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雨伦奈月》第27章 最棒的武器是异物？

    在乱葬岗攻略完隐藏boss牛头马面后，羽一和茜娅便动身返回不法城。一路上，两人也算是有说有笑，相互讲着一些莫名其妙的笑话解闷。
    然而，就在这时，伴随着一阵混乱的脚步声，五个陌生玩家忽然出现在距离它们不远处的斜坡上。
    （这些家伙……难道是来拦路打劫的？）
    站在一旁的羽一，眯细眼睛，用眼角的余光上下打量着这五人。
    他们身上的装备相当精良，无论是防具还是武器。如果按市场价来计算，每个人身上的总价恐怕都不会低于10万贝鲁币。
    不过最为瞩目的还是那个蓝色头发的女性魔法师，因为她的穿着实在是太暴露了，除了身体的三点有明显的布块包裹外，其余的肌肤几乎都呈裸露之状。这要是走在大街上，回头率绝对可以达到99.9%啊。
    「哟，这不是我们可爱的茜娅酱啊。怎么，茜娅酱也会来攻略阎魔地狱？可真是难得啊。」
    说话的这个男人站在蓝发女人的旁边，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梳理着向上顶起的橙色头发。
    他呜呵呵地笑了一声，然后便朝着茜娅走去。
    「不要……」
    意识到那个男人靠近的瞬间，茜娅啪地一声瘫坐在地上，从心底蔓延开来的恐惧令得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不要？不要什么？」
    男子不顾不断向后退的茜娅，反而露出更加狰狞的笑容，弯下腰将脸颊凑了上去，扭曲的身体就像毒蛇凝视猎物一样令人发寒。
    「喂喂，你也适可而止点啊，要是把她吓坏了，以后可就没人给我们做武器喽。」
    「啰嗦！真是的，茜娅酱才不是那种会抛弃朋友的人，对吧？」
    「……请问……有什么事吗？」
    像是拼命忍下一口气，眼神剧烈地动摇了。
    「没事，没事。只是过来打一个招呼而已，不要紧张嘛。不过，我们的武器似乎都用旧了呢。所以，又要拜托茜娅酱了哦。」
    「……我明白了。」
    茜娅答应的很勉强，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
    「真好呢，能有茜娅酱这么好的朋友，啊哈哈哈哈……那么，再见啦！」
    言毕，男子直起身摆了摆手，随即便和另外4人离开了。
    就在他们即将消失的最后一瞬间，男子突然撇过头，对站在一旁的羽一投去了饱含恶意的眼神。
    浮现在瞳孔中的憎恨，可以说比怪物还要恐怖。
    羽一并不清楚，为什么这个人会对自己有这么深的仇恨，不过反正他也早已习惯了这些，抛下一句「狗男女！」之后，便不再理会。
    反倒是他身边的茜娅，始终用手紧紧抓着胸口，低头不语。
    四周被一片令人感到极不舒服的沉默所笼罩，一向不习惯安慰别人的羽一更是陷入了两难之境。好在片刻之后，茜娅站了起来，脸上重新挂回和之前如出一辙的爽朗微笑，看上去竟像个没事人一样。
    「呐，羽一先生，我们回去吧？」
    略感惊讶的羽一看着她在原地怔了一下。
    「羽一先生？」
    「……嗯。」
    轻轻点了点头。
    在接下来的路上，茜娅显得异常的冷静，明明之前来的时候还会害怕地拉扯羽一的衣角东张西望。可现在却……
    无法征服恐惧却又能在短时间内免疫恐惧的，只有一种可能——体验更深层次的恐惧，也就是「恐惧覆盖」。
    （果然，刚刚的那个人对她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之前那些人你认识吗？」
    「……只是一些，朋友而已。」
    似乎并不愿多说，她露出了稍带阴霾的笑容，接着又低下了头。如此一来，羽一也不好意思再继续追问下去。
    传送门是一个类似彩虹形状的半圆形石拱，坐落在安全据点中一处有着茂密森林的斜坡上。沿着斜坡而上大约一百米处是一个悬崖。
    从悬崖往下，地面渐次低缓下去，平底与峭壁相交替，直坠入千米深的谷底。林地上崎岖难行，四处散落着从风蚀悬崖上滚落的乱石。很多地方全然见不到地面，只有龟裂的大石块，黝黑的石头上面覆盖着沙子和树叶，湿漉漉的粘在一起。
    到达指定地点后，羽一伸出戴有紫色戒指的左手，并发出炫目的七彩光线与传送门门口的法阵连结。
    这种用于空间转移的戒指是地狱攻略者必备的道具，同时也是非常昂贵的消耗品。简单来说，如果用它传送了一个人那就消耗一次充能，传送两个人则消耗两次充能。在攻略之前，羽一已经充了100次，虽然很贵，不过反正用的到。况且冲的太少的话，就要来回跑去充能商店，这种麻烦事他肯定是会极力避免的。
    「走吧。」
    稍微扯开点嗓子提醒了一下有些失神的茜娅。
    虽然他口头上不说，但心里却十分清楚，一个本性活泼的人表现如此，无不是在强颜欢笑、掩盖其内心的动摇。
    可即便如此，他也无法为这个少女做些什么。因为在他内心生根发芽的思想告诉他，能够拯救自己的从来都只有自己而已。无论是逃避、忍受、还是反抗，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仅此而已。
    随着一阵炫目的淡蓝色光效闪过，两人从地狱三层传送回了不法城。
    为了节省时间，羽一在出发之前已经将传送点设置在了离茜娅的武器工坊不远处的草地上。
    太阳出来了，雪地从一片柔和的白，变作成千上万个明亮的光点，直刺入人的眼睛。从黑暗中一下子转移到阳光明媚的环境，让人几乎有一种如获新生的感觉。凉爽的空气湮没了周围的喧嚣，茜娅睁大着双眼凝视着这一切，脸上的阴霾也渐渐消散了。
    「好美啊。」不过，熬夜后的清晨对羽一来说却几乎是一种折磨，全身酸痛，头脑晕眩，腹中还有点恶心。如果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除了生不如死，实在想不出别的了。因此和茜娅不一样，他根本就没心情看什么美景，顿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啊啊啊……好累。」
    「那个……羽一先生想要做什么样的武器呢？」
    「剑吧，其他类型的武器我不是很喜欢。」
    「那我们现在就去做吧，用我最新发明的武器配方。」
    茜娅将手背在身后，羞涩地张开小嘴轻声问道。
    「对啊！我居然都忘记配方了！不过你刚才说的发明……莫非你打算用原创配方？！」
    「诶？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只是……」
    「对不起，因为平常都没有什么钱买配方，所以大部分配方都是我自己摸索出来的……」
    （喂喂，没钱……真是穷人穷打算啊……）
    「不过原创配方没问题吗？」
    「没问题的！我有信心！」
    茜娅卷了卷袖子，摆出一副打算马上开工的架势。
    「好吧……」
    看见她这个样子，羽一耸了耸肩膀，露出了无奈的笑容。既然已经决定了让她来锻造武器，那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
    辗转来到茜娅的武器工坊，一进屋，她便马上扎进一堆乱糟糟的收纳箱里，翻找着可用的道具。
    「开始了，羽一先生！」
    「嗯。」
    用于锻造武器的是一座用方砖砌成的黑色壁炉，腹部有一扇铁窗，有点像监狱的大门。上面则堆积着满满的灰尘，却不是那种长期不使用而积累的，而是木屑燃烧殆尽后，漂浮到空气中积沉下来的那种黑色灰烬。
    茜娅拉开铁窗上的扣环，将素材「断罪的陨铁」用钳子夹住放了进去。炉火非常旺盛，金色和红色交织在一起，隔着两步外皮肤都能感受到那炙烤般的温度。
    到这步为止都还是一些常规的步骤，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就有些让人惊叹了。茜娅从十指指尖发出十道紫色心气，配合高温将炉中的断罪的陨铁化成了一团金色的液体，整个过程大概花费了1个时辰。
    （天啊，我光是看，就困的跟狗一样了，这小丫头居然在熬夜之后，还能保持这样的集中力，真是可怕！）
    这时，茜娅将一个透明的瓶子递了过来。
    「羽一先生，我需要你的一瓶血。」
    「血？你要血做什么？难道是传说中的血铸？！」
    「嗯，灵魂结晶的作用本就是帮助武器获得灵性，但若是在其中加入使用者的精血的话，就能让灵魂结晶的作用发挥得更加彻底，武器的灵性也会变得更强。」
    「我明白了……」
    听完茜娅的解释，羽一接过瓶子，毫不犹豫地在手掌下方咬了一口，然后咕噜咕噜地将血注满了整个瓶子。
    与此同时，茜娅也将其他所需的素材全部拿到身前，并按照使用顺序一字排开。所有准备就绪后，她抬起头望向羽一，大大的紫色眼睛睁得圆圆，看表情应该是在征求羽一的肯定。毕竟素材间的混合、锻造并不是一个可逆的过程，一旦失败就意味着所有素材都会变成一堆废渣。
    羽一当然很害怕失败，但事到如今也不可能回头了。于是，他便用坚定的表情朝着她点了点头，希望能够帮她免除一切后顾之忧。
    「加油。」
    「嗯。」
    得到了羽一的肯定后，茜娅缓缓吐了口气，然后按部就班地开始了素材的添置。
    先是上等剑源石、再是上等魔源石……最后则是混杂着羽一精血的真·灵魂结晶，所有价值连城的素材全部被丢进了壁炉。
    她的操作手法非常娴熟，用量比例仅凭直觉就能把握的相当平衡。由于这个过程羽一几乎插不上手，于是他便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等候。
    锻造进行到某个阶段后，茜娅便用手指凌空画了一个水蓝色的法阵，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正是唤灵仪式。看到这里，羽一心中的期待值也是不由得添了几分。
    炉子里持续不断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也许是温度太高导致气体膨胀的缘故，大量的浓烟从壁炉的铁窗口冒出来鼓动着锁扣着的铁窗，看上去随时有爆炸的可能。
    「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不……没事的！」
    茜娅咬着嘴唇，回应地十分坚决。
    不过，和她的神情不相符合的是，壁炉的动静进一步加剧了，这让羽一更加按捺不住心中泛起的担忧。
    从炉子的铁窗向内看去，不同色彩的液体确实在不断地进行融合，而且色泽越发显得鲜明，只是烟雾也在疯狂地溢出来。
    「咳咳……」
    羽一用手捂着嘴慢慢后退，打算从这个危险的现场撤离，然而，一个清朗的声音却忽然把他叫住了。
    「羽一先生，就快要完成了，请在耐心地等待一会吧。」
    （可恶，这丫头明明自己也已经快被烟熏地睁不开眼了，却还是这么不依不饶。这份骨子里透着的韧性还真是让人有些佩服。算了，算了……老子今天就舍命陪丫头好了。）
    接下来他们的视线全都集中在了壁炉上面。
    「要出来了！」
    此时发出声音的人，是茜娅。
    她半跪在地上，香汗淋漓，红扑扑的脸蛋非常醒目。而且，由于捂着嘴而导致缺氧的缘故，她的呼吸非常急促，「呼呼」的娇喘音不绝于耳。这略显色情的姿态让羽一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些许痴态。好在最后，他还是将这份冲动克制了下来。
    与预期有些差异，壁炉在接下来的几秒内忽然失去了动静，烟雾也不再冒出来了。
    「怎么回事，关键时刻熄火了？」
    「好像不是诶，素材之间的融合很顺利，并没有排斥反应……」将脑袋进一步向铁窗靠近，这才发现炉子中所有的素材连同熊熊燃烧的火焰全部收缩成了一个金色的球体。由于无法理解现状，两人面面相觑，而这样的状况仅仅维持了一秒钟。
    下一瞬间，整个房间便沉浸在了一片金色的光芒之中。
    ——巨大的爆炸。
    浓烟翻滚，房子不堪忍受艰巨的压力，轰然崩塌。
    「咳咳，咳咳……快，快看看武器锻造的怎么样了！」
    不知是侥幸没死还是复活了，从废墟中爬出来的两人全都一副惨样。饶是如此，对武器极其渴望的羽一还是挣扎着发出了这般急促的声音。
    「是……」
    两人不约而同地冲向那一堆废墟仔细搜寻了起来。
    特别是羽一，但凡挖出来的东西不是武器，清一色地全部被他远远地丢向脑后，粗暴得简直有些不像话。
    「你确定是这里吗？」
    「……嗯，应该不会飞到其他地方去吧？」
    「……」
    大约找了5分钟，茜娅突然大喊了起来。
    「羽一先生……！」
    「什么？！」
    她吱吱唔唔地半天说不出话，不过看她那像是犯了哮喘的表情，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冷静一点！」
    大咽了一口气。
    「那，那个……武器……锻造成功了！」
    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羽一惊愕地盯着她的眼睛。
    「就是这个！」
    茜娅双手将锻造好的武器举了起来，脸上露出了难以掩藏的激动之情。
    在她手中的这件武器样子相当奇特，乍一看像是一根被压扁了的黑色铁棍。不过若是从长度、质量、宽窄上来看，它又和剑又差不多，而且凹凸不平的表面还刻着些奇怪的咒文。看上去简直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异物。
    「……你确定就是这个？看上去不像是剑啊，连刃口都没有，会不会还没捶打过？」
    「不会啊，这个等级的武器不需要捶打，完全是通过心气直接锻造的。而且这是我至今制作的最好武器呢。」
    「是这样吗？总感觉跟我想象的……有些差距啊。」
    「诶？那……那该怎么办呢？」
    拿着它顺势挥了几下。
    「唔……虽然样子不咋的，不过硬度、质量却非常完美，而且似乎有着很奇特的力量。算啦，就这样吧。不能什么事都很完美的。给，这是你的报酬。」
    羽一从魔法金库中取出一个袋子塞到茜娅的手里，总计20万贝鲁币。虽然想到专为自己而生的、最棒的武器居然是一个异物这点确实让他有些失望。但考虑到她在关键时刻提供业点以及锻造时房屋也炸毁了，这个价格倒显得有些轻了。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茜娅居然把钱退了回来。
    「不行不行，这些钱太多了……我不能收。」
    （不是吧，这世界上居然还有人会嫌钱多的？好歹也考虑下自己的损失好吗？）
    「总之，这些是你应得的。」
    「……」
    若是敲诈了一个心机婊倒也罢了，可眼前的这个少女却恰恰不是这一类的，反倒像是另一个极端。因此，在这个问题上羽一并没有给她过多推辞的机会，撂下钱袋便转身离去，欠人情这种事情他可是再也不想体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