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皊竹银鸦》Chapter.327 纸包不住火

    这次的调查和夜巡原本会非常顺利，然而到最后四人准备回去的时候，却被半路杀出来的格兰特和杰德打了个措手不及。以至于到最后，这次夜间巡逻调查收尾的句号，画得也并不完美。
    不过，虽然结果有些糟心，但是至少四个人都没有受伤，而且最后，杰德和银鸦也打了个平手，谁都不算吃亏。
    不过，这样一来，格兰特和杰德为什么偏偏选在今天这个时候拦截他们，目的也很明显了。这两个家伙既然会挑选在他们完成夜间巡逻和调查之后才现身，显然是已经跟踪了他们一段时间才找到了机会下手。
    原本以为会是一场棘手的苦战。然而想象中的艰难的战斗画面并没有出现，因为除了银鸦以外的三个人，无一例外的都先被格兰特单方面实力碾压放倒了，控制住了行动。而这样一来，格兰特和杰德之所以突然出现对他们四人的夜巡小队进行拦截，目标也很明显了——
    格兰特在控制住他们三个之后也仅仅只是控制，并没有别的动静，更没有伤害他们的意思。而另一边的杰德也是一心一意，专心致志地对付唯一一个没有被放倒的银鸦。而且从他们四人遇到格兰特和杰德后，战斗一开始，杰德就直扑银鸦与其进行搏斗。格兰特则是直接绕过了银鸦和其他人战斗在一起。不仅如此，他还总是拦住想要去帮助银鸦的人。
    现在他们是看出来了。这两个黑隼的家伙从一开始，他们的目标就非常明确——杰德是专门来找银鸦较量的，而格兰特则负责看住另外三个，以免他们过去帮助银鸦，打扰到杰德和银鸦的战斗。
    表示不是很懂你们黑隼的人。找个人较量就较量，怎么两个人还要搞得像是怀揣着其他的某种不可告人的阴谋一样？又是跟踪又是偷袭的还以为要干什么，结果到头来明明就是为了让杰德和银鸦打一场！
    你们黑隼的人最近都是怎么了……
    不过也多亏了银鸦和杰德的这一次战斗，凯发现了更多的事情。比如说，那些银鸦过去从未在他面前使用过的，那些明显是只有刺客或是杀手才会使用的招式。又比如说，从杰德的表现还有她说的一些话来看，银鸦以前应该是和她认识的，至少肯定见过一次面。
    而且，从杰德的反应来看，他们之前那次见面绝对也是像今天这样，神仙打架。
    不过，也借助这一次，凯意识到了，银鸦的实力绝对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至少，他极有可能掩藏了自己的一部分实力。这一点从他和杰德的战斗就可以看出来。银鸦的经验之丰富，实力之强劲，凯自己也是领教过得，要知道他过去可就是和银鸦打过一场的。只是换做以前，凯绝对很难想到，银鸦的实力居然能够强到和身为黑隼头号刺客的杰德打成平手的程度。
    如此说来，仔细一想，即使是那次，唯一的一次他和银鸦大打出手的时候，银鸦和他同样是平手的结果。但是只要仔细一想，他便意识到了，那个时候和自己大打出手的银鸦，其实是收敛了自己的一部分实力——为了不伤害到自己。而自己当时因为银鸦屡屡疏远和排斥白皊竹，怒火难熄，根本没有想到这一点。
    不过现在，他早已清楚，那个时候银鸦对所有人的疏离态度，归根结底都是为了保护他们。所以他也不是很愿意想起那个时候的事。那时的自己，对银鸦根本什么都不了解，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因为自己所见的情况加之自己的理解，去揣测这个沉默寡言的家伙的内心。
    现在看来，自己当时无端对银鸦的敌视还有怀疑，还真的是有几分可笑。
    回到西郊别墅的时候，似乎是因为这次没能和杰德较量上一番，凯特依旧是一脸郁闷和憋屈的模样。“不爽”这两个字几乎都是已经大写加粗下划线写在她的脸上了。不仅如此，因为银鸦在十几分钟之前还和杰德痛痛快快认认真真地打了一场，凯特看着从厨房里拿了一盒酸奶走出来的银鸦，眼睛里都带上了几分醋意。因为银鸦抢了自己的老对手。
    见气氛不太对，刚刚摘了披风的凯赶紧走上前来抓着凯特的肩膀就把她往旁边推示意她赶紧去洗个澡换身衣服。而白皊竹则是换了外套又洗干净了双手，留在厨房里翻找着还有存货的食材，打算给夜巡归来的小伙伴们以及留守在别墅的自家四哥以及卡米尔做点夜宵。
    银鸦坐在沙发上喝着瓶装的酸奶，放在沙发垫上的尾巴尖儿一晃一晃的，看上去非常轻松。而坐在他旁边手里拿着一瓶柠檬汽水的凯，一边喝着饮料一边偷偷打量着他，突然意识到现在的银鸦似乎看上去并没有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所以你记起来了？』
    『没记起，但有大概的印象，以前也有类似的情况。』
    『你让我记起来一些事，谢了。』
    就在这时，之前他们遇到格兰特和杰德的时候，银鸦与杰德的几句对话突然在凯的脑海中响起。这让他一个激灵然后迅速看向了身旁的银鸦。对了，银鸦之前也说了，和杰德的战斗让他响起了一些事情。这也就意味着，他一直没有什么的动静的记忆，开始恢复了。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凯当然明白，恢复记忆对于银鸦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事。若是一个人失去了自己以往的所有记忆，无意义就是失去了自己的过去。没有过去的感觉他没有体会过，但想必是非常痛苦的。那天看着银鸦说起他清明节去祭拜自己的母亲结果却对她毫无印象，甚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在为已故的母亲悲伤，还是在为自己无论如何也回想不起来的记忆感到悲伤的时候，凯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这也提醒他必须重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关于银鸦失忆之前，他曾经因为控制不住他的力量而暴走，还伤害了他和白皊竹的事情。这也是他遗失的一部分过去，还是非常重要的一段过去。
    他不确定银鸦有没有想起那件事，不过看他现在的反应应该是没有想起来。
    但是这谁特喵的能保证！银鸦向来都是处变不惊，喜怒不形于色，谁知道他的内心到底有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
    凯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安。那件事情不仅仅是银鸦，他和竹子也是直接的参与者。也就是在那次之后，银鸦因为极度的愧疚和后怕不再和他们见面，最后还是得知他伤势还未痊愈就去一个人去进行风险极高的高危任务，心急火燎地赶到了现场才终于把一身是血相当狼狈的银鸦从某个鬼地方带了回来。
    带回来之后，经过了难熬的等待期后银鸦终于醒了，但也失忆了。
    银鸦失忆以后，凯一直都在回避之前他暴走伤人的这件事。自打失忆以来，银鸦也告诉过自己，他曾经做过梦，梦里的他对自己和竹子动了手。凯当时听到这个情况心里就狠狠地咯噔了一下，然后劝导他这只是梦，不是真的，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然后想办法让银鸦的注意力从这些“梦境”上转移。
    凯不希望让那件事影响到银鸦和他还有白皊竹的关系，进而影响到和所有队友的关系。原本银鸦失忆后不记得以前的自己，所以也没有了过去为了保护他人不被自己误伤而做出了冷酷的伪装。虽然性子依旧清冷，虽然依旧少言寡语每个字都是按照钻石价从嘴里冒出来，但至少性情比以前真实了许多，而且也能看出，银鸦的本性其实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
    只是他似乎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
    好不容易他现在能够做到和身边的人好好相处了，凯可不希望因为那件事情而让迄今为止的所有努力都一夜回到解放前。
    他现在需要找个人商量一下关于银鸦恢复了那部分记忆后的对策。而他能找的人也只有和他共同经历过那件事情的竹子。此时从厨房飘来了一缕食物的香气。于是凯站了起来，一边说着“好香的味道”一边装作好奇走进厨房，打算找白皊竹说话。
    不过，既然今晚是他的小搭档负责做夜宵，那么首先就是先看看是做点什么比较好。他凑到白皊竹身后，看着她放在案板上的东西就有些失望的垂了眉头：“我去不是吧！我还以为你夜宵会做些炸鸡之类的，这么多蔬菜水果你是打算喂兔子吗？我可不是你养的那两只奶兔子啊好吗！这样吃得饱吗？”
    竹子被凯突然发声吓得手里菜刀一晃差点切了自己的手。她扭过头去看见是凯便说：“别闹了凯，三哥上次不是说过吗？晚上八点后吃东西本来就容易胖，而且夜宵尝试对肠胃不好。既然这样那夜宵吃的东西自然就要健康一些啊。他还跟我说过，夜宵的食物应选择富含蛋白质、B族维生素、维生素C及矿物质的食物，还要易于消化。而且明明晚饭的时候我就做过炸鸡块了好吗？你今天那盘青菜都还是卡米尔盯着你才吃下去的。而且夜宵吃那么饱你是打算失眠吗？”
    “好吧好吧，既然在家里吃夜宵那我就听你的，小营养师。”凯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并揉了揉白皊竹的脑袋，“那你打算做什么？”
    “烤点全麦面包。牛奶或者酸奶加上燕麦片和水果，然后做点土豆泥。这样不容易胖，而且还好吃。”白皊竹一边说着，一边把打算用来做土豆泥的土豆切成小块。很快，她就看着凯，小声道：“你有什么事想和我说吗？”
    “聪明的女孩。其实是关于银鸦。”凯偷偷从一旁的水果盘里拿了一颗小番茄扔进嘴里，“他的记忆似乎有恢复的迹象了。万一他想起了那次暴走时袭击我们的事情，我们该怎么面对他？”
    白皊竹拿着菜刀切菜的动作一顿。她扭头看着凯，有些严肃地问：“他跟你说了？”
    “还没。说实话我也只是听他今天和杰德的那些话确定了他应该是恢复了一些记忆，但是恢复到什么程度，恢复了哪些记忆，我还不敢确定。”说着，凯又扭头看了一眼客厅，银鸦依旧坐在沙发上，似乎已经打开电视在看晚间新闻了，这让他稍微放松了一些，然后继续和自己的搭档商量。
    “他失忆后不知道自己的力量会伤害到别人，而且他的力量也一直都没有什么异常。这样我觉得很好，因为他可以不用伪装冷酷来疏远他人疏远我们，你看，这段时间，银鸦和我们的关系不是比失忆以前要好得多吗？至少他不会为了防止伤害我们而躲着我们，也不会为了保护我们而冷言冷语。”
    “他好不容易能够和别人好好相处，能够和我们相处融洽和睦，我真的不希望他想起那件事之后，我们所有的努力都会化为泡影……”“到那时，一夜回到解放前。”白皊竹接下了凯的话茬。她放下菜刀，把切成块的土豆装进一个稍大的瓷碗里，然后放进已经上汽的蒸锅里面，盖上锅盖等着土豆蒸熟。她回到料理台边，开始处理水果和蔬菜。洗苹果的同时，她又看了一眼跟在旁边的凯，问道：“你是在担心他恢复记忆后，一切又会回到原点？”
    凯点了点头：“没错。尤其是他前不久跟我说过，他做过一些关于过去的记忆的梦。”
    “她梦见了什么？”白皊竹拿起一旁的水果刀打算削苹果。不过很快，手里的苹果和刀都被一旁的凯接了过去。凯一边下刀把苹果切成块，一边说：“他梦见了自己暴走，误伤了我和你的那件事。你应该也还记得吧。那件事给银鸦造成了多大的伤害，而且也是因为那件事，我们才开始了解银鸦。”
    “当然记得，想忘也忘不了。”白皊竹站在一旁，看着凯手下的动作，“而且也是因为那件事，我们还意识到自己身负的力量，其实和银鸦是一样的类型。那么你在他来找你说这件事的时候是怎么做的？”
    “我告诉他，这些只是梦，不是真实的。他从未伤害过我们。就这些。”说话间，凯已经用切出来的苹果块做出了几只小兔子，摆在了果盘的旁边。他啃了几口剩余的苹果核，把上面残留的果肉吃进嘴里后将果核扔进垃圾桶：“我不想让那件事第二次伤害到他，也不想让好不容易变成一个真正的整体的队伍重新变回以前那种副队长除了任务以外都失踪的状态，更不想让银鸦失去现在好不容易拥有的一切。”
    “所以，我想瞒着他……”
    “凯，容我提醒你一个事实。”白皊竹将剥好的橙子皮扔进垃圾桶，回身看了一眼凯，“纸是包不住火的。那件事尽管在银鸦失忆后你我都不想提起，但那也是已经发生了的既定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