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艾丽西亚》第427章 远古归来的倒计时

    “哇哦。”
    路德站在船上，看着眼前盘亘在水面上如一座巨大山脉的金色巨蛇，不禁睁大了眼。
    惨绿色的毒瘴中，巨蛇亮金色的鳞片闪耀着灿烂的光，反射在水面上，波光粼粼，颇有几分神圣庄重的意味。
    从金色巨蛇的身上，一股强大的威压散发出来，死死地压着他们，让所有人都动弹不得。
    路德的额头上，金色的竖眼一闪而逝，无数条命运的轨迹交织缠绕，解除了施加在他们身上的束缚。
    金色巨蛇的十八只眼瞳中同时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命运的轨迹？看来，你拥有和吾主一样的能力……”
    “那么，你就是考官咯？”路德揉了揉肩膀，脸上带着吊儿郎当的笑容：“九头蛇始祖，海德拉？或许，我应该称呼你为海德拉大人？”
    “临危不惧是一种优秀的品质，起码，对于汝等凡人来说，是如此的。”
    海德拉目光闪烁，仿佛没有听出路德话语中的调侃，他九个脑袋同时吐舌，看上去颇为惊悚。
    “没什么需要害怕的毕竟。”路德耸了耸肩，说道：“这是个考验，不是吗？”
    “或许吧。”不知道是不是被路德的话给逗到，海德拉的眼眸中露出了分明的笑意，但他很快收敛起这种情绪，吐了吐舌头，又说道：“考验失败并不会死亡，当然，在那之前，你们得知道，那是比死亡更让你们难以接受的结局。”
    “所以，就是这样咯？”
    路德看向自己的同伴，无奈地摊了摊手。
    “考验……是吗？”
    埃索伦等人想起之前那些巨大藤蔓的袭击，眼中纷纷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是的，考验。”
    海德拉九个脑袋同时点头，说道：“你们将聆听来自远古的声音，获得所有一切谜题的答案，那是我——哦，还有那些食古不化的巫——在此共同守候万年的答案，不过，在那之前，你们得先证明自己。”
    “刚刚只不过是第一重考验罢了，实力的考验，证明你们拥有参与这次战争，并且能够成为棋盘上一颗重要棋子的实力的考验。我并不是很惊讶你们的表现，毕竟，如果连那么简单的一关都过不去，那么，那些答案能够带给你们的不过只是毁灭罢了。”
    他低下头，十八只金黄色的眼瞳注视着身下渺小的船只，以及上面同样渺小的那群旅者，淡漠的声音如雷霆般在他们耳畔炸响：“那么，准备好接受第二重考验了吗？为了得到关于一切的答案。”
    他俯下身子，正对着路德他们，一股来自远古蛮荒的狂野气息顿时将他们包裹。
    同伴们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路德。
    被他们注视着的路德站在船上，低着头，沉默不语。
    半晌后，他忽然笑了，声音很低，但在静谧的沼泽地内却如同平地惊雷，传出去很远很远。
    “总算有几分RPG游戏的感觉了。”
    他低声说道。
    海德拉眼中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因何而笑，凡人？”
    “没什么，很高兴认识你。”路德不打算让他知道自己发笑的理由，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后，有点迫不及待地问道：“事到如今，也不用选择了吧？来吧，告诉我们，所谓的第二重考验，具体是指什么？”
    海德拉看了他一眼，觉得眼前这渺小的人类肯定对他隐瞒了什么，但也无心多问，只是直起身子，庞大的身躯遮天蔽日，洒下一大片阴影：“第二重，勇气的考验。”
    他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如同雷霆般在沼泽地内沉闷作响。
    话语声刚刚落下，水面忽然一阵沸腾，然后，无数条金色的巨蛇从水底下探出脑袋，它们整齐地排列在路德等人乘坐的小船面前，张开巨口，露出闪烁着点点寒光的锋锐獠牙，一排望下去，密密麻麻，从船头一直通向毒瘴弥漫无法望见的远方，看不到尽头，只能看到寒光闪烁，令人胆寒，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刀锋排列而成的道路，危险而致命。
    下一秒，这些巨蛇猛地睁开双眼，和海德拉一样金黄色的竖瞳淡漠地注视着路德他们，数量众多，无法胜数，其中包含的淡漠与冷血就如同黑暗中恶意窥视的猛兽，让人看了头皮发麻身体发冷。
    一下子被如此多且危险的眼眸注视，哪怕是神经大条如铂尔修斯，也不禁打了个寒颤，脊背一阵发寒。
    “如果我把第一重考验命名为藤蔓海的话，那我决定把这第二重考验命名为蛇牙路。”海德拉扭动着身躯，悄悄绕到了路德他们身后，注视着他们的目光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这是勇气的考验，所以，敢于走上这条蛇牙路的，必须拥有最勇敢的心灵。一旦他稍微表现出一丁点的怯懦，毒牙上分泌出来的毒液便会侵蚀他的灵魂，让他在恐惧中坠下名为蛇口的黑暗深渊，而那些可以窥视你内心深处不安与悸动的毒蛇则会毫不犹豫地——”
    “将他吞噬！”
    海德拉加重了语气，九条舌头同时吐出，“嘶嘶”的声音在路德他们耳畔骤然响起，配合周围惨绿色的毒瘴与那条所谓的“蛇牙路”，将气氛渲染得黑暗而沉闷。
    斯泰尔差点“啊”一声喊出口，然后马上羞愧地在尼可鄙视的目光中捂住了嘴。
    明明队伍中最柔弱的女孩子艾丽西亚都只是脸色发白而已，这货居然就要叫出来了？未免也太丢人了吧？
    路德极没素质地掏了掏耳朵，一脸不屑：“我说，考验不是还没开始吗，你怎么就在吓人了？还有，你取名字的水平可真不怎么样，换做是我，应该会叫做——通往你内心深处恐惧与绝望的深渊之路……我说公婆，你觉得怎么样？”
    他看向铂尔修斯。后者和他一样没素质地挖了挖鼻孔，鄙夷地说道：“不怎么样……而且太长了。”
    路德点点头，赞同地说道：“有道理……那你上去走一走怎么样？”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并没有。”路德摊手：“我只是觉得你可能刚踩上去那倒霉毒蛇的牙就会断掉，然后它们可能连你内心的恐惧到底是什么都没感受到就会把你吞下肚子并且撑死，这样我们或许就可以安全通过考验了。”
    “也就是说，你只是想害死我，对吧？”铂尔修斯目光不善。
    “我很少这么明白地表示我的意思了。”路德一脸无辜，然后转身，手一挥，目光坚毅，颇有领导风范：“上，公婆！干掉它——我是说，通过考验！”
    “让你们见识一下我的厉害吧——泰坦巨熊从未畏惧过任何事物！”
    铂尔修斯双手握拳，自信满满。
    他迈出脚。
    他再迈出脚。
    他停下来了。
    他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路德他们疑惑地转过头，发现九头蛇始祖海德拉正趴在水面上，九个脑袋同时俯瞰着他们，眼中闪烁戏谑的光芒：“谁和你们说接受考验的是这家伙了？”
    路德惊讶地张大了嘴：“诶，难道不是我们钦定吗？”
    “原本是的。”海德拉看了一眼铂尔修斯，又看了一眼路德，然后，那一张蛇脸居然咧嘴笑了——虽然这个笑容有点狰狞，但他确实笑了。
    “考虑到你刚刚嘲笑我取名字的水平，所以我决定稍微自作主张一下，也就是说——你们的自主权，暂且无效了。”
    “额……”
    同伴们朝路德投去鄙薄的目光，路德脖子一缩，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内心腹诽。
    真是一条小气而且玻璃心的蛇，没有一点身为黄金之民始祖的气度与内涵。
    “那么，如果他不行的话，谁可以呢？”
    庄不予指着铂尔修斯说道。
    “我还没决定好，不过……”海德拉将目光转移到庄不予身上，说道：“既然你开口了，那么就交给你好了。”
    “额……”庄不予稍微楞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眼前的九头蛇始祖海德拉居然如此地随便，不过一想到他刚刚因为路德一句话就记恨上了的奇葩性格，顿时就释然了。
    “蛇可是很记仇的生物。”
    大概是猜到了庄不予的想法，海德拉轻轻摆动蛇尾，在半空中画了个圈。
    “既然如此，那么就让我去走一走这条蛇牙路吧。”
    庄不予朝着路德等人笑了笑，然后将手放到腰间长剑的剑柄上，来到了那条被毒牙与蛇瞳点缀得格外可怖的道路前，深吸了一小口气后，他纵身一跃，轻巧地踩在了第一颗蛇牙之上。
    虽然这些蛇牙上分泌着疑似毒液的粘稠液体导致看上去湿湿滑滑的，但庄不予却如同脚底生根一般稳稳当当地站在了上面，连稍微的摇晃都没有。
    他转身，朝着同伴们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然后继续前进。
    在他身后，盘亘在水面之上，遮天蔽日的巨大九头蛇金色竖瞳微眯，舌头轻吐，发出“嘶嘶”的声音。
    东方圣人庄周流传下来的“逍遥游”身法，确实可以算得上举世无双，掌握了这一身法的庄不予，此刻单就身法技巧而言，甚至可以说是已经触摸到了法则的门槛。
    但是，没有用。
    不管你再怎么灵巧，恐惧，都是和你的心灵如影随形的。
    如果仅靠单纯的前进就可以通过考验，那么，九头蛇沼泽——包括他九头蛇始祖海德拉——的威名，未免也太廉价了吧？
    选择你来接受这个挑战，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海德拉紧紧地凝视着走在蛇牙路上的庄不予，眼中，一抹莫名的光彩逐渐变得灿烂。
    ***
    “到了！”
    灰发灰眸的少女捧着盛满河水的树叶，脸上绽开了鲜花般美丽动人的笑容。
    白合和姬由止步，停在了一座简陋的小村庄前。
    不过数十间房屋，而且还都是用茅草和树木搭成；装饰作用更高于防御作用的低矮围栏；还有坑坑洼洼的泥泞道路……如果这样的小村庄都不能算是简陋，那什么叫做简陋？
    然而，面对这样简陋的存在，少女诺娅却是很骄傲地宣布道：“这就是我的家，我居住的村子！”
    她指着村子，挺起了胸。
    白合和姬由看了她这模样，不由得相视一笑。
    或许，对于少女诺娅来说，这确实是个值得她去骄傲的地方吧。
    “那么，诺娅，允许我们参观一下你的家吗？”
    白合柔声问道。
    “当然！”
    诺娅重重点头，然后转身：“跟我来吧！”
    她朝着村子内走去，脚步轻快，口中还哼着不知名的小曲。
    白合与姬由对视一眼，然后牵着手，紧跟在她身后，走进了村子。
    ***
    九头蛇沼泽，巫女诺娅合上眼。
    “远古……归来。”
    她喃喃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