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艾丽西亚》第355章 迎接他们的归来

    让尼可颇为遗憾的是，不知道是因为感受到了这一支队伍身上散发出来的不好惹的气息，又或者是因为单纯的运气不好，总之，他们直到现在就要走出大雪山群，也没有再遇到那名为雪獠兽的魔兽。
    不仅是他，他的同伴们也在遗憾。
    “藏得真深！”路德扼腕叹息：“都特么钻了十几个洞穴了，怎么就遇不上了呢？”
    “就是就是。”铂尔修斯擦了擦嘴角，然后咽了口口水：“我还蛮期待的……”
    “这种事情，强求不得。”
    埃索伦笑着安慰道。
    总感觉自己和他们遗憾的原因不一样啊！
    尼可的嘴角一抽，忽然觉得那些雪獠兽不再出现的原因可能是被带头大哥，也就是那只六臂怪物吩咐过，都不敢再轻易出来装逼了。
    这要是没吩咐，说不定路德他们就真的敢走一路吃一路，彻底灭绝大雪山群雪獠兽这一种群。到最后六臂怪物大喊“安拉胡阿克巴”的时候，尼可为了同伴的安全肯定要再出来阻止他，这样两个人都很尴尬。
    果然还是和平最好了。
    他内心为六臂怪物点了个赞。
    “你想什么呢尼可？”
    身旁的斯泰尔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吃想傻了吗？”
    尼可抬起头，看到他充满关切的目光，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太天真了。
    这样的同伴就让他被砍死好了，关自己屁事？
    他从鼻孔中发出了轻微不屑的哼声，让斯泰尔顿时觉得自己被小瞧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
    “嗯？”
    斯泰尔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
    “看什么看，到了。”
    尼可推了他一把，后者顿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重新稳住了身子的斯泰尔正想找他算账，忽然发现周围的风一下子变得很猛烈，气温也变得很低——虽然，大雪山群中，高也高不到哪里去。
    但是，根据世界观测局无数位伟大的魔法师前辈经过数十载的研究实验最终得到的某条定律来看，所谓海拔越高，温度越低，现在气温一下子降到能把他脑子都冻硬了，这岂不是说明……
    他回头四顾，果然发现，此刻的队伍正站立在一座山的山顶。
    山顶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和他们在大雪山群中攀登过的其他山一样，都是万年冰封千载不化，脚下光滑无比，稍微一不小心就可以体会到在长度数千米的冰滑梯上摩擦的快感。稍微有那么一点不同的是，站在这样的山顶上，视野忽然一下子变得十分开阔，尽目望去，绵延的雪岭上到处都是覆盖着积雪的山峰，它们在视野之中突兀耸立，颇似一个个……
    “乌龟的头。”
    路德目中精光一闪，给出了形象生动的比喻，放试卷上，起码也能拿个666分。
    然而，他的同伴到底不是什么高雅文人，不会懂得欣赏这样精妙的比喻，所以只是象征性地附和了一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让路德顿时婉叹人心不古。
    没有人去理会路德，此刻更让众人在意的是，站在这里不仅可以一览众山小，更可以看到不远处那一片颇为广阔的平原。无数条从大雪山群内部发源流出的河流带着一泻而下的气势冲出山脉后，仿佛一下子被驯服，温顺地在其上缓缓流动，如银练一般的河流点缀两岸的树木与稀稀落落的村庄，让这一个月来已经对冰雪世界感到腻味的路德等人顿时眼前一亮。
    “那些河流……是注入千岛之湖的吧？”
    路德眼一眯，摸着下巴猜测道。
    “没有意外的话，应该是了。”
    庄不予把手放到额头上，展开目光朝着远处望去，视野的尽头，迷雾缭绕，让人无法看清。
    但是，所有的河流，最终都在迷雾的深处汇聚。
    河流之上，如蚂蚁一般细小的船只来来往往，要么满载货物，往着迷雾航行而去；要么志得意满，从迷雾中胜利归航。
    千岛之湖，虽然地处大陆之南，尚在轻风草原之后，但却因为其独特的人文历史因素而成为了大陆上最繁华的交易地区。在这里唯一的贸易规则是“自由”，没有人会告诉你能卖什么能买到什么，但是，只要你想得到的，都可以卖；你想买的，都可以买。
    这里鱼龙混杂，什么种族什么身份的人都有。而所有的法律法规，除了《大陆通行法律》外，无论是人类帝国的，还是兽人帝国的，在这里全都无法生效。
    这里不是一个国家，而是一个由所有生存在这里的人共同制定规则的自治地区。
    但是，千万不要以为这里就是什么民主共和符合社会主义价值取向的地方了。恰恰相反，如果说大陆上哪个地方最凶险最恐怖最吃人不吐骨头，除了地网之门外，千岛之湖当之无愧。
    不仅如此，在千岛之湖后方，便是一直以来为大陆人所畏惧的遗失之地，九头蛇沼泽。几乎没有人敢于深入这座沼泽，而敢于进去的最终也都没有出来。口耳相传的故事流传了上千年之后，九头蛇沼泽最终成为了大陆禁地，而千岛之湖，也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已知文明世界的南部边缘。
    再往南去，便是如今的智慧生物文明所无法踏足的地区。
    “也就是说，这里是我们在文明世界的最后一站了。”路德望着不远处，迷雾深处隐藏着的巨大湖泊，感慨了一句：“离开了千岛之湖后，那就彻底地……连反悔的余地都没有了。”
    所有的踟躇，所有的犹豫，一旦离开这里，踏入九头蛇沼泽，就都必须抛之脑后。因为，你甚至已经连回头都没办法了。稍有不慎，就是尸骨无存的下场。
    “在这里歇歇脚，好好享受这最后一次的安宁时光吧。”
    路德回头，对众人说道。没有说话，所有人都只是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最后的……安宁吗？
    尼可站立在陡峭的山巅，看着远方无数河流追逐的终点，恍惚出神。
    身体在风中单薄着，不堪烈风吹拂，似乎很快就要倒下。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里并不像是可以享受安宁的地方。
    休息的时间，远远未到。
    前方，有更加汹涌的浪潮正张开巨口等待着他们，随时准备将他们吞噬。
    没有理由，他只是单纯地这么觉得。
    他不知道，就在他看着远方隐藏于迷雾之中无法望见的湖泊愣愣发呆时，也正有人看着他发呆。
    最后的……安宁。
    安道尔在心中细细地咀嚼着这个词语，同时，眼睛默默地观察着尼可。
    忽然，像是做出了什么重要决定一般，他脸上的神色变得郑重，眼中也多了一丝坚定。
    看得出来，已经有人做出了选择。
    只是不知道，这选择，到底会不会把他们引向各自想要的那条道路。
    一切，还在等待命运来做出决定。
    “我们，走吧！”
    路德深吸一口气，挥了挥手。
    冬末春初，苍茫的大雪山中走出了几位风尘仆仆的旅者。
    不久之后，这些来自异乡的旅者将在名为千岛之湖的湖泊之中停留，并且迎接一场席卷整个千岛之湖的巨大动荡。
    无尽云海中，命运的轨迹又开始了交织与缠绕。
    灰发灰眸的巫女隐藏于虚空之中，淡淡地注视着勇者们的身影渐行渐远。
    “沧海之皇……”
    她口中沉吟，心中默念。
    周围的时空，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直到许久之后，才忽然有另一声沉吟传出——
    “银月之光。”
    大雪山群中，一双湛蓝色的眼眸悄然睁开。
    “呼！”狂风乍起，吹拂她的围巾，遮蔽了这个世界，也遮蔽了这双眼眸。
    ***
    大陆极南之地，隐藏于无尽之海下方的白夜高原，巨大的洞窟之中，古老尊贵的黄金龙依旧趴伏在柔软洁白的细沙之上，闭目凝神。
    忽然，祂似是感受到了什么，睁开了眼眸。
    金色的命运轨迹顿时从中飞出，萦绕着整个洞窟，光辉灿烂，叫人难以直视。
    “命运，多么神奇啊！”
    祂的声音之中，带着难以言喻的寂寥与惆怅——
    “沧海之皇，也和你扯上了关系。”
    “一切平凡而又伟大的存在，都聚集在你的周围。”
    “虽然，你本身也只是一个平凡的存在。”
    “这，恰恰就是命运的神奇之处。”
    祂懒懒地抬起眼，望向北方：“该回来的，都在回来。该消逝的，也必将消逝。”
    “盘庚啊，你的意志……”
    “我们知晓了。”
    ***
    神圣莫戈迪亚帝国，王城，贤王殿。
    一股熟悉的气息波动忽然出现在房间周围，一下子惊扰到了正在埋头处理公务的莉莉丝。
    她抬起头，仔细地感受了一下这股气息，很快，她的眼眸中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维克多爷爷！”
    她叫道。
    “嗯。”
    虚空之中传来了维克多一如既往淡然的声音。
    下一刻，随着白色羽毛的飘落，金发金眸，气势内敛的他出现在了房间内，身上依旧穿着离去时那简朴的灰色衣衫，看上去就像是一位普通的中年男子。
    任谁看到了，都不会相信这居然是一位王座级的强者。
    然而，当这样外表平凡无奇的维克多出现时，莉莉丝却一下子松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重担。
    没有人知道她在维克多失踪的这段时间有多么担惊受怕。虽然表面上云淡风轻的样子，但她心里很清楚，维克多实际上才是莫戈迪亚王室血脉千年不断的真正原因。斯坦固然也很强大，但也只能震慑教会或贵族的其中一方。只有帝国的“护国之剑”与“镇国之剑”同时存在，才能最大程度保证某些别有用心之人不敢造次。
    为了维持帝国表面上的安稳，不让其他人知道维克多的离去，最近几个月的她也是格外的小心翼翼，不敢露出半分端倪。好在，总算是顺利地撑到了最后。
    维克多大概也明白莉莉丝的辛苦之处，冲她点点头：“辛苦你了，莉莉丝。”
    “分内之事而已。”莉莉丝谦虚了一句，然后很好奇地问道：“维克多爷爷，你这次……到底去了哪里？为了什么？”
    她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帝国的“天空之王”维克多走得如此匆忙，好像是怕错过了什么一样。
    “我往北方而去。”维克多微微一笑。
    “北方！？”
    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莉莉丝愣住了。
    她第一时间想起的是某位阴谋家，但随后又很快否定了。
    如果只是马可斯那家伙的话，哪怕勾结了新派魔法师也不足以引起维克多的注意才对。
    “是北天极群岛。”
    仿佛看出了她在想什么，维克多开口解释道。
    “北天极……群岛？”
    莉莉丝的眼睛逐渐睁大。
    传说中，北尽头之海上的禁地，无人到达的神秘群岛，如今，终于被人类的王座级强者维克多突破，要在世人面前揭露出它神秘的面纱了吗？
    她心中如此想着，然而——
    “不！”
    维克多转过身去，仰望蓝天，目光中居然出现了久违的激动：“吾此去，不过是为了一件事。”
    “何事？”
    莉莉丝下意识问道。
    “见证天空之民的荣耀，并且……”
    他转身，眼中神采奕奕——
    “迎接他们的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