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贤有些不悦的蹙了一下眉,示意艺妓们都退下去之后,看了看老夫人,又看了一眼李京墨,最后指着后者道:“你当初带你祖母离开时,便信誓旦旦说着要照顾好人,怎么今日却带着人回来了?你倒是按得什么心?”
李京墨冷眼看着他,没有回话,老夫人却说道:“是因我看了你的信食不下咽,京墨心疼我,才带着我回来看看你过得如何的,你倒是怪起京墨来了,在信中你便对她多有诋毁,这见了面,你却依旧是这副模样。”
李昭贤冷哼道:“还不是因她与白蔹一同陷害与我,使我丢了官职,否则我又如何会如此颓废,这个时候,若是平常,我应当是在处理事务的。”
老夫人此时自然是不会再相信他的了,他写那信来的目的,自然也是一目了然,无非就是想让老夫人对李京墨离了心,给自己这个孙女找麻烦,让她不好过罢了。
在看到信时,她确实是有一瞬间在心里怪罪李京墨的,也信了一些李昭贤的话,但是转而想想,她还是觉得李京墨不是个这样的人,她虽然与李昭贤不合,但却是个正直的人,她与李京墨在庄子上朝夕相处,也时常听到丫鬟们讲李京墨的事,多多少少也是了解的,因此污蔑的是,老夫人心里是不愿意相信的,此刻见了李昭贤,她是更加不相信了。
她失望的看着李昭贤,摇摇头道:“我从不知道你竟然被权利熏心,熏到了这种程度,就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愿意放过,你的心,到底是丢去了哪里啊。”
李昭贤一脸冷冰冰的神色,这些话到了他的森桑,根本就是不咸不淡,一点作用都没有,他的面上甚至多了一丝讥讽的味道,“母亲,不是你教育我,一定要当大官的吗?”
老夫人一怔,心痛的看着他,“我本意不是如此,是希望你能做官为民请命啊,我何时教过你要如此贪慕虚荣了?”
“虚荣?”李昭贤冷笑,“喜欢虚荣有什么不好,在这个世上,若是你没有地位,那就和外面那群只能任人鱼肉的愚民有什么区别,只有权力,才能让一个人过的安稳自在,其他什么东西都是没用的,她既然敢将我丞相之位弄掉,我自然也要跟她过不去。”
李京墨忽然插了一句,“你的丞相之位,可不是我给弄掉的,是你自己控制盐价,鱼肉百姓,导致皇上发怒,才得到这个下场的。”
“盐价?”老夫人一怔,“你说他参与了盐价?外面那盐价那么贵,是你做下的?”
“是我又怎么样?”李昭贤一把推开了娇妾,直视着老夫人,一脸的坦荡,“没有钱,我拿什么去疏通路子,拿什么去帮太子做事,拿什么去哄皇上开心?不这样做,又如何能保住我现在的位子。”
“官不是这样做的!”老夫人怒喝了一声,简直眼冒金星,仿佛要昏厥过去。
李京墨忙拿出了带来的丹药,给老夫人喂下了一粒,说道:“祖母,他一直便是如此的,你也不过是今日才知道罢了,你想让他改,是改不掉了,这些东西都已经融进了他的血脉里,除非他死了,否则是不会改变分毫的。”
李昭贤扯了一下唇,悠悠看了一眼李京墨,“这么多年了,这府上最了解我的,竟然是你这个煞星。”
“混账,你喊谁煞星呢。”老夫人气的抓起身边的古董花瓶便向他扔去,“你给我把话收回去。”
李昭贤轻巧的避过,啐了一口,阴冷的看着老夫人,“你才住嘴,也就你护着这个不孝女,自从她性子大变之后,我便一直不顺,她不是煞星是什么?真后悔我没有早点杀了她。”
“混账!”
老夫人气血上涌,即使服下了李京墨的丹药,还是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李京墨眼疾手快的扶住,交给了张妈,看着李昭贤扬了一下下巴道:“记住一句话,种下什么样的因,就有什么样的果,一切都是你罪有应得,日后我与你作对的日子,还长着呢,我们且走着瞧。”
她示意了一眼张妈,便向外走去。
上了马车离开这个相府,李京墨沉沉呼出了一口浊气。
这个府邸还是这样让她觉得烦躁,真是够晦气的,也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煞星。
张妈有些担忧的抱着老夫人,给她里三层外三层的裹了起来,向李京墨请求道:“小姐,请您给老夫人把了个脉吧。”
李京墨淡淡道:“没事的,方才祖母晕倒时我便把过了,她是被气晕了头,我已经给她服下了丹药,不会有事的,回去好好养着就好了,只不过这段日子,她要伤神许久,你好好照顾着吧。”
“是,我会的。”
但在半路上,老夫人就悠悠睁开了眼。
她感受着马车的晃动,沙哑着嗓音道:“这是要回去了吗?”
“是。”李京墨睁开了眼,看着她,“我们要回去了,祖母可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老夫人张然若是的看着天花,许久才道:“他最后有说什么吗?”
“什么都没说。”李京墨道,“我看您晕倒了,便带着您出来了。”
“这样啊。”老夫人沉沉叹了一口气,“这样也好,我现在也不想看到他了。”
“京墨。你说,他变成这样,是我的错吗?是我教他教错了吗?”
李京墨沉默了一下,才道:“我觉得,不是祖母的错,一个人能为了利益变得这样铁石心肠,甚至成为了利益的奴隶,只能是他自己的想法,不是外人可以影响到的程度,祖母不必自责,他若是有一天悔过了,自然会来向您请罪。”
只是,这一天,李京墨知道,永远都不会来的,李昭贤的心里,已经什么都放不下了。
老夫人经过今天的事,自然是知道这个理,听了她的话之后,也只是沉沉一叹,便闭上了双眼,皱着眉头就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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