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艾丽西亚》第435章 未被遗忘的巫术

    从迷雾中走出来的两名少女，是曾与路德他们一同经历过无数次困境，患难与共的同伴，也是在不久之前，不知为何被梦乡之主诺娅带走的人，其名为——
    “白合？”
    “姬由”歪着头，看着身旁的紫发少女，而少女亦是如此地看着姬由，眼眸中流露几许笑意：“姬由？”
    “这就是我们如今的名字吗？”
    “白合”轻轻侧过头看着路德他们，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两人脚尖轻点地面，身形缓缓升上半空，居高临下，俯瞰路德他们。
    “或许在以前，我们的名字的确是如你们所说的那般，只是现在，我们的名字是——”
    “巫乡之主，初。”
    “白合”向前踏出一步，而“姬由”紧随其后：“巫乡之主，始。”
    下一秒，强大恐怖的气势从她们二人身上散发出来，将路德等人包裹在内，周围的空气在这股气势的压迫下朝他们挤压而来，让他们就好像深陷泥沼一般，举步维艰，就连呼吸都变得格外困难。
    这样的气势，不久之前，路德曾在另一个人的身上感受过。
    九头蛇始祖，海德拉。
    可是，这样恐怖的力量，为什么会出现在白合与姬由的身上？
    即使她们拥有强大的天赋，也绝对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提升到这样的高度，除非……她们根本就不是白合与姬由——或者说，不是原来的白合与姬由！
    巫乡之主，初，与始。
    路德艰难地抬起头，看着半空中笑意盈盈的那两个少女，忽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神秘而古老的巫乡，其主人原来一直就隐藏在他们身边吗？
    听上去很不可思议，可如果这是事实的话，那或许就可以解释为什么白合与姬由会拥有那么强大的天赋，以及梦乡之主诺娅为什么会对她们青睐有加了。
    梦乡之主，巫乡之主，单单从名字上，就可以看出，这二者的关系绝对不简单。
    可是，还有很多事情无法解释。比如，为什么之前的白合与姬由会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为什么诺娅不直接告诉她们这一切？为什么她们会由巫乡之主变为白合与姬由？为什么……为什么会是现在呢？
    偏偏是现在出现吗？
    他咬牙，努力想挣脱身上那股强大气势的压迫，但却徒劳无功。
    “真实的考验。”
    “白合”瞥了他一眼，然后笑了：“何为真实？为何真实？如何勘破真实？这就是你们所面临的考验。”
    她身旁，“姬由”轻轻举起手，无数金色的轨迹从她的手掌心窜出，朝着下方的岛屿汇聚而去，最终，逐渐勾勒出了一个巨大的金色圆形。
    在金色圆形内，燃烧的火焰与肆虐的岩浆构成了画面的主题，灼热的感觉从脚下的土地一直传递到路德他们的身体之中，血液变得滚烫，心脏也剧烈跳动着，似乎很快就要爆炸。
    这是……远古巫术之中的法阵。
    路德瞳孔一缩。
    金色的法阵霎时间光芒大振，似乎有神圣而纯净的吟咏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四周的水面开始沸腾，如同滚烫的沸水，一点一点的红色从水底深处翻滚升起，取代了原来的颜色。一个个气泡浮现，又忽然炸裂，肉眼可见的迷蒙雾气从红色的水面上蒸腾而起，灼热的气息将路德他们包裹。
    在“姬由”的手中，九头蛇沼泽化为了一片岩浆的海洋。
    “离死亡很近吗？离绝望很近吗？离永眠的黑暗很近吗？”
    她看着底下的众人，红色的长发轻轻飘动，眼眸之中仿佛有火焰燃烧。
    在她身旁，“白合”低声一笑，双手合十放到胸前，仿佛祈祷般说道：“可是，谁又知道呢？一切皆是虚幻。”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原本包裹着小岛，发出“嗤嗤”声音的岩浆忽然之间全部消失，水面变得平静，空气中的灼热也一点一点退去，四周又恢复到了一开始的模样，就连身体之中血液的滚烫与心脏的剧烈跳动也一瞬间不复存在。
    周围依旧是惨绿色的毒瘴弥漫，水面平静没有半点波澜，似乎一切从来都没有在他们眼前发生过。
    唯有身下的金色法阵能告诉他们，刚刚的一切并不是他们的幻想。
    “白合”的声音在他们耳畔响起：“这是虚幻，而你们相信这是真实，所以，人们往往被表象迷惑。”
    “姬由”轻笑一声，轻轻弹指，将金色的法阵收回。
    就在路德松了一口气之时，在“白合”与“姬由”的身后，灰色的迷雾忽然朝他压来，气势汹汹，很快将他包裹吞噬。
    “这什么！？”
    路德想摆脱这些迷雾的笼罩，但无论再怎么催动，喉咙中的语言之灵始终没有半点回应。他看向自己的同伴，发现他们此刻也如同自己一般被迷雾包裹，无法挣脱。
    “路德！”
    身后传来少女的呼喊声，路德连忙转头，伸出手：“抓住我，艾丽！”
    被迷雾包裹的艾丽西亚艰难地朝着他伸出手，努力地想要抓住他伸过来的手，但是，灰色的迷雾却始终纠缠着她，一点一点地将她拽向迷雾深处那神秘诡异的世界。
    “路德……”
    被迷雾吞噬前的最后一刻，艾丽西亚的眼中忽然露出了抱歉的神色。
    而后，她闭上眼，缓缓地沉入了那个灰色的世界。
    路德的手擦着她的指尖而过，那一刹那的温暖让他几乎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少女那抱歉的眼神被他收入了眼中。
    不知为何，看到那样的眼神，路德心猛地一揪，感觉自己正在失去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那是自己一直不愿意去面对的——
    真实。
    迷雾将他包裹，彻底吞噬。整座小岛都被灰色的迷雾占据，“白合”与“姬由”站在半空中，静静地注视着下方那个灰色的世界。
    “考验，远未结束。”
    似乎有一声叹息从远方传来。
    ***
    白合与姬由在少女诺娅的村庄中暂时居住了下来。
    她们每天都陪着少女诺娅在村庄中散步，陪着她帮那位村长爷爷和其他村民干活，陪着她去她们最初相见时那个小树林和她的动物朋友们玩耍，看她为它们唱歌，然后脸上绽放出灿烂的微笑。
    果然，和那个人不一样啊，少女诺娅。
    每当这时候，她们心中总会闪过这样的想法，但随后，她们又有点惊疑——“那个人”，是谁？
    为什么，她们会把少女诺娅和“那个人”联系在一起？
    她们，果然又遗忘了什么吧？
    两人相视苦笑。
    从她们意识到自己正在遗忘某些事情的那一晚开始，她们就一直在寻找自己遗忘的原因。最初来到这里的那个地方她们也已经去了十几遍，但却始终找不到有用的线索，也无法找到可行的办法。
    每过一天，她们就会遗忘一点东西，除了能够意识到自己正在遗忘之外，她们什么也没办法做到，恐怕到了最后，可能连需要找到遗忘的原因，寻回自己失去的记忆这一件事都会被她们遗忘掉吧。
    意识到这一点的两人很无奈，但也无能为力。
    只有什么也不知道的少女诺娅还一如既往地乐观，每天都保持着那开心的笑容。
    偶尔，她也会察觉到两人的不对劲，然后跑去询问她们。这个时候，白合和姬由都会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将这件事搪塞过去。
    这是她们自己的事情，而且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她们不愿意让单纯的少女诺娅也因此而烦恼。
    如果自己不能阻止遗忘的话，起码，也要阻止她露出悲伤的表情。
    两人心中都是这样的想法，甚至于，当她们和少女诺娅、和村子里的人都已经格外熟悉了的时候，还会产生一种即使全部遗忘了也没关系，留在这里好像也不错的想法。
    可是，真的就是这样吗？
    白合撑着下巴，坐在一块石头上沉思。不远处，姬由正帮少女诺娅生火，用一根树枝钻木取火，然后引到一堆干草上，忙活了好一阵后，总算是把火给生了起来。
    被架在火上烤的是一只兔子，是那只名为小黄的老虎给少女诺娅送来的。这只兔子诺娅并不认识，但对于她来说，森林里的所有动物都是她的好朋友，所以她很伤心。不过她也没有因此而拒绝，因为她觉得，虽然自己很伤心，但是如果拒绝小黄的话，那它也会很伤心的。
    比起小黄伤心，她更情愿自己伤心。
    真是个纯洁善良的孩子呢。
    白合内心不知为何叹了一口气。
    成功帮少女诺娅生起火，但却搞得灰头土脸的姬由回到白合身边，脸上满是脏乱的灰尘以及烟熏的痕迹。
    “搞得这么狼狈。”白合轻轻帮她拂去脸上的灰尘，小声说了她两句：“你以前不是很会生火吗，还经常和我炫耀来着，怎么现在搞得这么狼狈？”
    “我也不知道啊。”姬由傻笑一声，在白合身旁坐下，然后有点郁闷地说道：“我也记得生火很轻松的啊，只要用个最初级的魔法……额……”
    她忽然抬起头，恰好对上了白合的视线。
    “魔……法？”
    白合轻轻咀嚼着这个词语。
    “为什么我会说出这个词语？这是什么东西？不会也是被我们忘掉的东西吧？可是，如果是这样，那白合的言灵术也应该被我们忘掉……唔？言灵？”
    两人面面相觑。
    “为什么会这样？”姬由低声说道。
    “不清楚。”白合摇头，若有所思：“我们没有遗忘掉这个吗？可我们分明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如果我们没有忘掉魔法或者言灵的话，或者，我们也没有忘掉……”
    姬由听着白合的话，目光闪烁，下一秒，两人同时开口：“巫术！？”
    白合看着姬由：“不需要吟唱咒语，也不需要施法媒介，很久以前的你，只需要沟通法则就可以做到一切……我记得，是这样的，因为，你使用的是巫术，而不是魔法？”
    “我也这样记得。”姬由眉头微皱：“不需要语言之灵，也不需要开口说话，很久以前的你，只需要心念转动就可以无所不能……因为，你使用的是巫术，而不是言灵！”
    她猛地站起身：“为什么会这样，白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
    白合同样十分疑惑。
    她们本应该遗忘魔法遗忘言灵，可是，这名为巫术的东西却又让她们回想起了模糊的记忆。
    问题在于，她们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巫术。
    就在这时，不远处，少女诺娅忽然朝着她们挥手，喊道：“白合，姬由，快过来！”
    少女的声音在风中飘荡，在树叶中沙沙作响。
    白合与姬由对视一眼，忽然间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