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艾丽西亚》第277章 风声呼啸，扑灭所有喧嚣

    微弱的光芒照耀的帐篷内，送走了前来询问某些事的路德等人后，阿苏斯就这样坐在矮桌前，认真地翻阅着眼前成堆的卷宗，火光摇曳间，他的身影被拉长，印到了身后的墙壁上。
    因为路德他们的行为，阿苏斯终于也回想起自己一直以来都携带着的这些远古记载了。如果仔细追求的话，或许可以从这其中发现些什么。
    忽然，门帘一下子被拉开，伴随着亮光一同进入帐篷内的，还有沉默不语，进来之后就一屁股坐在毯子上，什么话也不说的皓萨娅。
    阿苏斯放下手中的羊皮纸，抬眼，仔细打量着这位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视若己出的少女，发现她此刻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而且……
    “你开启了血脉变身？”
    阿苏斯皱着眉头问道。
    皓萨娅依旧没有开口，只是点了点头。
    “和谁战斗了？”
    阿苏斯有点不解，怎么说也是在天狼部落内部，难道还会遇到什么敌人？
    “……”皓萨娅沉默了一会，然后闷声闷气地回道：“和那个……叫什么埃索伦的。”
    “原来是他啊。”
    阿苏斯顿时松了一口气，抚摸着花白的胡子，安慰道：“如果是他的话，输了也没什么，他血脉的觉醒程度比你高，所以，你打不过他也很正常……”
    “为什么不可以是我赢了？”
    皓萨娅抬起头，鼓着腮帮子，问道。
    “因为你的实力远远逊色于他。”
    面对自己孙女一般的皓萨娅，阿苏斯也并没有半点要嘴下留情的意思，毫不客气地批判道：“无论是血脉的觉醒程度，还是精气神的状态，又或者是战斗经验，你都比不上他……”
    “唔！”皓萨娅狠狠地瞪着阿苏斯：“我还没用上血脉的力量呢！”
    “那他用了吗？”
    阿苏斯瞥了她一眼，淡然开口，直接把皓萨娅接下来的话语堵了回去。
    “太阳鸟的火焰是最为神圣的火焰，一旦使用，可比你那不成气候的银狼意志好多了。”
    “唔！”
    皓萨娅似乎想不到该如何反驳，只能依旧狠狠地瞪着他：“爷爷你怎么这样……居然帮别人说话！”
    “当初日月双子一同统治草原，他可算不得外人。”阿苏斯像是想起了什么，轻笑一声：“你是皓月家族最纯正的血脉，而他身上的血脉纯度和你也差不多……也就是说，你们一个是皓月之子，一个是大日之子……不也挺般配吗？”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皓萨娅一眼。
    “哼，那个家伙，不就是血脉觉醒比我强了那么一点……诶！？嗯！？爷爷你刚刚说什么！？”
    正在自顾自抱怨着的皓萨娅忽然一僵，艰难地转过身去，面对着笑容满面的阿苏斯，咽了口口水，说道：“爷……爷爷，你、你刚刚说……说什么啊？”
    “我说，你们两个，挺般配的。”
    阿苏斯又重复了一遍，咬字清晰，声音铿锵。
    “开什么玩笑！！！”
    皓萨娅一下子跳了起来，只感觉自己似乎受到了侮辱：“谁会和那种家伙般配啊！像那种讨人厌的家伙！变态！负心人！除非是被猪油蒙了眼，否则谁会看上他啊！爷爷你不要乱说好吗？我就算是喜欢女孩子也不会喜欢那样的家伙！”
    “我没有说你们的性格般配啊。”
    阿苏斯摸着胡子，笑看皓萨娅发泄完之后，才不急不缓地说道：“我的意思是，你们的身份很般配，明白了吗？”
    “我……”
    皓萨娅下意识就要反驳，但却忽然间沉默了，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样子。
    阿苏斯则没有去理会她的反应，只是继续说道：“在动荡年代结束了草原动乱，建立起一个新帝国后，当初的皓月家族成为帝国王族，而太阳家族则成为了帝国的执部，世代执掌祭祀大权，二者共治草原，由此开创了天狼帝国的鼎盛时代。据说，帝国的第一任兽人王，与帝国最初的祭祀萨满，就是在长生天以及大日皓月的共同注视下，结为了夫妻的……”
    “……”皓萨娅握紧了拳头：“我不明白。”
    说罢，她转身，匆匆离去，背影狼狈，似乎迫不及待想逃离这里。
    而阿苏斯望着她离去的身影，目光深邃。
    半晌后，他转过身去，继续面对着矮桌上的卷宗。
    “魂兮魂兮~~~”
    “魂归来兮~~~”
    古朴沧桑的歌谣在帐篷内响起，穿过束缚，飞向营帐，飞向暴雪，飞向那更遥远的天地。
    ***
    当埃索伦回到阿苏斯为他们准备的帐篷内时，路德等人已经围坐在火炉旁，喝着温热的奶茶，吃着烤得香喷喷的肉干了——当然，或者也可以说是，看铂尔修斯表演吞噬天地的保留节目。
    “哟，埃索伦，回来啦。”
    看到他回来，手中捧着奶茶的路德伸出手和他打招呼。
    在他身旁，并没有看见艾丽西亚的身影，其他女孩子也是一样，想来应该是为了避嫌，被分到了两间帐篷去了。
    埃索伦对着路德点了点头，然后走过去，很自然地坐了下来。
    “怎么样，事情解决了吗？”
    路德一边叼着肉干一边问道。
    他指的，自然就是阿卡夏的事情。
    “算是吧。”
    想起之前对阿卡夏立下的誓言，埃索伦点了点头。
    “那就好。”
    路德说完，转过头，似乎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太久。
    内心明白他这样做是为了照顾自己的情绪，埃索伦内心有点感动。
    “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善解人意？”
    路德忽然低声问道，然后，还没等埃索伦回答，便自顾自说道：“不用说，我知道，一定是的。”
    “额……”
    埃索伦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路德的厚脸皮了。虽然平时已经知道他很不要脸了，但他还是无时不刻刷新着所有人内心的下限。
    “对了，说起来，你知道外面的暴雪要什么时候才停吗埃索伦？”
    路德忽然问道。
    这是个很重要的问题，决定了他们何时才能再次启程，离开草原。
    不仅是路德，其他人也把目光投了过来，显然也很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
    “这个啊……”埃索伦抚摸着剑柄，目中闪动着追念的色彩：“我已经离开草原很久了，记不太清了，不过，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两天之内大概就会停了……当然，这只是雪季的第一场雪，以后肯定还会更加猛烈……”
    “这样啊。”
    路德了然地点了点头。
    毕竟是能够让草原受灾深重的天灾，这也在预料之中。
    “照这样走下去，要何时才能离开草原啊？”一直默默啃着肉干的斯泰尔忽然问道：“身处兽人的国家，总感觉挺不自在的……对吧尼可？”
    似乎是为了追寻认同，他把期待的目光投向了身旁的损友，然后不出所料地得到了不想要的答案。
    “完全不会。”
    尼可慢悠悠地喝下一口奶茶，闭目感受了一下，然后睁开眼睛，斜了斯泰尔一眼，嘲讽道：“你该不会是怕了吧？勇者斯泰尔阁下？哦，差点忘了，你可还有另一个身份……想必现在的兽人王知道了应该会很开心吧？”
    “呸！”
    斯泰尔啐了他一口：“你不也一样？”
    “呵。”
    尼可选择抬起头，用鼻孔对着他。
    斯泰尔顿时气急败坏，恨不得拔起苍穹之礼给他来上一下子。
    众人：“……”
    庄不予将两人的表演收在眼里，又悄悄瞥了一眼安道尔，目光复杂，最后选择低下头抿了口奶茶。
    他的动作很隐秘，但还是被安道尔收入了眼底。
    “你在想什么？”
    安道尔悄悄附到他耳边，轻声问道。
    “额……”
    庄不予大概是不习惯被靠得那么近，拿着碗的手稍稍一僵。
    “我只是觉得……你们家的人，还真是……性格古怪呢……”
    他目光飘忽，似是敷衍般说道。
    “是吗？”
    安道尔也不在乎他到底是不是在敷衍自己，只是轻笑：“大概，这就是缘分吧。”
    “正因为我们都是相似的人，所以才会走到一起。”
    他如此说道，似乎是在向庄不予解释。
    只是，他们都不知道的是，这句话中的“我们”，到底是，谁和谁。
    营帐之外的天地，风雪正猛。
    而营帐之内，火焰升腾，温暖无比。
    ***
    相比起男孩子那边的帐篷，女孩子这边就热闹多了。
    这完全要归功于某两位残障人士。
    嗯，是脑残。
    看着因为温柔大姐姐夏露不在而如同龙入深海虎归山林一般自由自在的智障姐妹发疯似的在帐篷内到处乱跑撒欢，肆意地宣泄着内心智障期的躁动，再看着一脸无奈温言安抚他们的艾丽西亚，白合不禁感到有点好笑。
    但与此同时，内心，似乎还有隐隐约约的空虚感，好像少了点什么的样子。
    活力四射的智障姐妹，温柔乐观的艾丽西亚，外表冷漠但却很可靠的夏露，这些都是很好的人，和她们做同伴，很让人开心。
    但是，那都不是白合真正想要的。
    她真正在内心祈祷的，希望看到的，如同她希望在梦里遇到的那个人，名为——
    “诺娅……”
    身旁的姬由抬头，视线仿佛要透过帐篷看到外面暴雪纷飞的天地。
    “她会在哪里呢？”
    她茫然问道。
    “我也……不知道。”
    白合同样茫然地回答道。
    她不知道，不知道姬由问的到底是哪个诺娅，不知道作为圣女的诺娅去了哪里，也不知道身为梦乡之主的诺娅去了哪里。
    关于诺娅的一切，她们什么都不知道。
    或许，也只能在梦中，聆听那悲伤的歌声了。
    火焰正暖，风雪正猛。
    ***
    高空之上，云海翻滚，风声凛冽。
    不知何时已离开了草原的灰发巫女似乎听到了什么，身形停在了半空中，回首远望。
    风声呼啸，扑灭所有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