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雨伦奈月》第21章 武器锻造师

    「呼……呼……」
    跑步机上的履带匀速移动，表盘上的路程数也稳定上升。
    羽一有节奏地喘着气，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水顺着脸颊下滑。
    长时间进行VR游戏的话，身体机能会因为缺乏锻炼而严重下降。因此，无论如何羽一也会尽量保证每周有10个小时的运动时间。
    当然，为了尽可能节约时间，这一切都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完成的。
    这个50平方的小房间，是羽一在三年前租下的。房间里浴室连着卫生间、卧室连着大厅，因为不想做饭，于是直接将厨房改为食物储藏室了。房间不大，但是已经足够他居住使用了。
    （她现在会在做些什么呢？应该差不多在攻略boss的路上了吧……还是说在约会呢……）
    （不行，不能想她！现在最重要的是计划才对！）
    羽一拼命摇了摇头，强行终止了自己的妄想，然后开始将脑海里的信息整理推敲了起来。
    （首先，所有事件的起源就在于接受了明田那个该死的委托，也就是说，那个混蛋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盯上了我。）
    （……等一下！DSD中的情报并非是公开的，而且我也没有将情报暴露在其他玩家面前，这样说来就太奇怪了，他怎么会知道？）
    （假如他有特殊的获取信息的渠道，那么也就意味着他口中那些其他国家的情报分子也可能拥有。如果被这些家伙发现的话，那么后果恐怕……！）
    羽一已经不敢继续想下去了。
    要知道国家之间暗战的惨烈程度……可是不亚于战场的。那些家伙为了达到目的绝对会不择手段。
    真实的生命可不是什么游戏，一旦失去就再不可能挽回。
    心中一瞬间沉默了。
    总之，现在能做的就只有两件事——
    第一，从现在开始，直到第6层被人攻略为止，绝对不能回到前线。这也就是「贬值」战略，只要自己不再具备利用价值，那么就能最大程度地保全自己。
    第二，以不引人注目的方式尽可能地积蓄力量。无论是素材、装备、还是技能。
    羽一从跑步机上跳了下来，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快速地喘了喘气。
    被汗液浸透的衣服顺着他疲倦的身体滑落到地上，露出雪白的上半身。比起女子都不遑多让的苗条身材。
    接着走进浴室，打开淋浴喷头的开关。
    白色的水气化作云雾充满整个淋浴间，温热的水滴噼哒噼哒地拍打着他疲惫的身体。
    虽然短时间不能回到前线，但是相关的准备却必须先做起来。
    其中，最为重要的就是武器了。否则再像上次那样遇到特殊状况，就只能束手就擒了。
    擦干身体，完成所有的准备工作后，羽一躺倒在床上，戴上VR头盔，再次进入游戏。
    天空湖（原型为斯洛文尼亚的布莱德湖，很美的一个地方，大家以后出国旅游一定要去看看哦！）是位于不法城郊外的一个自然区域，环境十分优美。
    圆形的湖泊被茂密的森林和白色的复古建筑物轻轻包裹着。碧蓝色的湖水与天际相连，水波如丝绸一样轻轻拂动。
    由于它的位置太过远离城镇中心，所以即便拥有着这般恍如仙境的景致，一般玩家也很少有人会来这里。
    然而昨天夜里，羽一从吉尔夫口中得知他现在要找的那个人——樱落的锻造者，却恰好住在这里。所以他才花了近一个小时赶过来。
    虽然这名武器锻造师制作魔杖的技术实在是不敢恭维，不过考虑到她能将魔杖的坚固性提高到与近战武器相媲美的程度，这就让人产生了一丝幻想——由这名武器锻造师所制作的近战武器究竟会达到何种程度呢？
    依照吉尔夫的描述，这名锻造师的住所应该是一间临近湖边的用泥土塑起来的武器工坊。不过羽一都快绕着天空湖找了一圈了，还是一无所获。
    「那家伙不会是忽悠我吧……」
    带着不满和疑惑，羽一皱起了眉头。
    就在这时，耳边忽然传入了「铛铛铛」的铁器捶打声。
    循着这个声音，沿着一条蜿蜒曲折的小道，穿过枫叶林，向声音的来源走去。
    不一会儿，一间荒草丛生、外墙被五颜六色的涂料画地乱七八糟的房子便映入了羽一的眼帘。走近几步，扫了眼这些外墙上的字画，类似什么「肉便器」「猪豚」等等……涂的到处都是。
    「这……到底是什么鬼……？！」
    看上去简直就像是galgame中典型的「公共厕所」，根本不可能是武器工坊吧。就算是，那也可以改名叫「便器工坊」了……
    不过，这间小屋的材质倒确实是用泥土塑成的。
    带着一点晦涩的羞耻感，羽一尝试着敲了敲门。
    「有人吗？」
    没有回音。
    （不在吗？）
    正当羽一转过身准备离去，他的后背却忽然传来一个柔软的触碰感。
    回过头，发现微微开启的门缝间，一个尘头垢面、穿着破烂的少女若隐若现。霎时和她四目交汇，羽一看出了那双紫色的大眼睛下掩藏着的些许怯意。但从她那伸着手指的动作来看，想必刚刚的触感应该是来自于她的手指吧。
    「客人？」
    一道犹如银铃般的美妙声音。
    「……嗯，你好。」
    「那个……请，请进吧！」
    少女的嘴唇微微颤了颤，言语也有些结巴，看得出来她很怕生。
    不过，对比外面那副羞耻的光景，工坊的内部倒是好了不少，只是杂乱地堆满了各种工具、货箱等东西，至少没有什么让羽一反感的存在。
    「对不起，对不起……刚刚正在锻造武器，所以……房间里很乱……」
    少女一边道歉，一边慌乱地收拾着房间内的东西。然而，这一举动却导致沉淀在地表的烟尘顿时飘扬起来，弥漫在空气中，味道十分刺鼻。
    羽一用手遮住口鼻，强忍住咳嗽的冲动。
    「对不起，对不起……」
    突如其来的一幕令少女令得更加手足无措了，她缩起身子、不停地鞠躬道歉，神情中似乎还有些畏惧。
    「没关系，你不用在意。」
    羽一的言下之意是「干嘛要向我道歉？这里是你的地盘啊，就算追究责任那也是找上门来的我的错吧？」，但少女丝毫没察觉到他话中有话。
    「诶？但是……」
    「把手伸出来。」
    「嗯？」
    非常听话地伸出了双手。
    瞅着她那黑乎乎的脸蛋，羽一从魔法金库中取出一块洁白的毛巾递给她。
    「先把脸擦干净吧。」
    「诶？！这个……不行，不行，这么干净的东西怎么能给区区的我使用……」
    少女垂下视线，拼命摇着头，仿佛羽一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就当做见面礼吧，快点，我很忙的。」
    将毛巾硬塞到她手里，随后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
    「……是。」
    像是服从命令似的点了点头，少女的脸颊变得有些发红，眼眶也湿润了许多。
    接着她便走进了更衣室，约莫过了三分钟，少女从帘子后面探出头来盯着羽一。当然，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窥视自然逃不过羽一明亮的双眼。
    「好了吗？」
    「……嗯。」
    「那干嘛不出来？」
    「……是。」
    不知是有心或无意，少女扭扭捏捏地从门后走出来，坐在了羽一的面前。
    她黑发及肩，脸上的一朵樱花印记非常显眼，一双不符合整体形象的大眼睛或上或下地注视着羽一。
    服装和之前的围裙装不同，应该算是便服吧。上身套了一件宽松的白色短袖上衣，因为领子很宽的缘故，内衣的肩带变得清晰可见，下身则穿了一条浅绿色带褶边的长裙。总之，和小佩略带魔性的风格完全相反，她那薄唇和细腻的气质让人觉得意外的纤弱、甜美以及可爱。
    （我记得只是让她擦脸而已吧，居然连衣服都换了……）
    「那，那个……我的名字是茜娅，客人你……要怎么称呼呢？」
    「黑城羽一。」
    「那，可以称呼您为羽一先生吗？」
    「随便你。」
    「是……」
    「呃，可以问一下，羽一先生要制作什么武器呢？」
    总算是谈到正题了，羽一叹了口气，然后从魔法金库中取出樱落摆在桌子上。
    「这个武器是你做的吗？」
    茜娅在这个时候没有隐藏住眉间的惊讶之情，搁在膝盖上的两只小手紧紧捏成拳头，说话愈发的结巴了。
    「……是，是的！」
    接着，她用双手捧起樱落抱在胸前，像是被感动一般，眼神中泛着粼粼的泪花。
    「可以问下你为什么要这么设计吗？」
    「这个是……我在这个世界中锻造的第一件武器……」
    「虽然没有成功过，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注入在樱落中的魔力应该会在某种情况下顺着伞骨释放，形成樱花散落的现象吧。」
    闻言，茜娅点了点头。
    「从造型设计上来说确实很棒，而且坚固程度也很不错。但是，像这样没有任何其他属性加成的武器恐怕不会受欢迎的吧？」
    「……但是，羽一先生不是买下了它吗？！」
    窗外的小鸟的清脆叫声在此刻清晰可闻。羽一挠了挠头，无奈地将背靠在椅背上，没有回答。但是茜娅的情绪却显得有些激动，似乎很想聊一聊。
    「……我讨厌那些单纯为了杀戮而锻造的武器。因为那样的话武器不是很可怜吗？它们不是工具，它们也是有生命的，是为了陪伴自己的主人而存在的啊！」
    她的声音稍微有些哽咽，可以肯定，她没在开玩笑。
    「陪伴……」
    嘟囔着这个词，羽一有点呆愣地皱着眉头。
    因为独自一人生活，独自一人攻略阎魔地狱的缘故，羽一完全能够明白她的心情——能够信任的伙伴唯有手中的剑而已，失去了这个伙伴，自己什么也做不到。
    或许是茜娅和自己的想法相近的关系，羽一顿时放下了心中的戒备。下意识地握了握拳后，羽一直接将「断罪的陨铁」摆在了茜娅面前。
    「要是使用这个素材的话，你能做出什么样的武器呢？」
    仔细地检查了一会面前这个澄净通透的晶石。
    下一秒，像是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茜娅的眼神顿时变得锐利，就连瞳孔都放大了。
    「……诶？诶！这，这个不，不是……是S级的锻造素材吗？！」
    「嗯。」
    羽一摇摇头，明确地承认了。
    「可是，这……这么重要的素材，为什么羽一先生会让我来使用呢？」
    「觉得你还不错。」
    「诶？是这样吗……」
    「嗯。」
    发现羽一完全没有将视线移开的意思之后，茜娅的脸颊像是一口气提高温度般地变红，视线也跟着垂低了。
    事实上，羽一也是不可能去找那些有名的锻造师的。毕竟有名的锻造师一般都已经被公会等组织垄断了，有些甚至就是其中的成员。而且万一被一些颇具野心的家伙将这个素材的信息暴露出去，对于自己的安全也会产生极大的威胁。
    但如果是一些不出名的锻造师的话，就完全不同。
    即便经由他泄露出情报，那也只会被人当作是为了出名而耍的手段罢了。
    「……那，那我就试试吧。」
    「嗯，那就拜托了。」
    「不过……」
    「……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是报酬的话，请放心好了，我一定会按市场价支付给你的。」
    看到茜娅犹豫的神情，羽一就自己的想法试着询问。
    「不，不是的……那个……现在素材貌似还不够……所以……」「这样啊，我明白了。那么你把需要的材料都写下来，我们现在就去采购。」
    「诶？」
    「不方便吗？」
    「不是的……」
    「既然如此，现在就出发吧。根据我调查到的信息，似乎不远处刚好有一场拍卖会，我们正好去看看。」
    「......嗯，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