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雨伦奈月》第109章 被诅咒的命运

    「羽一？」
    站在他面前的奈月睁大了眼睛，看上去颇为诧异。但这也是当然的。莫说是她了，就是已经经历过一次死神化的羽一，此时也仍有些无法接受。
    「是我。」他活动了一下关节，令骨头发出咯咯的响声，然后继续说道，「这场战斗很危险，我们必须小心谨慎，同时全力以赴。最关键的一点是：绝，对，不，要，死。」
    他轻轻地，也是重重地说出了这句话，空洞泛着血光的眼神温柔如水。
    奈月点点头。
    「那么，我也使用黑色的力量了。」
    说这话的瞬间，她将手指在长剑上一划而过，以血为媒，同样唤出了死气。
    和羽一完全体的死神化不同，奈月的变化没有那么大。仅仅只是让身体的一些部位被侵蚀而已。嘴唇、指甲染成了黑色，皮肤上则爬满无数的血丝。
    事到如今，羽一也不会再阻止她，他们必须用上全力，为了能够一起活下去而战斗。
    两人交换了一下目光，然后同时向前踏出了一步。
    「奈月，你知道小强吗？」
    「那是什么？」
    「小强就是蟑螂啦。那东西每次逃跑的时候都会贴着墙壁，缩在角落里。这样人类想要拍死它的时候，手掌就不能完全伸展开。角度、力度控制不好的话，甚至可能伤到自己。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嗯，明白了，我们是小强。」
    「……呃，好吧，也没有错。对啦，你那无尽的安魂曲持续时间是多久？」
    「8秒。冷却是5分钟。」
    「原来如此，那么囚塔墙壁上的幽冥之火就由我来搞定。你突进上去，想办法把那家伙从塔顶弄下来，一直让它居高临下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明白了。」
    「上！」
    羽一吼叫着张开双臂，浑身腾起浓郁的死气，待到死气暴涨出足够量之后，他用力向前一推。阴风呼啸，死气汇成一股暗流，如瀑布一般沿着塔壁直射向囚塔顶部。
    ——被幽冥之火覆盖的塔壁上出现了一条细长的过道。
    「就是现在，奈月！」
    闻言，少女猛地蹬腿，落在塔壁上，踩着那条小道，以最快的速度向上飞奔起来。长剑拉出一道刺眼的弧光，直射向囚塔顶部。
    飞檐走壁要的就是速度，只要速度够了，90度的墙也爬给你看！
    青冥巨蟒感受到了威胁，巨大的瞳孔死死盯着不断靠近的奈月。它张开血盆大口，对着奈月一口咬去。
    吼声爆鸣，奈月只感觉头顶的空气仿佛有千斤重，每迈动一步都需要消耗极大的气力。但她毫无顾忌，仍是飞迸向强，不改线路。她相信，那个男人会替她摆平这一切。
    【暗界降临】
    一个黑影吟诵着技能的名称从地面弹跳起来，将球形的黑色气幕于空中张开。就在青冥巨蟒的大嘴快要吞下少女的刹那，一颗巨大的死气黑球先行进入了它的嘴中。也许它皮糙肉厚耐得住冲击，但如此高密度的死气带来的腐蚀之力，却让它如鲠在喉，痛不欲生。
    「呜啊啊啊啊啊啊——！」
    青冥巨蟒发出哀嚎，挣扎扭动的身躯仿佛一根失控的鞭子，噼里啪啦胡乱地打在塔壁上。
    奈月寻到机会，踩在青冥巨蟒的脑袋上高高跃起，血刃成剑，黑色中的剑光宛若一颗流星，划破夜空。
    她的目标不是青冥巨蟒本身，而是它用以盘踞的钟鼎横梁。
    咯嘣一声，横梁的一边被奈月的剑气斩成两半。失去了盘踞物的青冥巨蟒顷刻间与那钟鼎一同跌在下去，重重地砸在地上。
    羽一凭借【死气创造】的技能迅速制造出数把长剑，沿途插在塔壁上。他把这些剑当做踏板，凌空跃起，接住了同样从空中坠落的奈月。
    「干得好。」
    羽一低头凝视怀里的少女，安静的模样真是令人着迷，虽说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变成了一具骷髅，不会再有什么感觉，但他还是凭借想象领悟到了少女身体的柔软。因为不柔软是不可能的吧。
    青冥巨蟒在下面咆哮，他失去了制高点，狂怒不已。强壮粗犷的身躯扭动，它从口中喷出一道暗绿色火柱。然而，对于尚在空中的两人来说，那根本不是什么火柱，分明就是一片火海，灼热的高温扑面袭来，奈月的一缕飞舞着的发丝从发梢开始，好似被点燃的导火线，在空中迅速燃成了灰烬。
    「我们没有时间了……」
    不是危言耸听，底下的这些幽冥之火可是不会熄灭的。就算能用死气轰出一条小道，或者用【森罗万象】抵消火焰，但那终归不是长久之计。再这么下去，待到整座囚塔内部都被火焰覆盖，那他们必死无疑。
    「那里。」奈月指了指青冥巨蟒的脖子处，轻轻说道。
    「对啊，打蛇打七寸，这家伙的心脏肯定就在那个位置！」羽一张开没有皮肉包裹的嘴巴，仿佛下巴快要掉下来，「奈月，你开安魂曲绕到哪家伙背后，我来吸引它的注意。」
    或许论起速度，奈月会更胜一筹。但是在力量上，杀伤力上，羽一拥有更大的优势，更何况现在的他已经开启了死神化，实力十倍于之前的自己。只不过，吸引注意这种事情说白了那就是当诱饵，让敌人追着自己死缠烂打。这种像沙包一样的角色让一个女生去做，实在是太过人渣了。
    奈月点了点头，然后，敏捷地站起来，站在羽一双手搭成的踏板上。
    「呃……稍微重了点。」临出发前，羽一还不忘说句烂话。总觉得把气氛弄得轻松些会比较好，不然总有种世界末日，生离死别的错觉。奈月倒是没有生气，嘛，反正她的关注点也从来不会在这种地方。她配合羽一蹲马桶式的前抛动作，用力一跃，如火箭发射一般射向青冥巨蟒的背后。
    骷髅铃铛随风摇曳，靡靡之音响彻心扉。幽冥之火好似臣子见了君王，通通收敛住嚣张的气焰，匍匐在地，莫敢仰视。
    青冥巨蟒似乎有些察觉，正欲回头之时，只见一道黑光袭来，一把两米长的黑色太刀直插入它的右眼。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
    空间仿佛快要炸裂。滚烫的黏稠液体泼洒在面前那具白骨上，但是对方并没有什么痛觉。因为那只是一具白骨而已。
    那两米长的太刀是他用【死气创造】仿造出来的，配合血刃的技巧，狂乱的死气如同激突的电流一般，撕扯着那古铜色的巨大瞳孔。青冥巨蟒挣扎着，胡乱地甩动自己的身躯，但那具白骨仍是紧紧握着，完全没有松手的意思。
    5秒，4秒，3秒……时间在快速流逝，虽然他不怕痛，可是骨架的支撑力却不会因此得到加强。青冥巨蟒的甩动，力度一次强过一次，再有那么一秒，他的骨头就要被折断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光芒冲破火焰的包围，射了过来。无比耀眼，无可匹敌，就像撕开夜幕的流星，最后重重地刺在了七寸位置。秘银之剑与那青色鳞片相互撞击，散发出无数火花。
    奈月把所有的剑气全部赌在了这一剑上，海量的剑气爆涌。指甲愈发黑，唇色愈发浓，鲜红的血丝开始从脖子上面蔓延至脸颊。她在加速死神化的进度！
    天使升华为了魔女，她的力量将回应她的变化。抵在鳞片上长剑，仿佛一枚钉子，忽然暴走的力量更像是在它上面狠狠砸了一锤，瞬间便插了进去。
    如果那把长剑是两米长的樱花之舞的话，胜负或许就盖棺定论了。可惜，那不是。那剑最多也就一米五不到，体型大到几个人都抱不起来的青冥巨蟒，这长剑在它面前，简直短的可以，根本够不到它的心脏，根本满足不了它。
    青冥巨蟒怒吼着向上猛地一甩，头顶的那具白骨终是抓不住了。他被抛到空中，像平底锅上翻炒起来的一粒蚕豆，然后掉落，下方是布满尖牙的蛇嘴。可他的目光不再那里。他的心中在倒计时，从8开始，一直到0。歪歪斜斜的视线中，他用力伸出手——
    【森罗万象】
    虚白世界划过一抹漆黑，少女落地，下方的幽冥之火一扫而空，但他自己却掉进了青冥巨蟒的肚子。
    「羽一！」
    巨嘴合上的刹那，他听到了那声呼唤。一直以来，奈月的情绪都很淡，比白开水还淡。羽一从来不知道她的脑袋里在想些什么，但这不代表她是一本厚的让人发狂的百科全书，恰恰相反，她是一张毫无墨痕的白纸。所以，奈月喊他的时候都是简单地、象征性地叫一下，声音小的像是蚊子嗡嗡。羽一习惯了那样的她，却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也会大声呼喊自己的名字。那么大声，那么炽烈。
    他笑了，开心地笑了。
    十年了，原来他也会有人喜欢，也会有人担心。而且，不止一个。
    从那天她站出来为自己出头的时候，他就想象过这种场面。可是，这个梦随后破碎了。他告诉自己，那只是他的YY。他会那样想，只是因为自己太单纯，太弱小。他含泪，但他不哭。他把所有的错都归咎于这个世界。可是在他最黑暗的时期，却有个女孩一直陪着他，陪他发疯，陪他任性。他从未想过有一天那个梦会重新恢复原样，但此刻，它确实完美地出现在了眼前。他不想再让它在自己的手心溜走，就算它真的只是一个梦，他也想要做这个梦！哪怕只有一秒！
    ※※※
    「你不是说，只要我相信你，我们就会所向无敌吗？」
    羽一盯着旁边那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大声问道。
    男人点点头。
    「原则上是这样。」
    「那我愿意相信你！无论怎么样都可以，但是我不想输，不想死在这里，不想让她受到任何伤害！」羽一深吸了一口气，焦急地喊出了一句，「快点，要来不及了！」
    奈月的剑还插在青冥巨蟒的七寸，刚刚被抵消的幽冥之火也会很快扑回去的。总而言之，她的处境很危险！
    「别急。」男人缓缓地说，「我刚刚说过了，我和你之间的时间很慢，你不用担心。但在这之前，我的告诉你一些事情。」
    「什么事？现在有什么比救人更重要的？」
    「当然有，比如，你拿什么去救人？」
    「你这家伙不是说我们联手无敌吗？现在又怂了？」
    「这不是怂，这叫理智，我以为你该明白的。罢了……」男人叹了口气，「首先，我不是这个游戏的GM，但就是那个男人也没有这样的权限。这个游戏是99.99%自律的。它几乎不允许任何人的权限超过它本身，除非有人可以通关。」
    「自律的？那你到底是谁？」
    羽一一开始以为这家伙是个牛逼的系统GM，所以他才能在这个游戏里来去自如。可假如他不是GM，那他又会是谁呢？难道真和之前那样，装逼地来一句「其实我就是你」？太中二了吧……这话鬼都不信。「你不用怀疑，从你第一天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该知道了，这里是意识的世界。」明明是在漆黑一片的青冥巨蟒肚子里，男人的两道视线却几乎平行，像是在看遥不可及的远方，「在DSD出现之前，所谓的VR游戏不过是套了个头戴式的显示屏，在房间里像个天真的二货走来走去。但是那个男人改变了一切，说来你知道意识吗？」
    和明田在咖啡厅见面时，羽一听他说起过一些关于DSD和Future系统的一些事情，可眼下，这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家伙想说的显然是更为深邃的东西。他读书只上到小学3年级，没什么文化，只能凭印象回答。
    「这个东西太玄乎了，反正就是我想的，我看到的，我听到的……所有的一切的综合吧，啊啊啊啊，我说不清楚啦！」
    「你说的不错，但那是意识的综合体现。人的存在，并不依托肉体。就像砍了你的手，你还是你自己，砍了你的脚，你也是你自己。但是砍了你的头就不行了，因为头里面有你的大脑。」
    「这我知道，我自己看书的时候也确实看到过，脑死亡才是真正的死亡。」
    「没错，不过没人说得清为什么吧？」
    「……」
    羽一觉得莫名其妙，对一个只有小学文化的辍学青年吹牛逼就真的这么有趣？万一自己要是多读几年书，把这事说道清楚了，看你还怎么吹。
    「可是那个男人弄清楚了。他发现了人的意识其实只是一缕流淌在大脑上的生物电流。」
    「哈？意识是电流？那大脑算什么？」
    「记忆的载体以及思考的机器。单纯的意识就像一个初生的婴儿，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会做，仅仅只是一种信号而已，但却是生命真正的存在形式。它可以催动大脑将感官获得的信息存储起来，去思考。就像你知道1+1=2，可是为什么呢？单纯的意识是无法给出这个答案的，只有当你的大脑处于活跃状态，并获得十进制相关的记忆，你才会知道。如果你的大脑休眠，你就不知道答案；如果你拥有的是二进制的记忆，那你也不知道，相反，答案会变成10。但你的感情的来源，思考的来源……你真正的存在形式却是那道流淌在你大脑中的生物电流，也就是本源意识。」
    羽一摇摇头，满脸迷惑地看着男人。
    「还不明白吗？我就是你的本源意识。你存在，我才会存在。以前的我不可能出现在你面前，可是那个男人创造的这个世界却让我有了机会。戴上头盔的你，意识会在DSD中与各种各样的信息接触，得到与真实无二的极致体验。」
    「好吧，我算是明白你想说什么了。你的意思就是说，人脑其实和电脑一样，最重要的两个功能就是思考和记忆，类似CPU负责运算，内存负责记忆。可是光拥有这两样东西却无法让电脑获得人格，电脑始终是电脑，得不到生命。因为它缺少了一样东西，那就是你口中所说的本源意识。」
    男人眯眼笑了笑。
    「没错，就是这个道理。」
    羽一听得云里雾里，似乎很有意思，但他现在只想知道答案。
    「别卖关子了。赶紧告诉我该怎么弄死这条该死的蛇，这才是正事！」
    「杀死它的办法无非就是获得比它更强的力量罢了，这很简单。所以，在此之前，你必须得知道DSD为什么会取消等级概念。」
    「你是说VR头盔释放刺激信号，提升大脑能力吗？」
    「正是。但这种方式是受到限制的，而这也就是为什么有些玩家始终突破不了下面的楼层，实力无法进一步变强的原因。因为它们达不到信号加强的条件。」
    「啊啊啊啊，拜托你不要再东拉西扯了，我一看到你那张跟我一模一样的脸就瘆得慌，直接告诉我怎么做就好了嘛！」
    「我现在在做的就是在帮你获得力量，因为你一直在害怕，所以信号刺激一直被压制，死神化的无法彻底发挥威力。力量都伴随着风险，你必须明白这一点。」
    「如果完全释放的话，会死吗？」
    「就像电脑的CPU超频运行，方法时间得当的话，损害会降到最低，顶多折几年寿命。」
    听着这话，羽一呵呵地冷笑了几声。
    「折几年寿命……你说的还真是轻巧啊。好吧，我接受，至少比死了要好。」
    「很好。」男人将袖袍一挥，自下而上从脸上缓缓拂过。现出一个骷髅，羽一知道，那是死神化后的自己，「刚刚你为了抵消那小姑娘下方的幽冥之火已经耗尽了最后的力量，如今已经在青冥巨蟒的肚子里了。想要立即出去救人估计是不可能了。唯一的办法就只有以最快速度，在它肚子内把它解决了。」
    「肚子里？你的意思是……像孙悟空搞铁扇公主肚子一样，弄得它嗷嗷叫？」
    「嘛，差不多就是这样。但要记住，向死而生。你只有放开一切，才能让死神化发挥真正的威力！」
    忘记死亡，忘记痛苦，忘记一切。
    狂乱的死气暴涌，是比之前更为浓郁，更为强烈的极致黑色。
    时间再度恢复流动，羽一只觉得自己正不断向着某个无底深渊掉落。
    「啊，这么臭，该不会掉到大肠里去了吧？不会不会，肯定不会，这才刚进它的嘴，应该还在喉管！」羽一张开领域技能【暗界降临】，操纵死气在周围形成一个护罩，以抵御食道里那些粘稠的强酸液体。接着，他开启【血眼】，铺开心气网络。黑暗之中，他的感知如同开了红外线探测，五颜六色的色块图完整地表现着青冥巨蟒的身体影像。除开扭动的身躯，此时此刻，羽一发现自己正朝着一个膨胀收缩的东西靠近。
    「看来你得寿终正寝了！」
    羽一裂开下颚的骨头，咯咯笑了一下。
    食道和蛇心的位置并不在同一个区域，羽一利用【死气创造】仿出两把樱花之舞，横插入两侧的管道，一个旋转切割，硬生生地在管道上开了一个口子。
    他飞身越过，接着又把手中武器换成两把带钩的武器。这是他曾经玩古墓丽影时见过的，名叫攀爬斧的东西。青冥巨蟒体内构造太复杂了，他也分不清啥是啥，反正就是一股脑地冲着那个跳动的东西奔去。期间遇墙就凿洞，遇网就割筋。大有穿山甲的风范。
    外面传来巨大的动静，这说明青冥巨蟒正在喊娘呢。
    当他用斧头劈开最后一堵肉壁之后，蛇心终于呈现在了他面前。一路干下来，他的HP已经所剩不多。于是，他从魔法金库中取出最后一瓶圣灵之血吞下。鲜红色的液体顺着脊柱淌下来，HP瞬间回复满值。
    羽一重新把武器换成樱花之舞的形态，准备给它最后一击。但就在这时，周围的那些血管经脉仿佛忽然活了过来，转瞬间变成无数触手，铺天盖地般朝他飞射而去！
    ※※※
    羽一被吃掉之前，用森罗万象开辟的无火区域此时重新被幽冥之火覆盖，唯一的安全之所倒是成了那青冥巨蟒的身体上了。奈月只好踏着黑色的剑气飞身跃到青冥巨蟒的头顶。在这里，她发现了羽一刚刚刺在青冥巨蟒右眼的高仿樱花之舞。剑在人在，这说明他还没有死。
    忽然间，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青冥巨蟒剧烈地晃动了起来。
    「羽一。」
    她感受到了，和她同样的黑色力量，正在青冥巨蟒的肚子内肆意翻腾！
    没有任何思考，奈月几乎凭着本能快速飞奔起来，沿途抽出那柄插在青冥巨蟒右眼的樱花之舞后，高高跃至空中。她细细感受着，就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感知着他的存在。
    那一瞬间，她的目光产生了一个焦点，就像狙击手准镜中的十字，紧紧锁住了目标。她把身体倒转过来，头朝下，脚朝上，接着利用反踩剑气获得的作用力，直刺而下。死气在空中划出无数道如烟如雾的丝带，美艳至极。她就像是一个天使，为了拯救牵挂之人，落下凡尘。
    就在这时，青冥巨蟒的身体突然裂开了一条缝，无数的触手如同钢针一般带着不详的黑色浊流倾泄而出。而在那浊流之下，一副眼中闪着红色血光的骨架，正握着一把和奈月一样的高仿樱花之舞，快速突进着。他的左臂已经断了，全部的力量仅用一条右臂独立支撑着。
    两人的目光相互交汇，无言却心意相通。他们对着同一个目标，青冥巨蟒的心脏，同时挥剑。刹那间，两道黑光交织，四散开来的黑色浊流如同狂怒的剑刃，肆意舞动死亡的节拍。
    墨如雨下，一片汪洋。
    ※※※
    片刻后，青冥巨蟒的身体化作一团青烟逸散在空气中，而在它的下方则出现了一个圆形的祭坛。
    羽一用尽最后的力量挣扎着爬起来，服下圣母之乳，恢复自己的肉体。然后拖着摇摇晃晃的身体挪到奈月身边，紧紧握住她的手。奈月全身布满血丝，死气的反噬得似乎比羽一还要厉害。即使HP还维持在安全线内，但身体却已疲惫不堪，甚至微微有些颤抖。
    「奈月，你没事吧……」
    她没法点头，只好眨眨眼睛。
    「……嗯，没事。」
    羽一将奈月扶起来，让她的手臂跨过自己的肩膀，背在身后。就像那晚她第一次来到羽一身边一样。
    「我们去看看那个祭坛是什么吧。」
    奈月没有说话，只是把脸贴在羽一的脖子上，一动不动，除了柔软平和的呼吸声。
    祭坛的八个方向各自铸有一尊蛇像，细长的蛇信，锐利的尖牙，看上去应该是眼镜蛇一类的品种。最中间的位置摆着一个祭台，上面放着一个燃烧着暗绿色火焰的骷髅。
    「咦，这个骷髅的嘴巴里好像有一个孔。」
    比对了下大小，似乎正是之前从箱子里得到的钥匙。
    羽一走近看了看，骷髅的额头上写着一个【欲】，只不过上面被划上了一个红叉。
    「欲望？无欲望……喔，我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他兴奋地喊了出来，「奈月，奈月，我知道之前为什么只有你能打开那个箱子了！那个箱子从属性上讲应该属于【无欲者的宝箱】，呜喵贪吃，茜娅……那个也有欲望，我也有，所以我们都打不开。不过说起来，难道你心里真的一点欲望都没有吗？」
    奈月还是不说话，羽一心想，她大概是累了吧。他取出那枚青铜钥匙，往骷髅口中的小孔里插了进去。骷髅下沉，祭台分成两半移开，一把金光闪闪的巨剑缓缓出现两人面前。
    「这是……圣剑！」
    忽然，一道绿光对着羽一的身后直射而去。
    他楞了一下，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变轻了。鲜红的血在他的手心弥漫开来，那个一直占据在心里的身影在他的面前慢慢地落下，胸口插着一把带着勾刺的匕首。
    「…………」
    她看着他。她伸出手。她却无能为力。
    另一道绿光从她的指尖的划过，刺入了身后的他的胸膛。意识开始恍惚，视线也变得模糊。他忽然难过得想哭，可是他再没有机会了。
    囚塔的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敞开了一道缝，那个黑影露出花白的头发和胡须，冷冷地站在死去的少年和少女面前，在胸口划出十字圣号。
    「这是特别为你们制作的葬魂之刃，永别了。【圣绝之剑】我就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