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君房霍青娥》日常篇 第二话 微光披风与十字教

    在人间之里的亦步亦趋的日常,依旧在日复一日地进行着。
    而,于日常当中混杂的非日常,今儿也有着许多。
    龙神广场处比平时要多了那么点人,围在那角落里本不太起眼的小店门口,叽叽喳喳地吵闹着。
    已然许久没有开张营业的小店终于揭开了封窗用的木板,积灰的柜台上也摆满了各种造型的小物件。在那些个瓶瓶罐罐的药剂上头,还贴着声明其功效的标签与相应价格。
    那位长着一对兔耳的店主,正是铃仙·优昙华院·因幡——永远的住人,是遵循着与人间之里缔结的协定,被八意永琳指派过来出售药品的专员。
    这样的她,正一脸无奈地看着挤在人群最前端的三位穿着神职服饰,还在胸口挂着银十字项链的青年。
    围观群众们,也不是不认识眼前这三位横行霸道的刺儿头究竟是什么个来历——那是最近在人之里出现的新宗教,什么天主啊,救赎啊之类的,反正道理是一堆,实际的好处却一个没有。
    幻想乡里头住着的普通人大多可都是实用主义者,信奉宗教的目的——要么是要学习驱魔之法门,要么是要请求神灵给田地带来好收成,再不济,也是能收获到心中偶像的绘卷,装裱起来每天养眼用。
    自然,听起来完全没有实用性的这“天主”的教诲,就一点儿群众市场都捞不到了。
    但还是有笨蛋会上钩的,比如眼前这三位问题青年就是如此……这里头啊,还有俩是最近才来到幻想乡的外界人。
    尊称那个黑衣金发的大高个为神父大人,把人家说的话当做圣谕来看待不说,还到处给乡里邻居们添麻烦。
    能说什么好呢,新华里就缺你这样的业务员了。
    终于,这群围着看热闹却又不愿意自己当出头之鸟的群众们,等到了那一直在等待的救星。
    “怎么了怎么了,人家卖个药也有人来找茬,我看看是……
    嚯,又是你们仨——怎么个说法,牢子还没蹲够?”
    挤开人群,手里头抄着一卷报纸的那位胡子拉碴的男人,自警队队长——弓冢秋良,把手里头卷成筒状的《文文。新闻》指向眼前这嚣张跋扈的三人组。
    前段时间啊,这三个家伙就已经由于“霸凌无辜的妖精”而被丢进过看守所一段时间,那事件也刚好是秋良队长接的手。
    要是平时,信徒们也自知理亏,早灰溜溜认怂离开了,但这一回……
    “我们的主说过,妖怪是与光对立的阴霾之物,而将阴霾之物净化、驱离,是我们神职不可推脱的责任。
    倒是你,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人之里自警队却不加约束,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所谓人来疯就是这么一回事,看到围观的人那么多,传教士们总是会不自觉地想要表现自己。心情是能理解,但你们好歹也分一下场合。
    人家永远亭出于好心,让兔子小姐在每月的第二个火曜日定期来人里卖些救人性命的药,你拦着别人不说竟然还向我开炮……
    “再敢激我的话,就当心点你的鼻子。”
    看我不把它整个削下来——卷起手边的报纸,这位面露凶相的队长,对带头捣乱的三位做出了这样的手势。
    最后通牒。
    眼看弓冢队长进入了“不想和你讲道理”模式,自知再怎么争辩也没法扳回胜负的信徒们,冷冷地看了凝视着他们的队长一眼,冷哼一声,便扬长而去。
    没打算触这三颗定时炸弹的霉头,让出一条路的村民们,直到目送着他们离开之后,才复又开始了之前的窃窃私语。
    但要是被人家这么围着的话,也就没法子卖药了。完不成指标回去,怕不是又要被那不讲理的蒙古医生惩戒一番……是带着这么些心思在苦笑着的吗?
    余光瞥到了那只笑得比哭还难看一点的兔子,秋良队长在心里头叹了一口长气。
    这逆来顺受的性格究竟是怎么培养出来的,听说你在月亮上还当过士兵呢,征兵要求这么低?
    “好了好了,没事就该干嘛干嘛去别T○瞎凑热闹,被传销组织洗脑了就万事休矣了!”
    他驱赶着围观的村民们,终于是让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家伙们嘟囔着抱怨的话语,逐渐离开了此地。
    “……每一回来人之里卖药都要拜托您帮忙,真的很抱歉。”
    知道的话,就多少自己来处理问题啊,我都快成了你的左右护法了——等会儿,你不是正因为知道我得来帮忙,才懒得自己动手的吧?
    这位就连穿衣服都没个正型的男人,尴尬地朝着铃仙笑了笑。
    “怪不得你,最近的人之里也不太平,来了几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传销员……也是我的治安管理出现了纰漏。
    看样子今天的药品兜售是不会很顺利了,抱歉啦。”
    “嘛。”
    对于他的道歉,这位头上顶着一对兔耳的少女朝他鞠了一躬。
    “这边倒不是很生气,还能看到秋良队长烂好人的一面,反而还是蛮开心的呢。”
    什么叫做老好人的一面,我现在已经是个背锅侠了,还得加个糟糕的flag属性吗!?
    “话虽然这么说,被那种话伤到了的话还是会很难受的吧?”
    “完全没有这回事。”
    别装了,秋良指了指她软绵绵地趴在头发上的兔耳。
    “是说在我不高兴的时候就会把耳朵垂下来的习惯吗……”
    点头。
    真不该把这个习惯告诉您呢,弓冢先生。
    干脆换上了一副沮丧的神色,她趴在柜台前,算是流露出了些许本性。“就好像是又回到了第一次来人之里卖药的时候一样,这般排斥妖怪的人间之里,倒是真的久违了。”
    “是我刚当上队长的时候吧?
    咱们第一见面就是从那会儿开始的。”
    他摸了摸下巴上的胡渣,感叹着说着,
    “结果一转眼的功夫,本人从二十岁小青年变成了三十多的废柴中年人,至于你,倒是一点儿也没变。”
    如果寿命不同的话,就尽可能不要在彼此的生活中产生交集——这是秋良一直在奉行的不变法则,要不是这样“不得不出面”的状况,他才懒得搭理这只兔子。
    “那么,想成为妖怪吗?”
    “做得到?”
    “轻而易举。”
    还真是……有那么点建设性的话题。
    “行了行了,一大清早的就说着这些无聊的话题,可是会把自己本来就很短暂的生命再次缩短的。”
    他拍了拍手。
    “说起来我还没有了解这次事件的开始呢,你不介意的话,就告知这边一二呗。”
    “嗯……报酬呢?”
    “作为报酬,我请你去吃个饭如何?。”
    “现在可不行。”
    “工作结束后呢?”
    “嗯,有点不方便。”
    “我会带上徐君房的,反正他看起来很闲。”
    “……可以考虑一下。”
    “为什么你看起来那么开心?”
    “有吗?”
    “耳朵竖起来了。”
    “欸——!?”
    ——
    于此同时,另一边的人之里街道上。
    “闹哪样?”
    拎着公文包,身着白底紫金道袍的少女,正向拦着她的三人组投去恶意程度为insane的白眼。
    “我赶着去上课呢,能不能请你们稍微让一哈!”
    虽然娘化了,看起来更好欺负了,为了防止被熊孩子……不,更多的熊孩子们认出来引发尴尬的状况,本来故意装作喉咙出问题的样子就已经够难受了。
    现在你们还敢挡在我的身前拿下巴看人,怕不是在自寻死路?
    怨念怨念。
    “朋友,你……”
    稍微犹豫了一下,三人中长得最高的那个金毛神父伸出手向她询问道。
    “知道十字教吗”“不知道!”
    “相信有上帝”“不相信!”
    “想明白活着的”“不想!”
    就你们这点安利人的本事,也怪不得一个教义那么完善的宗教现在只拉到这三位智障了,真是心疼你们信仰的主啊。
    丝毫没有理会对方的意思,徐市尝试着,想直接从一旁绕过去——却又被人家给拦了下来。
    我可是要开始狂怒了,你们这三个用下巴看人的电线杆,再这样下去就得用下巴看天了!
    “最后一个问题,朋友,你讨厌妖怪吗?”
    “相对而言,是的。”
    回答完毕,简洁明了。“加入我们的话,就能得到主的保护,让妖魔鬼怪无处——咳!?”
    少女那看似一点力道都不存在的拳头,毫不犹豫地落在尚还在侃侃而谈的男人下巴上,强大的冲击力令对方朝斜后方飞了出去,在空中打了个转,倒着摔进了巷陌的水缸里。
    皱着眉头,收起拳头,她盯着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的另外两人说道。
    “你现在知道,为什么我不加入你们了吧?”
    在她的强大气压下,对方识相地让开了道路,这场闹剧也就到此为止。
    不过,十字教啊。
    也不是很懂那边的事儿,不过还真认识不少属于这个派系的朋友……不,熟人。
    萝拉·斯图亚特,现任清教当之无愧的领袖。
    也不知道那只万年不过期的萝莉……不,老妖怪,现在成就了怎样的一番事业。
    还有那两位老冤家,多少有点饼化的炼金术师跟吉祥物教皇——她们,现在又是个什么模样?
    满脑子想着往日的故事,地拉开挂着“寺子屋”牌子的纸门,朝里边走了进去。
    嘭。
    “熊孩子们……上课啦!
    宗政,昨晚我是怎么交代你的,去办公室把我的化学实验器材拿来!”
    伴随从屋子里传来的沙哑嗓音,两位信徒总算是把卡在缸里的同伴给抢救了出来。
    还没等那位下巴被捶扁的笨蛋缓一口气,他就又被自己的同伴们按倒在了地上。
    “神父大人。”
    半跪礼。
    站在他们身前的,是有着一头杂乱的漆黑碎发和漆黑瞳孔,有着如同要塞般高大身材的中年男性。
    那宽松的神父袍和宛如死神般坚毅、棱角分明的脸庞形成鲜明对比,给人以夸张的压迫感。
    男人,向半跪在他身前的三人问道。
    “传教进行得如何?”
    “不仅没有成功,阿四还被人把下巴削了……”
    “谁干的?”
    “在这里授课的教师。”
    徐君房,还是那个新来的徐市?
    是谁都一样,并不想过多在意这些问题,只要理解一个道理就行了。
    “哼。”
    他烦躁地挥了挥手。
    “那种张扬的道教服饰,不是异教徒那还会是什么?
    我是不会容忍,在主要建立的理想乡当中存在这般污秽的。”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用文绉绉的话语告诉你——我维帕尔,要给自己的信徒找回场子了。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打算的。
    人站在那寺子屋的门前,一只手已经搭在了把手上,正待拉开。
    砰。
    维帕尔的人连着纸门一起被踹了出去。
    “教室门卡住了所以就进行了定向爆破——话说是哪个家伙堵在教室门口?让开让开。”
    收回踹出去的脚,徐君房一脸“我很不爽”地说道。““神父大人!?””
    “我没事。你……”
    胸口多了个鞋印的他刚想质问踹飞他的人,就被那位白袍子少女若无其事地从他的身子上踩了过去,在黑金牧师袍上多留下了好几个醒目的脚印。
    “今天事儿还真多,碰到几个搞传销的先不说,竟然还有学生被她老爸关在家里不让上学的……宗政,告诉我那个谁谁谁的坐标。”
    “多少记一下自己学生的名字……还有老师,你刚才从一个人的身子上踩过去了。”
    “谁说我不晓得的,不就是那个,什么什么……香嘛!”
    算是你念对了一个字但依旧不及格!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用手帕擦掉身上的鞋印,这位神父从地上爬了起来,相当之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就算是不对付,但表面工作还是要做的。
    “人孰能无过,相信先生也是无意之”“嘛,宗政,你好歹也告诉一下我希望少女的家到底在哪儿吧?”
    “在龙神广场雕像正对着的屋子。还有,这么无视蝮蛇先生真的好吗?”
    维帕尔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正在崩坏。
    “那个”“通知里面的学生们自习,我去去就来——嘛,半个小时没有回来的话,你就代我把这节课上完吧。
    顺便,通知好空我,要是有穿着金边牧师袍的三人组进来的话,无需多言,直接采用第三类对策方案。”
    “你这是在向我挑”“缩地!急急急急急如律令!”
    从头到尾都无视了维帕尔的少女从袖口顺出张符纸,不过在空气中一挥的功夫,便是没了踪影。
    “你们的人民教师,还真是有够目中无人的。”
    维帕尔沉着脸,朝正把纸门从不远处捡回来的宗政说道。
    “还是说,他只对我们这样呢?”
    “一般人的话徐老师还是挺容易说话的,也许是对十字架底下的东西不感冒吧?”
    宗政给那位留下这烂摊子又逃之夭夭的笨蛋找着借口,试图平息面前这一言不合就要真人pk的人们心中的怒火。
    “虽然徐老师自己不是很在意宗教这样的东西,但毕竟也是有自己的阵营和立场的……对吧?”
    “少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了!”
    看来这尝试要以失败告终了。
    怒气爆槽的跟班一号——就是那位被徐市揍得没了下巴的男子,从地上捡起根趁手的青山小木棒,朝着宗政的肩膀上抽了过去。
    喀拉。
    木棍打在了个淡蓝色的结界上,从中间被震断成了五节。
    “嚯。”
    瞥了眼被震到手绽血的男子,宗政笑着挥了挥手臂上挂着的红白色护身符。
    “这么冲动?”
    “你这”“我们走。”
    阴沉着脸的维帕尔盯着正微笑以对的少年,向身边那三位倒霉教士发号施令道。“博丽神社的护身符……想不到,不过是一介平民而已,却能有这大能替你撑腰。”
    “哪有哪有,过奖过奖。”
    “和这家先生的梁子,今儿个算是结下了。”
    这一头黑袍神父那蝮蛇般尖利的眼光,透露着这般信息。
    “下回定将准备好茶水,好好招待各位的。”
    屋门前布衣少年那波澜不惊的视线,做出了恰到好处的回复。
    并没有接着反驳对方这挑衅满点的回复,他背过身快步离去,留给宗政一个带着三四个鞋印的背影。
    至于跟班们,则是朝他这边恶狠狠瞪了一眼,架着那伤势不轻的男子,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
    都是混口饭吃,都是把彼此的信众看做消耗品,只是形式不同而已——这就是在人之里这宗教势力的根本。
    哎,玩宗教的,说到底就是这么一回事,一个比一个玄乎,到头来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先不想这个。
    叹了口气,宗政回过头,把手边的纸门重新卡进了拉缝里头。
    倒是徐老师那边,和风见家的沟通……
    ——不知道进行得还顺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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