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雪丫欧阳彻》第34章 事有蹊跷

    舒雪丫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猝不及防的解释下嗓音中已染上了几许哭腔，却仍是死死地憋住在眼眶中打转的泪珠，不让自己当着众人面哭出来。心中虽杂乱如麻，但唯有一点，她却是清明——她现在不能哭，无论是出于何种目的，在旁人的眼中，哭就代表承认了这件事了，也再没有时间让她去好好地解释。她不能哭。
    可是那怎么办……她应该怎么办……面对这样的状况，又有什么办法让人相信她？
    欧阳彻面色依旧沉着，只看着她盈满泪光的双眼，心中不免也软了几分，随即尽力压抑下语气中的愤怒，定定道，“好……你继续说。”他打心眼里不相信舒雪丫私下会如此放荡，然而那张几乎相同的脸……实在是让他心中也颤抖了几分。
    能这样说就好，能给她解释的机会就好……
    舒雪丫吸了吸鼻子，强压着尾音的颤抖，指甲几乎掐进了手心里，这才一字一句强调道，“那个男的，我从来没有见过，你可以去查，一定是有人陷害。你还记不记得，在爷爷生日会之前，有工作人员说，播放录影的卡带无故出现了问题，又去后台拿备用的了？”
    她的声音因为哭腔而嘶哑不成调子，却尽力说得大声，只有这样，才能向在场众人表明她的底气。
    没做过就是没有做过，自己没有什么好心虚的，只要把事实说出来就行了，该查明白的终究会查明白，她不能就在这时候自乱阵脚，引起嫌疑。舒雪丫无数次地在心里念着这句话给自己打气，抬眼死死地盯着欧阳彻复杂的眼神，心脏却跳得飞快。
    一时间，她突然明白，自己在乎的并不是众人看她的目光，而是欧阳彻是否可以信任她。在乎的仅仅是他而已。
    幸好，听了她的解释，欧阳彻稍微平静了些，禁锢着她双肩的手力道也逐渐放轻，只轻而有力地问了一句，“我当着这边大家的面，最后问你一句，你看着我的眼睛，你是不是真的没有做过？”
    舒雪丫转过头去，平静地环视一圈身边的宾客，有讥笑的，有兴致勃勃的，有指责的……各色各样，面目也各不相同。似乎天地间一时转化成虚无，茫茫人群中，她的目光始终找不到定点，到最后只有他的身影最为耀眼。
    她紧紧地闭了闭眼，继而倔强地抬眼直勾勾地看向欧阳彻，语气坚定而清晰，“我没有。”
    “好，”欧阳彻轻轻地点了点头，似乎做出了什么重要的选择一般，将压住她肩的手微微松开，转而与她十指紧扣。手心中的温热通过掌心对掌心，一点点地传了过来，在她逐渐冰凉的心中注入了一股重要的暖流。
    她只听见一片纷杂喧闹的指责和闲话中，是欧阳彻的声音不急不缓地响起，“我相信你。”
    刚刚因为欧阳彻迟迟未标明态度而提到喉咙中的一块大石，似乎也因为这简短的四个字，一下子跌落到了心底。舒雪丫舒出了一口气，飞快地拭去了眼角的泪水，转而紧了紧他的手，昂首定定地看向仍在指指点点众人，逼着自己不去躲闪他们的目光。
    心中不再慌乱不堪，她神情仪态也逐渐正常，通身的气势自然凛然高贵起来，全场缤纷闪烁的水晶灯光照映在她脸上，都仿佛只是其中的点缀，让人如何也不能与录像中那个浑身风尘味的放荡女子联系到一起。
    一时间，也有几许脑子清醒的人开始怀疑起了那录像的真实性，然而更多的人还是不嫌事大，凑热闹更加热烈地讨论着舒雪丫的身份。
    欧老爷子见一向头脑清醒的孙子，如今竟当着众人面这样明晃晃地包庇一个正是浑身说不清的女人，心中不免也有些恼怒，只重重地叩了叩拐杖，怒喝道，“彻！”
    欧阳彻闻言转过身来，虽是谦恭的姿态，然而目光同样冷定，“爷爷，对不起，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之前，我不能忍受我旁边的人这样无故遭人非议。”说罢，他的眼神如狼般可怕，同样环绕过那些等着看笑话的宾客，直到每一个被他盯过的人都心虚地噤了声，这才铁血而冷酷地笑起来，一字一句道，“欧家的儿女，从来做不了这么窝囊的事。”
    欧老爷子知道自己的孙子倔，但从未想过会倔成这个程度，然而活了这把年纪，却也明白再在这里争论下去只会徒增笑话，只转过身，冷哼一声便愤愤地退了场。
    看似是因为生气孙子的不懂事，却恰好给了欧阳彻一个自由发挥的空间，避免了家宅内斗的谣传。他年纪已经大了，实在不宜再去搅这趟浑水，倒不如即使退场，乐得清闲，顺便考验考验欧阳彻的处事能力。
    站在一边的楚容自然是揣摩到了老爷子的意思，一时间微微皱眉，眼底泛上一层不耐，却又在感知到好事者投来的探究目光时，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虽然她不喜欢舒雪丫，若此事是发生在别家，她绝对也是落井下石的一人，然而此事偏偏却发生在欧家，那就大有不同了。她就是再气恼，然而作为当家主母也应懂得顾全大局，即使有事也得放到人后来说。她绝对不允许欧家因为这件事被拿来当做茶余饭后的笑谈。
    既然欧阳彻已经将她作为女伴带出来了，这种丑事如果真的捅出去，声誉受损最多的还是欧家，而不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舒雪丫。
    为了家业着想，楚容到底是端起一张平静得不能再平静的笑脸，缓步走到了舒雪丫的身边，慈祥地接过她的一只手来，“委屈你了。”转而轻轻地放下了她的手，优雅地回过身来，面对众人，依旧是仪态端庄的贵妇人模样，“小雪这几天都住在欧宅里，跟我朝夕相处，也知道这孩子的脾性，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下作的事的，我作为一个母亲，是最懂自己儿子的人。自然也相信彻的眼光不会出错，这件事我们欧家会详查，不日总会给大家一个合理的交待，望大家只把今日的事当成一场闹剧，嘴下留情才是。”
    说罢，她又在众人的注目礼下笑吟吟地半回转过身来，轻飘飘地瞥了一眼舒雪丫，意思不明，“小雪，过来，给大家赔礼道歉。”
    见她不动弹，楚容眼神一敛，苦口婆心道，“虽然此事或许不是你的过错，但到底也是由你身上而起，毁了大家的好心情实属不应该。做错了事，总应该说声对不起，回去后，你也应该自己反省反省，不要成天除了情情爱爱，就不知道别的了，得罪人也不知道。弄出这事来，你叫欧家该怎么办，总不能一辈子都为你善后吧？”
    看似没有问题，然而欧阳彻的面色却是陡然一变，沉得可怕，却仍是压抑着怒气，没有说话。
    楚容说的话绵里藏针，一边在众人面前撇清了嫌疑，另一边又明白地杜绝了她进欧家门的可能性，进退两难。
    舒雪丫将她话中的意思听得明白，握紧了放在身体一侧的拳头，死死地闭着嘴，不肯说话。
    迟迟没有得到理想中的回应，楚容此时也沉下了脸来，语气微微带些警告，“小雪？怎么到现在还这样不懂事，你……”
    “等等。”一把清冷的嗓音不知从何处横贯而来，语调没有任何多余的起伏转着，却轻巧而有力地打断了楚容的指责。
    人们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只见一抹深紫色的纤瘦身影不慌不忙地穿过重重人群让开的道路，向欧阳彻一众款款走来，凛艳的眉目似是笼罩上了冰霜寒雪，腰背挺直，凭空生出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一时间让那些闲言碎语都消失了几秒。
    他们也是这时候才迟迟想起，欧家那个几乎没有存在感也从来不喜露面的大女儿，身上同样继承着祖辈的血脉，又岂是池中之物？
    方才还皱着眉的楚容一愣，松泛开了眉目，仍是有些疑惑，“艾尘？”她对自己这个女儿再了解不过，她性子寡淡，一般不会去参与这些纷争的，今日怎么就转了性子？
    她平静地朝着楚容点了点头，甚至没有看容色讶异的舒雪丫一眼，只是走至满头大汗的总负责人身边，冷声吩咐道，“把今天的带子调出来，再放一遍。”
    一语既出，四下喧哗，众人面面相觑的脸上皆明晃晃地写着不可置信。
    这种……的影像，没看到在场的名媛一个个都避之不及么？她却提出要再看一遍，还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果然欧家的人就是不同一般。
    “艾尘！”楚容心中一紧，彻底头疼了起来，一个两个给她找事还不够，怎么连平时最为省心的女儿此时也来凑热闹？更令她担忧的是，如果这一遍恰好证实画面中的人真的是舒雪丫，她连为欧家洗白都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