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雨伦奈月》第74章 紫名，龙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名字？」
    空气紧张到感觉连皮肤都有些轻微发痛了。
    面前忽然出现在面前的这个家伙，之前明明只在心脏碰过一面，可对方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只是黑城羽一，还有易容打扮过后的月月子，就连那个潜藏在记忆中几乎快要被自己忘却的名字，宫雨伦他都知道？
    （难道是哪个国家的攻略队？美国？日本？还是说……中国？对啦……这家伙会不会是明田派来的？）
    盯着月光下的这个男人，羽一完全丧失了言语。思绪就像无主的浮萍，漫无目的地漂流。
    如果这个家伙是敌人，那么自己现在的处境就实在是太危险了。
    「哼……用不着这么紧张，只是一个名字而已。」
    龙如无其事地笑着说道。
    但下一秒，他却忽地从树顶消失了。再出现时，已然和羽一的身影相重叠。
    完全避开了羽一的反射神经！
    龙将右手搁在羽一的肩膀上，富有魔性的嗓音重新响起。
    「我已经注意你很久了，目前在阎魔地狱攻略进度最快的男人，应该是第六层吧？」
    「……」
    不光是情报，就连实力居然都是压倒性的优势。
    难道说对方攻略的层数已经高于自己了？
    心中作出这样的猜想的同时，羽一确信了刚刚那种令人胆寒的感觉并非是自己的错觉。
    倘若和他交战，谁会是被蹂躏的一方。这个问题他不用想就明白了。
    （沉住气，一定要沉住气……）
    既然对方坦白了对自己有兴趣，那就说明自己还有利用的价值，一切都还有机会。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嗯，不错，很有意思的提问。不过，你现在还不需要知道。」
    「……」
    绕着羽一转了一圈，龙就像是在欣赏一件玩物一样对他投去了畸形的视线。
    「但你也不必伤感，你身上还是有我感兴趣的东西。而且和那边那个半成品不同，是个有望达到真正圆满的素材。」
    回想起刚刚扎库出现时和奈月的对话，其中也提到了这个词。
    （半成品？难道是……）
    一把抓住了龙的衣襟将他拽到身前。
    「告诉我，你说的半成品是怎么回事？」
    没有回答，只是吊起嘴角淡淡一笑。
    不过接下来，龙便将手从羽一的腋下穿过，挡开了他。并在其失去平衡的瞬间，反过来抓住了羽一的衣襟，将之猛拽到身前。
    两人的鼻尖几乎快要碰到，彼此的呼吸听得非常清楚。
    「怎么，你有兴趣？不过可惜，我已经说了，你现在还不需要知道。」
    原以为自己在成为月月子以后，言行已经强势了不少。可没想到，面前的这个男人却比他更为强势。心中顿时有些不爽。
    「既然你不想说，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哼哼，当然是为了来确认一下你这素材究竟成长到什么程度了啊。」
    说着，蓝发的男子便顺势将羽一推开，然后伸出手，从虚空之中破开黑洞，并于其中取出了一把，剑柄？
    怀疑自己看花了眼，或者可能是剑身透明的缘故，羽一继续放大了瞳孔仔细查看。
    但最终的结论是，那的确只是一把剑柄。
    如同獠牙一般的尖刺从剑格的位置凸向前方，面目狰狞，其中间似乎还有着一个龙头的模样。
    发现羽一如此出神地盯着自己手中的剑，就连一向冷漠的龙也无意间眯起眼笑了。
    「怎么，你又对我的剑感兴趣了？真是个愚蠢的家伙……你这种表现可是会让我觉得自己看走眼了啊。」
    轻轻叹了一口气，接著露出无奈的笑容。龙将剑柄指着羽一的脑袋。
    「好吧，看在你好歹算是攻略进度最快的人的份上，就当是给你的奖励吧。只要你能伤的到我，哪怕只是一根头发，我就把你想知道的全部告诉你，如何？」
    口出狂言。
    听着这话，羽一咯咯地笑了起来。
    「一根头发？捉弄人也要有个度吧！」
    虽然认为对方的实力确实高于自己，但他也不认为拼尽全力的自己会连对方的一根头发都伤不到。当下便从魔法金库中取出死神脊骨，对着与自己不到三步距离的龙一剑挥去，并且还用上了自己的招牌技能之一的【拔刀斩】。
    激荡着剑气的紫色光效一闪而过，前方被砍中的树木瞬间呈现出整齐平整的切口，纷纷滑落倒下。当然，离他更近的龙也不例外。
    但是，不应该啊……
    为什么对方身体上的切口会如此平整，不是应该飚出鲜血才对吗？
    保持着挥刀后僵直的姿势，都来不及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身后便传来了啧啧的哂笑声。
    「弱，真是弱。我都已经快要看不下去了。不过也对啊，一个为了女人哭哭啼啼的家伙，能成的了什么大事呢？」
    「住嘴！」
    不想承认。虽然说的是事实。可就是不想承认。
    可以自嘲，但自尊心怎么也不能容许对方进行嘲笑。
    转过身，毫无紧张感地靠在树干上的龙随即闯入视野，这样的光景令羽一心中的怒火彻底燃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空气剧烈地震动起来。
    他狂嚎着，爆发出剑气，再度猛地朝龙一剑砍去。
    这一次，他是真的用上了全部的力量。即便死神脊骨上并没有刀锋，但那挤压在上面的沉重剑气绝对能将一切压垮，轰烂。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对方居然连躲都没躲，仅仅伸出一根手指就将之挡了下来。
    「不可能……不可能……」
    口中重复着这句话，羽一对眼前的现象感到难以接受。
    在那本该柔软到一切就断的手指上，看不见什么伤痕，甚至连皮肉的凹陷都没有。砍不到是一回事，可是全力砍到了却无法伤到对手，这还能有什么办法？
    无力感逐渐地将全身支配。
    赢不了。
    难道自己真的和他说的一样不堪一击？
    沉睡许久的恐惧再度被唤醒。
    无关乎他的意识，就像在阎魔地狱中遭遇到无法攻略的boss一样，虽然心有不甘，但本能还是促使他开始试图逃离。并在短暂的一秒钟之后，将之付诸实践。
    他飞快地奔跑起来，沿着来时的路，激发出自己全部的速度。
    呼吸紊乱，手脚也有些莫名的痉挛。
    紫名……葬魂时刻……还有骷髅王曾说过的那只要死在他手里，便会知道一切的言论。
    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
    总之，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逃离这里，从长计议。
    问问题什么的，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真是丑陋啊。」
    紧贴着耳廓掠过的破风之音将他的意识悉数剥夺，羽一只感到有一个黑色的影子从他面前飞过。
    「死……死气……」
    不会看错的。
    绝对不可能看错的！
    龙手中的那个剑柄，柄口处流动着居然是浑浊的死气。而且看那样子，竟有一种将死气化为剑身的态势。
    「你就只有这种程度啊，太让我感到失望了。下面该轮到我了，麻烦你不要一下子就死了。要是死了的话，说不定下次我们就不会再见面了呢。」
    「……！」
    轻轻一挥，剑柄口流动着的死气立即在前端凝聚成一个龙头。仿佛变成了活物，黑色的剑龙居然自发地朝着羽一撕咬了过去。
    死气是融合了三种力量的独特存在，无法使用死气的羽一也就意味着没有等价交换的对象，森罗万象根本无法产生效果。
    可即便能产生效果，面对这样的攻击真的有可能被抵消吗？那可是连羽一至今为止遇到过的最强对手复仇女神都无法企及的力量啊。
    ——不可能抵挡得住。
    明知没有意义还是在胸前架起了死神脊骨。
    侥幸的是，成功避免了致命伤。
    试图斜着咬断他喉咙的龙头，在过程中发生了轻微的角度偏移，最后只是将死神脊骨弹飞到了远处。
    与此同时，羽一也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整个人都被击飞了出去。要不是期间粗暴地撞断了好几根粗大的树干，恐怕还要飞的更远。
    背后传来了剧烈的刺痛感，神经、骨骼、皮肉，全都表达着自己处境的恶劣。
    「呃啊啊啊啊啊啊……」
    在涌向大脑的疼痛冲击下，羽一不禁漏出了呻吟，手脚同时抽搐痉挛着。
    喘气。双膝跪地还不够，就连双手也必须用上，否则便无法支撑住遍体鳞伤的身体。
    像狗一般丧失人类尊严的姿态，让人在怜悯之外抱持了一份深深的嫌恶感。
    「不明白啊，真是不明白。你应该清楚吧，你的体内也有着和我一样的力量，那么，为什么不用呢？」
    模糊的视线中，龙依然摆着那副目中无人的脸。
    （果然，这家伙看上的是我和奈月身上的死气……）
    阴暗的小径飘荡着干燥的空气，羽一竭力让自己的大脑保持清醒。他强迫着至今仍摇摇欲坠的膝盖站起，毛骨悚然的畏惧感令人想吐。
    「怎么会不想……如果可以的话，我现在就想把你这个家伙给宰了！」
    「宰了我？哈哈，哈哈哈哈……有趣。」
    不恼也不怒，龙只是捧着肚子安静地笑着。那个样子，就和大人听到小孩大言不惭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笑了一阵，他渐渐将这份情感收敛了起来。
    「姑且就叫你黑城羽一好了。不知道你是否听到过一句话，叫做：爱之深，恨之切？」
    「……」
    看不穿对方的意图，羽一只是保持沉默，继续听他在那里说着。
    「有人说爱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但也有人说恨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可是你知道吗，其实他们都错了。因为没有爱就没有恨，没有恨也不会有爱。」
    「是吗……那么，在你看来，什么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呢？」
    「哼哼哼……当然是同时存在于爱与恨之中的东西啊。」
    「……？」
    「无论是爱还是恨，本质上都是为了逃避痛苦。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痛苦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啊！」
    「……」
    膝盖略微弯曲了一下，龙忽地将手中游动的剑龙凝结成固定的剑的形状，朝着羽一缓缓走去。
    「所以说，黑城羽一，你之所以会这么弱，之所以没能达到我的期望，那只能说明你还不够了解痛苦。或者说你已经忘记了痛苦。不过没关系，无论是哪一种，接下来我都会让你重新体会到的！」
    话音一落，龙手中的黑色剑龙便是向前一刺，直接插进了羽一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