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 人心险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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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云玄典愣愣地抚过身前紧紧护住自己之人的背部,不出所料地摸到了一柄已深没入身体的长剑和一手粘稠。【全文字阅读..】
“白哥哥!”何小媛抽出长剑、凄厉的惊呼回答了云玄典的疑惑。
在场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突发的变故。
“何氏!我忍你再三,今日是你逼我!”
云玄典一确认身前为自己挡剑之人是白敬谨,心神激荡,周身魔气倾刻出巢,动用自身魔识辨位,他手中紧握的玄览镜便要向何小媛的方向照去。
“雅则,不要伤她、是我……对不起你……”
一声断断续续地虚弱恳求在魔元尽出的云玄典耳边响起,只见他身前的白敬谨紧紧搂住他的腰身,死死按住他、不让他进一步动作。
雅则,以后你的伤痛都由我来替你承受,你的双手不能再染血腥,你要光明正大地活在世人面前……
但白敬谨的这一声恳求、一个制止,落在云玄典心里,却是天底下最无情的嘲讽。<script>s3();</script>
“你宁愿死……都要护着她?”云玄典心神剧荡,运起的魔气在四经八脉中上下乱窜,“好,好!是我云玄典自作多情了……白敬谨,你既然乐得牺牲,我又为何要管你死活!”
白敬谨见云玄典癫狂惨笑,勉力扬起头要对他解释劝说,却在看清云玄典身后那扬剑直刺而来之人时,目眦欲裂。
“嗤——”一声沉闷的刀剑穿肉之声后,云玄典口中迸出几点鲜血,白敬谨颤抖地摸上云玄典的左背,只见一手的鲜血,殷红刺目。
“孽障!你害人害己,我云家没有你这样的子孙!今日我就要替天行道,杀了你这堕魔妖孽!”
云玄典身后那手握长剑、言之凿凿之人,正是他一母同胞的大哥,云家大公子云玄文。
“大哥,为什么……”云玄典艰难地想要回头,周身不受控制的魔气与胸口的剧痛,却让他的脸僵硬地只侧了半边,那本是魅艳无双的侧颜,如今惨白如纸。
“住口!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弟!将玄览镜老实交出来,我留你全尸!”云玄文厉声呵斥。
云玄典凄凉一笑,果真如此……
白敬谨胸口剧痛,眼见着怀中之人渐渐因失血而冰凉了身躯,曾经风华绝代的面容在绝望中破败枯萎,他茫然地抬头环顾四周之人,只见一双双恐惧又贪婪的眼在他周围密密环绕、狞笑逼视,他从未感到这些自己曾与之为伍的正义之士如此陌生丑陋。
原来,你们口口声声说着要铲除邪佞、匡扶正道,为的只不过是一己私欲!
为什么!雅则究竟犯了什么错,你们一定要这样对待他!
这是我的雅则,你们绝不能!
“谨儿,快念清心咒,不要让心魔入体!”白老爷子最了解自家孙儿与云玄典之间不能为人言说的秘事,见情形不对忙出声制止提醒。
可是已经晚了,白敬谨陡然猩红了双眼,周身澎湃汹涌的灵力顷刻尽出,直接将云玄典身后的云玄文震出三丈开外。
“我要你偿命!”白敬谨一声狂吼,鬓发全散,双眼猩红如降世妖魔,被灵力操控着的凌苍剑便直朝云玄文劈去。
“咔——”一声脆响,云玄文的头颅便圆睁着惊恐的双眼骨碌碌滚落在地,死不瞑目。
众人大骇。
“我要你们通通去死!”
杀红了眼的白敬谨此刻已经丧失了全部理智,叫嚣着就将凌于半空的凌苍剑化出无数分身,一列剑阵排开,呼啸着便要向在场众人飞砍而去!
白敬谨是千年不遇的修仙天才,天生便是身具冰系单灵根的九灵剑体,年仅二十岁便已能炼虚合道,在如今日渐衰落的修仙界中少有敌手。
白家因白敬谨的横空出世而陡然中兴,而但凡修仙之人,无人不知“白敬谨”三字,无人不敬畏白敬谨其人。
修仙之人对敬畏年纪轻轻的白敬谨,不是没有道理的,此刻白敬谨心魔入体后的表现,便很好地说明了这一点。
只见被白敬谨横空分出无数剑身的凌苍剑,此刻将场中众人四面死死逼集在原地不能动弹分毫,白敬谨法诀一念,凌苍剑无数剑身便顷刻被冰雪覆盖,而地上众人脚边,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快地结上厚厚冰霜,冰雪就像自身有灵识一般,无视众人挣扎嚎叫,霸道地盘踞人身而上,李家广阔的校场上,顿时变成了一片寒气森然的寒冰地狱。
灵均二人立刻念动烈火咒驱赶不断向他们逼来的寒冰。
“谨儿,住手!你是要杀光所有人吗!住手!”白老爷子化出业火,一边勉力护住自己身后一众白家子弟,一边冲场中央抱着云玄典神智全失之人大吼。
“对,我就是要杀光你们所有人,这样你们就不会再来伤害我的雅则……你们,必须死!”
白敬谨柔柔摩挲着云玄典在寒气之中已惨白近紫色的昏迷面容,喃喃自语,片刻,又像想起了什么,骤然抬头,一声冷喝后,剑下攻势更甚。
一时之间,惨叫声、求饶声不绝于耳。
“白哥哥、白哥哥,我错了,求你放过我吧!你要挖我眼睛便挖我眼睛,求你饶我一命吧!”
何小媛灵力中等,根本抵挡不了白敬谨的寒冰攻势,此时她的下半身已被冰雪牢牢封住,而那似有灵识的冰凌还在不断往上蔓延,眼看不出片刻便能将她全身封住,窒息冰冷而死。
场中已有灵力低微的修仙者全身被牢牢封在了贴身打造的冰雪囚牢中,面目扭曲、不知是死是活。
“当然要挖你的眼睛……不挖你的眼睛,雅则怎么会开心?”白敬谨喃喃说着,扬起手就要隔空向那一脸惊恐的少女双眼抓去。
“住手!”灵均用捆仙索将李树清绑在原地,动用仙力护住自身心脉,上前一把抓住白敬谨就要挥下的右手,“你再这样施用冰雪法术,是想让云玄典死吗?”
白敬谨闻言一惊,迷乱的神智稍稍恢复,看清怀中人因寒冷而惨白的面容,眼中立刻蕴满心疼愧疚。
他慌乱地解除冰雪诀,空中无数利剑瞬间重新合拢为一体,凌苍剑“当啷”一声坠地。
冰雪褪去,场中众人纷纷重获自由,瘫倒一片。可白敬谨已经心魔入体、神智大乱,无论他怎样念动法诀,都无法完全收回冰雪诀,他身上不断散发出来的刺骨寒气让怀中昏迷中的云玄典面色愈加惨白如纸。
灵均见白敬谨已陷入魔障心雾,喟叹一声,伸手向白敬谨道:“将他交给我吧,我能治好他。”
方才还勉强恢复了平静的白敬谨闻言双眼骤然又是猩红,凌苍剑凌空而起,无数剑身一字排开,直逼向面前灵均。
“兵兵兵——”正则飞身上前,挥剑格开了所有飞剑。
“将云玄典交给我们。”正则冷然道。
“他是我的!雅则是我的!你们谁都不许伤害他!”白敬谨暴躁地怒吼,双目猩红,鬓发散乱,已如癫狂猛兽。
灵均与正则对望一眼,复又转向白敬谨,叹气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白敬谨,若是你早早就坚定心意,便不会有今日这样局面。
云玄典因你目盲身损,你为云玄典众叛亲离,如今你与云玄典二人,再无光明正大并立于世间的一日。
白敬谨已彻底陷入癫狂,不管不顾地又要驱动凌苍剑胡乱砍杀。
“冥顽不灵!”正则冷然一声,手中剑身一个反转,坚硬地剑把便隔空在白敬谨身上几处大穴一通狠砸,白敬谨怀抱着云玄典,双双颓然坠地。
灵均上前要抱出云玄典,却见白敬谨的一双长臂死死抱住云玄典身子,他竟不能撼动分毫。
灵均心中一涩,念动仙诀,这才将云玄典从白敬谨怀中捞出,他立刻点住云玄典身上几处大穴,为他暂时止住了血。
失去了怀中之人的白敬谨,昏迷中绝望迷茫得就像一个丢失了心爱之物的孩子。
“白大掌门,白公子交给你们,这李树清,我们就带走了。”
灵均怀抱仍旧昏迷的云玄典,对白老爷子道。
白老爷子感激得朝灵均点点头,一挥手,白家弟子便站出几人,迅速上前抬起昏迷倒地的白敬谨退回白家队伍中。
一旁刚刚被白敬谨狠狠折磨了的各大家族之人眼见此景,也皆是敢怒不敢言。
白敬谨虽昏迷不醒,但白老爷子和白家子弟也不是好惹的。
灵均淡漠的双眼又一扫地上瘫坐着的何小媛,何小媛立刻惨白着脸,虚弱地连连后退。
灵均不屑一笑,抱起云玄典虚弱的身子便往向李树清走去。
何小媛立刻松了一口气。
“李树清,走吧。”
灵均一声喝令,正则正要去拎起被捆仙索牢牢绑缚在地的李树清,一道金色的身影快速略过,再定睛一看,眼前的李树清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快的身手。”灵均凝眉道。
“虚空界人。”正则沉目说道。
虚空界……李树清说自己有一半魔族血统,难道是魔族人救走了他?
那道金色身影……
“兵——”一声刀剑相击声突然响起,灵均惊抬双目,便见一张妖艳邪魅的脸正对着自己盈盈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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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 梦魇魔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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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脸,我们又见面啦。【..】”被正则挥剑弹开数丈之远、媚着一双桃花眼朝灵均盈盈浅笑的,正是妖族王穹离。
“娘娘腔,小爷我一点儿都不想见到你!”灵均化出轩辕剑,便向穹离凌空袭去。
穹离挥刀挡开灵均进攻,口中啧啧不停:“小白脸,你这性子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灵均大怒,剑下攻势便愈加凶狠。
正则在一旁沉静配合,穹离又渐渐落于下风。
本来他也就没占过上风。
“好了好了,不跟你们这对狗男男打,本王办正事要紧!”穹离见又要重蹈命运覆辙,一声嘟哝,便停刀只躲不攻。
灵均二人还没明白过来穹离口中正事到底为何,穹离便一个瞬步,以一种肉眼不可见的速度从怀抱着云玄典的灵均近前略过,待灵均回神,原先紧握在云玄典手中缩小了的玄览镜便被大剌剌拈在了穹离手中。
“小白脸,本王虽然打不过你,但论身法,四界之中却无一人能在我之上。”穹离挥舞着手中折射出粼粼铜光的玄览镜,得意道。
“你!”灵均一个气憋,想要飞身抢回玄览镜,却又碍于怀中昏迷无力的云玄典,只得作罢。
正则在一旁扬剑直指穹离,凛然道:“还回来。”
穹离嘻嘻一笑:“本王在边上看了这许久的戏,这镜子就权当一点慰劳吧,你们不要这么小气嘛。”
穹离说着,就要将玄览镜塞入怀中。
“你一直在旁边?!”灵均凌空扬剑,逼止了穹离动作,“女魃呢!”
穹离呵呵一笑:“这等小事,何须主子出手。”
“无耻走狗!”灵均不屑一哼。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穹离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这下连正则都不禁抽了抽嘴角。
堂堂妖族之王,竟肯这样伏低做小,真是大开了眼界了。
“既然不还,那就只能两败俱伤了!”灵均双眸一暗,空中悬浮着的轩辕剑便直直向玄览镜镜面劈去。
“咔咔咔——”玄览镜镜面便瞬间蔓延无数裂痕。
还没等穹离反应过来,场中一小门派掌门人便飞剑直刺灵均:
“黄毛小儿,竟敢毁掉玄览镜!”
那语气,真比死了老娘还悲愤。
灵均正要挥剑格挡,谁知一道银影闪过,逼到眼前的飞剑便被弹回,直接把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掌门人肚子给戳了个对穿。
银色刀影快速退回,灵均顺着望去,正是穹离握在手上、饮足了血而绽放绯红桃花的桃落刀!
“娘娘腔,你是不是脑子气傻了?”灵均惊道。
不巴不得他灵均快死就不错了,竟还飞刀来保护自己,娘娘腔穹离的脑子一定是坏掉了!
穹离一顿,撇嘴道:“你以为我想救你?我要是不救你,我家主子就……”
穹离正要继续说,正则一个飞剑便向他直劈而去。
“我艹,我说你们这对狗男男能不能讲点礼貌?听我把话说完会死?”穹离把玄览镜往腰间一塞,就边挥刀边骂骂咧咧。
他不骂还好,一骂正则就劈他劈得更凶,直把他的扶柳小腰劈得快要折成两半。
“好好好,我走我走,你们夫夫俩真是一点都不可爱。”穹离眼见再打下去就要被劈死,忙转身一个瞬移便逃遁千里。
灵均与正则对望一眼,各自心中真是无语至极——这妖族王穹离,确定不是女魃的一个床前男宠?说好的王八之气呢?
“冷……”怀中云玄典一声呢喃,灵均二人便不再滞留,抱着云玄典越来越冰冷的身子便向城外飞去。
校场中人见灵均两尊大神带着魔头终于离去,立刻轰然作鸟兽散。
灵均腾云看脚下那校场中渐渐缩小的蝼蚁般密密麻麻的人群,一声嗤笑——
这些凡人,真是恶心。
再看怀中这昏迷中也是一脸凄楚绝望之人,心中顿时又感慨万千。
正则见灵均一个劲儿地盯着怀中的云玄典,冷然道:“我来扶他。”
灵均立刻警觉:“你为什么想要扶他?我来扶着他就好!”
这番话带着丝灵均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醋意,正则听后眼角不禁一弯。
灵均又是奇了:难不成正则也脑子坏掉了?被人拒绝还这么开心?
今天真是有毒,这一个两个脑子全都有坑。
幽暗却整洁的山洞中,一簇篝火熊熊燃烧,驱走洞中黑暗与寒冷。
云玄典此刻昏睡在干草铺就的厚厚席垫上,眉头紧锁,面色苍白,但气息却因灵均和正则的轮番输送仙力而比在李家校场中强了几分。
灵均从火上取下一锅烧开的开水,分装到一碗一盆中,先将碗中的水吹凉了缓缓喂云玄典喝了,这才又化出一方巾帕,将它浸入热水盆中,打湿拧干后,褪下云玄典的亵衣,细细为云玄典擦起了血污的身子。
灵均擦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什么,扭头对一旁全程旁观的正则道:“阿晏,你转过头去。”
正则道:“我为什么要转过头?”
灵均挺身挡住了云玄典此刻春 色撩人的光 裸上身,挑眉坚持:“转过头去,没有为什么!”
正则盯着灵均的眼睛半晌,突然唇角一勾:“你怕我看他,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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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均登时就像被踩到了尾巴的小猫,炸毛道:“对,我就是怕你看他,我吃醋,怎么着!”
正则好笑地看着眼前这个小醋坛子,悠悠道:“你帮他擦身子,摸遍他全身,你就不怕我吃醋?”
“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对他有想法!”灵均怒辩。
正则笑了:“那你怎么就确定我会对他有想法?”
灵均登时就语塞了——这要他怎么解释,这个云玄典和自己明显就是一个属性的,白敬谨和正则你明显就是另外一个属性的。
同性相斥、异性相吸,这么深奥的道理,你要我怎么跟你解释清楚?
但正则逗弄了灵均一番后,显然心情大好,也不再废话,当即就转过了身子、独自打坐调息去了。
灵均见排除了一切危险,也便安心为云玄典擦起了身子。
突然,原本一直沉静昏睡着的云玄典像是陷入了梦魇迷障,不顾一切地大吼大叫起来:
“不可以、你们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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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均刚想放下方巾去为他输送法力调节,云玄典却又突然安静了下来,一张惨白的脸写满认命与绝望:
“这本来就不关我的事,我不过可有可无……祝你们……”
灵均稍稍松了口气,抓起方巾继续为云玄典擦身。
“不行、绝对不可以!你是我的!”云玄典又是一声怒吼,梦魇中无意识乱挥的手一把打落了灵均手中的方巾。
上来就上来有没有?
灵均正想着要不要用捆仙索把这丫的双手双脚牢牢捆住,正则就从一旁转过身来,仔细查看了云玄典的脉搏,凝然道:
“魔气侵入心脉,他心智乱了。”
“要怎么办?”灵均问。
此时的云玄典全然溺在了他的梦魇之中,忽而拔高声线厉声呵斥,忽而低落声音凄凄自语,就像是一个身体里两个灵魂在痛苦争辩打斗,挣扎得他一张原本可魅惑众生的脸现今也枯败颓然起来,看得人不由的心中又是喟叹又是惋惜。
“输送仙力,净化魔气,调养经脉。”正则道。
灵均叹了口气:云玄典,你跟白敬谨俩人是真配,一个心魔入体,一个魔气扰心,爱到这个份上,怎么就不能敞开心扉好好谈谈?
可灵均也知道,有时候心意是一回事,天意又是另一回事。
很多事,由不得你。
云玄典在李家校场上魔气失控,又被仙剑贯胸,之后更是遭受了白敬谨冰雪诀的殃及,再加之之前逃亡时受的大小旧伤,身体虚弱到接近崩溃边缘,饶是灵均二人轮番为他输送仙力调养,他也是发了两三回烧、足足昏睡了两天一夜才醒。
一醒来,他就睁着一双迷蒙的眼幽幽问身旁守着的灵均道:
“仙人,请问今天是凡界几月几号?”
“九月初五。怎么了?”灵均见云玄典清醒,还来不及问候几句,便被他这劈面而来的问题给弄疑惑了。
云玄典略一思索,旋即又惊道:“仙人,求您立刻带在下去白府!”
这下一旁的正则也上前道:“你重伤未愈,不要乱走。”
云玄典却异常坚持,双眼恳求地直盯灵均道:“仙人,求您带在下去白府,在下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非去不可!再晚就来不及了。”
灵均看看云玄典,又看看正则,再看看洞外秋风瑟瑟的天气,真是十分为难。
云玄典这小子,真是颇懂“柿子要捡软的捏”这一人生至理。
最后,灵均还是在正则极度不赞同的目光下,化出棉袍里三层外三层把云玄典裹了个结实,和正则一起带着云玄典一路腾云向建康府的白家宅院赶去。
一落地,灵均他们便明白了云玄典为何重伤未愈还要坚持立刻赶来白府的原因——
今日是白家大办喜事的日子,白家嫡长孙白敬谨和何家嫡长孙女何小媛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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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 玄览镜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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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白家大办喜事的日子,白家嫡长孙白敬谨和何家嫡长孙女何小媛的婚礼。【全文字阅读..】
此刻人潮汹涌,鞭炮齐鸣,锣鼓喧天,正是新娘子落轿入府的时辰。
只见那身形袅娜的少女披着一身火红嫁衣,头罩红盖,羞羞答答地从轿中走出,被轿外的夫君白敬谨拉着喜绳的另一头牵引着,一步三摇地向着府中喜堂缓步而去。
府外围观之人顿时响起一片叫好喝彩之声。
一身喜服、丰神俊朗的白敬谨充耳不闻,目光淡漠地牵着身后新娘直往里走,而新娘子却愈发娇羞了起来,迈出的步伐碎得简直能劈开光与线。
看来白家人已经帮白敬谨去除或者压制住了心魔,而清醒之后的白敬谨,仍然决定迎娶何家嫡长孙女何小媛。
人有时候真是疯点才可爱——灵均在拥挤的人潮中这样想道。
“仙人,是他吗?”云玄典轻轻问。
“嗯,是他……白敬谨和何家小姐何小媛。”灵均答道。
隐在人潮中的灵均二人此时几乎不忍去看一旁云玄典的神色。
但云玄典出乎意料地十分平静,只听他用一种淡然的口气缓缓道:“少时我曾答应他成亲、做他孩子的干爹,如今我能做到第一件,却怕是再也做不到第二件了……”
人潮中云玄典苍白的面色浮现出一丝追忆往事的愉悦:
“我从小就知道他身为白家嫡长孙,肩负白家传承重任,不像我可有可无,他总会有成亲的一天。我喜欢逗他、闹他、烦他,可我从不敢多要,只想着能在他身边多伴一时是一时,可他……他并不会在乎我,或者说,从来没有在乎过……”
“云玄典,其实白敬谨他在你……”灵均想把白敬谨为云玄典心魔入体一事说出来。
可云玄典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而像是被久伤之下本能地选择逃避一般打断了灵均的话:
“仙人,您不必多言,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如今尘埃落定,说什么都是枉然。我……也该走了。”
云玄典说着,便极快地闪出了人群。
灵均望望已经消失在白府前院的白敬谨和何小媛,又望望云玄典离去的方向,一咬牙,拉着正则便也追着云玄典出了人群。
“云玄典,你要去哪儿?”灵均三步并两步追上了湖边步伐踉跄的云玄典,一把将他拽住,急问道。
云玄典回过头来,依旧苍白的脸上染上了一丝疲惫:“自然是去我该去的地方。”
灵均瞪大了眼睛:“你还想求死?”
云玄典摇摇头,笑了:“在下不会去死。既然在下怎么死都死不了,在下便会好好活。”
灵均讪讪一摸鼻:云玄典口中的“怎么死都死不了”,说起来,还要有自己一份功劳。
“你说你不会求死,可你如今拖着这样一具身子到处乱跑,不是求死又是什么?”灵均说的是大实话。
云玄典如今重伤未愈,拖着这样病弱的身子乱跑,其实也跟求死没两样了。
云玄典浅浅一笑:“仙人,多谢您连日来的照顾,但您虽不说,在下却知道,您与正则兄有要事要办,在下不敢再因自己之事耽误二位仙人行程。”
灵均看着云玄典,身体羸弱、面色苍白,原本还算合身的绛紫衣袍如今简直就像随便罩在他身上一般宽大松垮,若用形销骨立来形容此刻的云玄典,真是再合适不过。
皱了皱眉,灵均抬手覆在了云玄典额上,云玄典想挣脱,但感到身体里顷刻流入四经八脉的暖流,还是静立着任灵均施为:
“云玄典,我知道你如今心灰意冷,但世事无常,你总有柳暗花明的一天。今日你说不要恢复双目,难保日后你不会后悔懊恼。我在你身体里留了一道封印,哪日你想通了,只需用意念驱动身体魔气便可将之破除,届时你便能双目复明、洗髓换骨,拥有修仙上佳灵根火系单灵根。”
又想了想,灵均掏出了葛仙翁回天庭前留给自己的疗伤仙药,塞入云玄典袖中:
“这是调养身体的绝品伤药,每日一颗,可让你的伤半月即愈。记住,一定要每日一颗,不要懈怠,你的伤比你想象的严重。”
云玄典一怔,旋即又轻笑一谢:“多谢仙人。”
正则在一旁默默看着这一切,突然问道:“接下来你打算往哪里走?”
云玄典偏头思索,微抿的薄唇在轻纱映衬之下有种别样风情:“随便走走吧,在下现在是真的无牵无挂了。”
正则点头:“小心。”
云玄典笑:“多谢仙人关心。”
灵均睨正则一眼。
“二位仙人,感谢你们多日来的照顾,在下无以为报,请受在下一拜。”
云玄典说着,便拱手屈身,郑重而又严肃地对灵均二人深深一拜。
灵均见眼前这弱不胜风之人,知道以他孤傲的脾性,肯向他人折腰,已是最大的感激与敬意。
“不必言谢,你有仙缘。”灵均将云玄典扶起。
云玄典莞尔一笑:“那在下就期待与仙人们能有缘再会了。”
转身,便是紫衣墨发,轻纱飞扬,烈烈,吹散一世纠葛。
灵均心头一顿,一道灵光乍现心头——或许,如今的云玄典再也不会为白敬谨而徘徊驻足,他是真正的自由了。
爱到最后,便是两两相忘、如云聚散。
如果有一天,自己与正则二人也如这般两败俱伤,那他会不会也如云玄典这样决然离开?
像是牵动了深埋于前尘的魇梦,心口传来熟悉的绞痛,灵均不敢再往下细想。
湖边枫树之下,灵均望着云玄典那逐渐消失在地平线的紫色身影,喃喃问身边正则:
“阿晏,你说他们还会重逢吗?”
正则不置可否:“凡人际运,自有定数。”
灵均默然,下意识地掏出袖中那面真的玄览镜,却发现,镜面早已支离破碎,凌乱了自己面目。
“这玄览镜是云玄典铸造,与他心意相通。他面上从容,心中却已是如此悲痛。”灵均伸手轻抚铜色镜面上那些刻入镜身的裂痕,一声轻叹。
“这镜子……莫非他是……”正则凝目而道,却被一声疾呼打断。
“雅则、雅则!你在哪里……说!你们把雅则藏到了哪里!”
远处,原本应该在白府中拜天地的白敬谨,此刻却冲出了白府,猩红着双眼,在白府一众护卫弟子的阻拦下边疯狂地扯下身上火红喜服,边恶狠狠地质问身边人,疯狂的模样与当日在李家校场上一般无二。
“原来白敬谨的心魔并未根除,方才神态正常,只是白府人对他施了傀术。”灵均望着人潮之外那捶胸顿足的白老爷子和一旁盖头坠地、哭花了美艳妆容的何小媛,凝眉道。
“走吧。”正则一揽灵均腰身,漠然道。
灵均点点头,一个瞬移,二人便无人察觉地消失在了这最后的终局中。
坐在徽州城一栋小茶楼的包厢内,灵均和正则此刻腻歪得简直目不能视。
“也不知云玄典现在走到哪里了,有没有遇到危险……” 灵均背靠在正则怀里,为正则倒上一杯热茶,抬手喂他喝着,语声幽幽,目光忧切。
正则抿过一口,便将茶杯接过放下,挑眉看怀中正为另一个男人目露忧色的小人:
“怎么,你很担心他?”
灵均见势不妙,但多日相处下来,他早已拿捏住了正则这厮的虚实,当下虽心中有虚,但嘴上仍挺立不倒:
“说我担心他,临别时你嘱咐的那句?你几时同人说过小心?”
正则果然有些讪讪,清咳一声道:“替你说的。”
而后又像是觉得解释的力度不够,他又添了一句:“见你很关心他,也不希望他出事。”
灵均见战火转移成功,狡黠一笑,想起云玄典和白敬谨二人,面上又是一黯,往身后人温暖的怀中又靠了靠,这才幽幽道:
“阿晏,我不希望我们以后也闹成这样。”
正则闻言身子一僵,双臂复又紧紧将怀中人缠绕:
“不会有那一天。”
灵均心中一暖,更多的,却是无边的愁苦不安。
“阿晏,这玄览镜碎了,咱们是就让它这么碎着,还是把它修好?迦南封印一定要宝物完好无损没?”灵均另起了一个话头,拨了一粒水煮花生,抬手送到正则嘴里。
正则张口吃下怀中佳人奉来的食物,颇有些挑逗意味地舔了舔佳人那拈过花生、还沾着汤汁的手指,俊目微眯,神情颇为享受。
灵均触电似的立刻缩回了手,低着头耳根微微泛红,心脏又开始扑通乱跳。
虽然这样那样的事已于正则做得“娴熟”,但面对着这张怎么看都看不烦的俊容,他灵均还是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少男一般羞涩惊惶。
正则低头看怀中人,那颀长秀美的颈线竟似有魔力般,勾引着他又在其上印下浅浅一吻,见小人儿双眸如小鹿羞涩惊惶,他这才轻笑道:
“不必过忧,我已将此事上奏天庭,不日便可得到答复。”
灵均抬头看向环抱着自己之人,无双俊容上眼眸如水,此时面对着自己,清冷不再,漾出独属于自己的点点柔情,他不是女儿家,没有那么多旖旎心思,但此刻却也着实为这黑瞳中映出自己的倒影而感到欢欣雀跃。
这样想着,灵均就禁不住在这眼上印上一吻,在正则陡然深暗的注视下一笑:
“若我猜的不错,这玄览镜最后还是会由太乙天尊来修复?”
正则点头,气息却有了些许紊乱:“太乙天尊熟知各类宝器,神力高强,天界唯他可修复此镜。”
灵均点头,察觉到怀抱着自己的手越发紧了些,心念一动,便故意又道:“我们现在来这凡界的徽州又是做什么?是这里有要收集的宝物吗?”
正则又点了点头,温热的唇却已经急不可耐地落下,灵均伸手抵住眼前人,不依不挠:
“你还没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宝物。”
正则眼中却已经染上了深深墨色:“虚灵花。”
三字一说完,便是一番唇舌勾缠,喘气的间隙,灵均终于能开口说一句话了:
“这里不行,回客栈。”
正则打横将灵均细长的身子一抱,猛地起身,便一个瞬移消失在了厢房之中。
“二位客官,你们点的枣泥酥馃来喽,刚做出来的,热乎呢……咦,人呢?”厢房外一声叩门,小二哥便推门而入,却见房中早已没了那两位风华无双之人的影子。
茶水尚温的矮桌上,一块碎银明晃晃放在中央,雕花窗被风吹开,飘落窗台几瓣秋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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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 人间
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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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徽州的雾源县等虚灵花开的这些日子,或许是灵均有记忆以来最快乐的时光。【无弹窗..】
将玄览镜送去了太乙天尊处修复,暂时放下了对女魃的恐惧,暂时放缓了收集宝物的步伐,灵均和正则在婺源县这一方小小的山水天地里,终于享受到了真正独属于二人的闲适时光。
“小安,起床了。”一声含着柔情的呼唤在耳边响起,灵均弯了弯唇角,长睫微颤,睁眼,便看到了那近在咫尺的如玉面容。
“早啊,阿晏。”灵均勾下正则脖子,在他俊脸上狠狠啜下一吻,这才一骨碌从床上爬起,快速地穿衣洗漱。
正则在一旁及时地递上湿巾茶盅。
待灵均把自己收拾清爽了,一回头,果不其然,正则又散着一头墨发,静静地坐在竹窗前拿着一把玉梳等他上前。
灵均一笑,走到他身后,接过梳子便开始帮他顺发。
“大爷,您老每日这样使唤小的,是越发得心应手了嘛。”灵均将手中墨发轻轻往后一拉,轻笑调侃。
正则反手握住身后之人那调皮的手,亦柔声笑道:“夫人手艺高超,为夫自然不敢在夫人面前献丑。”<script>s3();</script>
灵均将梳子往身前人肩膀上一拍,佯怒道:“谁是你夫人,叫相公!”
正则转过头来,俊目危险地眯了眯:“哦?你方才是想让我叫你什么?”
灵均秒怂,忙谄媚赔笑:“夫君、好夫君,劳您将贵头转转,妾身好为您梳头~”
正则大爷这才满意转身,任身后人在头上施为。
灵均无奈摇头,嘴角却是止不住的笑意:若是能与这人在一起,什么称呼地位,他灵均全可以不计较,他要的,只是这一人,再无其他。
几个轻巧的挽花,一个简单的发髻便在正则脑后扎好,碧玉簪一插,便是一举世无双的出尘人物。
晨光下,灵均单手托腮,再一次满意地打量自己的杰作,再一次由衷地佩服自己的眼光——
怎么就被他这么幸运地找到了这么好的媳妇儿呢?
当然,“媳妇儿”这一词,他是绝不能在正则面前说出来的。
自从被确定了“家庭地位”,他灵均就从来没能成功翻身过,“媳妇儿”什么的,只能偷偷放进心里意淫,咳,还是被压在下面、痛并快乐着时暗搓搓地意淫。
手上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是正则拉起了他的手,十指相扣、细细摩挲。
“做簪子时划的?”正则低头看着灵均的手,幽幽问道。
灵均愣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是在问他手指上那些细细的伤痕。
“嗨,一些小伤,过段时间就自己好了。”灵均不在意道。
正则握着他的手却不发一言,待灵均反应过来,才发现正则在用仙力为自己抚平伤口!
“喂喂喂,知道你仙力充沛,也别这么乱用啊!才多大点儿伤!”灵均说着就要抽出自己的手,奈何正则力气摆在那里,任他怎么挣动也是徒劳。
直到灵均手上那些原本就不明显的细小伤疤全部消去,正则这才停止运功,仔细瞧了瞧灵均的手,道:
“以后不要再做这些事。”
灵均窥正则神色,忙拍着胸脯抗议道:“那怎么行!你既然跟了小爷我,总不能一样好东西都落不着吧!”
正则的腰间拧肉神功又重出江湖,直把灵均拧得咿呀乱叫。
“好相公、好相公,我错了我错了,是我跟了你、我跟了你!”灵均忙一叠声地求饶服软。
正则这才收了手,将眼前活蹦乱跳之人往怀里狠狠一搂。
听着正则胸膛里传来的明显比平常快速的心跳,灵均一笑:这厮口是心非的很,嘴上说着让自己不要再费神为他做礼物,其实心里巴巴地盼着呢。送他的东西,一个不落地日日带在身上,连不值钱的玉佩也舍不得扔,这小气劲儿!
这么想着,灵均的手又往正则腰上一摸,果不其然,那两块玉佩照旧一左一右如左右门神般牢牢系在他的腰间。灵均不由又是一笑。
正则的呼吸猛然一滞,只听他清冷的声音在灵均耳边悠悠响起:
“若你不介意白天,我随时奉陪。”
醒悟到这人说的是什么,灵均立刻拿开了自己在他腰身上四处乱摸的手。
实在不能折腾了,他得呵护好自己的腰和菊花啊!
正则一笑,搂着灵均拿了披风就推门而出。
一出门,灵均就对着得了二人仙力滋养、逆时而生的漫山遍野、无边无际的花草狠狠吸了口气。
睁眼,映目便是无穷青绿,一水环绕山下,映照浩瀚青天。
灵均性喜热闹,原本是想着就在雾源县内租个干净的小院落脚就好,但正则不由分说,拉着他就往县郊走,左挑右选,终于选定了这个有山有水但绝对没有人的山头,待正则从袖中化出一精致的竹屋和一杉木小船时,灵均这才彻底明白了这厮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这样一个山清水秀、人烟罕至的好地方,可不方便他正则大爷为所欲为、随心所欲么。
二人入住竹屋后的第一晚,正则就身体力行地帮灵均验证了心中猜想。
一个山头的妖怪精灵都被灵均彻夜不休的叫声给吵得心烦意乱、躁动不安,还是寒凉深秋,鸟蝶虫兽们竟也通通发起了情。
灵均对正则投去控诉的目光时,正则却一脸无辜道:“这里离虚灵花生长的地方最近。”
好吧,当灵均亲眼看到山涧中那含苞待放的虚灵花时,勉强认同了正则的说法。
虚灵花对生长环境要求极高,又性喜幽静,因此整个凡界,也就只有这最是幽僻秀美的雾源县一带才有生长。
虚灵花有着活死人、肉白骨的奇效,还可与死魂通灵,是十分珍贵的奇宝,但它绝非肉眼凡胎可见,只有身具法力或者享有机缘的人才能寻到。
正则动用仙识将雾源县里里外外探寻了个干净,这才终于在二人暂住的这座山的山涧中找到了这一朵虚灵花。
灵均现在就和正则照例来到了这株虚灵花面前,查看它的生长情况。
只见这虚灵花羞涩地倚在身旁参天巨木边,花株碧绿纤细,淡粉的花苞低垂,散射出柔柔粉光,足可让人想象出日后其怒放于山涧的惊世之姿。
“你我用仙力滋养这一片山林数日,它因此生长加快,想来这几日便能开花。”正则俯身仔细查看完虚灵花后,修长的手轻轻碰了碰虚灵花株上绿叶,那绿叶似有灵识,轻轻将正则的一根手指抱住。
“太乙天尊那边想来也快将玄览镜修复好了,我们再过几天便能出发继续收集宝物了。”灵均道。
“嗯。”正则直起身来,被绿叶轻拢住的手指便就势脱开,“但这几日,你我可安心在此畅游。”
灵均与正则相视一笑,牵手朝涧外的湖边走去。
虚灵花花株轻转,花苞朝着他二人离去的方向,久久不曾回转。
湖中小船上,正则在化出的茶炉上悠悠烧水泡茶,灵均懒懒倚在船边,看湖水清清。
这雾源县的山水真是十分干净,这被青山环绕的小湖竟如透明的一般,清冽可直视湖底沙石游鱼,灵均二人行船于上,竟似凌空而行一般,远远看去,十分奇特有趣。
也许是因为景色太美,也许是因为船速缓慢,逢船必晕的灵均这回竟破天荒地没有感到一丝不适。
灵均心中更是欢喜非常。
见湖中小鱼小虾游得有趣,灵均正想脱衣入水与它们共游一番,对面正则清冷的声音便悠悠响起:
“前几日我教你的剑招练得怎样了?”
灵均顿时就垮了脸,但又忙拍着胸脯道:“练得妥妥的,绝对没问题!”
本以为正则会点头放过,然而却听他又是轻飘飘一句:“那就耍来看看。”
灵均正要撅起一张委屈的脸讨价还价,一见正则不容商量的神色,他便只得化出轩辕剑,腾空施展起了新学的剑招。
灵均身材纤长优美,腰线流畅,双腿修长,全身上下没有一丝一毫多余赘肉,再加上他长相妍美婉转,此时贴身的湖蓝色衣袍随着剑势甩开,衬得他纤腰愈发柔软窈窕,三千墨发凌空飞扬,竟将这原本十分刚劲狠辣的剑招也舞得惊尘绝艳、宛若九天长歌,看得人只觉的仿佛身处梦幻仙境、不知今夕何夕。
正则看着看着,喉头便是一紧。
一套剑法耍完,灵均便将轩辕剑随手一袖,凌空轻点纤足,便“噌”地一下落回船上原位,端起一杯正则泡出的第二道茶便仰脖一饮而尽,只见他面颊微红,妍丽面容因才练完剑而渗出点点细汗,碧绿的茶水顺着他修长白皙的脖颈蜿蜒而下,划过从松垮衣襟间微露出的精致锁骨,坠入那幽深之中消失不见,又是好一番撩 人秀色。
“好热!”灵均放下茶杯,便又一声高呼,脱下外袍便一头扎入湖水之中,一瞬间,清凉袭遍全身,灵均不由一声舒叹,展开手脚,便在清冽湖水中尽情遨游起来。
游了一会儿,灵均仍觉不痛快,索性脱了亵衣亵裤,就这么光 溜溜地在水中又戏游了起来,清凉干净的湖水划过肌肤,那贴身的凉爽让灵均心中也畅快欢愉了起来。
正在湖里游得开心,身后却传来了正则一声冷呼:
“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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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 因为你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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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
正则的一声冷呼,让正在兴头上的灵均不由回头一看,待看清正则眼里那幽深的眸色,灵均才意识到自己在这厮面前到底干了什么。
这湖水清澈几近透明,自己这样光 溜溜地就在正则眼前玩了大半天的水,看在正则眼里,可不就等同于一 丝 不挂地在他面前色 诱了大半天么!
一念及此,灵均秀丽面容上便顷刻红如火烧,光 裸的身子在水下愈发蜷缩退避,可湖水透明,饶是他灵均再怎么遮掩也是徒劳。
这一幕落在正则眼里,更是一番别样的引 诱 挑 逗。
“过来。”正则又是一声冷呼,语音里有了些微颤动。
灵均后退着,羞得不能自已。
“啊!”一声惊呼,灵均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提拉着破水而出,转眼便平躺在了小船之上。
方才还摆放在船中央的茶桌茶炉,不知何时早已消失不见。
正则温热的身躯顷刻便覆身而上。
“阿晏,咱们要不……回去?”灵均慌忙抵住身上蓄势待发之人,咽着唾沫小心建议。
“无妨。”正则说着便俯身而下。
“不行,会有人看到!”灵均又是一个大力格开。
这幕天席地的,真要被什么过路樵夫渔民给撞见,他灵均小爷的脸要还是不要?
正则反手便在二人周边支起一道厚厚结界,面积广延至四周数里开外,界外之人根本不知道界内世界的存在,界中人却能将界外景物看得一清二楚。
灵均这下没话说了。
身上人热吻倾下,舟身随水轻摇,天地便也随之起伏开来。
云收雨霁,偎在正则怀里的灵均面色简直红如滴血。
方才那一番举动,就像是赤 裸 裸 暴露在人前一样,他灵均虽然对此事向来开放,但也绝没开放到说干就干、不分场合、幕天席地的份儿上呀!
灵均忍不住又是把身后双眼微眯、一脸淡然之人给狠狠一瞪——这厮,简直、简直不知廉耻。
似乎是感应到了灵均的怨气,正则闭着眼将舟身一晃,灵均便立刻想起了自己方才在摇摆中热情似火的姿态,面上登时又是一阵红云缭绕。
咳,他还是得老实承认,这样玩儿,确实挺刺激的……但再刺激,也绝不能纵容这无耻之徒继续破碎节操!
灵均这厢正在心里拟定日后与正则这货持久的节操保卫大战计划,那厢正则就已经为二人清理起了“战后”残局、为各自穿好了衣裤外袍,末了,又将带来的披风化出,轻轻裹住了灵均身子。
“还是有些冷的,不要贪凉。”正则从身后抱住灵均,将头搁在他肩上,柔声道。
灵均心中便吹遍三月春风。
“阿晏,我真想一直在这里住下去。”灵均轻道。
正则贴着灵均的身子微滞,片刻又道:“好,待我们封印完女魃,便一同来此处定居。”
灵均点头,心下却一片黯然:阿晏,或许我们等不到那一天了。
像是感受到了怀中人突然的低落,正则将搭在灵均肩上的头轻轻摆了摆,咯得灵均一阵轻笑,末了,在灵均唇边落上轻轻一吻,便道:
“起风了,回去吧。”
待二人收拾好回到竹屋时,便已是日落时分。
落日熔金,群鸟归巢,万物带着一天的餍足渐渐陷入沉寂,唯有竹屋中二人腹中响如雷动。
灵均狠狠将眼前这罪魁祸首用眼一剜——说好的出去散心结果就成了蓄意不轨,被这厮压着直从白日胡搞到傍晚才回,连午饭都没吃!
正则被灵均盯得讪讪,一双俊目看天看地就是不看灵均,清冷的语音强撑气场:
“咳,厨内还有食材,我来帮你,会快许多。”
结果,正则所谓的“快许多”真的就是快许多,月上三竿了,二人都还没能吃上一口热饭。
“呃,阿晏,我是让你把这土豆切成丝,不是切成丁啊,还有,你这丁确定是丁吗?怎么厚度不一、形状不一、大小还不一?”
“嘶——阿晏,你刚刚递给我的是不是醋!”
“阿晏,快添柴,火要熄了!”
……
等所有的饭菜全部做好端上桌时,灵均扒着碗里的饭,偷眼瞄着桌上一碟碟烧得焦黑辨不出原材料的“菜”和对面墨发微乱、鼻头颊边数点黑的正则,埋头憋笑憋得几乎要窒息。
“你可以笑,不要憋出内伤。”正则端庄地捧起了碗筷,有模有样地夹起了面前的“菜”,吃得面不改色。
“哈哈哈哈哈哈哈——”一得赦令,灵均便笑得地动山摇,几乎要摔落碗里的饭碗。
待灵均笑够,揉着酸痛的肚子趴在桌上缓气时,正则又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盯着他道:
“以后你教我做菜,我会学好以后再做给你吃。”
灵均心中一暖,放下碗筷支起身子就为对面的正则轻轻擦去他脸上灰渍,柔声道:
“你不必勉强自己去学,饭菜以后由我来做便好。”
这般如玉出尘之人,他不舍得让其为自己堕入红尘。一手持锅,一手掌勺,翻炒蒸腾?他实在想象不出眼前这如寒梅般高傲清冷之人会如此作态。
谁知正则却摇头坚持:“说过要为你做饭,便一定会为你做饭。”
灵均看着眼前这目光坚定的
人,也不由一笑:“好。那你可得做好准备,小爷我的调教可是很严厉的。”
正则不屑一笑。
嘿,这厮还敢鄙视自己?
灵均当即便开始琢磨着要不要用一道佛跳墙来作为眼前人的“启蒙教材”。
“别吃那些了,今晚咱们就吃个汤泡饭对付一下吧。”灵均从厨内端出一小盆热汤,放到了桌上,推开了桌上其他各色奇形怪状的菜肴。
“什么汤?”正则觑眼一望,问道。
灵均灿然一笑:“欠你的番茄鸡蛋汤。”
吃罢饭,灵均二人极有默契地没有施用仙术来清洗锅碗瓢盆,小小的厨房之内,便是二人不绝于耳、手洗厨具的“乒乒哐哐”之声。
“阿晏,你要把那个碗和锅分开来洗,锅上有灰,太脏。”
“阿晏,你用这条干丝瓜去刷锅。”
“阿晏,过来帮我把这些筷子去涮三遍清水。”<script>s3();</script>
……
灵均本以为以正则的性子,断不会老实留在厨内听从自己差遣,但孰知正则却一直耐着性子陪着自己在厨房内清洗用具,那微微上扬的俊眉和眼角,无不显示出正则此刻愉悦的性情。
难道这厮还有什么自己没开发出来的属性?
那是不是意味着这“家庭地位”能变上一变?
擦完最后一只碗,将它归拢入橱柜之后,灵均对正则笑道:“阿晏,你很喜欢庖厨之事?”
正则却盯着灵均,目光灼灼:“因为你在这里。”
烛光之下,一切都温柔得那么不真实。
因为你在这里——因为他在,所以便喜欢他呆过的每一个角落、他触碰过的每一件器物、他做过的每一件事。
因你在而喜悦、从容、感激。
这份深情,我能信赖吗?
“夜深了,你先去房里等着,我烧好了水端去给你洗澡。”正则伸手将眼前人虚抱着便往厨房外送去。
灵均点点头,笑道:“那我等着,水烧好了我们一起洗。”
“好,我们一起洗。”正则眼里闪过一丝促狭的光。
灵均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他可以指天发誓,他方才只是想着一起洗能快些上床休息,他真没多想别的!
夜深人静,万事皆休,竹床之上,灵均枕在正则身侧,望窗外明亮月光斜穿而入。
“怎么还不睡?”枕畔的正则一个翻身,便将灵均搂入了怀中。
灵均转过身与正则相对,只见他清俊的双目在皎白月光下愈发明亮:
“正则,我真的想不到,有一日,你我能这样相拥在一起,共枕而眠。”
正则轻笑:“为何想不到?”
灵均眼中露出迷茫:“在天庭时,你总是那样清冷寡言,仿佛除了公务便对什么都不上心。我实在难以想象,有朝一日,我能得这样出尘绝世的你顾盼青睐。”
正则看着灵均的笑眼便沉了下来,没有多余表白,他只是将灵均紧紧搂入怀中:“你只需要记住,如今的我,非你不可,绝无二心。”
灵均看枕边这坚定之人,清浅一笑:“我知道。”
正则揉了揉灵均乌黑的发,又问:“那你呢,你对我又是如何?”
灵均见眼前人一脸笃定,便是秀眉一挑:“自然是同僚情深,再无其他。”
“哦?仅仅是同僚情深?”眼前人双目危险一眯,灵均便感到腿间被一物暗暗相抵。
灵均秒怂:“怎么可能只有同僚情深呢?呵呵,我是爱你爱到无时无刻不想黏在你身上、跟着你天涯海角啊!”
此话一出,连灵均自己都被狠狠酸到了后槽牙。
但正则显然十分受用,只听他清冷的声音泛着一丝愉悦,悠悠道:“不必黏在我身上,时时跟牢我就好。”
灵均不由地朝着虚空就是一番白眼:选择性听顺心话,说的是不是就是正则这号人?
向眼前人的怀抱中又是一进,双手双脚将其牢牢箍住,灵均的头贴着正则的脖颈,吐息悠悠:“那我现在就好好跟牢你。”
“啪——”灵均屁股上传来微微一痛,抬头便是正则含笑双眼:
“放开。你这样睡是想我二人明早双双落枕?”
“不放,这样睡挺好。”灵均嘟哝着又将手脚紧了紧。
正则无奈地揉了揉怀中人的头,阖眼沉沉睡去。
月光之中,灵均清亮的眼映照出幽幽清冷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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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 虚灵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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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全文字阅读..】”正则大爷一声令下,灵均小厮立刻捧上浓墨一砚。
正则目不斜视,提笔在墨中一沾,便又挥毫在宣上勾提。
几番转腕运笔,一行清俊雄健的行书便跃然纸上。
灵均凑眼看去,只见四个大字:清心寡欲。
什么叫表里不一,灵均此刻在眼前这道貌岸然之人身上算是彻底见识了。
敢情这几夜弄得一片山林都不得安宁的不是他正则大爷?
好吧,还有他灵均小爷的功劳。
但他还是要十分狗腿地惊赞一句:“阿晏,你功力又见长了。我看着这四个字真是觉得由内而外受到了洗涤与熏陶。”
正则放下笔,睨他一眼,幽幽道:“是吗?那就多看几遍。这字本就是送给你的。”
灵均疑惑看他。
正则负手而立,语声幽幽:“以后在我面前,忘了这四个字;在旁人面前,时时铭记。”
灵均登时觉得心很累——正则大爷,您这双标会不会太过严重?
然而灵均不能说出心声,他只能呵呵赔笑:“是是,小的以后一定好好遵从正则大爷的教训。”
正则满意地微微颔首。
灵均郁闷: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自己不过就是对美人额外多照顾一些嘛,像云玄典一事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这小心眼的家伙还能记这么久?
但正则看过来的幽幽目光显然是在控诉:你确定你只对云玄典额外照顾过,而不是对所有遇见的没遇见的美人额外照顾?
灵均被这犀利的目光探照得心有戚戚。
正则见灵均不反驳,也不纠缠,施法将桌上四字吹干,便递给了灵均,灵均立刻双手接过,无比虔诚地看了又看,才将这字幅拢入袖中。
“去练剑,不要偷懒。”正则在竹榻上悠悠躺下,灵均正要屁颠屁颠凑上去给他捏腰捶背,谁知这厮却对灵均说出了这样一句无比残忍的话。
灵均提着轩辕剑,一步三回头地看榻上人翻书模样,然那人铁面无情,根本没有抬头看灵均一眼。
灵均只得恨恨到竹屋外运气练剑。
罢罢罢,在媳妇儿的督促下勤练剑术,将来打架时也能帮媳妇儿打打下手不是?
灵均这样想着,握剑的手就用上了三成仙力。
许是最近并不急于赶路且没什么危险阻隔的缘故,灵均此时心念合一,手上的轩辕剑挥舞起来竟比平日更要得心应手,剑刃所到之处,威力操控自如,就仿佛他本就与轩辕剑一体一般。
灵均惊喜于自己的这番进步,原本只是被正则督促着来练剑,练着练着,竟就变成了他自己不知疲倦、津津有味起来。
“砰——”灵均收势时最后一个剑击,远处一个小山峰竟被他隔空直接削了下去!
四周鸟兽纷纷惊逃,悲啼惊叫响彻云霄。
饶是灵均自己也被惊呆了。
他虽可以发挥出轩辕剑的些许剑力,但从未能发挥出如此剑力啊!更何况这次他根本就没有使尽全力,就那么随便一指而已……
轩辕剑的威力原来是这么逆天的吗?还是说,这样的程度也只是冰山一角?
“你削的?”正则不知何时已站到了灵均身后,望着远处那座被平齐削断的曾经山峰,目色幽暗难明。
灵均自觉自己做错了什么事,躲躲闪闪了半天才踌躇道:“是我拿剑削的……”
说着,握着轩辕剑的手就拼命往身后藏,心虚的模样活像个做错事的三岁娃娃。
正则将幽深的目光看向灵均,灵均愈发眼神闪烁起来,同时心中锤鼓不停:
不是吧,他不过就是一个手抖削去了一个小山头,正则这架势难道是要跟他拼命?
然而正则清冷的声音却在耳边响起:“把轩辕剑给我。”
“啊?”灵均始料未及。
“把轩辕剑给我。”正则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是不容拒绝的强硬。
灵均不疑有他,将轩辕剑双手递上。
正则将轩辕剑拿起,只见它通体玄黑的剑身上此刻正隐隐闪出嗜血的暗红色光芒,正则俊眉微皱,便将轩辕剑收入袖中。
“阿晏,你怎么……”灵均见正则兀自将轩辕剑收起,并不还给自己,不由惊叫。
“从今以后,你用这把剑。”正则将自己平日里用的那把宝剑递给了灵均。
灵均接过宝剑,这把剑也非凡品、足可称四界少有,但他的双眼却始终不离正则袖入轩辕剑的那只衣袖:“那轩辕剑……”
轩辕剑是上古神帝轩辕氏的贴身佩剑,威力不可估量,灵均一直都十分喜爱这把剑。
方才灵均不过是心念稍稍合一,就能发挥出轩辕剑这样的威力,他心中对使用轩辕剑还是抱着诸多期望的。
没有一个男人不渴望绝对的力量,灵均当然也不会例外。
“以后由我保管。”正则道,没有多余解释。
灵均一愣,想起妓院那晚正则口中不停呼唤的那个“小美美”,心下一黯,也不再多言,默默将手中的宝剑袖入。
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正则凝眉看灵均一眼,薄唇微启,却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二人就这样在突然的沉寂中一前一后回了竹屋,正则却在灵均身后突然将他一把拉入怀抱,紧紧抱住,温热的龙涎香气再度袭卷全身。
“小安,我是为了你好,你要信我。”正则低沉的嗓音在灵均耳边悠悠响起,含着难明的情绪。
“嗯。”灵均背对着正则,在他的怀抱中点头。
他不敢多问,怕问了是更多的失望。
“哈,快到午时了。阿晏你随我来厨房,今日小爷我必好好调教调教你!”灵均偏头一望窗外日照,笑着就将身后正则一把拽入厨房。
正则一愣,旋即又宠溺一笑,任灵均拉着入了厨内。
添柴点火,洗米切菜,灵均和正则二人的配合已比数日前那场“惨绝人寰”的庖厨战况好上许多。
“阿晏,你这萝卜丝切得不错嘛!”灵均在锅中菜收汁的间隙,回头查看正则切好码在案板上的菜,不禁赞道。
正则轻笑,一张俊脸便略略低下,凑到灵均头边。
灵均一个白眼,但还是上前在那俊美颊边印上一吻。
正则刀下切菜速度更是飞快利落。
灵均不禁一个恶寒——这大爷最近也未免太腻歪了些,简直有些崩高冷形象有没有?
看着眼前这个腰系围布、手握菜刀,切菜有如削敌人一般严肃认真的正则,灵均心神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这还是当初那个让他心心念念,宵想了百年之久的山间寒梅般清冷无双的如玉之人吗?
可这样的正则,他也很喜欢,喜欢到甚至觉得这朴实无华的情境十分不真实,像是稍微一个用力触碰,便会碎裂消失。
灵均一直很小心地维持着这种平静,哪怕其下已是暗流涌动、随时有喷薄的危险。
“哪,这个豆腐皮你要这样炒才不会粘锅。”灵均从正则身后抓着他的手,手把手地教身前人如何翻炒锅中食材。
正则凝神学的十分认真仔细。
灵均窥正则这样虚心受教的样子,心中有些小小得意。
其实若是放在几个月前,他也是对庖厨之事一无所知,但或许这就是天赋所在吧,自从那日在羲福客栈内被正则指使着做了一锅鸡汤后,他的手艺就以日进千里的速度飞速提升着,锻炼到如今,竟已能自如做出各式菜肴。
这个无意中发现的禀赋让灵均又是得意又是郁闷:为什么人正则的禀赋就是剑术,他灵均的禀赋就是做菜?
这难道是一开始就注定了的属性?
呸,去他爷爷腿的属性!
一念至此,灵均许久不曾燃烧过的“翻身做主人”的斗志又熊熊燃烧了起来,但一见身前正则那看似瘦削实则结实有力的宽阔肩膀便秒怂。
算了算了,他还是老老实实“屈居人下”吧。
“想什么?菜炒好了。”正则将锅中熟菜装盘,回头瞧着灵均目光飘忽的脸道。
灵均立刻回神,见灶边新鲜出炉的一碟色香味俱全的肉炒豆腐皮笑道:“这么快?阿晏,你手艺进步很快嘛!”
说着,他便在正则幽深的目光中端菜就三步作两步出了厨房。
开玩笑,他怎么可能冒死告诉这厮自己方才在想些什么,他是嫌自己仙生太漫长、迫切要建个青青坟头么?
一桌两人,有酒有菜,暖风飘飘,这样的小日子,真是十分逍遥。
“阿晏,你这蛋花炒老了。”
正则脸一沉。
“阿晏,你这青菜盐放多了。”
正则脸一青。
“阿晏,你这汤酱没放够啊。”
正则脸一黑。
“可是我喜欢吃。”
正则脸色雨转晴。
灵均叼着筷子乐呵呵想:其实正则这厮逗起来还是蛮有意思的嘛。
但接下来灵均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正则把桌上的各色菜都狠狠夹了一大把放到了灵均碗里:
“喜欢吃,就多吃些。”
灵均看着碗里那堆成小山高的暗黑系菜肴,欲哭无泪。
“呀——呀——”
阵阵鸟鸣突然从远处传来,桌边二人齐齐向窗外望去。
只见群山深处,数道红光直破云霄,绚烂至极,山林无数鸟雀惊起,在红光迸裂的上空盘旋不去,嘶鸣不断。
“虚灵花开了。”正则放下碗筷,目光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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