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艾丽西亚》第468章 龙（神）的踪迹

    斯泰尔不知道为何自己在明明应该把内心想法说出来的那一刻却忽然退缩了，他只是本能地觉得，或许还未到最合适的时机。
    永冻荒原的风景一如既往的荒凉，即使植被逐渐由稀疏变得茂密，也无法改变这片土地生机凋敝、渺无人烟的事实。而对于斯泰尔他们而言，这样前进的日子似乎也太过单调了。
    从那一夜，少女询问他的喜欢之后，接下来的几个夜晚，斯泰尔再也没有尝试着在深夜醒来，追寻那个独立于黑暗之下的身影，关于她的想法，自然也是一无所知。
    只有她手中的火种，还在一直不断地燃烧着，指引他们前进的方向。
    两天过后，他们的视线之中，地平线的边缘隐隐约约出现了一道高耸直入云天的冰壁，如高大屏障屹立在每个人眼中，让他们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压迫感。
    它就好像是开天辟地的巨人，头颅探入无尽云海，身体死死扎根地面，任凭万年的时光流逝，依然毫不动摇。
    “那就是神刻之壁。”
    少女指着那道高耸的冰壁，说道：“传说中龙神大人的宝座，其上镌刻着祂的光辉与荣耀，从龙神大人镇守白夜原开始，它就已经存在，大概已经过去万年了。”
    路德他们抬头望着那道在地平线上影影绰绰，渺于云层之中的冰壁，目光略微惊讶。
    “不愧是有天堑之称的南之屏障！”庄不予赞叹道：“东之极有华胥岩，高不可攀，其上有仙境太皇天。而天堑之壁，和华胥岩相比，只怕也不会逊色太多。”
    “华胥岩？”
    路德眺望远方的高大冰壁，脑海内思考着庄不予提到的这个名词，眼中逐渐露出了若有所思的光芒。
    大陆四极，西之极有时间长河，是世界规格之外的存在。而其他三极，东之极有华胥岩，烛龙镇守，高不可攀；南之极有天堑之壁，奥特拉斯镇守，直入云天；北之极有神巨柱，净化之柱克莉丝镇守，据说高度能直通天空之火山山脉达克利斯。
    这三个秘境，都有着如同屏障一般的存在，似乎是刻意为了阻挡某种东西进入大陆，又好像是在镇压什么东西。更重要的是，这三个秘境之中，华胥岩有太皇天，天堑之壁有九头蛇沼泽和白夜高原，神巨柱下方是北天极群岛，而北天极群岛又恰好是昔年远古四王麾下军队潜伏的地方。
    联想到之前在巫乡内所做的那个梦，路德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线索。
    这很有可能，和他们翻越天堑之壁，前往白夜高原寻找奥特拉斯的原因有极深的关联。
    “神刻之壁吗……”他摸着下巴，问道：“你们口中的星之石，就是在那下面吗？”
    “并不是哦。”少女摇头，回道：“神刻之壁是龙神大人的宝座，我们无法太过靠近。每年，火种的重生，我们都是在流星山脉上寻找坠落的流星，也就是龙神大人馈赠的星之石的。”
    “流星山脉？”
    又冒出来一个陌生的地名，路德皱了皱眉。
    “就是那边那座山脉。”少女指着天堑之壁的方向，说道：“就在神刻之壁前，和它相隔不远的地方。”
    “哦？”
    闻言，路德等人纷纷把目光投向少女所指的方向，果然在高耸入云，横亘东西两极，如同巨大屏障的天堑之壁前面的地方看到了一座绵延的山脉。
    山脉的规模不能算是小，起码和路德他们曾经翻阅的龙爪山脉一样，甚是宏伟，但可能是因为天堑之壁比它要更加宏伟更加壮观的缘故，路德他们下意识之间就把它忽略了过去，就好像这座山脉从未存在。
    和巨人般的天堑之壁相比，这座以流星命名的山脉，只能算是一个小孩子。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路德从流星山脉上感受到了某种不和谐的气息，这让他有点惊讶，也有点疑惑。
    可能是自己的错觉吧。
    他这样安慰自己，然后转头看向少女：“你们在流星山脉之上寻找星之石的踪迹，那么，有没有尝试过跨越那座神刻之壁呢？”
    “诶？”少女很惊讶：“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啊。龙神大人的宝座，我们怎敢轻易亵渎？”
    好吧，我就知道是这样。
    明明知道这是意料之中的回复，路德还是忍不住有点失望。心中叹了口气后，他又问道：“那么，你们族群的火种重生了那么多次，相信你们也已经到过流星山脉很多次了吧？”
    “那是当然！”少女很肯定地说道：“自万年前，火种就开始于这片大陆燃烧，我们侍奉龙神大人，同时也侍奉火种，距今流逝的年岁，已经久到无法想象了——起码，不是人可以想象的。”
    少女强势吹了一波自己部落的历史，路德打出六六六。
    “既然这样，那你们有没有在流星山脉上发现过奇怪的东西？”
    他又问道。
    “奇怪的……东西？”
    少女歪了歪头，表示不解。
    “比如说……”路德伸出手在半空中比划了几下，试探性问道：“奥特……我是说，龙神的脚印，之类的？”
    喂，好耿直啊！
    他身后的同伴面色顿时变得很古怪。
    虽然他们知道路德是在打探“龙的踪迹”这个情报，但这未免也太耿直了吧？而且，所谓龙的踪迹，就一定是指奥特拉斯的大脚丫子印吗？你这么想的话，某灰发三无巫女怕是要把你打到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路德没有在意他们的脸色，自然也不会在意他们没说出口的吐槽，对于他而言，这样耿直的询问方式才是最简单直接而且切实有效的。
    然而——
    “龙神大人的脚印才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少女鼓着腮帮子：“无礼之徒！”
    啊呸，这称呼怎么这么熟悉！似乎已经有很多人用这个称呼过自己了吧？
    印象中包括但不限于诺娅、海德拉、阿萨、泰瑞尔……等等。
    既然都已经被这么多人这样称呼过了，你以为我还会感到惭愧吗！？
    太天真了少女。
    “随便怎样都好啦。”
    路德面不改色，挥了挥手，无视了少女“才不是可以随便的事”的抗议声，又问道：“既然如此的话，那么，我换个方式吧，你们有没有在流星山脉上发现过龙神留下的踪迹？”
    这次他问的比较正经，而不是像龙神的大脚丫子印这样的东西。
    早这样不就好了！？
    同伴们纷纷在内心吐槽。
    少女的回答十分果断：“没有！”
    “没有？”路德表示怀疑：“不是有万年的时光了吗？一年去一次，那就是一万次，怎么可能连一次都没有发现？”
    少女表示爱信不信：“就是没发现嘛，这又不是我说了算的。”
    路德依旧怀疑：“真的没有？”
    “真的……唔？”
    少女本想再次果断地给出否定的答复，却忽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皱了皱眉：“好像……也有吧？”
    果然！
    路德眼中精光一闪，感觉希望的曙光就在自己的前方闪耀，等着他去把握。
    “是什么？”
    他迫不及待地问道。
    哦哟，还真问出来了？
    还有这种骚操作！？
    身后的同伴注意力纷纷被少女即将到来的回复所吸引，同时在内心为路德的精湛操作点了个赞。
    希望的曙光在他们所有人的前方闪耀——
    “星之石。”
    少女很干脆地回答道：“龙神大人的馈赠，天空坠落的流星所化的宝物，火种重生的起源，星之石。”
    ——希望的曙光破灭了。
    “额……”
    路德略微尴尬地看了一眼少女手中的火种。
    这几天接触这玩意接触得也有不少，虽然明白眼前这团看起来普通的火种实际上是一件功能很奇葩但也很强大的宝物，然而，就这玩意，根本不能和奥特拉斯联系到一起嘛。
    且不说奥特拉斯的神奇之处远远在这团连燧火都比不上的火种之上，单就说一点——奥特拉斯代表的是命运的法则，最擅长的事情是玩弄……我是说，操控命运的轨迹。所以，路德估计，那句“龙的踪迹”中，奥特拉斯留下来的痕迹，肯定也和命运的轨迹有关。
    于是问题就来了，这团火种，它能够帮你补充生命能量，能够一天二十四小时永动机似的燃烧，能够驱逐黑暗带来光明，能够净化每一个沐浴在它光芒之中的人内心的黑暗……它很牛逼没错啦，但是这和命运的轨迹有什么关系吗？
    路德现在打开额头上的金色竖瞳就能自称是龙神的使者了，而这团火种能干什么？难道它的燃料还能是命运轨迹不成？
    它能代表奥特拉斯吗？
    很明显，不行。
    路德失望地低下了头，叹了一口气。
    果然，还是只能等到了那所谓的流星山脉，才能真正去查探何为“龙的踪迹”啊。
    “你很失望吗？”
    少女敏锐地察觉到了路德眼中一闪而逝的失望，将手中捧着的火种举起：“你对火种……好像有什么不满啊？”
    “没有。”
    路德矢口否认。
    怎么可能承认嘛！
    还要等人家当带路党呢，承认是不可能的。
    虽然这是事实。
    恬不知耻没有脸皮的路德表示这种事情他做起来毫无压力。
    至于队友投来的鄙视的目光，他也权当做没看到。
    因为他没有注意队友的目光，所以，自然也没有看到此刻的斯泰尔眼中莫名深邃的光芒。
    他默默注视着少女，少女有所察觉，回过头，对他眯眼一笑，然后很快又转过头去。
    龙的踪迹，是吗？
    他抚摸着腰间的圣剑，默然无语。
    忽然，身旁，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还在想巨龙吗？”
    尼可问道：“龙的踪迹，是巨龙。你在想这个，对吧？”
    斯泰尔没有否认，点了点头。
    “可是你好像并没有和路德据理力争啊，这看上去不像你。”尼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回头：“或许，你是对的呢？”
    “走吧。”
    他拔腿，跟上了前方已经再度踏上旅途的同伴们。
    斯泰尔站在原地，呆呆地站了好一会，最终，深吸一口气，同样跟了上去。
    身后，永冻荒原无边无际。
    眼前，天堑之壁，渺于天边，却又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