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艾丽西亚》第354章 上路吧少年

    千岛之湖，万米之下的水域，如宝石般晶莹剔透的巨大青石表面被凿出一个个洞口，排列得颇为整齐如同漫天星辰，看上去别致堂皇，倒像是某种特殊的建筑。
    水域之中，无数外表看上去颇为奇特的生物正在这座特殊的建筑中进进出出。他们有着和人类相类似的上半身，并用海草贝壳等作为衣着首饰来装扮自己。其皮肤呈淡蓝色，且还能明显看到其上有未完全褪去的细小鳞片，腮边则生长着类似鱼鳍的器官。更令人惊奇的是，他们的下半身并非如普通人一样是两条腿，而是一条覆盖着蓝色鳞片的狭长鱼尾。
    如果让路德看到的话，恐怕第一时间就会想起他那个世界一种名为美人鱼的神话生物。
    就在远隔千万里之遥的大雪山群沉入了风雪呼啸的夜晚，尼可与六臂怪物相对而视的那一刻，石壁最下层，深深掩埋在地底之下数千米的某个洞窟内，一位少女忽然睁开了她的眼眸。
    少女面容姣好，五官精致，神情淡漠，海蓝色的眼眸中显露出来的与她年龄十分不符的淡然与其中隐含的自矜让她由内到外都给人一种高贵优雅的感觉。从外表上看，她和之前那些生物一般无二，也和他们一样用海草贝壳遮挡身体，但她的头上却还戴着一个用珊瑚与明珠制成的王冠，看上去很是华丽。更加与众不同的是，她尾巴上的鳞片是洁净高冷的冰蓝色，即使是在深水之中，也透出丝丝入骨的寒意。
    如果用跨越了物种界限的美学去解读这位少女的话，无论是谁，无论是从外貌还是气质，似乎都只能得到“完美”这样贫乏到无法完全概括形容的词语。
    而此刻，这位美丽的少女正漂浮在如水晶宫一般亮丽生辉的洞窟之中，身旁围绕着四根直抵洞顶，散发着淡绿色莹莹光芒的巨大石柱，与娇小的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在少女睁开眼眸后不久，几位她的族人挟带着惊人的气势冲了进来，面色激动，难以掩盖。
    一进入洞窟，他们就毫不犹豫地俯身行礼，收敛住身上的气势，恭声说道：“殿下！”
    “……”
    少女没有说话，只是瞥了他们一眼，淡淡点头，随后抬头，看向了洞窟的上方，目光深邃迷离。
    几位族人对视了一眼，最后，由领头那位体格最为强壮的代表他们开口问道：“经历千余年的光阴，殿下终于再次苏醒，不知此次……殿下又有何令诏？”
    说罢，他们一齐低头，态度恭敬，似乎是准备专心聆听这位殿下的指令。
    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少女终于开口，声音仿佛来自于最深的海域，叫人难以捕捉——
    “圣地异动，千载沉寂的血脉再度苏醒，他……终于到来了。”
    “他？”几位族人顿时面面相觑，显然都不明白少女指的究竟是谁。
    少女轻轻点头。
    “就是他，这里至高无上的血脉，即将带领吾族重新走向辉煌的那个人……”
    她说道。
    几位族人听到她的话语，眼睛霎时间爆发出了惊人的亮光。
    但随后，这亮光却又忽然黯淡了下去。
    他们的脸上挂上了或惊或疑的神色，显然是对少女的话还有点难以置信。
    “莫非，殿下指的是……”领头的族人体格健壮，但此刻开口的动作却是小心翼翼，就连话语声都略带颤抖，似乎是怕惊走了什么：“那位……”
    他不敢直呼“那位”的名讳。
    因为，他，或者说——他们这一族的人都知道，有资格直呼“那位”名讳的，只有眼前的这位殿下，曾被“那位”钦点为“沧海圣女”，地位尊贵，无人敢于挑衅的存在。
    “是的。”大概是在为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位”的到来而感到由衷的高兴，少女淡漠如万古寒冰的脸在此刻也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陛下，到来了。”
    她向前一步：“沧海的统治者，到来了。”
    “帝国至高无上的主宰，到来了。”
    “吾族千万年来共尊的皇帝——”
    “已经到来了！”
    每说一句，她就往前一步，当最后一句话出口时，她已经来到了洞窟的出口。
    在她身后，那几位族人依旧俯身低首，不敢抬头。
    只是，他们因过分激动而开始剧烈颤抖的身躯可以很轻易地让人看出，此刻的他们，内心也绝对是无比的兴奋。
    “吾等愿为陛下之归来效万死之劳！”
    他们齐声呼喊，声音如雷霆爆发，其中蕴含的气势高亢昂扬。
    “吾亦正有此意。”
    少女回头看向他们，目光之中闪烁着绚烂的光彩：“通知所有族人，遍寻沧海，恭迎吾王圣驾。”
    说罢，她轻轻摆动鱼尾，在附近荡开一圈一圈波纹，身体随之轻盈地向前游去。
    “殿下！？”
    那几位族人都吃了一惊。
    “无需担忧。”少女面对着眼前广阔的水域，眼中露出了怀念的神色：“千载已逝，今日之沧海非前日之沧海，帝国荣光不再，更有陆上种族欺吾族无力，侵占吾土。虽有昔日陛下血脉遗散之故，但吾身为沧海圣女，亦当负此职责。今日，正当陛下血脉再次苏醒，更要亲身相迎，不叫彼等异乡之人愚昧无知，冒犯陛下之威。”
    那几位族人顿时为之动容，俯首沉声，道：“殿下之情，若陛下在此，必深感之！”
    “陛下还未归来，说此等事，未免太早了。再说，陛下雄才大略，有英雄之风，又岂会为此等小事轻易感动？”
    她如此说着，不自觉长叹了一口气，目光中多有寂寥。
    族人们对视一眼，不敢多言。
    一会后，少女挥了挥手：“好了，汝等不要再多做停留了，且下去安排吧。”
    “吾等沧海遗珠，迎接陛下到来……”“正在今日！”
    几位族人连忙点头称是，退了下去。
    只留下少女一个人孤独地站立在原地，仰望着海域上方暗自出神。
    良久后，荡漾的水波中，似乎有少女清冷的声音寄托着，流向了远方——
    “陛下，吾族之陛下……”
    “海皇陛下……”
    一声长叹，几多情绪，糅杂其中。
    ***
    尼可承认昨晚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他莫名其妙梦到自己醒了过来，听到有傻逼在外面的风雪中大喊大叫。于是就很好奇，这破天气还会有谁在外面浪荡？跑出去一看，哟呵，特么是只怪物，还有六条手臂，非要说自己和他是亲戚，和神经病似的。攀完交情之后又拔屌不认人，举起手里的加十五大刀就要砍人。
    他一看情势不对，貌似自己的同伴要在睡梦中迷迷糊糊被砍死，连忙大喝一声：“快收手吧，停止这无谓的杀戮！”然后对方就停手了。接下来的剧情是他和对方交流了一下感情，给对方灌了一点毒鸡汤，然后对方表示你还太嫩了，这样的毒鸡汤早就在一千年前就有人给我灌过而且我还特么喝下去了。那位大无畏的勇士想必你也很熟悉，那就是你的先祖啦少年！
    当时的尼可先在脑海中日了条狗，但为了不让眼前的六臂怪物大喊一声“安拉胡阿克巴”然后就暴起砍人，他还是屈辱地叫了声好，装作很有兴趣一般听着对方讲完了自己先祖的光辉事迹——大概就是他如何在六臂怪物面前装逼，表示自己要做一个正义的伙伴，还拿了自己的血脉作保证。当时的六臂怪物很欣赏这样单纯没有心机简称傻逼的人，于是就把他牢牢地记在了脑海中。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那货临走前留下了一句大概类似于“不要再砍我小弟了这样我还能保证你们几个活着走出雪山不然老子半夜起床看到你们直接一刀一个一个不留全部死啦死啦地”这样的话，反正尼可也记得不是很清，大概就是在威胁就对了。
    最终的结果是美好的，他成功凭借自己的机智在六臂怪物的手中保住了小伙伴们的性命，让他们不至于在睡梦中忽然就梦到被公婆压着无法呼吸最终只能憋屈地走向死亡这样的场景。
    我特么真是功德无量。
    做完这些后的尼可自己吹了一番牛逼，回到洞内觉得特么挺累的，保卫世界真辛苦，于是就躺下睡了个觉。
    睡醒后他就开始怀疑人生了。
    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梦啊！？
    他抱着头，控制不住自己。
    什么狗屁六臂怪物？什么狗屁继任者？还有那什么狗屁沧海遗珠？
    这都什么玩意？
    真的会有人相信这东西啊？
    或许会有人相信，但那个人绝对不是尼可。
    他坚持认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
    “你怎么了尼可？脸色不太对劲啊。”一旁刚起床正在做帝国第八十八套广播体操的斯泰尔看到他的举止，好奇地问道。
    “没，没什么。”
    尼可不自然地转过头：“做了噩梦而已。”
    “像你这样没心没肺狼心狗肺的贱人也会被噩梦困扰吗？”斯泰尔啧啧称奇。
    鉴于这货好不容易说出了一番颇有水平的嘲讽话语而且自身正因为昨晚的梦处于青春懵懂的躁动期这两个因素，被明着骂了一遍的尼可也没打算去找斯泰尔的麻烦。
    不过某些好不容易找到了反击机会的贱人是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斯泰尔带着一脸坏笑凑了上来：“不会是因为……吃坏肚子了吧？”
    他意有所指。
    尼可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忽然，他又想到了昨晚那只六臂怪物，以及他所说的那些话。
    其中貌似就提到了，那雪獠兽……还是他罩着的小弟来着？
    他有意无意看了一眼那具被扔得远远的骨骸，然后面无表情：妈的，死的真的难看。
    下次要是他们还想吃的话，自己就不阻止了。
    他倒要看看那只六臂怪物会不会半夜就突然冒出来吼一声“你们这是自寻死路”或者“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吧”，然后就开始屠杀，一刀一个，一个不留，最好能从眼前的贱人开始……
    斯泰尔浑然没有感觉到自己已经在无形中被诅咒了一遍，只是觉得心情颇好，就连今日的太阳也似乎格外灿烂。
    “上路吧尼可！”
    他跟在准备出发的路德等人身后，意气风发地扬了扬手。
    你才上路！你特么很快就要上路！
    尼可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