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艾丽西亚》第230章 命运

    虽然说母神创给了他们选择的权利，但路德最终还是发现，自己早已做出了选择。
    不管怎么样，他都不应该继续停留在这里。
    哪怕母神创坦言，接下来继续前进依旧会被教会所阻拦，他也从没有想过要停下。
    起码，也要了解到母神创口中所说的，更深的真相。
    在那之后，再做出更进一步的选择。
    当然，这只是他个人的想法，他不会去勉强其他人，比如——
    艾丽西亚。
    ***
    站在为他们一行人所准备的房间的窗前，艾丽西亚静静地凝望着屋外的蓝天。
    虽说是蓝天，但却因为白云太多，反而将那原本的苍色都给覆盖了，只能看见翻滚的云海。
    就在她面对着云海，精神恍惚之时，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
    艾丽西亚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开口说道。
    门被推开，法芙罗娜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前。
    “艾丽西亚阁下。”
    她走了进来：“可否打扰一下？”
    “无所谓。”
    仿佛早已知道来人是谁，艾丽西亚并不显得很惊讶，依旧平淡地开口说道。
    “感激不尽。”
    法芙罗娜微微欠身行礼，而后才正色，说道：“母神大人……希望您能留下来。”
    “哦，是吗？”
    艾丽西亚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讥讽般的微笑。
    “祂不是说过……选择的权利，在于我们吗？”
    她轻声开口问道。
    “的确如此。”
    因为艾丽西亚背对着她的缘故，法芙罗娜似乎并没有看到她脸上讥讽的微笑，只是温声答道：“选择的权利，的确在于您自己……而我刚刚说的，不过是母神大人的……期望罢了。”
    “是吗？为什么？”
    艾丽西亚问道。
    “因为……您的身份，太过特殊。”法芙罗娜答道：“如果您待在母神大人身边，混沌那边，自然就寻不到下手的机会了……所以，还请您再考虑……”
    “那就没有什么好说了。”
    艾丽西亚忽然打断了她的话语，转过身来。
    银色的长发直达脚踝，金色的眼眸中满是冷淡。
    从一开始，和法芙罗娜对话的就不是艾丽西亚，而是——另一个她。
    “她太善良了，却也太软弱了……”
    另一个她开口，说着似乎远远不相干的事情。
    “但是，即便是这样的她，也不会答应这一点……只不过是不好拒绝罢了。既然如此的话，就由我来拒绝你吧。我想，无论是谁，都无法改变她的意志。”
    “她是王血，但也是艾丽西亚。”
    “同时，还是那小子的……队友。”
    “我这么说，你明白了么？”
    她微微歪头，看着法芙罗娜。
    “是的。”法芙罗娜轻轻点头，面色平淡，似乎不因对方的拒绝而感到恼怒或是失落。
    “既然阁下去意已决，那我也不好多劝什么了。”
    她再次欠身行礼，然后缓缓往房间外退去。
    临走之前，她忽然说道：“母神大人祂说——”
    “祂也很高兴，你们做出这样的选择。”
    房门被轻轻合上。
    房间内，另一个艾丽西亚愣愣地站在原地。
    一会后，她长叹一声，银发缩回腰际，金色的眼眸也逐渐被点染为银色。
    “我……”
    “一直都相信着路德。”
    站在窗前，背对着翻滚的云海，她喃喃开口。
    无人回应。
    ***
    离开艾丽西亚的房间后，法芙罗娜并没有回去找母神创，而是来到了殿外广场的西边边缘，俯瞰着下方的风景。
    少女刚刚面对她的目光，让她回想起了，曾几何时的自己。
    以及，曾几何时的少年。
    就好像艾丽西亚身边会有一路保护着她的路德一样，她也有。
    一千年前，少女自北天极群岛而出，孤身一人，伶仃如斯。
    她是族中的圣女，背负着苍之后裔的使命，注定要踏上这条艰险的道路。
    那个时候，唯一能陪伴在她身边的，只有那个骑着狮鹫，从天而降的少年。
    那个时候，冷漠的少女与开朗的少年，彼此之间，只隔着一道阳光。
    而现在，千年之后，两个人，一个在东，一个在西。
    时间究竟能够改变什么呢？
    改变……不经意间的选择吗？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却发现，脑海中湿润的感觉都只是她虚构的。
    一千年里，该流的泪，也早就流光了。
    既然如此，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风吹过，拂动她的长发。
    她淡然微笑，转身。
    直到此刻，她才发现，不远处，两个面容犹显稚嫩的少年正彼此推搡着朝她走来。
    两人边走，似乎还边争吵着什么。
    以法芙罗娜王座级的实力，自然可以听到他们争吵的内容。
    但也不是真的在争吵，不过是朋友之间的斗嘴。
    在察觉到她的目光后，两人很快停下了争吵。
    互相推攘着，最后，金发金眸的少年停在了法芙罗娜面前。
    从他身上，隐约传来了熟悉的气息。
    那是——
    天空在呼唤。
    “那个，您好。”
    斯泰尔有点慌张地行礼问好。
    “你好。”
    法芙罗娜露出微笑，问道：“苍之王的后裔哟，你前来找我，所为何事？”
    “……”
    斯泰尔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开口问道：“请问，您也是……”
    “我和你相同，都是苍之王的后裔。”
    法芙罗娜抢在他问出来之前就回答了。
    “那……”
    斯泰尔再次开口，想询问什么。“那是经由选择而得到的答案。”
    再一次的，法芙罗娜未卜先知般答道。
    “苍之后裔哟，请坚定你内心的信仰……”
    她转身，声音如风一般在空中回荡着。
    “我能感受到，你内心的疑惑，与迷茫。”
    “但还需谨记，既已做出了选择，便不要再犹豫。”
    “也许，那不一定是正确的，但是——”
    “那一定，就是你所需要坚持的。”
    “……”斯泰尔显然对于法芙罗娜的说法似懂非懂，但这并不妨碍他读出其中肯定以及鼓励的意味，于是，他感激地点点头，行礼，然后才转身离去。
    他回到了同伴尼可身边，面对对方好奇的目光，也没有避讳，直接把刚刚法芙罗娜对他说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尼可眼中若有所思。
    “你准备怎么办呢尼可？”斯泰尔问道：“一起走吗？”
    “那是当然。”
    尼可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你也做出了选择吗？”
    斯泰尔再次问道。
    “那也是……”尼可下意识想要回答，但却噎住了。
    他撇过头去。
    “不知道，但……反正我是不想再回去了……家主之位，死也不要。”
    “这是固执，还是坚持？”
    “你管我？”
    “就问一下……”
    两人的身影渐渐远去。
    在他们身后，法芙罗娜只是淡淡的微笑着，目光透过虚空，投向广场的另一边。
    阳光照耀在她身上，青色的长发拂动。
    ***
    “法尔……”
    趴在广场最东边边缘的克拉希尔忽然抬起埋在翅膀之中的头，试探着开口。
    “恩？”
    怀里抱着长枪的法尔斜倚在他身上，半眯着眼睛应道。
    他并没有如往常一般阻止克拉希尔开口。
    “没什么。”
    克拉希尔也出乎意料地没有开启话唠模式，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我只是觉得……”
    他有点犹豫，但还是开口了。
    “怎么？”
    法尔依旧眯着眼睛，仿佛真的要睡着了一般。
    “没有。”克拉希尔探出嘴壳，轻轻摩挲着法尔亚麻色的头发。
    千年的时光可以改变很多。
    它可以让原本冷漠的少女变得文静，可以让始终开朗的少年变为面瘫。
    那自然也可以将原本沉默寡言的狮鹫变得话唠多舌。
    但如果可以的话，他宁可不要这样的变化。
    如果法芙罗娜没有因为法尔而改变的话，如果法尔没有因为克拉希尔而改变的话，那么他克拉希尔，自然也就不会因为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改变而改变。
    真是作弄人的选择。
    以及这操蛋的命运。
    克拉希尔内心骂了一句。
    不过随后，他又有点幸灾乐祸了。听说，今天早上被他带过来的那些人，那些被操蛋的命运选中的倒霉鬼们，似乎也到了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一想到这里，他内心就无比地激动。
    看别人倒霉，一向是克拉希尔的最大爱好。
    他内心百般情绪汹涌翻滚，最后，汇集到了咽喉：“法尔……”
    “闭嘴。”
    法尔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合上了他的嘴壳。
    克拉希尔：“……”
    操你妈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