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艾丽西亚》第458章 路德：这个社会真是险恶

    大概黄昏时分，路德他们就来到了少女口中所说的宿营地。
    虽然说是宿营地，但实际上连一点防护措施也没有，就是一片被几块巨大的石头包围起来，仅有一处出口的空地，空地的中间地带还燃烧着一团炽热的火焰，两名同样披着白色熊皮，手持长枪的荒原族人守在那里，看到少女带着族人们回来，连忙迎了上来。
    “火种没事吧？”
    少女看了一眼那团炽热的火焰，问道。
    其中一名族人回答道：“一切还好，没出现什么大问题，只是……白夜原马上就要出现，我担心，火种无法撑到那时候。”
    “我会解决这件事的。”
    少女点点头，面色沉稳，看上去还真有几分部落酋长的领导风范。
    所以，那团火种应该是对于他们来说极为重要的东西咯？
    路德内心猜测。
    谈完火种的事情后，少女便邀请路德他们进入营地之中，同时命令那些族人将白熊剥皮，架到火种上烤。在逐渐暗下来的天色之中，橘黄色的火焰如同人间璀璨的星辰，带来温暖与光明。
    少女身为部落的首领，当仁不让地坐到了火种的最前面，而路德他们属于部落的“贵客”，所以也有幸享受到这种待遇，近距离地感受火种的温度。
    “你们是从那边的大陆过来的，能告诉我吗，那边的大陆是怎么样的？”
    少女呵了一口气，搓了搓手，颇为期待地看着路德他们，一张小脸在火光的照耀下，红扑扑的，甚是可爱。
    “这个啊……”
    路德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发现他们都在用眼神示意自己，无奈之下，也只能硬着头皮，为少女以及她的族人讲述了一番大陆的风土人情，其中还包括大陆的诸多势力，比如神圣莫戈迪亚帝国，科加特兽人部落联盟帝国之类的。
    无论是风俗众多的大陆中土，还是狂野豪放的草原，又或者是来者不拒的千岛之湖，其特有的风情都让少女听得颇为神往，唯有听到路德说到大陆的势力时，她才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现在，那边的大陆，并不太平吗？”
    “太平啊……”
    路德想到魔气弥漫的关中平原，想到互相攻伐的人类帝国与兽人帝国，想到窃取世界权柄的教会，想到野心勃勃的马可斯，想到四处作乱的万物归一教……最终，他点了点头：“确实，可以这么说吧。”
    他内心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就好像此时的大陆正在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结合之前诺娅和海德拉所说的，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他们等待了的话，他越发觉得自己这种预感并不是空穴来风。可惜，现在的他们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尽早解开海德拉所说的，龙的踪迹这个谜团，然后到达白夜高原，见到传说中的命运之龙奥特拉斯。
    “明明都已经如此混乱了，他们却还在不停地争斗，这不是很愚蠢吗？”
    少女眼中满是不解。
    或许她的话另有所指，但路德没有想太多，只是点点头：“确实是这样，这可能就是人的弊病吧。”
    外有深渊魔族，内有万物归一教，大陆确实可以算得上内忧外患了。
    当然，路德觉得，大陆如今这么混乱，有一半的罪责要归咎到教会的头上。
    听到路德的回答后，少女忽然间陷入了沉默，路德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呆呆地盯着眼前熊熊燃烧的的火焰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身旁的艾丽西亚忽然戳了戳他的腰，小声说道：“路德！”
    “哈？”
    他从茫然中惊醒，不明所以。
    “白夜原。”艾丽西亚提醒道：“她们刚刚是不是提到了白夜原？”
    路德摸了摸后脑勺：“好像……有吧？”
    他想起了一开始少女和那两名看守火种的族人的对话，其中似乎确实提到了白夜原这么词语。
    白夜原，不就是白夜高原吗？
    包括路德在内，大部分同伴眼前一亮，看到了事情的转机。
    之所以说是大部分，因为其中并没有算上正对着烤全熊吞口水的铂尔修斯以及舟车劳顿后早早沉入了梦乡的夏萝夏莉，嗯，或许还有此刻不知为何正在愣愣出神发呆的斯泰尔。
    路德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理会他为什么要出神发呆。斟酌了一下语气后，他轻声开口，对眼前沉默的少女说道：“刚刚听你们提到了火种……这是你们部落很重要的东西吗？”
    “是的。”少女没有要隐瞒的意思，点头回应，将关于火种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在荒原之上，猛兽并不是最可怕的敌人，寒冷与黑暗才是。如果没有火种的温暖与光芒，任何一个部落都无法在这里生存下去，那些猛兽也会本能地追逐火种的气息，因为只有火种才能确保生命的繁衍。我们的部落世世代代守护这团火种，距今大概也有……唔……”
    她大概是想说出一个很大的数字，但沉思了一下后，觉得自己并不能明确这个时间，于是只好含糊不清地说道：“就是，已经很多很多年了，从我们很久很久之前的祖先开始……”
    “确实如此。”埃索伦闭目，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我从这团火焰中，感受到了生命的气息。”
    所以，是为了确保部落的生存吗？路德环顾四周，发现此刻的荒原已在不知不觉中被深沉的黑暗所包围，四周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除了他们被火种所照耀的这一小片空地。想要在这种黑暗中生存下去，没有火焰还真的不行。
    远古时候大概也是如此吧，先民在亘古黑暗之中前进，屡屡受挫，直到火焰出现，为他们指明前方的道路，于是，才有了文明的诞生与传承。
    照这么看来，诺娅手中的燧火被称为文明兴亡的火种，倒也不是虚妄之言。
    弄明白这一点后，他内心却又油然而生另一个疑问：“你说你们的部落已经守护这团火种很久了，从你们的祖先那一代就开始，但是，它是如何才能燃烧这么久的呢？”
    哪怕再怎么重要，它也只是一团火焰而已，又怎么能够燃烧数百年乃至数千年的岁月呢？
    “因为，我们有星之石。”
    少女脸上浮现出发自内心的、自豪的笑容：“每年，白夜原从海底浮出水面的时候，我们便会带着火种出发，一直到达荒原的最边缘。在那里，神明馈赠我们自天空坠落的星辰碎片，碎片之上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火焰。我们将火种放在星辰碎片之上，三天三夜之后重新取出，便可以让它燃烧整整一年，不会熄灭，我们把这称之为火种的重生。”
    “火种的……重生？”
    路德面色微动，内心似乎有什么被触动了。
    在年复一年的岁月中，火种年复一年地重生，而她们的部落，也年复一年地繁衍着。无论什么样的黑暗，什么样的寒冷，都始终无法阻挡文明的火焰生生不息地燃烧，是吗？
    埃索伦忽然低头，轻轻吟唱起那首来自远古的歌谣。
    “夜空昧昧，昏兮迷兮。”
    “皓月莹莹，嫽兮皎兮。”
    “大哉光明兮，维耀前路。”
    “至哉正煌兮，明德四方。”
    他仰起头，看向蒙昧的夜空，又低下头，凝视炽热的火焰。
    在他的注视下，火焰跃动着，仿佛一瞬间明亮了许多。
    太阳鸟的火焰，是来自大日的火焰；而大日的火焰，正是文明的火焰。
    大日，也是天域之中的一颗星辰。
    “星辰之火，光耀四方。”
    他口中低语，让路德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
    忽然，少女抬起眼，注视着埃索伦，目含笑意：“你的歌很好听呢，人。”
    “有感而发而已。”
    埃索伦侧过脸，同时用眼神示意路德继续。“……”路德摸了摸后脑勺，觉得这样的气氛中开口有点尴尬，但最终还是只能硬着头皮，出声问道：“你们口中所说的那片白夜原……是否就是在天堑之壁后的白夜高原呢？”
    “你们知道？”少女湛蓝色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惊异：“白夜高原，是你们那边大陆的称呼吗？虽然白夜原之前确实有一道绵延的高大山脉作为屏障，但我们将其称之为神刻之壁，而不是天堑之壁。因为，据说，那道屏障上铭刻着神明的箴言，曾是神明的宝座。正因为它受到神明的庇佑，所以，才没有任何人可以跨越那道屏障。”
    “没有人？”路德皱眉：“你们也不行吗？”
    “当然不行。”少女想都没想就直接摇头否定：“我们每年前往荒原边缘寻找星之石，都还算是在荒原内部，而没有跨越神刻之壁这道屏障。”
    “这样吗？”
    路德顿时有点失望，他原本以为少女的部落既然提到了白夜高原和天堑之壁，就一定有跨越过去的办法，没想到还是失望了。不过仔细一想的话，倒也很正常，毕竟只是一个原始部落而已，虽然她口中提到的星之石和火种重生有点玄奇，但想来也不会超过正常生命的理解范畴。
    至于跨越连王座级都只能望洋兴叹的天堑之壁，那就太过强人所难了。
    不过，倒也不至于没有收获。
    “你们很快就要出发去寻找星之石了吗？”
    路德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对啊，不过……”少女脸上出现了少许忧色：“前往荒原边缘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如果没有火种的帮助，我们很可能无法到达。可是今年的情况有点不对劲，白夜原提前浮出海面，火种已经开始有熄灭的迹象，我怕它无法撑到我们找到星之石的那时候。虽然可以通过猎捕猛兽来为它补充能量，但是，这需要猛兽的数量很多，而部落人手有限……”
    她不由自主叹了一口气。
    好，这个好！
    路德在一旁听着，内心拍手叫好。
    不是他的心理比较阴暗，恨不得别人出事，而是这样一来，他才有了合理的借口去介入这件事。
    “我们可以帮忙。”
    他信誓旦旦地拍着自己的胸脯：“我们也想去荒原的边缘看看，之前还在担心没人带路呢。这样吧，我们帮你们补充火种的能量，你们带我们到荒原边缘，如何？”
    “诶！？可以吗？”
    单纯的少女完全没有看到路德险恶的用心，喜出望外：“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没什么没什么……”
    路德摆手表示谦虚。
    “你真是个好人。”
    少女发自内心地感叹道。路德：“……”
    艾丽西亚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路德确实是个好人。”
    其他人：“噗！”
    明明都认识路德这么久了，艾丽西亚还是没能看出他的真面目。
    这个社会真是险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