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艾丽西亚》第437章 下次见面

    当脚重新踏上那坚实的地面时，路德内心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刚刚他所看到的一切，究竟是真的，亦或者……只是考验的内容而已？
    他无法轻易断定什么，自然也无法明白什么。
    看向四周，他发现自己的同伴们也已经从刚刚的幻境中脱离，只是一个个面色各异，似乎都在幻境中看到了什么奇妙的事物，而艾丽西亚则搂着肩膀，身躯不断颤抖，就好像冰天雪地之中无助的旅人，独自忍受寒冷与绝望的折磨。
    她也……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景象吗？
    路德无暇多想，连忙跑到她身旁，轻轻伸出手搀扶着她，开口道：“火。”
    一团橘黄色的小火苗“嗤”的一声浮现在艾丽西亚身前，散发出温暖的气息。感受着这股气息，艾丽西亚的身躯不再颤抖，她侧过头对着路德，脸上缓缓露出安心的笑容：“谢谢你，路德。”
    “你没事吧？”
    路德有点担忧，从艾丽西亚的眼中，他似乎看到了淡淡的无助，虽然只是一闪而逝，但却还是被路德看在了眼里。
    “没事。”
    她摇摇头，脸上依旧是那般安心的微笑：“谢谢你，路德。”
    路德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忽然一颤，又很快恢复正常。
    已经第二次了。
    从苏醒之后，艾丽西亚已经第二次向路德道谢了。
    似乎是很平常的话语，但路德却敏锐地从其中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就好像，艾丽西亚……隐瞒了什么。
    路德沉默不语，心中却很烦恼。他清楚，艾丽西亚不是什么固执的女孩子，她明白自己的身份，也明白自己的重要性，除非真的是什么难以开口的事情，不然，她是绝对不会向路德隐瞒什么的。
    会是什么，让她也难以开口呢？
    路德忽然想到了幻境中所看到的一切。
    在他苏醒前的最后一刻，他所看到的，是那黑色巨人血红色眼眸中的艾丽西亚。
    这或许，便意味着什么吧……
    “恭喜你们，通过了所有的考验。”
    正当他暗自沉思的时候，熟悉的声音却忽然在耳畔响起。
    他恍然惊醒，转过头去，顿时看到“白合”与“姬由”正飘浮在半空中看着他们，面带盈盈笑意，只是，那目光却是意味深长，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寻常的存在。
    “考验通过？”
    包括路德在内，所有人都很惊讶。
    “喂，尼可，我们通过考验了啊……”斯泰尔碰了碰身旁的尼可，有点迷惑：“可我们分明什么都没做啊……”
    “可能就是多亏了你什么都没做，我们才通过了考验吧。”
    尼可瞥了他一眼，辛辣地嘲讽道。
    “混蛋！”
    斯泰尔一声怒骂，两人开始相爱相杀。
    “这还真是……开玩笑吗？”
    庄不予抚摸着腰间的长剑，发出无奈的笑声。
    “比起你，我可是更加疑惑。”安道尔口中低声自语，目光时不时瞥向半空中那两位笑容满面的少女，内心诸多疑惑。
    身为白合姬由在世界观测局的前辈，他可从来没有发现这两人还有这么显赫的身份以及强大的实力。巫乡之主，放到大陆上，起码也是和观测局三大议长平起平坐甚至还要更高一筹的存在了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本应该很高兴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总有一种莫名的预感，就好像，天空中的“白合”与“姬由”……其实不是真正的白合与姬由，或者说，不是他们平日里所见到的白合与姬由。
    巫乡之主，初与始；人类少女，白合与姬由。
    她们，应该是不一样的。
    相比于他，其他同伴倒是没想那么多，尤其是铂尔修斯，莫名其妙通过考验之后，也只是摸了摸后脑勺，随口道：“通过就通过了嘛……不也挺好吗？”
    “对啊，想那么多干嘛？”夏莉扶正自己头顶那半个王冠，然后挺起胸膛，很是骄傲：“我们，通过考验了诶！”
    “那也不是你的功劳。”姐姐夏萝斜了她一眼，顿时让她很不满：“不是我的功劳，难道是你的？”
    “姑且算是吧。”
    夏萝矜持地仰起头，鼻孔中“哼”了一声，道：“看在你是我妹妹的份上，这份功劳，我就分你一半……不，三分之一，不，还是四……五分之一好了。”
    “呸！”夏莉做了个鬼脸：“要分也是我分给你才对！”
    是是是，感情这功劳除了你们姐妹俩就谁也不是了。
    虽然她们接过了血族女王的王冠，承担起了复兴银月血族的重任，也因此变得稍微有责任心了，但那任性的脾气与别扭的性格似乎还是怎么也无法改正过来啊。
    看到那对姐妹俩又在刷新大陆生物的智商下限，路德不禁叹了一口气，惹得身旁艾丽西亚抿起嘴，笑出声来，心情看上去也好了不少。
    好歹，她们还是有点用处的嘛。
    看到艾丽西亚的表现，路德内心松了一口气。
    如果艾丽西亚一直是那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那他说不定就只能去帮她上一节心理指导的课程了。
    被夏萝夏莉这么一打岔，原本刚从考验之中摆脱出来的沉重气氛也消失不见了，众人确认“白合”和“姬由”不像是在开玩笑之后，都是发自内心松了一口气。
    虽然斯泰尔因为自己没能上场展现主角光环而略显不满，但众人并没有理他，像这种诡异的考验，他们实在是不想继续下去了。
    “既然你们已经通过考验，那么接下来，就请进入巫乡吧。”
    天空之中，传来“白合”清亮的声音：“在那里，你们会得到关于这所有一切的答案。”“当然，在那之前，要对巫乡怀有敬畏之心。”“姬由”朝他们眨了眨眼：“心思诡异，怀有不敬之人，不仅无法进入巫乡，甚至还可能被巫乡排斥厌恶，以至于无法安然无恙地走出这里哦。”
    顿时，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路德。
    后者表示压力很大：“干嘛啊！干嘛都看着我？我像是那种人吗？”
    包括被路德搀扶着的艾丽西亚在内，所有人都点了点头。
    明白自己无力回天的路德羞愧地低下了头。
    “那么，该如何去往巫乡？”安道尔上前一步，看着天空中那两位少女，目光闪烁不定：“你们，带我们过去么？”
    “白合”微微一笑：“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当然也很想带你们过去——此世诞生以来，唯一与命运同源而生，不受时间长河影响的异乡旅者，不也挺好吗？”
    她说着，然后“姬由”忽然看向路德，后者莫名其妙地，内心一直发毛，有种在黑暗中被注视的感觉。
    “你怕什么？”“白合”看到他的表情，顿时一笑：“这只是她的小癖好而已……唔，研究各种奇怪的东西……”
    我不是东西啊混蛋！
    魔法师这种危险的家伙，果然是一脉相承的吗？一言不合就要研究，活该窝在实验室里单身一辈子。
    心中虽然怒骂着，但路德却还是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真是……没出息。
    所有人内心都叹了一口气。
    为路德的能屈能伸。
    虽然得到了想要的回答，但安道尔依旧没有收回视线，而是继续开口问道：“既然如此的话，那么，能告诉我……白合和姬由，她们在哪里吗？”
    “额！？”
    路德他们听到这句话后，吓了一跳。
    白合与姬由，不就是天空中那两个少女吗？
    虽然她们自称是什么巫乡之主初与始，但她们身上白合与姬由的气息却是如此浓厚，以至于路德他们从一开始就相信了她们的确就是自己那两位同伴。
    而如今，安道尔的话却隐约透露出几许不寻常的意味。
    巫乡之主初与始，以及人类少女白合姬由……或许，并非同一的存在？
    半空中，“白合”与“姬由”面对他们的注视，沉默了一会，忽然间相视一笑，然后，同时开口说道：“白合与姬由，正身处永眠的梦境之中。”
    她们的声音糅合到一起，无论是音色还是韵律，都给人一种古怪的和谐感，如果闭上眼的话，说不定会觉得，眼前其实只有一个人，而非是两个。
    “不久之后，她们将重新归来。”
    “届时，你们将在巫乡之中重聚。”
    “而在此之前，继续前进吧，异乡人。”
    “不要停下你们的脚步。”
    灰色的迷雾逐渐将她们包裹。
    面带温和微笑，两人身形向后飘去，缓缓沉入了那灰色的世界之中。
    只留下路德他们还站在小岛上，面面相觑。
    不久，被惨绿色的毒瘴覆盖，隐隐约约的水面之上，似乎有一个巨大的黑影朝着他们压了过来。
    下一秒，九个巨大的脑袋探出毒瘴，眼眸同时睁开，顿时，十八只金黄色的竖瞳直勾勾地盯着路德他们，盯得他们有点发毛。
    “上来吧。”
    吐了吐信子后，海德拉垂下最中间那个脑袋，落到路德他们面前，有点不情愿地说道。
    路德与自己的同伴对视一眼，犹豫了一下后，搀扶着艾丽西亚，首先走上了海德拉巨大的金色脑袋。
    紧跟在他之后，埃索伦等人也走了上去。
    所有人都登上去后，海德拉才缓缓抬起脑袋，扭动着巨大的身躯，一个回转，消失在了弥漫的绿色毒瘴之中。
    水面波涛翻滚，却又很快恢复了平静。
    只有那座小岛被海水淹没，彻底吞噬。
    一切好像从未发生。
    ***
    “你们……恨我吗？”
    草屋内，看着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两位少女，诺娅的脸上露出了愧疚的神色。
    “姬由”歪了歪头，而白合则微笑着反问道：“你觉得呢，诺娅？”
    “……”
    诺娅无言，只是脸上愧疚的神色更加浓重。
    但是，忽然间，一只白皙的小手轻轻抚过她的脸颊。
    她愕然抬头，却看到了“白合”眼中戏谑的笑意。
    “既然知道愧疚，那下次见面……可就要好好补偿我们哦？”
    她俏皮地眨了眨眼。
    “就是这样！”
    “姬由”捏了捏她的脸颊，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就这么决定了！”
    诺娅呆呆地看着她们，眼眶泛红，忽然间，她猛地低下头，不让眼前的少女看到她狼狈的模样，只是低沉着声音说道：“嗯。”
    很淡然，却也很坚决。
    只是，还有点小小的酸楚。
    因为，下次见面……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