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艾丽西亚》第235章 王座其上

    如果诺娅确实要和他们一起出发的话，平心而论，路德还是蛮欢迎的。
    毕竟，有这么一个强力打手在，就好像多了一个秒杀技能，还有什么关卡是过不去的？
    他内心这么想着，然而……
    “吾会与汝等一同出发，但与之前一样，吾只会帮汝等略作遮掩，使那些罪人不足以发现你们的踪迹，至于其他事……”
    她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掠过：“就要靠汝等自身了。”
    “……”
    我就知道。
    路德暗自撇了撇嘴。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考验了。
    既然是考验，那当然就要自己面对。
    不然的话，母神创也没必要如此慎重地让他们做出选择。
    心中早有准备的路德也不是很失望，只是有点好奇：“虽然如此——但你们想怎么瞒过阿萨他们送我们离开？”
    “早有安排，汝等只需做好准备。”
    诺娅对此讳莫如深，避而不谈。
    神神秘秘的。
    路德对此十分不屑。
    就在这时，身后的众人中，埃索伦忽然站了出来。
    “抱歉，在离开之前，在下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一下……”
    他微笑着看向母神创，行礼：“因为是很在意的问题，所以有些冒失，还请母神大人宽恕……”
    “无妨。”
    母神创精致的面容上无喜无悲，只是淡然开口：“何事？”
    “感激不尽。”埃索伦再次行礼，而后抬起头，正色道：“其实，是关于教会的事——虽然我不知道阿萨他们究竟负有何种罪行，但教会的覆灭似乎已是定局，只是不知道……那些普通的信徒，会怎么样？”
    他看向母神创。
    这话一问出口，路德他们也是一愣。
    埃索伦的问题不无道理。虽然阿萨他们是很可恶，教会也很可恶，但那些普通的信徒却是无辜的，他们根本不了解其中的内情。
    但是，如果阿萨他们陨落，教会覆灭的话，他们也会因信仰破灭而灵魂受损吧？
    可不是所有人都像埃索伦一样拥有太阳鸟的血脉，足以抵抗这严重的后果。
    或许，也正是因为有过亲身经历，所以埃索伦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吧？
    母神创沉默没有回应，而诺娅却先开口了。
    “凡人虽追随罪人，但却是遭受蒙骗，乃无心之过。”
    “母神大人与吾等，自会寻到合适之法，帮他们脱离罪人之束缚。”
    “至于那些冥顽不灵之徒，便不能怪吾等无情了。”
    她这话的意思，大概就是指，那些普通信徒是无辜的，所以母神创和她自然会想办法帮他们摆脱这些后遗症，至于那些阿萨他们的狂信徒，冥顽不灵的人，就只能和阿萨他们一样被无情地清扫到历史的垃圾堆里了。
    大概就是这样。
    理解能力十分有限的路德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如此，在下明白了。”
    埃索伦行礼，而后退下，脸上隐藏着的担忧也去了不少。
    母神创这种身份等级的人，的确没有必要骗他们。
    那么，接下来——
    就只需要安静地等待，等待诺娅口中所说的，离开的办法就好了。
    ***
    连绵不绝的庞大山脉之上，飞越蒸腾的灼热雾气，法尔和克拉希尔进入了山脉内部。
    脚下，依旧是缓缓流淌于裂缝之中的滚烫岩浆，不断地往上方传输着惊人的热气。而在这岩浆之中，似乎还隐约可以见到黑色的不明气体如气泡一样膨胀，而后又很快破裂。
    在那破裂的气泡中，一只只外形诡异，浑身上下都给人一种毁灭与虚无之感的怪物诞生了。
    在这名为达克利斯火山山脉的地方，绵延数万里的山体，几乎大部分都被这些怪物与岩浆给占据了。
    混沌魔气，以及因此而诞生的魔族。
    这就是世人很少知道的，关于达克利斯火山山脉的另一个隐秘。
    这里，是除了九重深渊以外，唯一能够诞生深渊魔族的地方。
    从大陆诞生到如今，数万年的时间里，这里所诞生的魔族数量几乎已经可以用无穷无尽来形容，如果全部释放出去的话，那就是又一个九重深渊了。
    值得庆幸的是，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只因为，在这山脉之上，还有另一个，与母神创，父神奥，太昊氏，娲皇氏以及奥特拉斯祂们一样强大的存在镇压着。
    祂的名字和其他大多数最古支配者一样不为人所知，只有少部分人了解祂的存在，包括祂的称号，以及名讳。
    最古三神柱之一，审判之柱，特瑞尔。
    在一座较附近其他所有山峰都要更加高峻也更加威严大气的山峰之前，克拉希尔忽然一个急停，停顿下来，然后缓缓扇动着翅膀，落到了地面。
    法尔也跟着一跃而下，立足于山脉之上。
    在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刻，无数黑色的魔气汹涌着缠绕过来，似乎想侵蚀他们的心智。
    但很可惜，面对都是王座级的法尔以及克拉希尔，这并没有什么用。
    两人权当做没看到这些小动作，只是默默地抬脚，一步一步往山峰之上爬去。
    不仅仅是为了表示对于那位特瑞尔大人的敬意，同时也是因为，到了这里，无论是谁，凡此世一切生物，都只能为这审判与裁决的意志所震慑，除了徒步行走之外，再无法前进半步。
    在这无形之中恐怖而威严的无差别压迫之下，法尔和克拉希尔都是面色严肃地往上爬着。
    周围，涌动的岩浆噼啪着发出诡异的声响，但却离他们越来越远，到最后，几乎已经完全无法听见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终于登上了山峰之巅。这里并不陡峭，恰恰相反，是一块极为平整的土地，也并不是像山脉其他土地一样的黑铁色，而是如普通土地那样的黄褐色，散发着淡淡的泥土清香，在这恶劣的环境之中，竟给人一种心旷神怡之感。
    而在这片广阔土地的最中央，是一张王座。
    不，与其说是王座，倒不如说是用黑曜石简单雕琢而成的粗旷风格的座椅。
    只是因为坐在其上的“人”的身份，因而才被称为王座。
    那是一团火焰。
    一团深红色的火焰，正熊熊燃烧着，仿佛从亘古至今，未曾熄灭。
    法尔也曾见过诺娅手中的燧火，但燧火与眼前的火焰不同，它更多展现出来的是一种文明的气息，呈现出来的是光明、希望与未来的色彩；而眼前的深红色烈焰展现出来的则是法则的气息，呈现出来的是审判、仲裁与决断的色彩，就好像世界上所有的事都无法逃脱这团火焰的注视。
    而那其上的审判之意，并非简单的善者生恶者死，而是——
    “奉从秩序者，世因以生。”
    “奉从混沌者，世因以灭。”
    “生灭之事，审判之决。”
    低沉的，其中带着略微的威严与肃穆的浑厚男子之声在法尔以及克拉希尔耳边响起。
    “特瑞尔大人！”
    法尔单膝下跪，一只手拄着长枪，另一只手则放在膝盖上，面色严肃。
    克拉希尔无法下跪，但是也收敛了羽翼，屈身作匍匐状，以表示内心的尊重与敬畏。
    “是创让你们来的？”
    特瑞尔的声音再次在两人耳边响起。
    “是的！”
    法尔干净利落地点头，回道：“远来的行者已做出选择，前方的命运已铺成大道，但罪人抵抗之心未灭，侥幸之意犹存，不肯相让。需有人行指引之举，传先导之法，故，奉母神大人之命，请特瑞尔大人出手相助。”
    说罢，他低头不语，静静地等候着祂的回复。
    “……”
    一阵沉默之后，王座之上的深红色烈焰跳动了一下。
    “祂的力量也一直在回归……我无法动用太多力量，所以，如果仅有我，是不够的。”
    “母神大人也是这么说的。”法尔回道：“所以，在这之后，在下还会去寻求克莉丝大人的帮助。”
    “是吗？这是值得的吗？”
    特瑞尔喃喃地说着，似乎在询问，又似乎在回答。
    法尔没有开口接话。
    一会后，特瑞尔才开口。
    “……我知道了，你且去吧，在那之后，我会和克莉丝一起出手，远行之人，其脚步不应顿足于此。”
    “是！”
    法尔点头，然后起身，行礼，又往山峰之下行去。
    在他身后，克拉希尔紧紧相随。
    很快，他们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山顶。
    不久之后，巨大的狮鹫扇动着金色的羽翼缓缓升空，在特瑞尔的注视下飞离了脚下的山脉。
    他们，往北方去了。
    深红色的烈焰忽然开始剧烈跃动，于王座之上。
    脚下的山脉，似乎传来了莫名的低吼声。
    特瑞尔轻轻地哼了一声。
    山脉之上，各种稀奇古怪的深渊魔族纷纷发出痛苦的惨叫声，浑身燃烧着深红色烈焰，最后，在这烈焰之中化为了灰烬。
    一日之间，诞生的所有深渊魔族，都被特瑞尔貌似很轻松地消灭了。
    做完这一切后，深红色的烈焰略微平息了下来，最后，彻底恢复了一开始静静漂浮的状态。
    “祂……还在归来。”
    “但也，总有个时候。”
    “该了断了。”
    语气平淡，并无半点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