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君房霍青娥》这绝对不是百合乡篇 第四话

    在魔界那灰暗的天空之下，在血流成河的王都平原之前。
    坐落着那宏伟的银白色都城，乃是创世魔神的寝宫。
    “这地下的怪物和天上相比起来啊，还是弱太多了。”
    收回了血红色的十字架，悬浮在半空中的那幼小的吸血鬼，正俯视着呈半伏状努力挣扎中的恶魔。
    “那么，你这杂兵也该让路了吧？
    我要找的人可不是你，这魔界的创世神”
    “开什么玩笑！”
    打断了女孩的言论，他执着地撑起身子，向因被人插嘴而不爽地皱着眉毛的吸血鬼抬起头。
    面容狰狞的恶魔，扬起了他被之前的光雨给打得残破不堪的双翼。
    “小吸血鬼——我承认，是我在一开始时的轻敌大意，而招致了现在这狼狈的结果。”
    他将双手高举向灰暗的天空。
    “但，你总该为你的盲目自大付出些什么。”
    在转瞬之间，原本就阴霾无光的天空彻底失去了光芒的眷顾，整个魔界都陷入了如同墨染般的黑夜当中。
    ——白昼行僵，暗夜称王。
    “有趣。”
    她注视着试图最后一搏的恶魔。
    “既是我的半个同族，又拥有着让世界变为黑夜的能力……
    我以前也遇到过一个跟你差不多的人物。”
    蕾米莉亚·斯卡雷特，把手中的冈格尼尔指着这位头缠双角的恶魔。
    “后来啊，他死了。”
    ——很难去想象，一个还没到自己肩膀的幼小吸血鬼，会有着这般无情无忌的冷漠目光。
    夜魔领领主巴拉那，他这出找创世神麻烦、讨要更多好处的戏码还没上演，就被眼下这只和他有着差不多翅膀的“怪物”给拦住了去路。
    自己能够带来黑夜，而不见五指的黑暗，又能让本身更加自如地施展魔法——这些，就是夜魔领领主，在被神绮创造时所赋予得来的力量。
    但是，凭着这力量为非作恶的自己。
    赢得了吗？
    ……唯有先全力以赴再说。
    腾空而起，他扇动着双翼向绯红的幼小之月冲去。
    “嘿，最后一击？”
    她将必中的神枪向后一摆，做出了投掷的姿势。
    “那我这边也得好好回应啊。冈格尼……诶？”
    自蕾米莉亚身周亮起不详的暗紫色流光，还没回过神来，手中那把由不洁魔力构成的鲜红神枪便不见了踪影。
    不仅如此，仿佛是被人用钉子钉在了十字架上一样，自身亦无法做出任何行动。
    伤残恐惧，可是黑暗赋予我的强大力量之一。
    让猎物在暗夜中失去对魔力的感知，因夜而生畏惧，只配蜷缩在角落里头瑟瑟发抖，等待着狩猎者的光临。
    “小女孩。”
    巴拉那飞至她的头顶。
    “我不愿意伤害像你这样幼小的后辈，那样多少有失荣耀——但现在可是特殊状况，就由不得我多做停留了。”
    锋利的爪子落下，试图把这动弹不得的蕾米利亚给敲晕过去。
    却没有得到“打中了什么玩意”的手感反馈。
    “……？！”
    将自身化作无数蝙蝠的她避开了利爪的袭击，在不远处的空中重新聚集，不消数秒，那红月般狡黠的身姿，便再度出现在了巴拉那的眼中。
    “看来，你也不是什么不堪一击的杂鱼。”
    旗鼓相当的对手。
    抖了抖自己的利爪，他拍打起了自己身后的翅膀。
    “为了对得起我这领主的名号着想，我也不介意和你在这里打上个几百回合。”
    至于神绮那边？
    管它的。
    有架打的话——和谁都一样！
    化作飞矢的赤影。
    化作流星的青影。
    在王都的夜空中交错着。
    ——
    地面上。
    “呜哇，上面打得还真是够有劲的，拳拳到肉，有来有回啊。”
    扑扇着脑袋旁垂落的小翅膀，身着黑与白的OL装的红发少女，向她的主人询问道。
    “帕秋莉大人，我们不去帮忙真的没关系吗？”
    和一个恶魔领主打得有来有回，蕾咪她来魔界到底是干嘛的。
    正在玩耍掌机的帕秋莉按下Pause，抬头瞟了眼天上这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位。
    “平时也没有能跟她打个痛快的对手，现在终于逮着了机会，让她闹腾会儿也行。”
    “您只是因为在玩耍P○P，所以完全不想搭理这破事儿吧。”
    “知道就得了，说出来就是你的不对了。
    万一这天津祸日剩下一点点血皮却一嘴炮把我车了，就得有你好受的。”
    如果你的主人是个在战场上抱着部PFP不放手的死宅，你会怎么做？
    如果这个死宅还是个HOMO爱好者，你又会怎么做？
    Homo是不好的，就算是知道这一点。
    能做的，也只有摸鱼而已。
    名正言顺的摸鱼，天底下也独一家了吧。
    ——
    视角转换。
    与外边这热火朝天的闯入者形成鲜明对比，魔神所在的主殿，现在却是一片寂静。
    哐当，墙角的地毯被人掀开，头上顶着几条蜘蛛网的单马尾少女，缓缓的探出脑袋，露出那对小心翼翼地警戒着的眼睛。
    “打扰了？”
    小声。
    “我不是给你钥匙了吗，还走密道？”
    换下了之前满是血渍的衣服的雪，白了这位鬼鬼祟祟的道士一眼。
    “还有啊，虽然明白你现在的苦衷，但是好歹也稍微注意一下自己的行为举止，头上挂着蜘蛛丝就想见到神绮大人，已经不是失礼的程度了。”
    “的确。”
    同样换完服装……看样子还去冲了一次澡的舞，抬起右手，把遮住前额的杂乱碎发分了开来。
    “也不要求太多，但这糟糕样子是不行的。”
    这两位出现在大殿中的原因，自然是外头的叛军已经被料理了个干净。本来就属于打闹性质的反叛行为被绝对的力量镇压，丢失了四成以上兵力却没能奈何得了雪和舞哪怕一分一毫的他们，果断选择了缴械投降，顺便把单枪匹马深入敌营的自家老大给卖了个彻底。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投降的熟练度真是相当之高，随着督军一声令下，所有魔物就全都齐刷刷趴在了地上。
    “雪，我们房间里还有多余的发卡吗？”
    “有是有……要什么类型的？”
    那好办。
    舞迅速而又娴熟地反扣住了莫名其妙的徐市的双手。
    也没理会喊痛的少女，她转头对雪说道：“随便拿点发卡……还有梳子过来，神绮大人可不愿意见到这么‘不拘小节’的造访者。”
    “换装游戏是吧？
    要得要得，稍等一哈！”
    前方有被当做洋娃娃处理的预感的徐市，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当然，做出这专业的擒拿动作的家伙可是舞，就现在这软绵绵的身躯，想要escapefromMai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任务。
    “别乱动，不然我就要对你头部以下的部位施放冰结咒了。”
    冰结咒——那是徐市第一次踏足魔界时，在初见舞的那一场遭遇战里头，有过的被冻结肢解的糟糕体验。
    并不想再试一次，有着这般心理阴影的她放弃了挣扎和抵抗。
    就换个发型而已，比起掉一层皮而言已经要好太多了！
    再说了，自己也并不是很在意外观的那一类对性别拥有“偏见”的人群。
    男的也好，女的也罢，只要不影响日常生活就完全没有问题——这回来找神绮，只是因为现在掉了半个阳魂的自己失去了大部分对灵力的感知，不得已才前来寻求帮助。
    所以，抱着这样“脑袋掉了碗大个疤”的想法的“不怎么在意外观”的徐市，想象着“不过就是打扮”，决定采用“退一步海阔天空”的战术。
    一个小时过去了。
    从雪舞的房间中挪步出来的少女，表情和行尸走肉差不了多少。
    “你这表情是怎么回事，稍微开心一点啦。”
    雪拍了拍这位心情低落到谷底的道士的后背，还把镜子给顺手递了过去。
    “你瞧瞧，这不是比之前那高扎马尾的样子要好看多了吗？”
    镜子中的——
    是一个用红玉发卡夹着左侧侧马尾，有着一头垂到腰间的黑直发的削瘦少女。
    是完全没了先前的秀气，却被这宽大的道袍显现出柔弱气质的……死鱼眼少女。
    老实说，要不是这对毫无生机可言的眼神，只要在行为处事再稍微有点大家闺秀的气质，那就是个能与神绮同台竞技的大美女了。
    “在众多文献当中，我也曾了解过，这女孩子的打扮需要的时间。”
    徐市缓慢地转过脑袋。
    凝视。
    “但这未免也太久了吧？
    还有，镜子里的美少女是谁，你到底是在打扮还是在PS？”
    “朝好的方面去想，你现在至少可以觐见神绮大人了。”
    舞白了还在唉声叹气中的徐市一眼。
    “知耻而后勇？”
    “……破釜沉舟。”
    “有一有二必有三？”
    “……都说了是破釜沉舟！”
    “先不论是知耻后勇还是一二三的了。”
    悬于空中，一直在围观这几位少女互动的魔导书开口道。
    “这侧马尾不觉得槽点很多吗，特意这么扎，是要证明徐君房和神绮的CPx……气氛不对！？”
    正在气头上的徐市，以及身为神绮FANS团副团长的舞。
    ——撞枪口上了。
    当它意识到这个事实的时候，已经被徐市给捉到了手里。
    “商量一下，能放过我不？”
    “就格力摩尔的性格来说。”→徐市。
    “也是‘有一有二必有三’的呢。”→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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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长都已经是略……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拖着如此一长串的延音，他被舞从大殿的这一头砸了出去，摁进了另一头的墙壁中。
    “你竟然没忘了这招。”
    “虽称不上过目不忘，但这些‘有用’的招式，我还是愿意学习一下的。”
    拍着手上的墙灰，踱步回来的少女抖落掉了翅膀上沾染的雪花。
    “你的意思是，还要向我征收版权费吗？”
    “不，这倒是不用了……不要这么看我，真的不需要啦！”
    拳头没人家大的徐君房@慌得要死。
    虽然依旧在单方面被言语攻击着，但好消息是，她总算是忘记了之前那一个小时被百般打扮给留下来的心理阴影。
    虽然说，之前心情低落时的那个道士啊。
    发出了一声有气无力的叹息，雪压低了自己戴着的那宽檐帽——在视线当中和舞拌嘴个不停的徐市，让她差点产生了“回到过去”的错觉。
    要比现在安静地多了。
    “怎么这儿这么吵？”
    “爱丽丝大人，非常之抱歉，如您所见的，又是徐君房在和舞吵架……嗯？”
    沉浸于往日回忆中的雪眉毛一挑，发觉了这句突兀言语的不寻常之处。
    爱丽丝大人，不早就离开魔界了吗？
    猛地转过身。
    在门口所站着的人，是一位穿着以蓝白为主色的衣裙、披着绣边白披肩的东洋风服饰，那淡金色的齐肩短发与那双不曾有过改变的湛蓝色双瞳，让雪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布雷格修提的人形师，爱丽丝·玛格特罗伊德。
    或者叫——爱丽丝。
    “你……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徐君房回来了？
    算是一件大事，但算不上是什么特别的大事。
    至于爱丽丝大人回来了？
    这情况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包括还在那头吵架的舞和徐市在内，在场的所有“活着的事物”，都面容呆滞地看着这位意想不到的来访者。喵喵喵喵喵！？→雪。
    卧槽，出事儿啦→徐市。
    魔界原来还有一个爱丽丝吗，还是神绮大人作为纪念又制作了一个？→舞。
    “……都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她向着舞和徐市的方向摆了摆手。
    “你，给我过来。”
    我？
    歪着脑袋，道士指了指自己的脸。
    没错，就是你。
    “爱丽丝·巴纳吉，你是怎么来到魔界的？”
    “……姓氏的事情之后再吐槽，你先告诉我。”
    难得的一次，她没有因为这位道士“永远都记不住自己的姓氏”而炸毛，只是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她，一字一顿地说着。
    “你，还瞒着我多少东西。”
    “……”
    都已经让人家追到这地界来了，神绮啊，你的如意算盘怕是又要打空咯。
    “很多啊，很多很多。
    先说说看，你想起了多少吧。”
    “神绮，路易兹，梦子，雪、舞，还有你。
    场景都是破碎到没有丝毫联系的断片，我不知道你们对我的记忆做了什么手脚，也找不到任何魔法施放过的痕迹……出于好奇，才来拜访此处。”
    “通往魔界的方式也是梦里面有交待的？”
    “正是。”
    这样啊。
    也就是说，因为我的疏忽大意，忘了修补快要过期的记忆封印，再加上作为制约的格力摩尔也被我租借了过来，在巧合之下得到了这些信息吗。
    “封印，说到底也只是缓兵之计。”
    她顿了顿，晃着那条给人扎上的侧马尾，走到爱丽丝的身前。
    “既然你已经诚心诚意地发问了，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吧，其实。”
    雪咽了口唾沫。
    舞冷哼了一声。
    爱丽丝，一语不发地注视着她。
    “你是奎尔萨拉斯的”“【归于虚无】！”
    BOOOOOM
    从地板上被炸开的大坑里爬出来，吐出口黑气的徐市，也是恶狠狠地白了她一眼。
    “Resurrection。虽然在本质上是玩笑，但你就真这么没有幽默感吗。”
    “反正死不了，先杀一次泄愤。”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我没时间陪你打嘴仗。”
    爱丽丝打断了徐君房的抱怨。
    “现在我想要知道的东西，只有自己的过去罢了。”
    ……你这执着的眼神，可真是在过去绝对看不到的【进步】了。
    可惜了。
    “这不是我有权限回答你的问题。”
    她把垂到面前的侧马尾甩了回去。
    “至于为什么。”
    “因为，解铃还须系铃人。”
    带着无与伦比的庄重与威严的话语，自高耸的大殿顶端响起。
    似雪的银白长发上，用红玉发卡扎起的侧马尾随着其身周的狂风，和那赤红的长裙裙摆一同，在这座空旷的殿堂里猎猎飞舞。
    三对暗紫魔翼，于其身后缓缓挥动。
    “好久不见，徐君房。”
    还有爱丽丝……”
    ——我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