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艾丽西亚》第425章 记忆被岁月遗忘

    当白合和姬由再次睁开眼时，眼前的场景已是天翻地覆般的变化。她们身处茂盛的树林之中，周围绿草茵茵小河潺潺，不知名的鸟儿停留在在枝丫上，唱响大自然的歌声，阳光从枝叶间的缝隙落下，照耀在两人身上，暖融融的，有一股从心底油然而生的温暖感觉。
    “这是哪？”
    白合打量四周，断定自己从来没有到过类似的地方。
    在她身旁，姬由也有点迷糊：“不知道……啊，是诺娅所说的考验吗？可是，要考验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忽然，隐约间，似乎有歌声自风中传来，在潺潺的流水声与小鸟的鸣叫声中显得缥缈朦胧，宛如被轻纱覆盖的少女面容，虽难以一窥容貌，但却能在不经意间想象出那精致的笑颜。
    “有人在唱歌？”
    姬由握住白合的手，轻轻在她耳畔说道。
    白合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嗯。”
    不知为何，这歌声总会让她想起许多年前的那些记忆，关于自己在孤儿院中所经历的一切，关于孩童时期梦想着开口歌唱的那个自己，关于那个有着火红色头发，唱起歌来嗓音甜美的女孩子……
    虽然，她现在，就站在自己身边。
    “白合……”姬由忽然将头靠到她肩膀上，眼眸中露出了怀念的神色：“我想到了我们小时候，想到和白合初次见面的时候，想到白合听我唱歌的时候，想到孤儿院的那个夜晚，我们遭遇大火的时候，也想到了……白合你来到世界观测局，我们重新相遇的那时候……”
    不知何时，她用手环住白合的腰，把下巴搁在她肩膀上，用红色的眼眸注视着她，其中满是温柔：“我真的……很难相信。原本以为再也见不到白合了，原本以为，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可能了。可是，好像真的有一种奇特的力量将我们两个串联到一起，哪怕天涯海角，我们也好像注定要再次相遇。这就是命运吗？我觉得，这就是命运吧……”
    她又低下头，将脑袋埋在白合肩膀上，双手紧紧抱着白合，不肯松开。
    是的，或许，这就是命运吧。
    白合也一样，紧紧地抱着她。
    姬由所说的“可能”，到底是什么可能，她没有明说，但白合心里很清楚。
    这个世界上，像是友情、亲情乃至于爱情，似乎都已经不足以形容她和姬由之间的关系了，如果真的要去找一个词语来形容这种关系的话，那一定就是如姬由所说的——命运。
    只有命运能将她们如此紧密地连接到一起，从虚无到现实，从遗忘到铭记，从万年前，一直到现在。
    白合猛然惊醒。
    “从万年前……到现在？”
    她喃喃自语，怀中的姬由没有说话，似乎是没有听到，又似乎是听到了。
    恍惚间，那歌声愈来愈清晰，温柔的风吹拂她们耳畔的发丝，将那甜美的歌声一点不漏地带到了她们耳中。
    小河潺潺流动，小鸟高声鸣叫，阳光从枝叶间的缝隙洒落，绿叶轻轻摆动，婆娑作响，发出沙沙的声音。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因为这歌声的到来而变得活跃无比。
    这是……为什么呢？
    白合呆呆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内心不自觉地发出疑问，虽然，她自己也不太清楚，自己所说的“为什么”，到底是指的什么。
    歌声传来的地方，不远处的草丛窸窸窣窣，一阵异常的响动过后，草丛被分开，一个穿着简朴的麻布衣裳的少女走了出来。她灰发灰眸，面带温暖微笑，面容精致，比起传说中的精灵也不会逊色多少，但却不显得生分，和永歌森林之中那些不问世事的精灵相比起来，美丽之余却又多了几分人情味。
    她走出草丛后，原本响彻四周的歌声戛然而止，很显然，刚刚的歌声便是出于她的口中。
    既拥有美丽的容颜，又拥有如此甜美的嗓音，能够唱出如此动人的歌声，这让人很难相信神明是公平的。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为什么这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事物都会集中于一个人身上呢？
    其他人或许会这么想，但白合和姬由绝对不会，她们甚至觉得，如果这些美好的事物不集中于眼前少女的身上，那才是神明最大的不公平。
    因为，眼前的少女她们很熟悉，她的名字叫做——
    “诺娅！”
    少女走到她们面前，冲她们眨了眨眼睛：“我叫诺娅，你们呢？”
    “诺……娅……”
    白合发现自己的嗓子有点干，连说出来的话都是沙沙的。
    “嗯？”自称诺娅的少女疑惑地歪了歪头，忽然间，目光扫过白合的嘴唇，顿时惊讶地捂住了嘴：“诶呀！你的嘴唇好干啊，需要喝点水吗？”
    没等白合回答，她就自作主张跑到了小河边，轻轻用手掬起一捧清水，小跑着送到了白合嘴边，脸上带着真挚的笑容：“来，快喝吧！”
    白合咽了口口水，凑过去，稍微湿润了一下干涸的嘴唇，然后有点犹豫地说道：“谢、谢谢。”
    “不用啦。”少女诺娅脸上的笑容愈发明媚，把手凑到了姬由面前：“你也要喝一点吗？这水很甜的哦。”
    “唔……嗯。”
    姬由也和白合一样没能拒绝她的好意，轻轻啜了一口少女手中的河水。
    “嘿嘿。”见两人都喝下了她掬来的河水，少女憨态可掬地笑了一声，然后仰起头，把剩下的水一饮而尽，脸上顿时露出了满足的神情。
    “真好喝。”
    她喃喃念道：“等下，给村长爷爷也带一点吧……”
    白合和姬由看了彼此一眼，都有点犹疑不定。虽然眼前的少女长得和诺娅一模一样，名字也是一般无二，但就性格而言，她们实在难以相信眼前这个单纯的少女就是那个高冷淡漠，神秘强大的梦乡之主诺娅。
    “应该……不是同样的人吧。”
    姬由附在白合耳边说道。
    “嗯。”
    白合点点头，也觉得是这样。
    她们达成了共识后，再去看那名少女，虽然依然有种奇妙的感觉，但起码不会像之前那样感到惊讶乃至愕然了。
    只不过，转回目光时，她们发现，少女诺娅正扭扭捏捏地看着她们，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在察觉到她们投来的目光后，更是害羞地转过头去，不敢和她们对视。
    “噗！”
    姬由被她可爱的举止逗得忍不住笑出声来，白合也同样面带笑意，她极力压抑自己内心笑出声来的冲动，冲着少女诺娅招了招手，后者回过头，脸上带着明显的红晕：“怎、怎么了？”
    “是你怎么了吧？”白合笑吟吟地问道：“你刚刚，是想说什么吗？”
    “嗯……”少女诺娅绞着手指，然后抬起头，目光中有几分期许：“你们……能等我一下吗？”
    “当然。”
    白合很爽快地答应了，反正她们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该干嘛，跟着眼前这名和巫女诺娅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说不定能找到什么出乎意料的线索呢。
    “好！”少女诺娅握拳，用力点头：“请稍等一下，很快就可以了！”
    说罢，她转身，顺着来时的方向一路小跑回去，又消失在了草丛之后。
    大概几分钟后，草丛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她又重新出现在了白合和姬由眼前。
    “你干嘛去了啊？”姬由有点好奇地问道。
    “道别……和我的朋友。”少女诺娅有点害羞地回答道。
    “朋友？他们在这附近么？”白合也来了兴趣：“把他们也叫过来吧？”
    “不用了。”少女诺娅摇摇头，拒绝了白合的好意：“它们不太喜欢靠近村子……”
    “是这样吗？”
    白合有点遗憾，但也没有太过在意。
    少女诺娅冲她们笑了笑，然后转身来到旁边一颗大树下，踮起脚尖，想去摘那片叶子，但却因为人比较矮，哪怕使劲踮脚尖也无法够到，急得小脸红扑扑的，如同熟透的苹果。
    “风。”
    白合轻声开口，一道无形的风刃顿时划过那片叶子，将它从树枝上分离出来，缓缓地飘落到了少女诺娅手中。
    “哇偶！”少女诺娅捧着树叶，张大了嘴：“好厉害！”
    白合轻轻哼了一声，不自觉地挺起了胸。
    “你骄傲了哦，白合。”
    姬由轻轻戳了戳她的脸颊，让后者顿时涨红了脸。
    少女诺娅看了一眼姬由，又看了一眼白合，若有所思地转过身，跑到小河边，卷起树叶充当容器，盛了满满一叶子水，小心翼翼地拿在手中。
    “好了！”
    她看着白合和姬由：“我们走吧！”
    原来是为了盛水回去吗？
    白合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树叶，又想起她刚刚的话语，顿时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牵着姬由的手，跟在了她身后。
    无论是她还是姬由都没有去想，自己为何要听她的话，跟着她一起离开。
    “我叫诺娅……你们还没告诉我名字呢。”
    “我叫白合，她是姬由。”
    “哦哦，你们两个是好朋友吗？”
    “当然，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我看得出来，你们刚刚抱在一起，对不对。”
    “额，啊，这个，其实只是个误会……”
    “我们被抓到了呢，白合。”
    “哇，姬由，不要说得那么容易让人误解好不好……”
    “不也挺好吗？”
    “那里好了啊？”
    “因为白合……”
    两人一路调笑，少女诺娅除了一开始说过话，剩下的时间都在看她们两个说各种调侃的话语，做各种亲昵的动作，灰色的眼眸中是若有所思的神情。
    她们来到一座小山包上，少女诺娅忽然转身，挥了挥手。
    白合和姬由看着她的动作，有点茫然：“你在干嘛，诺娅？”
    “在和我的朋友道别。”少女诺娅理所当然地说道。
    “朋友？”
    白合和姬由看过去，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影，顿时有点疑惑：“你的朋友……在哪？”
    “那里啊。”
    少女诺娅伸出手指，白合姬由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然后看到了一只正站在树枝上往这里眺望的松鼠。
    “那是……你的朋友！？”
    两人都有点目瞪口呆。
    少女诺娅点点头，然后又指了指其他的地方，如数家珍般为她们一一道来：“那里那只黑熊，唔，我叫他大黑，还有那只老虎，我叫他小黄，他们经常打架，不过如果我唱歌他们就不打架，所以我经常去给他们唱歌。还有那里那对鸽子，小白和小灰，他们好像在一起了，不过小灰很花心，经常惹小白生气，所以我就给小白唱歌，不让小灰听。还有那里……那里……”
    她一一指给白合姬由看，然后很认真地说道：“他们都是我的朋友，都喜欢听我唱歌，我也喜欢唱歌给他们听。”
    “是……吗？”
    看着不远处的森林之中，那些为她送行的动物，再看向眼前灰发灰眸的少女诺娅，白合心中忽然有种悲伤的感觉。
    不仅是她，姬由也是如此。
    她们总觉得，自己似乎遗忘了什么。
    依稀记得，记忆中，应该还存在另一个人，她的歌声也应该拥有如此神奇的力量。
    可是，她是谁呢？
    白合和姬由都不知道。
    就好像，记忆被岁月遗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