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雪凛华七濑真响》第325章 （中） 为追逐天空的你献上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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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做好决定了吗，小鸟？”
    “嗯，我觉得自己暂时这样比较好……对不起……”
    “不用道歉的，小鸟，只要你不再做出那样的事情就行了，只要平平安安地在家里待着，怎样都好。”
    就这样，我不再去学校上学，工作日就待在家里自己学习，偶尔看看电视节目娱乐一下，这大概就是我接下来生活的全部了，至于要不要继续参加升学考试，我暂时还没有想好，就像遗失了目标一样，内心空无一物地活在这片我原本憧憬的天空下。
    在平日里，房间中只有加湿器嘟嘟作响的声音配上电视节目里两个主持人在我看来略有些尴尬的表演，如果是晴天还好，阴雨天我又不喜欢开灯，所以室内就会变得非常昏暗，但我却意外享受这样的地方，因为这里和现在的我更加搭配。
    一年前，因为车祸，我失去了自己的整只左臂，在医院醒来，感觉到左半边身体缺失了什么的时候还有些难以置信，当医生向我道出事实的时候，我感觉仿佛整个天空都塌了下来一般，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的。
    从前人们对青木小鸟的评价便是乐观开朗的好女孩，但我并非他们所说的那样，失去了左臂的自己变得越发暴躁起来，让很多人对我敬而远之，说我不再是曾经的青木小鸟了，也许自己真的改变了，看待世界的想法也变得越发悲观，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我要遭受这种折磨，我独自一人的时候不止一次这么想着，就算父母不断开导我，但我一句话也听不进去，甚至就连最亲近的他们也毫不犹豫地斥责。
    别管我，烦死了。
    他们大概听我说这样的话听到耳朵都起茧子了，但他们即便很伤心，却也没表现出生气的样子，这么一看自己还真是糟糕透了。
    只是更糟糕的事情还在后面，我难以忍受那时候的自己，难以忍受无法再和从前一样的自己，感觉丢失了手臂就宛如丢失了一切一般，砸东西宣泄愤怒之类的事情也没少干，弄得母亲最后只能请假在家陪伴我，我们家并不是什么富裕的家庭，母亲也不只是全职太太，所以我的任性造成了整个家庭暂时少了一份收入。
    渐渐地，我开始望着天空发呆，无论是晴天还是阴雨天，我都呆呆地望着天空，我没有明确的梦想之类的东西，爱好也只有拉小提琴而已，现在的自己无论是梦想还是爱好，都无法拥有了，我想起自己最喜欢听的曲子，就仿佛置身在天空之中，就仿佛能在天空中翱翔一般，轻盈且悠扬，那片天空是我憧憬的地方，没有缘由，只是向往而已。
    脑海中不断想起那首最喜欢的曲子，天空也慢慢的像是变了颜色一般，不再有太阳，只有乌云不断笼罩天空，纵使是白天也是漆黑黑的一片，甚至还开始下起漆黑的雨滴，站在窗前，看到窗户上漆黑的流水，就仿佛从自己的眼眶中溢出的一般。
    终于我再也无法忍耐这样的世界，无法再一次自己拉出那首曲子，一只手演奏小提琴是怎么都办不到的事情，自己的心灵已经和之前大不相同了，我突然想到，自己能不能再一次飞向那片天空呢？
    趁妈妈外出买食材的一天，我登上公寓的天台，因为没有栅栏的缘故，我轻松就登上了最高点，俯视这个街道，只是一如既往的景象，黑色的雨在我登上天台的一瞬间便停了下来吗？原来这些都是为了迎接我的某种巡礼吗？
    站在这里向下俯视，便会产生一种想要纵身一跃地冲动，即使知道自己会迎来的只有死亡，但我想要体会那种感觉，所以那对我来说应该叫怀抱死亡，这里已经没有我存在的意义了，此时的自己只想告别这个世界不再经历折磨而已，于是我遵循本能纵身一跃，在坠落的过程中净是我没有见过的光景，也不禁觉得，在怀抱死亡之前能再一次感受到在天空中翱翔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这便是曾经的自己所经历的全部，只是自己不会再做出这样的事情了，我已经下定决心，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也不会再做出这样的事情，连悲观的想法都不会有，只是作为青木小鸟的躯壳活在这里就足够了。
    这个残酷的世界不想让我就这样死去，那就任它再折磨我一会儿好了，等待着作为废人被彻底抛弃的那一天，尽管无法回归天空令自己感到痛苦，但这正是无可奈何之事，毕竟我滑着轮椅来到阳台前，仅剩一只手臂就连翻过阳台从这里跳下去都做不到了。
    于是，这样度过一天又一天的自己与那孩子相遇了，那确实是一场残酷的相遇，因为看到它的一刻就让我想到记忆中最深处不想再被触碰的事情。
    我和父母在周末外出游玩，他们说是要带我散心，但是我却并没有那个心情，不如说自己除了对死亡不再抱有憧憬之外，对任何事情都不想再抱有憧憬了，因为我不想再被这片天空之外的事物再伤害一次。
    在刚经过第一个街道的转弯处之后，我发现了躺在地上的那孩子，身旁大概都是属于它的鲜血，它貌似连挣扎地力气都没有了，奄奄一息的样子仿佛看到自己就躺在那里一样，那一天旁观者的感受大概就是这样吧。
    “小鸟？”
    我不顾父母的阻拦，滑着轮椅就来到了街道中，尽管一只手滑轮椅的轨迹还是有些歪，但我还是到达了这孩子身边，我用仅剩的一只手将它拿了起来，放在自己的双腿上，也不顾它伤口还在不断流出的鲜血会弄脏自己的裙子，我想在想做的事情，只有救这孩子而已。
    “啊……真是可怜……”“妈妈，今天就不要出去玩了，快点把这孩子带回家救救它吧！爸爸也快去问问这附近有没有带鸟笼的邻居！”
    虽然提出了如此任性的事情，但父母并没有反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简单单地照我说的去做了，然而回到家准备好笼子，也为这孩子包扎了之后，伤口却还在流血，尽管没有刚才那么严重，但看起来最后还是会致命。
    “这附近正好有宠物医院！大概也能救鸟类的！快点带这小家伙过去吧！”
    在我还没有说话的时候，父亲就已经说了出来，我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大概是引起了某些共鸣，或者看着如此想要救活这孩子的我，也努力想着办法。
    我们将它送到了专门的医院，但医生看了伤还是摇了摇头，让我们在手术室外等候，我内心十分焦急，右手抓紧了沾着鲜血的裙子，漫长的时间过去之后，我终于又再一次见到了它。
    只不过它跟之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看到它的样子我既震惊又有些窃喜，果然糟糕的自己一点也没有改变，还是那么无药可救。
    被送出手术室的它仅剩下一只翅膀了，翅膀对于青鸟来说跟手臂对于人来说差不多吧？所以我大概是救下了自己的同类呢，而且它也永远只能留在我的身边了，永远生活在鸟笼中了，不知道它是否能理解身为伙伴的我，理解同样失去身体一部分的我。
    我们将它带回了家，它很快也醒了过来，起初看到我还是有些胆怯怕生，鸟类好像都是这样，但它慢慢理解现状之后，也主动向我靠近过来，我打开笼子，伸出手它主动跳到了我的手指上，我那时候才感觉到，这孩子可真轻啊。
    可因为丢掉一边翅膀的关系，它没有保持住平衡从我的手指上摔了下去，我急忙把它扶了起来，按理说鸟类应该不会出现这种事情才是，我打电话询问医生，才明白这孩子虽然救回来了，但身体还是很虚弱，大概也活不了多久了，我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许多情绪波动，只是轻轻挂下电话，注视着还在适应身体的这孩子。
    “喔，看来我们要一直生活在一起了呢，请多指教了。”
    也不知道它能不能理解我。
    我察觉到，它一直在注视着天空，只要我不在它身边，它就会一直盯着天空不断发呆，就连我都能看到它眼中的那份向往，只是无论是我还是它自己，都明白它再也无法回归这片天空了，当然我也是一样。
    不过它依旧注视着天空，就像有着无限的执念一样，幻想着自己能够再度飞起来，不停地煽动自己仅剩的一只翅膀，几乎每天都是如此，看到这样的它，我觉得自己就这样在房间中无聊地度过每一天，也仿佛成了一种罪恶一样。
    “真是的，你那么积极干什么啊，我们可是永远无法回归天空的同类啊……真是的，我突然……又想拉小提琴了……”
    终于，它在我说话的时候看向了我，而我回到房间拿出那把尘封已久的小提琴，来到它的面前，它也静静地注视着我。
    我将小提琴架在身上，右手拿起弦弓，用蹩脚的手法轻轻拉动，因为只有一只手的缘故，我感觉拉出来的声音既没有章法又相当刺耳，弄得我自己都听不下去了，完全无法还原出那种感觉，果然一只手永远也做不到啊。
    “抱歉，让你听到相当难听的声音了呢。”
    没有回应，这也是自然的事情，我放下小提琴，却发现它正直勾勾地注视着我，然后张开了嘴发出跟我刚才拉出的，有些刺耳的声音相同的声音，就像在回应我的努力一般。
    “唔……”
    不知为何，眼睛莫名其妙变得湿润，慢慢地被泪水刷得模糊，流下的泪珠滴在小提琴上，从失去双腿之后到现在，我甚至都没有哭泣过，但这孩子发出的那道声音却让我至今为止保持的那份倔强彻底崩塌。
    “谢谢……我会一直陪伴着你的……直到你离开……回到天空的那一天……小提琴就不拉了，我没有一只手演奏的才能，估计也不会有人有吧……无聊的时候，就一起唱唱歌吧。”
    我向完全听不懂我的语言的它回应，然而，它再一次回应了我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