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艾丽西亚》第424章 万年安静的岁月

    小船驶入九头蛇沼泽后，四周惨绿色的毒瘴顿时如同发现了猎物的猛兽，朝着他们扑上来，试图将他们如同以往那些不知死活的闯入者一样，腐蚀为一滩脓血，彻底消失于这个世界上。
    只可惜，路德他们并不是什么普通人，敢于进入九头蛇沼泽，自然也有自己的依仗。
    庄不予抬起黑色的眼眸，轻轻挥手，轻柔的风于是悄无声息地拂过，将那些步步紧逼的毒瘴吹散，而后又化为了一道青色的护罩，将路德他们乘坐的这艘小船整个包裹在内。
    路德拍了拍身旁少女的肩膀，努了努嘴：“往里坐，艾丽。”
    艾丽西亚犹豫了一下，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如路德所说的那般坐到了小船中央，其他人则围坐在船沿，将她以及熟睡中的夏萝夏莉围在了保护圈中。
    前方，尼可和斯泰尔站立在船头，有些好奇地张望着四周的景色。
    此刻，在他们的四方上下，到处都是不知名的植物，枝叶茂盛甚至遮挡住了上方的天空，让原本就显得十分阴暗的沼泽更加密不透光。周围静悄悄的，只有貌似昆虫的叫声在静谧中显得格外刺耳，惨绿色的毒瘴弥漫覆盖在那些不知名植物身上，为它们也增添了几分恐怖。
    暗处，似乎有未名的猛兽正潜伏在水下以及这些植物的遮掩之下，用野性疯狂的目光注视着他们。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如此诡异平静的气氛笼罩之下，每个人背后都不知觉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危险无处不在，但他们却不知何时才会袭来。
    安道尔深吸一口气，稍微缓解了内心的不适，然后对着前方站在船头的两人喊道：“斯泰尔，回来。”
    他没有叫尼可回来，相比起只有掌控级的斯泰尔来说，已经进阶权杖级，又有沧海权杖相助的尼可要让人放心不少。
    “哈？”
    斯泰尔回头，有些不满：“为什么？”
    “太危险了。”
    安道尔淡然回道。
    “仅仅是危险而已！”斯泰尔扬了扬手中的苍穹之礼，示意自己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战五渣：“你在害怕什么？”
    他嘲讽了一句。
    安道尔目光平静：“怕你死了，不好和莉莉丝交待。”
    “额……”
    斯泰尔顿时一愣，其他人他都可以不在意，但安道尔抬出莉莉丝来压他，就由不得他不去仔细考虑一番了。
    犹疑了几分钟后，他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答应了下来：“那好吧。”
    他撇了撇嘴，转身背对着尼可，迈脚想走下船头。
    身后的尼可唇边浮现一抹笑意，正在为这个弱鸡且智障的同伴离去而感到高兴，想着要不要假惺惺地安慰他几句，忽然，眼角余光似乎瞥见两边密集覆盖的诡异植物中似乎有什么异常的动静。
    下一秒，一条巨大的藤蔓从那堆植物中飞出，如同蓄势已久的毒蛇突然发力，摆动着粗大的身躯朝着斯泰尔袭去。到了半空中，它顶部血红色的花苞猛然绽放，现出一张布满尖牙利齿的巨口，直直地咬向斯泰尔，令人恶心的浓稠涎水不断从其中往下方的水面滴落，荡起一圈圈涟漪。
    看它身躯上那散发着墨绿色光芒的锋锐毒刺就可以猜出，被它咬到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斯泰尔还没来得及回头，身后的尼可便眉头一皱，厉声喝道：“回去！”
    平静的水面顿时如热水开始沸腾，一双巨大的蓝色手臂从水底下伸出，一把将还在半空中的藤蔓抓住，然后死死地往两边拉扯，最后，在藤蔓的惨叫声中毫不留情地将它撕成了两半，如同甩垃圾一样又甩回到了它出现的那堆植物中。
    尼可掏了掏耳朵，一脸不屑：“垃圾。”
    “刚刚它是不是想袭击我啊？”
    还处于懵逼状态的斯泰尔回头问尼可，然后得到了后者肯定的回复，顿时有点郁闷：“为什么？”
    尼可瞥了他一眼，然后嘲讽道：“可能是觉得你比较好欺负吧。”
    天真单纯的斯泰尔脸皮一抽，内心有无边的怒火正在熊熊燃烧。
    在他们后方，路德他们原本想出手，但却被尼可抢先一步，顿时有点郁闷。
    “那玩意是九头蛇沼泽的土特产吧？”路德摸着下巴：“攻击性强，不过实力倒是不怎么样。”
    “那也是对我们而言，对普通人来说，已经足以致命了。”埃索伦笑着回答，对于他来说，普通人的概念是指所有权杖级以下的人以及某些权杖级的辣鸡耻辱比如教会信徒……
    “毒素才是它们真正的致命之处，失去了毒素，它们的威胁自然就大幅度下降了。只是不知道，这毒素到底有多强烈……”资深魔法师安道尔望着那两条藤蔓的“尸体”，给尼可投去了不满的眼神，大概是在骂他下手没轻没重也不知道留个活口……
    尼可回给他一个“关我鸟事”的眼神。
    安道尔身旁，庄不予忽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神情微动，然后转过头，苦笑着对安道尔说道：“你要是想研究的话，说不定还有很多机会……”
    随着他的话语声落下，四面八方，平静的沼泽之下，无数条巨大藤蔓忽然冒出水面，张着巨口对着路德他们嘶吼，其中散发出来的恶臭味让铂尔修斯都不禁捂住了鼻子。
    他们被包围了。
    不过……
    “只是这一些的话，威胁不大。”
    埃索伦埃傲天笑着站起身，手中提着那把日之神剑佛拉格拉克。
    “正好可以抓一条来研究一下。”安道尔目光炙热地看着将他们团团包围的巨大藤蔓，口中念叨：“九头蛇沼泽独一无二的物种，植物与动物的结合体，集聚性生活方式……”他感觉，身体之中魔法师特有的，对神秘与未知的好奇追求已经彻底被眼前这奇特的物种给勾起来了。
    好像只能开打了。
    路德有点无奈。
    他不是担心打不过，只是担心，脚下这艘船到底能不能承受那么激烈的战斗。
    “艾丽，保护好自己。”
    他对着艾丽西亚嘱咐了一句，然后又给她加了个遮掩存在的言灵术，这才转过身，面对那些来势汹汹的巨大藤蔓。
    仿佛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早已蓄势待发的巨大藤蔓不再只是虚张声势，而是扭动着巨大的身躯朝着小船扑了过来，大张的巨口似乎要将整艘船都吞进去。和它庞大的身躯相比，小船上站立的路德就好像妄图阻挡巨象前进的蚂蚁，不自量力。
    然而，几乎是同一时刻，巨大藤蔓发起进攻的那一瞬间，灿烂耀眼的光之长枪已经出现在了路德手中。他轻轻一甩，光之长枪飞出，和袭来的巨大藤蔓正面对上，前者毫不费劲就刺穿了后者的身躯，从那张恶心的巨口一直贯穿了它整个身体。然后，插在巨大藤蔓体内的光之长枪猛然间爆发出惊人的光芒，在这光芒之中，巨大藤蔓如同被捏住了七寸的毒蛇，颓然无力地扭动着身躯，最终被光芒一点一点净化，发出凄惨的嘶叫。
    不到一会，那条巨大的藤蔓就被光之长枪净化成了粉末，在四周弥漫的惨绿色毒瘴中化为了无形。
    轻松解决了眼前的敌人，路德却并没有很高兴，只是呆呆地站在船沿边，神情恍惚。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自己刚刚似乎听到了谁在说话。
    他说——
    “第一重，实力的考验……”
    ***
    草屋内，诺娅与百合姬由依旧相对而坐。
    “怎么样，想清楚了吗？”诺娅问道：“得到你们所有最迫切想知道的问题的答案，不是很好吗？”
    大概如此吧。
    白合心中有点不确定。
    可是，为什么自己还会恐惧得到这个答案呢？
    她望向身旁的姬由，后者同样茫然地看着她。
    诺娅看着这样茫然不知所措的她们，忽然间笑了。
    “考验，开始了。”
    她说道。
    “额？考验？”
    白合和姬由被诺娅突如其来的这句话给弄得莫名其妙。
    诺娅轻轻点头：“是的，考验——名为路德的异乡人，与他的同伴正在经历的考验，已经开始了。”
    “路德？”
    两人对视一眼，有点疑惑，既疑惑她为什么要让路德他们接受所谓的考验，又疑惑她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提起路德他们的考验。
    这和问题的答案，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么？
    仿佛是看穿了两人内心的想法，诺娅开口道：“只要你们愿意，这样的联系就存在。”
    她顿了顿，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然后，问道：“你们……是否也愿意接受这样的考验呢？”
    她的语气中，似乎隐含着极深的期许与盼望。
    “考验……”
    白合有点犹豫。
    她并没有在害怕考验本身，而只是在害怕自己会无法通过考验，甚至害怕无法通过考验的那个后果。
    虽然诺娅没有明说，但隐隐约约间，她觉得，那样的后果会是很严重的，严重到自己无法承担。
    可是，身旁的姬由却忽然在她耳边说道：“答应吧，白合。”
    “我……”
    她欲言又止，不敢轻易点头。
    “没关系的。”姬由在她耳畔劝慰她，语气温柔，像极了恋人之间的低语：“无论是什么样的后果，我都愿意为白合承担一半的罪孽……更何况，也不一定会失败呢。”
    她俏皮地眨了眨眼，脸上带着温暖的微笑。
    是这样吗？
    有人愿意为自己承担一半的罪孽，无论是什么样的后果，这不是很幸福的事情吗？
    既然如此，那就不需要犹豫了吧？
    因为，无论什么时候，自己都不是独自一人。
    白合抬起头，和姬由一起，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们……愿意。”
    诺娅看着她们相互交缠的手，感受着她们相互依赖的心，唇边勾勒出一丝轻微的弧度。
    那还真是，再好不过了。
    她没有开口，只是挥了挥手，灰色的迷雾顿时从她身后弥漫而出，将白合和姬由包裹。
    两人被梦乡吞噬，迷迷糊糊，陷入沉睡。
    “考验，开始了。”
    诺娅看着她们，喃喃念道：“希望……我还能再见到你们。”
    “我等你们……也已经等了一万年了啊！”
    她长叹，声音传向渺渺茫茫的天边，无法追寻。
    宫灯内，一直跳动的燧火忽然间安静了下来。
    就如同安静而不再流淌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