大了。
    路德心中吐槽，但莉莉丝这时已跨上战马往战场前方飞奔而去，路德也不好站在原地不动，只好勉为其难骑上死宅马追了上去……至于剩下的龙套斯泰尔和尼可就不说了。
    跟着莉莉丝来到艾森身边，此时这位身经百战的将领面色严肃，凝重的目光紧紧注视着战场，显然对于战况很是关注，以至于连路德他们的到来都没有发觉。
    “艾森叔叔！”
    骑着龙套马的龙套斯泰尔喊道：“我把姐姐带过来了！”
    “斯泰尔！”莉莉丝看了他一眼：“我说了多少次了，战场上要喊将军！”
    “额。”
    斯泰尔脖子一缩，而艾森则回过头呵呵一笑：“无妨，殿下，比起那个，还是先来看看这里的情况吧。”
    “我听斯泰尔说城墙已经攻破的时候，还有点不敢相信，不过现在看来……”莉莉丝打马上前，抬起目光往战场望去，口中感叹道：“果然如此啊。”
    路德跟在她身边，很能理解莉莉丝此刻的心情。
    放眼望去，此刻的战场已经被帝国的军队全线占领，全副武装的士兵掩护着笨重的攻城器械向城墙攻去，高大的云梯上，无数士兵争先恐后向上攀爬；天空中，渡鸦军团的士兵扇动黑色的羽翼，以强硬的姿态将教会信徒的防线撕开；城墙上，还能看到隐隐约约闪烁的灿烂辉光，显然是帝国登上城墙的士兵正在与教会信徒交战。偶尔有教会信徒从城墙上被抛下来，喊叫声撕心裂肺。
    大地在帝国的铁蹄下颤抖，空气中，血与杀的气息愈发浓重。沉默不语的战争机器开向注定的战场，准备收割生命微不足道的灵魂。
    “先登城墙的是渡鸦军团第十七队。”艾森向莉莉丝解释事情的经过：“我见教会的防守似乎已经出现了颓势，于是让他们尝试登上城墙。原本只是想试探一下，没想到……”
    没想到居然真的成功了。
    艾森没有说，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的错愕以及稍许的……失落。
    原本以为会激烈反抗的敌人，却轻而易举地被己方突破，本应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但在久经沙场的艾森看来，这一仗打得未免有点憋屈。就像用尽全力的一拳却打在了棉花上，叫人有种无处用力的感觉。
    “不能高兴得太早，或许是教会的阴谋……”莉莉丝沉声说道，艾森也很赞同地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想要真正攻破圣城，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话音未落，战场上忽然传来了惊天动地的“轰隆”声，然后是大地剧烈的颤动，烟尘弥漫在战场上，遮蔽了所有的视野。直到烟尘散去，路德他们才看清了战场上的变动——不久之前，一辆装载了巨大兽角的撞车在士兵的掩护下顺利到达城墙墙角，然后来了一发“激怒——哲学♂冲突”简称“激突”，结果顺理成章地把坚固的城墙轰出了一个大洞。被这辆撞车的英勇行径感动到，其他撞车纷纷效仿，于是圣城城墙在欢声笑语中打出了GG。
    特么老鼠打洞都没你快吧？
    看着眨眼间已变得千疮百孔满目疮痍的圣城城墙，路德倒是没有太过惊讶，但他很肯定莉莉丝和艾森此刻的内心都是斯巴达的——刚刚才说没有那么容易攻破呢，结果谈笑风生间就打脸了？
    唉，毕竟光速打脸是人生常有之事……
    对此深有体会的路德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而莉莉丝和艾森则惊愕地对望一眼，半晌后，后者问道：“殿下，似乎可以……”
    莉莉丝苦笑一声：“可以准备进城了。”
    话刚说完，战场上又传来了直冲天际的呼喊声——看见城墙被撞出了大洞感到不大妙的教会连忙派出信徒试图阻止帝国攻进圣城，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同样等级下弱一倍的教会信徒不出意外地被训练有素的帝国军队吊起来打，打完后，帝国军队就如同土匪进村一样，一窝蜂地攻进了圣城。刚刚的呼喊声便是帝国士兵攻入圣城内部时发出的欢呼，毕竟，只要攻破最难啃的城墙，圣城在大陆联军面前也不过是砧板上的肉，可以随意宰割。
    “这应该算是件好事吧？”路德看着莉莉丝和艾森都因为这莫名其妙的结果感到头疼和无奈，于是出声安慰道：“起码可以和其他帝国的军队炫耀一下……”
    虽然他的说法比较幼稚，但帝国军队确实是在联军其他军队都没有动静的情况下首先攻入了圣城，确实值得大肆宣扬一番，有的时候，国家之间争的就是个面子。
    但是，这一回轮到路德打脸了，因为很快，圣城其他方向也相继传来了惊天动地的“轰隆”声、惊天动地的呼喊声以及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其过程和帝国这边一般无二。然后就有士兵来报，联军其他军队也已攻入圣城……
    路德：“……”
    敢情不是帝国猛，而是联军都嗑了兴奋剂啊，教会此刻的酸楚大概如孟姜女，其心理历程足以令猛男落泪。看着帝国这边千军万马冲入圣城，艾森有点感慨：“如果联军协力，圣城内教会的防守力量，大概不足以支撑小半天吧。”
    重申一遍，教会很苦，苦到猛男落泪。
    “也就是说，不久之后，我们便可以入城了吗。”
    莉莉丝抿紧嘴唇——围剿教会的计划是她提出来的，大陆联军是她一手撮合的，进攻圣城的作战计划是她策划的，联军的任务是她分配的，出现的难题是经由她手解决的，现在邪恶势力教会伏诛，怎么看她都是功劳最大的那个——这份功劳大到哪怕她回到帝国想当个女王都没什么问题，其他帝国绝对举双手赞成，连个屁都不敢放。
    哦，或许有敢放屁的，但也就是放个屁而已，真敢阻止她的愣头青还没出生。
    但是，莉莉丝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说好的激烈抵抗呢？说好的顽强不屈呢？你们不激烈抵抗不顽强不屈，怎么凸显出我的能力？
    莉莉丝很受伤，累觉不爱。
    为了自己受伤的内心，她必须搞明白，为什么教会一下子就萎了下去，居然只坚持了半天就GG了。
    “艾森将军，圣城的防守力量，是在什么时候出现变化的？”
    莉莉丝问道。
    艾森摸着下巴仔细回想了一下，然后回答道：“大概是……十几分钟前吧。”
    “十几分钟前？”
    莉莉丝皱眉，然后扭过头看了一眼路德。
    路德也正好在看她。
    两人内心都很清楚，十几分钟前发生了什么。
    那个时候，正好是他们用镜花水月，试图看到王座级强者们和七圣战斗场景的时候。
    不过，如果要更加追根究底的话，准确地说，应该是……那些王座级强者从奥创神殿离开，忽然出现在画面中的时候。
    也就是说，和这个脱不了关系，是吗？
    路德皱眉沉思，不知为何，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只巨大的金色爪子。
    爪子在命运轨迹的漩涡之中搅动，将所有的轨迹都搅成了一团糟。那些轨迹混杂在一起，相互纠缠，难以理清，就好像……好像现在这个世界一般！
    不知为何，路德心中忽然产生了这样的明悟。
    ***
    另一个世界，神圣的黄金巨龙与污秽的混沌之爪对抗的地方。
    银发的少女将少年的手紧紧握在手中。
    “既非真实，也非虚幻……”
    她低声念叨：“既可真实，也可虚幻。”
    “路德，这就是你的灵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