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艾丽西亚》第276章 强大的是内心

    “不管怎么样，你现在给我出去！”
    帐篷内，皓萨娅指着门外，声色俱厉：“变态！”
    变个鬼的态啊！
    看着眼前呲着小虎牙张牙舞爪的少女，埃索伦内心无奈，却也不想多和她计较，只能点头：“那好吧，我这就离开……”
    他转头，朝阿卡夏挥了挥手，在皓萨娅一副要吃人的凶恶嘴脸下淡定自若地向她告别，然后缓缓走出了帐篷，消失在了皓萨娅的视野之中。
    “哼！”
    皓萨娅目送着他离去后，轻轻哼了一口气，然后又将目光转向阿卡夏，看着后者依旧带着些许红肿的眼眶，轻叹了口气：“你怎么就这么顽固啊你，那样的人，有什么好的，就算他是太阳家族的继承人……”
    “额……皓萨娅大人，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阿卡夏连忙解释。
    “不然还能是怎么样？”
    皓萨娅翻了个白眼。
    “就是，那个，这个……埃索伦大人……”
    阿卡夏支支吾吾，还没来得及想好如何开口，便看到皓萨娅忽然一拍手掌，发出“啪”的响声：“诶呀！”
    “哈？”
    阿卡夏不明所以。
    “被你们这么一搞，我都忘了我刚刚要干嘛了！”
    皓萨娅皱着鼻子，抱怨了一句，然后匆匆转身，朝着帐篷外跑去。
    “诶……皓萨娅大人，你要干嘛……”
    阿卡夏内心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刻，皓萨娅的回复便遥遥传来——
    “去找他打架！”
    “……”
    阿卡夏呆住了。
    ***
    埃索伦正走在回去的路上。
    外面的暴风雪依旧呼呼地刮着，而巨大的营帐中央，此刻正燃烧着炽热的篝火，为寒冷的雪季带来了些许暖意。天狼部落的族人们也各自忙碌着，或者整理行装，或者安抚牲畜，场面井井有条。只有在埃索伦路过的时候，才会投过来好奇而惊讶的目光。
    将手按在佛拉格拉克的剑柄上，埃索伦默默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当初，那个抚养他的部落，在那个悉心教导过他的，名为巴萨查的男子带领之下踏上路途的时候，是否也是这个样子的呢？而所谓太阳的荣耀，又指的是什么呢？
    黄金湖，现在还是和以前一样美丽吗？还是说，早已经被雪给覆盖，堙没于草原了呢？
    他轻呼一口气，吐出的热气在面前凝聚成一团白雾，缓缓消散。
    “等一下！站住！先停一下！”
    当埃索伦走到那巨大篝火面前时，身后忽然传来了略微熟悉的呼喊声。
    他站定，然后转身，不出所料地看到了一个白发银眸的少女。
    当然不可能是阿卡夏，她比阿卡夏多了一点孤高而又自信的神采，那是真正的天之骄子才会展现出来的神采。
    皓萨娅，天狼部落的现任首领，同时，也是一千多年前，天狼帝国的直系血脉后裔。
    后面那一点，是埃索伦自己猜出来的，毕竟，她身上天狼的血脉气息实在太浓郁了，不是一般的天狼族人所能够拥有的。
    不过，这位少女到目前为止，对埃索伦的态度都不是很好。可能是因为阿卡夏的事情让她诡异地误解了什么吧。
    虽说如此，不过既然人家只是态度恶劣了一点而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敌意，并且出发点也是为了阿卡夏好，那么埃索伦也不会去在意那么多。
    但也正因为这点，所以埃索伦怎么都不觉得，皓萨娅是那种会主动找上他的人。
    “请问，有什么事吗？”
    站在炽烈燃烧的橘黄色篝火下，埃索伦轻轻开口问道。
    他的头发，连同眼眸，在火焰的照耀下仿佛开始燃烧，闪动着灿烂的光芒。
    在他对面不远处，匆匆忙忙跑过来的皓萨娅停下脚步，略微喘了口气后，挺起胸膛，狼耳竖起，狼尾摇晃，手指轻举，银色如月光的眼眸紧紧地盯着埃索伦，用一种坚定不容拒绝的语气开口了：“来和我……”
    她顿了一下——
    “和我打架吧！”
    埃索伦：“……”
    你在开玩笑吗？
    “才没有！”
    仿佛是看出了埃索伦在想什么，皓萨娅呲牙：“我可是很认真的！”
    “这样啊……那么……”埃索伦摸了摸头发，有点疑惑：“能姑且问一下，为什么吗？”
    “我听别人说了，爷爷好像拜托你去突破黄金胡守护者的试炼了，对不对？”
    皓萨娅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起了一件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
    试炼……
    想起阿苏斯之前对他说的话，埃索伦忽然之间似乎明了了：“阿苏斯长老所说的，一开始的人选……不会是你吧？”
    皓萨娅点头。
    果然如此。
    天狼血脉的觉醒者，皓月之子，天狼帝国的直系后裔，优秀的天赋加上稍稍的努力，想要成为一名强者还是比较容易的，也难怪阿苏斯会将通过试炼的希望寄托给了她。
    而现在，阿苏斯把这件事交给了他，大概是让眼前的少女觉得……自己被看不起了吧。
    天狼的骄傲让她不允许自己被认为比不上其他人，尤其是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同辈。
    看着少女眼中隐含着的，倔强而又不甘的色彩，埃索伦脸上忽然浮现出了温和的笑容，在篝火的照耀下点染着淡淡火红的光芒：“只是因为，我是太阳家族的人而已……所以，这件事让我去做，不也刚好吗？”
    埃索伦没有直接承认，只是希望通过自己的特殊身份让眼前的少女意识到，自己取代她并不是因为比她强，仅仅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更具有某种特殊的象征意义罢了。
    他并不希望引来什么不必要的争端。
    但事与愿违，这反而让皓萨娅眼中的战意更加浓烈了。
    埃索伦忽然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比起被认为不如人，恐怕被认为不如埃索伦才是她最生气的。
    毕竟，两人一个是大日之子，一个是皓月之子，到底哪个更强？
    在得知了埃索伦的真实身份后，她可能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了。
    即使没有这一次的试炼人选问题，她恐怕也早就想找一个机会来表明自己并不会比埃索伦差，甚至——
    更强！
    “唔吼！”
    皓萨娅喉咙深处传出一声低吼，银色的、仿若月光一般柔顺的毛发渐渐覆盖了她裸露在外的体表，身后的狼尾开始拉长，末端毫毛也由原来的黑灰色变为了象征皓月的银色。
    她猛然抬起头，已经变为竖瞳的狼眼如捕猎中的野狼一般锁定了埃索伦作为目标，双脚猛然一蹬地面，在地上留下一个小小的坑洞，同时，也借着那股反冲力，挥舞着锐利的狼爪朝着埃索伦袭了过来。
    作为一匹狼，她的速度确实很快，几乎在瞬息之间就来到了埃索伦的面前，狼爪自下而上，目标直指埃索伦的腹部！
    还想解释一二因而没能及时反应过来的埃索伦匆忙之下只能抽出腰间的佩剑，横在身前，挡住了她挟带着凛冽风声袭来的利爪。
    长剑与狼爪交锋，竟然发出了刺耳的金铁交鸣声，点点火花迸溅。
    一击未能命中，皓萨娅不依不饶，依旧如同盯上了目标的狼一样锲而不舍，利爪在空中划过一道道银色的轨迹，不断变换着方向，从上下四方各处进攻着埃索伦，但却总是在即将建功之时被后者及时地挡了下来。
    在埃索伦手中，佛拉格拉克就好比他身体的一部分，驱使起来得心应手，全无凝滞。
    利爪与长剑在空中交错挥舞，激烈交战的两人四周仿佛也被利器急速划过带起的银色轨迹所包围，就好像盛开了一朵灿烂的银色花朵，美丽但却危险。
    一攻一守，一进一退，两人渐渐离开了原本的位置，因战斗余波而溅射的烟尘四下飞散，但却无法遮挡住那透进来的火光。
    在篝火的照耀下，两人的面庞都染上了怒放的火红，不同的是，步步紧逼的皓萨娅此刻咬着牙，目光倔强，一刻也不停地挥舞着狼爪，而看似节节败退的埃索伦脸上却带着依旧温和的笑容，长剑也是挥舞得滴水不漏，看上去十分的游刃有余。
    剑与爪激烈交碰，铿锵之声不断。
    应该说不愧是天狼的血脉吗，以爪子对抗佛拉格拉克的剑锋，居然也能不相上下。
    埃索伦内心赞叹了一句，身形忽然急速向后退去，避开了原本皓萨娅势在必得的一击，同时手中长剑一挑，朝着皓萨娅的手腕刺去，发出了自战斗爆发之后第一次主动的进攻。
    大概也是没想到之前被她一直压制的埃索伦居然能如此轻松地予以反击，皓萨娅猝不及防之下没能来得及调整身形去躲避这直直的、毫无修饰的一击，只能脚步一顿，强行将身体停在了原地，看着长剑的剑尖从距离她手腕仅有几厘米的地方掠过。
    虽然险之又险地躲开了这一击，但皓萨娅之前如潮水般连绵不绝、一波连着一波的攻势却已经被埃索伦给强行打断了，气势也没有之前那么强了。
    “再来！”
    皓萨娅不服输一般开口，似乎还想继续战斗下去，直到分出高低为止。
    但是，埃索伦却笑着摇了摇头。
    “你什么意思！”皓萨娅盯着他，咬紧了嘴唇：“你是……看不起我吗！”
    “没有。”
    埃索伦将剑收回鞘中，摆了摆手：“我只是觉得，我们并不适合这样无谓的争斗。”
    “无谓？”
    皓萨娅轻轻喘气，皱眉。
    “没错，无谓。”
    埃索伦轻轻点头，转身：“你可是皓月之子啊。”
    “这样的证明，对于你来说，毫无必要。”
    说着，他迈着步伐，渐渐远去。
    风中，似乎还依稀能够听到那模糊的话语——
    “谁比谁强，都不重要。”
    “因为强大的是内心。”
    她愣愣地看着埃索伦远去的背影，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强大的……是内心……”
    她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