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雨伦奈月》第39章 天空湖鬼宅

    收到天镜兮送来的魔法房契是在隔日的清晨。
    此时，羽一正独坐在码头旁边的长凳上，享受着久违的安宁。
    「羽一哥哥……我来啦！」
    听着纤细的小腿连着脚丫啪嗒啪嗒地踩在石板路上，还有脚踝上如影发出的清脆铃声，羽一站起来，撇了撇嘴。
    「已经6点29分了，再多一分钟你就迟到了！」
    「对不起，对不起……」
    短短三个字让他怒意全消。
    说起来距离上一次听茜娅说对不起恐怕要追溯到一周前了……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真的改变了，唉，物是人非啊。
    想到这里，羽一不禁苦笑着叹了口气。
    「让你采购的东西买来了吗？」
    「嗯嗯。」
    说着，茜娅便拿出了自己的魔法金库，（是一个绣着粉色兔子的白色小包，大小只有半个拳头那么大。）把采购回来的东西取出来，整齐地摆在地上。清一色都是玻璃材质的透明容器，样子有点像球型的罐头，但是质量却很重很重。
    「很好。」
    羽一拿起一个容器，打开盖头，伸入一根手指。
    片刻地凝神之后，一缕如丝如雾般的紫色魔力便被其注入了进去。
    「羽一哥哥，买那么多魔力容器有什么用啊？」
    茜娅蹲在地上，双手包着脸颊发出疑问。
    「懒得跟你解释，等下再说。」
    随意敷衍之后，羽一转身面对天空湖，掏出一块晶石，以抛铅球般的姿势用尽全力朝着湖心投掷了过去。由于在投掷过程中，他加入了适量的剑气，因此在离手的瞬间，晶石就像是一颗被发射出去的导弹，轰然而出，划破天际，在空中留下一道白带后，最终消失在了湖心的雾中。
    「perfect！」
    虽然从仓库里跑出去后就没再上过学，不过羽一仍然完美地秉承了理科生的优良传统。为了让其落点能更为接近湖心区域，早在茜娅来之前，他就已经用路边的石子尝试了好多遍。将角度、力度、风向等等因素全部计算在内，此刻自然是一击中的。
    「走吧，先上船再说。」
    「好。」
    因为资金比较紧张，他们只从船家那里买来了一艘比较旧的小船便踏上了旅途。
    好在天空湖是个内湖，湖面没有太大的风浪。但这并不代表没有危险。
    在阎魔地狱中死亡，玩家会被传送至地狱之门。可在城镇里死亡，那就没有传送这么一说了。在哪死就会在哪活，这和上下线的道理是一样的。
    如此一来，问题就大了。
    想象一下，万一你在湖上翻船落水死了，那结果就是即便你活过来，你也依然飘在湖上，要是不会游泳，数十秒以后你还得死。反过来，就算会游泳，想要离开湖泊又要游多久呢，这般困境有时甚至比死亡还要恐怖。
    于是，为了避免这样的惨剧，羽一可是作了相当多的功课。
    根据资料显示，天空湖是不法城最大的天然湖泊，因为面积广大，几乎与天际相连而得名。湖心处常年弥漫着厚厚的雾气，恍若仙境。
    但问题是，大概是因为磁场的缘故，指南针在这块区域中完全无法发挥作用，想要前往湖心必须另想办法。
    对现有条件进行重组，做出最合理的决定一向是羽一的看家本领。在一番冥思苦想后，他果然不负众望地想出了一个极为另类的办法——利用呜喵。
    呜喵这个生物身上实在是有着太多的秘密了，昨晚本想让茜娅带着它在七宝玲珑塔里好好地吃上一顿，让天镜兮好好地出出血，可结果却是对于诸多美食，呜喵竟然连一口都不想吃。这就完美地印证了一点，这个小家伙分明只对阎魔地狱的产物敢兴趣。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茜娅这个丫头，一个人奋斗到了第二层，吃到肚子快撑破，才吃掉了不到30万贝鲁的菜。对此，羽一给出的评价是，太蠢。纵然这个小姑娘已经变了不少，但本质上还是过于单纯。这要是让羽一亲自上，二话不说，所有菜色统统来一碟，每盘只吃一口，非吃到天镜兮破产不可。
    只是当晚他的心思并没有放在茜娅身上，在和天镜兮别过之后，他便带着呜喵去做了一个特别的实验。
    首先，他在桌子上放了四个黑盒，并在其中一个黑盒里放置从阎魔地狱攻略时得到的晶石。接着再让呜喵把装有晶石的盒子找出来，当然机会只有一次。
    结果，不管他怎么移形换位，怎么误导选项，呜喵都能准确地找到装有晶石的盒子。甚至后来他把晶石藏在自己的口袋里，居然都被它轻易识破。
    实验结果再次充分证明了一点，呜喵对于阎魔地狱出产的物品有着极强的嗅觉。
    利用这点，羽一便想出了一个策略。
    策略的要点有二。
    首先，往湖心区直线投掷晶石，确立目标，保证前行的方向。然后以呜喵对晶石的感知性为导向，排除湖心区磁场及迷雾的干扰。
    其次，每隔一定距离投掷带有自己魔力的标志物，也就是刚刚的魔力容器。如此一来，日后进出就只需要通过感知自己魔力的方向就行了。
    以这个策略为终极行动指标，下一刻，羽一立即把呜喵从口袋里掏出来，摆在手上。
    「小呜喵，刚刚给你闻过的晶石的味道还记得吗？」
    （小东西，居然不理我，看我用杀手锏！）、
    露出了善意的微笑。
    「小呜喵啊，我们现在要去找那个晶石了，找到了就给你吃，怎么样？」
    「吃」字一出口，蜷缩在羽一口袋里的呜喵顿时睁大了眼睛，口水不住地从嘴角流下，呜喵呜喵地叫个不停。
    「看来小呜喵能感知到晶石呢。」对于这个现象感到奇异，茜娅也忍不住有些兴奋，而羽一则更加。他迫不及待地将刚刚那袋魔力容器递给茜娅。
    「好啦，所有的魔力容器都已经注入了我的魔力，等进到雾气区域后，每隔千米你就丢一个到湖底，明白了吗？」
    「嗯。」
    虽然答应的很干脆，但茜娅其实并不是很清楚羽一这么做究竟有何用处。对她而言，只要是面前这个心上人的吩咐，她都会不遗余力地去完成就是了。
    小船儿划啊划，悠悠然驶进了迷雾之中。
    寒雾丝丝，伴随着阵阵阴风拂过身上，让人不觉有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世界渐渐地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阳光一丝都射不进来。即使用魔法凝成的光球照射，能见度竟也不足1米。
    周围的暗礁都是些漆黑如墨的古怪石头，而且似乎坚如铁石。
    羽一释放出剑气，将其包裹在小船上，这样一来，小船也就拥有了非同一般的坚硬度，湖面暗礁的威胁也就小了不少。不过饶是如此，每当包裹着剑气的船体撞上它们，还是会引得船体微微一震。
    小船行驶了一阵，已然深入湖心，但四周全无声息，就连鱼都没有一条。这般寂静荒凉的光景，令羽一的心绪忍不住飘回了自己在阎魔地狱中探索攻略的那些日子。
    便在这时，后头的茜娅忽然抖动了一下，口中发出了一声轻呼。
    「怎么啦？」
    以为出现了什么意外，羽一心中一急，连忙放下船桨，扑到她身边，大声询问。
    茜娅怔了一下，转眼看了看他。
    「好像是萤火虫！」
    「萤火虫？」
    望向前方的迷雾依然是白茫茫一片，然而，就在这迷雾之中，确实有几点鬼火一般的绿色东西闪烁不停。
    这些萤火虫从外观上看都属于陆生一类，既然会飘到湖面上，说明陆地就在附近。
    （难道已经到了？）
    果不其然，继续行驶了大约一分钟，小船便顺着水流搁浅至岸边。
    这是一处相当幽暗的小岛，不过和外面相比，竟完全是一个独立的天地。
    四周没有雾气，且到处生长着扭曲的树木。分叉的树枝相互交错，让人看不清前方的道路。阴森的光景乃至比起阎魔地狱第二层的黑暗之森都不遑多让。
    不过最让人感到奇异的，还是挂在天空上的那轮紫月。月光轻冷，洒在肌肤上，除去微微有些凉意之外，似乎还有种让人感到迷惑的魔性。
    好在岛屿并不大，远看过去便能看到此行的目的地。
    ——位于岛屿中心的一栋别墅。
    只是在周围这诡异环境的衬托下，别墅看上去更像是一栋鬼宅。
    「应该就是这了吧？」
    「妈妈，妈妈，呜喵，呜喵……」
    看着呜喵亢奋的样子似乎很好的证明了这一点，不过羽一倒不会真的帮呜喵去找之前扔出去的那个晶石，那充其量只是一个父母哄哄孩子，诸如努力学习，考出好成绩就给你找个好媳妇之类的借口罢了。既然目的达到了，自然也就没有再浪费时间的必要了。
    「走吧。」
    「哦。」
    就这样，把呜喵塞进口袋后，羽一便和茜娅一起朝鬼宅走去。
    说来也奇怪，小岛仿佛在两人面前戴上了神秘的面纱，明明是从岸边笔直朝着鬼宅前进的，可行走了很久却几乎一点也没有缩小和鬼宅的距离。
    最后，居然还回到了原地……
    「怎么回事，这个地方难道有古怪？」
    伴随着莫名的心跳，羽一扭过头征询茜娅的看法。
    茜娅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凝神探索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她才开口：
    「这里好像被施加了奇异的幻术。」
    「幻术？不可能，我刚刚有仔细检查过，周围并没有被施加过魔法的迹象啊。」
    茜娅摇了摇头，眼神中流露着担忧。
    「这个幻术空间并不是用魔法创造的。」
    「那是什么？」
    「心气。」
    「心气也可以释放幻术？」
    似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羽一的情绪顿时有些激动了起来。
    跟魔力和剑气不同，心气是一种非常特殊的力量。这种力量很大程度上依赖玩家的想象力，逻辑分析力，空间思维能力等。换句话说，这种力量就像是在筛选谁的大脑功能更优秀一样。对于天赋的要求可谓极其苛刻。
    在这之前，羽一只是把它当作是系统为了控制副职业玩家人数的策略罢了。可若是心气能够释放幻术，那么对于这个能力，他就必须要重新审视了。
    「嗯。心气的本质应该说是一种可以具象化的意志力吧，施法者通过编制心气的网络，在关键节点，潜移默化地改变玩家的想法，让玩家产生幻觉。明明在倒退，却让人以为在前进，明明是向右拐却让人误以为在向左。这种意志上的错觉便是这个幻术的真相。」
    「呵呵呵呵，完全不留痕迹的幻术吗？有趣，还真是有趣啊。」
    露出了赤裸裸的诡笑，那表情就像是在宣告，这份能力，他志在必得。
    不过在此之前，还得想办法解决这一难关。
    「茜娅，你能解除这个幻术吗？」
    得到的回应是无奈地摇了摇了头。
    「这个幻术实在太强了，空间的心气网络就像是百余张蛛网交叠在一起一样，以我现在的能力根本解除不了。」
    「没有别的办法了？」
    茜娅哑然，仿佛被噎着了一般，半晌说不出话来，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渐渐红润起来。
    「对啦，虽然没法破除幻术，但如果我们用自己的心气把自己包裹起来，不受对方干扰的话，说不定可以。」
    「这个方式难吗？」「……说难很难，说不难也不难。方式上其实很简单，只是对应的使用者要有很强的意志力、集中力才行。」
    听完，羽一淡淡一笑。
    「既然如此，就让我来一试如何？」
    「诶？羽一哥哥现在就要尝试？可是，昨天不是说好要到达目的地以后才开始学习吗？」
    「计划赶不上变化嘛。」
    其实，羽一此行除了入住这栋鬼宅以外，还有另一个目的，那就是修炼心气。
    讲道理，他还没有天真到以为自己可以在短时间内修炼成为超越天镜兮的魔药师，当时之所以会答应比试，更多的是在于策略。
    想想看，在这个世界上什么东西最能提升名气？
    毫无疑问，当然是平台。当人家问你高考考上了哪个学校，要是你回答是清华北大，这种自信满满的感觉是其他学校能比的吗？哪怕你最后成为了清华北大中垫底的垃圾，可只要把你是清华北大的学生这个名号拿出来说道一番，分分钟就能让广大老百姓们跪舔不已。这是什么？这就是平台的力量啊！
    羽一会答应比试也是出于这个原因。毕竟自己的目标是成为不法城的大魔王，要是连名气都没有，怎么能算大魔王？
    只要让自己和天镜兮切磋，那就证明了自己作为魔药师已经站在和对方相同的水准之上了。哪怕最后结果是输，又有什么关系呢？输给天镜兮可不丢人！
    而且天镜兮的意图也很明朗，就是让自己和她组队攻略，这和他的计划并无矛盾之处，即使将来有什么变故，届时再倒戈也来得及。
    不过，他也不能输的太惨。
    在一周之内让自己的实力达到精英魔药师的水准，这是他给自己定下的目标。为此，他还特地在睡觉的时候，潜心研究了一下心气的原理，还吩咐茜娅把心气的使用心得抄写好，带过来给他做参考资料。
    而且，所有的理论都是从实践中摸索的，这么好的实践机会，对于踌躇满志的他，又怎会轻易舍弃。
    在羽一的强烈要求下，茜娅便把心气的使用方法一字一句地传授给了他。
    传授给他的要点有三个。
    第一步，集中注意力，感受游走于全身经脉的心气。
    第二步，以自己的意志驾驭他们，让心气的游走受意志支配。
    第三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控制这股力量使之从指尖射出，扩散出去，覆盖全身，屏蔽外界的干扰。
    感受到脑海中涌进来的大堆信息，羽一细细品味了一下，然后席地而坐，缓缓闭上双眸。双腿也是盘起了打坐的姿势，配合在丹田处结好的印结，心神渐渐沉入身体内隐隐发亮的经脉之中。
    不得不说，作为目前不法城攻略进度最快的男人，此刻，他的确发挥了惊人的天赋。短短一会功夫，他便以意念贯通了整条经脉。
    当然，这也多亏了有茜娅在旁进行指导，她对于心气的理解着实达到了一个令人惊羡的水准。
    然而，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