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自己吗?
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至高的存在的你,真的有好好检讨过自己吗?
你,拥有过名为【心】的东西吗?
自以为是的独一无二,和不可一世的天真。
这种被赋予的、虚伪的东西,你是否早已料到。
会有这么一天,不得不开始质问自己。
“你应当拥有自己的【心】。”
心,是什么?
当懦弱者无法再逃避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原来一直都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自欺欺人。
生长三头的恶犬。
人身蛇首的士兵。
扭曲双角,长着如蝙蝠般翅膀的恶魔。
“……”
身后面容模糊的女性,将形单影只地伫立于山丘上的女孩拥入怀中。
为什么,要把我制造出来。
“露易兹。”
“有何贵干?”
“带小爱回房间。”
把女孩的手交给来人,她转过头,面对那些如同梦魇般的存在。
张开了象征其【魔神】之名号的翅膀。
“我生气了。”
被称作路易兹的金发少女挡住了女孩的双眼,把她背到了背上。
“那么,既然接到了委托的话……接下来这些场景,可就儿童不宜啦。”
在一片黑暗当中,女孩最后听闻的话语,是那由复杂的古咒和怒意组构而成,几让整片天地都为之战栗的祝祷。
“拉——梵撒——米多鲁屠苏——”
静谧的魔法之森的夜晚,爱丽丝·玛格特罗伊德,正念诵着自梦中听闻的咒语。
结果还是相同的,这条咒文从一开始就不成立——至少,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在弄不清楚这些言灵的具体含义的前提下,想使用出来可真是别想了。
揉了揉发涨的脑袋,穿着水蓝色睡衣的她,倚靠在一旁的树干底下。
又是这样奇怪又没头没尾的梦,不过也是自作自受。
毕竟算是个魔女,在梦中得到魔术的启发之类的,也未尝不是不可能的事……但,考虑到偶发性和记忆力的话,实在是效率过于低下。
明明自己不需要睡眠,却还保留着未成为魔女时的生活作息——要是被外界那些个“专业人士”知道了,非得被好好笑话一番不可。
看向窗户外面已经被打扫地干干净净、由月光铺上薄纱的洋馆门前地面,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真实到就像曾发生过一般的噩梦,还梦算得上是梦吗?
“我没事啦。”
把蹲在她头发上,正抚摸着她柔顺金发的小小人形捧在手心里,爱丽丝向她询问道。
“在担心我吗?”
点头点头。
她戳了戳小人偶的脸。
“只是做了一个不怎么令人舒心的梦而已。”
而且还是没头没脑,根本弄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梦。若果“格利摩尔”还在身边的话,现在自己估计就在熬夜查阅之前听到的古咒了。
但很可惜,也很不巧的。
书啊,被那个道士给借了过去,说是要解决“女体化和丢了一半的魂”。
……可不记得,在魔导书里头记载着这样的法术。
于此同时,就算是已经到了深夜,仍旧有淡淡烛光透窗而出的小竹屋中。
“撕裂卡达斯的爪牙,聆听黑夜的妄语吧。”
将被鲜红色的丝带缠绕着的魔导书放置于地上的魔法阵中心,单马尾的少女,用沉静的话语念出了一句如此中二的咒文。
魔法阵的光芒一闪而过,丝带上的蝴蝶结,似是被无形的手给解了开来。
“这一觉睡得真是够久的。”
书也是会说话的,这在幻想乡不是常识吗。
在一边自说自话,一边哗啦啦地翻阅着自身的“格利摩尔”,绕着徐市的身周飞了几圈。
“那么,是你这位美少女唤醒我的?
好吧,虽然我也不认识你,但既然你帮忙搞定了这么麻烦的封印,那我就破格实现你一个愿望。”
“我是徐君房。”
“啊?哦……”
书在夸夸其谈的动作猛然一滞。
“——徐君房,你?”
点头。
“真的假的!?”
“现在这副样子也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总之你只要知道,我是因为这个样子才来找你的,这样就对了。”
虽然说召唤成功了,但果然还是相当之不爽。
她看着在那说着“难以置信”和“哇喔”的书籍,产生了要把它丢出窗外的冲动——要不是借来的,恐怕就真的这么干了。
明明你也是那个创世神的造物之一,怎么和爱丽丝差距这么大的?
“好了,说正事,我找你来可不是要跟你唠嗑的。
虽然也不介意唠嗑……但咱们最好是路上再说。”
它在空气中左右晃动了一下表示不屑。
“让我猜猜,是来找我打开通向魔界的传送门的?”
“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情况。你怎么猜到的?”
它一边抱怨着【说的好像我还有什么别的功能一样】,一边把书页翻到了末尾。
那上面显示的,是一个微小而复杂的魔法阵。
“看在你是可爱的女孩子的份儿上,报酬什么的就免了——对了,能让我看看你的内”“不能。”
“这确实是逾越了,不过咱们各退一步,不如就让我欣赏一下您的欧”“不行!”
“至少。”
它的话语听起来很委屈。
“卖个萌总可以吧?”
“做梦!”
要冷静,要压抑住,自己内心中想把眼前这没个正行的魔导书撕成碎片的冲动。
“死板、不通情理、老套。
果然,秉承这个脾性,穿着这身衣服的你就是徐君房吧。”
少女白眼。“别告诉我你现在才认出来。”
“只是现在才确认……毕竟突然就变成了女孩子,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一边说着扯皮的话语,这本装饰华丽的书籍飘到空中,将那亮紫色的法阵于地板上缓缓展开。
由黑曜石铸就的通向魔界之大门,自这扭曲的法阵中慢慢显现。
她胡乱地理了理长及腰间的单马尾上分岔开的乱发。
“仪容整理完毕。”
她从怀里掏出小铜镜看了看目前的外相,顺手把还飘在半空中的书本夹到腋下。
“那么,第二次魔界之旅,启程。”
“虽然我不觉得,懒到连眼睛都不想睁开的魔界神,会有心情来理睬你这边的请求。”
“到地儿了再说……再说,缺了的那一部分阳魂,除了她之外我还真不晓得有谁能补了。”
“这不是挺好的?
反正你也不在意自己是男是女,保持着女孩子的外观还能增加受欢迎程度呢。”
一只脚已经踏进传送门的她,听闻格力摩尔这番言语之后,猛的一愣。
“……好像是耶。”
“哈?”
“但既然都已经到这一步了,怀揣着找你家魔界神谈心的态度,也得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眼前风景,在转瞬间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竹制小屋之雅意不再,这千里连绵、纷飞着雪花的寂静雪原,倒是少不了那用鼻子都能嗅得到的杀意。
“上回传过来的时候这里还是平原吧,怎么就变成雪境地了,这么夸张?”
“毕竟有个孩子气十足的魔界神在,哪天她生出了【我觉得这样很cooool】之类的想法的话,恐怕就真是在举手之间让这大地cool下来了。”
魔导书叹了口气。
“也是没人敢说她,没什么办法……那么,要我帮忙吗?”
“做什么?”
从袖子里摸出个暖手宝捧在怀里的徐市,向漂浮在她身旁的魔导书歪头问道。
“当然是召唤领路人。
难道你真的想穿越这片鬼知道有几千里的大雪原,去拜访那远在天边的魔都?”
用理所当然的语气教训了犯包卖呆的少女一通,魔导书周身散发着微微荧光。
“广域通话网络构建完毕。”
这样啊……不愧是格力摩尔前辈,这做起事儿来还真是深谋远虑条理清晰。
带着赞许之心的她,深吸一口气,对着荧光闪闪的魔导书大声道。
“太太我喜欢你呀!!!”
我喜欢你呀
喜欢你呀
欢你呀
你呀
呀
牙
在作为扩音器的书籍影响下,这句杀伤力极强的发言,在这片雪原的大地上经久传响,肥音可谓绕梁不息。地面不断震颤,从底下钻出来一条披着赤红骨甲的蠕虫——其大小,怕不是要有六层楼那么高、比魔法之森里大部分的古树来的还要粗壮。
“会被声音吸引过来的也不仅仅是笨蛋,还有这些在魔界地底蛰伏的狩猎者们。”
远远地躲到一边,格力摩尔这么解释着。
“徐君房,你听说过希○苏斯吗?”
……这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态度和欠扁的语气,果然,不愧是我认识的那个因为嘴贱而被封入书籍的大魔导师。
仔细审视了一下拦在她面前的这条蠕虫,从各项数据上来看,恐怕都不是现在的自己能对付得了的。
换在平时,也就驱使灵力,随便摸几个道具出来平推了,但是现在……
无法感受到灵力的流动,还是个很大的问题的。
不过,翻弄着暖手袋的她也不见得有多么慌张——内心毫无波动,脸上甚至还挂着成竹在胸的微笑。
只见。
若流星般从天而降的少女,一拳搂在了蠕虫的脑袋上,发出声巨大的闷响。
整个脑袋都凹下去一块的虫子挣扎了几下,终于还是倒了下去,那巨大身躯落在地上,掀起席卷而来的雪花尘暴。
会被声音吸引过来的,也不仅仅只有掠食者而已。
“真的是,猛男空降啊。”
漆黑的书皮迎上了锋利的刀锋,摩擦出激烈的火花。
“这么多年过去了,手段倒是没见生疏多少。
可是。”
将书皮朝一侧轻轻一倾,趁着对方因来不及收势而把太刀送到她面前的当口上,不过是用书脊往那刀面不经意一磕。
来人一个踉跄的功夫,太刀脱手而出,插在了不远处的雪地里。
“只有莽是不行的。”
有着偏紫粉发的少女捡起被震飞的太刀,揉着自己的手腕。
“虽然性别对不上,但您果然是徐先生吧?”
“不然你认为呢?”
她一边掸着头发上的雪尘,边挺起胸膛,摆出了理所当然的姿势。
“king,只有一个——那就是我!”
“啊……的确是您,徐先生。”
“这样就确认了!?”
因为。
就算是过去这么多年,还是一如既往地用着这些尴尬到爆炸的neta,除了您之外也是没谁了呢。
得知了对方的身份,萨拉那一直警戒着竖起的呆毛也算是终于平复了下来,用如同在唠家常般的语调说着。
“啊啊——确认了的话,岂不是代表着在下又多输了一次吗……果然,就算是完全不能使用灵力的徐先生,在技巧上和在下也有天上地下的区别。”
稍微顿了顿,萨拉目视着还在清理被染白的紫金道袍的她。“幻想乡真不是个简单的地界,就算是您到了那里也会被百合大结界感染,而变成女性……不愧是那花之恶魔的故乡,真是可怕的所在。”
稍微等一下,虽然男女比例的确有点堪忧,但你这么说也有些不那么靠——谱吧?
“不是感染,而是【不变成女孩子就会被遗忘】的大结界啊。”
你这破魔导书又在说什么离题万里的大实话!?
“……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来一趟看看不就得了。
正好这回我也肯定要欠人情,到时候直接来找我,我带你在幻想乡走两圈,然后”
“然后被风见幽香吃掉”“呜哇!?”
放肆!
徐市抓住在那恐吓萨拉的魔导书,给人家摔进了一旁的雪堆里。
“总之,我要去见神绮。”
“这个……恐怕在下现在无能为力。”
“欸?”
正努力抚平被魔导书惊吓而立起来的呆毛,萨拉一板一眼地向【想当然】的徐市告知了以下信息。
——
传说无名的探王者,将来自万古的魔界神从时空裂缝的牢狱当中接引出来,让她舒展那对遮蔽光芒的翅膀,借助当初魔界——不,还被称之为【混沌】之所在的磅礴魔力,彻底重塑了这片大地,让它有了能被称为“世界”的样貌。
创世的魔界神——神绮,是当这片天地当之无愧的唯一统括者。
天与地由她一手缔造,万千生灵经由她的手掌。
有个这样的大前提,这魔界啊,本不应该会掀起什么风浪才对。
……直到在十几年前,那花之恶魔来拜访了一趟,把包括神绮大人在内的我们这些个追随者统统料理了一顿之后,这情况就开始发生变化了。
这个魔界,正在崩坏。
各路摆明了“我很不服”的魔界领主们揭竿而起,盘踞一方的同时,也在肆意张扬着各自的野心,觊觎着那魔界至高的地位。
【有竞争也是好事,至少没那么无聊了嘛】
这是神绮大人的原话。
“原来魔界这么大的,脚都快磨破皮了,这冰原到底有没有头啊?”
捧着“暖手宝”一深一浅地漫步在这雪原之上的徐市,正抱怨着眼前这令人不那么好受的地形。
哈出一口白气。
“虽然就不断下降的气温来说绝对是在向王都靠近,但是啦……”
一个后跳,她在千钧一发之际闪过从雪地里窜出来的蝎子那有手臂粗细的尾针。
就决定是你了,格利摩尔!
气定神闲——大火球!
在爆燃的火焰中狂喜乱舞的蝎子终于被烧得受不了了,赶紧钻进地里,冒着黑烟逃之夭夭。
“但是为什么遇到魔界生物的几率越来越大了啊!”“嘛,至少它们让魔界热闹起来了不是?十几年前那模样,好听点叫歌舞升平,难听点就是死气沉沉了。”
我可不觉得,打仗是什么好事儿,特别是这种无意义的,以过家家为前提的战争……真要热闹起来的话,那就去开运动会啦!
看着一语不发地捂着暖手宝生闷气的少女,漂浮在她身旁,正在召唤水球灭掉自己身上烧起来的火星子的魔导书,用调侃的语气接着说道。
“我不记得你是个和平主义者啊,徐君房——在幻想乡待久了,把你那锋芒毕露的棱角给磨平了吗?”
“我可不记得自己做过那么多【丰功伟绩】,什么勇猛啊无畏啊,那都是时势逼出来的。”
用暖手宝打下来一只…长着对翅膀的乌龟,她向魔导书抛去一个白眼。
“你知道的这么多,那能不能正面回答一下,还有多久是个头?”
“不就在你前边吗?”
就在我前……!?
冰原的前方,是落差超过百米的断崖绝壁。
在绝壁的下方,坐落着一座如这冰原般素白的都城——但似乎遇上了一些麻烦。
背生翅膀、手持三叉戟、脑袋上长着卷曲对角的恶魔。
矮小的地精、高大的石铸格雷姆、还有长着翅膀的乌龟……一切能在奇幻作品中见到的生物,都能在这混编大军中窥得一二。
从旗帜上来看,夜魔领?
“你有什么办法能把我瞬间转移到王都内部吗,我觉得像现在这样一路冲过去,难度似乎有点大。”
识相又年迈的魔导书已经钻进了她的袖子里,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
“什么事都有办法,你当我小叮当吗。”
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又变成了现在这样的状况呢。
卖队友卖的这么熟练,你究竟卖过多少次队友啊!
要进去魔都,就要正面突破——唯一的方式,最坏的情况。
看着底下这一堆黑压压的魔物大潮,她无奈地把暖手宝塞回了袖子中,从里面抽出了一枚……
类似于D100面骰子的物件,和一个贴着红与白符纸的护身符。
“「博丽幻想大结界·未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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