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卡维蒂布莱尔》血腥的校园好时光(四)

    ………………
    这是昨天放学后发生的事。
    “桐原君想要谈论的事,似乎很重要啊。”沙耶子与健次走在道路上,对话很轻松。
    “呃,是挺重要的,有很多问题想问问荻原同学。”
    “既然这样的话,那么过来我家里吧?我父母刚好外出工作去了,家里没人,一个人吃晚饭太寂寞了嘛,所以……要来吗?健次?”
    荻原沙耶子的邀请,很少有人能够拒绝吧,就算是健次和沙耶子还在交往的时候他也没到沙耶子的家里去过,健次的确想看看自己真心喜欢着的这个女生平时都住在怎样的环境里。虽然这是其中一个原因,但更大的理由是健次感到沙耶子在叫他名字的时候似乎抱着别样的情感,就像一种极具诱惑力的魔咒,封锁了健次的戒心,使得他不得不点头答应。
    “嗯,真好,很久没在家里和父母之外的人一起吃过晚饭了呢,对了,要和你家人说一声吗?晚饭不回去吃什么的?”
    “啊,对,对。”桐原健次拿出手机,拨打了家里的号码。
    “就在这附近坐电车,大概两三个站后就到我家了,在此之前,要喝杯咖啡吗?我知道这里有一家咖啡厅卖的焦糖玛奇朵超好喝。”荻原沙耶子一边不停说着轻松的话题一边快步走着,用不停的毫不相干的的闲话来引导对话的走向。健次也不得不加快脚步跟上荻原的步伐,根本没有时间插入他想问的问题。
    时间不知不觉地很快地流逝,黄昏的光芒在西边将云彩照耀成血红色,沙耶子带着跟班似的桐原健次走到了她的那栋又破又小的公寓楼前。桐原上下观察着面前这栋建筑物,很难把它与身边这这位完美女性联系起来。
    “荻原同学……住在这里吗?”
    “是啊,温馨、阴冷的家。”沙耶子少有地略带讽刺地说着。“别说这么多了,赶紧上楼吧,我有点冷。”
    同外表看上去一样,公寓楼的内部也是破旧不堪,漆黑的楼道和昏暗的房间。摸索着打开灯给餐桌和茶几上清理出一小块位置来后,沙耶子坐上皮质开裂的沙发。健次似乎有点拘谨,虽然环境不怎么优雅,毕竟是第一次到女生的家里去,难免会有些不知所措。
    “要喝点什么吗?健次君,我会调制奶茶哦。”沙耶子问道,“有前几天买的味道不错的红茶和牛奶,要试试看吗?”
    不等健次回应,沙耶子已经起身走向厨房。健次看着沙耶子消失的背影,莫名的情感从心中涌出,桐原健次当然知道去来川舞住院的事,也知道如果去来川舞当不成女主角替代的人是沙耶子的事实,他还记得他在前一天看见了沙耶子向去来川家投递信件的景象,那封信里写着什么?那天沙耶子为什么要借他生物准备室的钥匙?去来川舞为什么会住院?想问的问题太多,不知道从何开口。健次对这些问题的解答早有猜测,但那种猜测过于恶毒使健次不敢相信,如果他所猜测的那些恶行是别人做的,他也许还会相信,但偏偏是他认为最完美善良的人——沙耶子。
    一杯热腾腾的散发着迷人香气的奶茶被递到面前,健次抬起头看见沙耶子那精致的脸。愣了一秒钟后,健次发现自己的脸在发热,他赶紧接过奶茶,似乎是掩盖自己的局促地喝了起来。
    “健次想问的问题我知道哦。”沙耶子看着对方慢慢地喝着杯子里的香滑液体,展露出招牌微笑。“不过应该会讲很长时间吧,慢慢聊吧。”
    “呃,那么,首先,关于去来川同学……她住院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当然知道。”
    “这件事……和荻原同学应该完全没有任何关系吧?我在之前看到你在去来川家附近……”
    健次试探性地问道,他心里抱着那么一线希望,希望沙耶子和此事完全无关,他在心里恳求着沙耶子做出否定的回答,只需要一个否定的回答,他就能洗清沙耶子的嫌疑,在他的心目中沙耶子仍然善良完美,健次这样祈祷着,心情就像是期望着儿子无罪判决的犯人母亲。
    然而
    “当然和我有关系,因为是我让去来川舞住院的。”
    “……啊?”出乎意料,所谓墨菲定律就是这样。
    “你不明白吗?我还以为你是已经猜到这一点了所以才询问我的呢。”沙耶子打开手边的台灯,让室内的光线更加明亮一点,柔和的光线照在台灯脸庞上,她的笑容从温柔慢慢变为戏谑。
    “你,把去来川同学弄得住院了?这是怎么回事?”
    “蓖麻毒素,健次你应该知道吧?把那些粉末撒在信封里,寄给去来川家,打开信封就会吸入粉末状的毒素,虽然量不致死,但进入眼睛的话也非常危险吧,甚至还有失明的可能呢。”荻原沙耶子用双眼直直盯着桐原健次,仿佛拥有催眠效果一样,桐原无法将视线从沙耶子的瞳孔上离开。“健次你该不会不知道我找到的蓖麻毒素是从哪里来的吧?你忘记了吗?”
    “生……生物准备室……”桐原健次头昏脑涨,仿佛有人用枕头捂住他的口鼻耳朵,沉闷的空气让他无法呼吸。
    “那么是谁把生物准备室的钥匙借给我的呢?”沙耶子向桐原的耳边凑过来,在他的耳旁低语道。
    “……我?”桐原的视线飘忽不定,甚至连抬起脖子的力气都没有,他的头下垂,视线定格在手中空空如也的杯子中。
    “……什么?……”
    “想问我给你喝了什么?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加了强效安眠镇定剂的奶茶而已,红茶可是很贵的哦……”
    “什么……”“想问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运气太差,怪你问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不,应该是怪你知道了这些没用的事,即使是我这样的女孩,也会有不希望别人知道的秘密呢。”
    “……”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想问我会把你怎么样?不用害怕,你不会怎样的,至少会比去来川舞好多了,她现在还在医院昏迷不醒呢……”
    桐原健次的视野变得漆黑一片,在他意识到自己已经睡着之前就失去了知觉,什么都感觉不到。
    当他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被手铐铐在浴缸后的水管与支架上了。
    ………………
    “桐原健次今天一天都没出现了呢,这家伙平时挺老实的,一翘课就翘一天啊。”安原蓼花一边吃着零食一边和勇太聊着天,不过看上去蓼花并没有把健次的小小失踪放在心上。事实上桐原健次大多数的同学都是如此态度,除了最好的好友山崎勇太。虽然没表现得很明显,勇太其实是班级里最具有观察力和第六感的学生,对于桐原健次缺勤一事,他心里已经有底了。
    “怎么了山崎?一副苦瓜脸?”
    “没事啦,就算是我也会累的,我想我得休息一会了。”山崎勇太深知不该将他现在心中想着的事透露给任何人,不仅可能会走漏风声,甚至还有可能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山崎勇太从小就对“恶”的感受力非常敏锐,他的母亲在报社做记者,父亲是警察,不知是因为家庭教育还是与生俱来的能力,山崎勇太对“恶”的分辨力都非常厉害。他能从一个人的只言片语中判断出这个人是“恶”还是“善”,很少有人能在他的眼前隐藏起自己的本性,除了荻原沙耶子。在沙耶子和健次分手之前,三个人的关系还是很好的,虽然说不上熟络,勇太还是会和沙耶子聊聊天的,但不知道是不是沙耶子无形中和勇太保持着距离,勇太无法辨别出沙耶子的本质。
    直到一个小时之前,山崎勇太因为担心没来上课的健次而拨打了电话——而碰巧——真的是碰巧,当山崎将电话手机放在耳边拨号的同时望向了在一旁和其他几个女生聊天的沙耶子,沙耶子下意识地看了看手包里的东西——如果仅仅是这样勇太不会对荻原沙耶子产生任何怀疑——但恰好,沙耶子的手滑了一下,手包里的物品掉了出来摔在桌上发出了很大的声响。
    而勇太——认得那东西——那是桐原健次的手机,屏幕上还闪着来电显示。
    就在那一瞬间,勇太对“恶”的敏感性达到顶峰,他感受到了从这个女人心中散发出的深深恶意,去来川舞住院、沙耶子成为舞台剧《吸血鬼》的女主角、桐原健次失去联络……这三者之间,有着必然的联系。
    山崎勇太决定了,即使向女性使用暴力也要问出健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荻原沙耶子,你来一下。”校园里没什么人了,山崎勇太走向正要离开学校在教室里收拾书包的沙耶子。
    听到自己被直呼其名,多少有些不快,沙耶子不怎么想和勇太对话,她尝试着敷衍:“呃,山崎同学?我家里还有些事,有什么问题的话电话里说吧,我先回去了。”
    “这由不得你,你对健次做了什么,为什么他的手机会在你手里!”山崎勇太故意说得很大声,同在教室里的几个学生都回过头来,确认是否发生了争吵。沙耶子愣了一下,周围的目光聚焦在他们两人身上,这是来自勇太的威胁。
    “好吧,既然山崎同学有急事的话,那我也没办法,到方便说话的地方谈吧。”
    “天台。”天台只有一条路出入,如果沙耶子想逃走的话勇太可以很轻易地抓住她。
    沙耶子步上楼梯,山崎勇太紧随其后,他在后面将通往天台的防火门插上门闩。天台是绝佳的隐秘场所,平时没什么人会到这里来闲逛,校方也禁止学生上天台玩耍,因为天台也是一个绝佳的抽烟、翘课的好地方。
    “桐原健次现在在哪里?”
    山崎勇太稍稍以威吓的声音问道。
    “活的好好的,这么大惊小怪干什么。”
    “我问你现在他在哪里!?”山崎勇太向沙耶子逼近了一步。
    “放松,放松,别紧张,桐原健次就在我家里,出于某些原因他无法四处自由移动……”
    “监禁?”
    “我不喜欢这个词,我觉得称之为‘限制’比较好……”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冷静一点,冷静,我这样做是有道理的。”
    沙耶子向山崎勇太靠近了一步。
    “有道理!?有什么道理可言!”
    “你听我慢慢讲——”
    下一瞬间,不知何时握在沙耶子手中的剪刀突然刺入了山崎勇太的喉咙,随着一声低沉的怪叫声,勇太的喉部被剪开一个洞,他痛苦地摇晃着跪倒在地上,发出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喘息声,沙耶子一脚踹向他的脸颊,将勇太面朝上踹倒在地上,同时用近乎非人的力量扳开勇太保护着喉咙的双手,将随身携带着的一瓶矿泉水打开,从气管的切开处灌进去,紧接着死死掐住脖子,阻止水流出。
    仅仅是割开气管并不会导致人死亡,只会使人说不出话来,但如果往气管里灌入液体,液体就会进入肺部造成窒息,从而把人“淹死”在陆地上。事实上山崎勇太的死因就是如此,沙耶子精准的刺杀不仅完全将气管割开,而且丝毫未伤及脖子两边的动脉,因此没有多少鲜血流出,如果沙耶子的指头向左或向右偏离了一丝一毫,原本就很难打扫的天台现在已经是一片狼藉了。荻原沙耶子的一切行动出自本能,她就如同一只为杀戮而生的野兽,精准的技法、过人的力量,原始的杀戮快感让她的双眼充血,甚至将她的瞳孔都变红,如果真的有“杀气”这一说的话,整个校园的人都能感受到从天台发出的杀戮气息。现在的沙耶子,在某种意义上已经脱离了人的范畴,现在要形容她的话,最好的词汇是——“渴血的野兽”。
    当脑中里那种带有铁腥味的狂热温度渐渐冷却下来后,已经是黄昏时分了,夕阳在天边将云彩染上与鲜血相同的颜色。沙耶子回过神来,视线从山崎勇太一动不动的身体上移开。她检查着周遭环境和自己身上,虽然出血量不多,但山崎的血仍然沾湿了她的双手和洁白校服的衣领,荻原沙耶子拿手背擦了擦嘴脸,汗水和血混在一起。
    现在肯定是不可能就这样一走了之了,沙耶子得想办法将现场打理干净,首先要找个稍微隐秘点的地方藏好尸体,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最好在土里埋起来或是扔到河里去,但是学校附近并没有合适的地点。
    学校的角落里有个焚烧大型垃圾和废物的垃圾焚烧炉,那是一个很好的毁尸灭迹的地点,但是以那焚烧炉的功率和大小来说,要将山崎勇太的尸体完全烧光至少需要两三个小时。不过由于那里经常闹怪谈,也没有学生敢接近,而且现在大多数学生都回家了,除了校内的清洁人员和老师基本上也没人在学校里,更幸运的是,晚上零点以后的校园——绝对没人。
    但是这就意味着,荻原沙耶子要陪伴着山崎勇太的尸体一直在天台上呆到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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