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罗传》第136章 造访无涯

    徐孟璇这才真正了解了阿昌所有的秘密。阿昌的隐瞒似乎情有可原，他们夫妻十几年的纠葛悲情也值得同情。自己与阿昌的重逢来得突然，又分得突然，只怕阿昌心里根本没有自己吧。
    但少女情窦初开的心，那容易就那么善罢甘休？为了找寻阿昌，她上天入地，昼夜烦恼，忧思成疾，终成怨愤，哪是几言便能消解的？原想自己嫁去西关，会与他死生不复相见，她已经努力将他封存，可偏偏他又回来了，心中对他的那些有的没的爱恨情绪，沉渣泛起。
    徐孟璇沉默良久后，淡声道：“卫先生，请带我去见他。”
    卫紫衣和上官晴自知道徐孟璇对东方玉的感情开始，就一直担心，她会介入尊主和夫人之间，一直防着徐孟璇。不然她怎会找不到他？
    他们不知尊主对徐孟璇到底是什么感情，但却知道，这个小姑娘已经对尊主芳心暗许。上官晴极力撮合贺兰曦和徐孟璇，就是害怕徐孟璇知道东方玉的踪迹后不会罢休。
    没想到，经历了这番生死，也了解了内情，徐孟璇还是执意要见东方玉，卫紫衣哪能答应她，便道：“徐小姐，就此罢了吧，你对尊主的恩情，无涯居上下自当全力报答。在下恳请徐小姐成全尊主与夫人来之不易的相守。”
    徐孟璇不接他的话，拿出黑木令牌往桌上一放，冷冷道：“带我去见他。”
    卫紫衣一愣，他万没想到徐孟璇会如此，一下便没有了一贯的冷静，似乎有些火了，骤然起身道：“徐小姐，你······”
    “卫先生，这块令牌不管用了吗？”徐孟璇大声打断了卫紫衣。
    卫紫衣无言以对，两人便沉默对峙着。上官晴见状便道：“卫紫衣，你是奉了姑姑的旨意吧。别忘了，那是黑木令，见了令牌，姑姑也要听命行事的。你这是要为了师命，坏规矩吗？”
    上官晴不用问都知道，姑姑为了无涯居，肯定背着尊主对卫紫衣另有所命。不知道为什么，上官晴有一种直觉，徐孟璇这个女子对无涯居有一种非比寻常的意义，她不自觉地想维护她。
    卫紫衣不答言，上官晴又叹道：“一切自有天意，缘起缘灭，强求不得，硬斩不断。姑姑为了尊主费尽心思，应该明白这个道理的。”
    卫紫衣闻言沉思片刻，便对徐孟璇拱手道：“在下失态了，请徐小姐见谅，既然小姐执意如此，在下听命便是。”
    徐孟璇的伤病经过上官晴的医治，虽已痊愈，但还未恢复如初。上官晴被莫离之气反噬，也伤得不轻，若不是东方玉及时赶到，她能否活命还是未知。于是，三人决定修养几日后再一同前往无涯居。
    无涯居在鸣山的深涧峡谷之中，进口隐蔽至极，外人根本不得其门。进路本就险峻异常，无涯居又沿路设了重重机关，世上无人能在没有引领的情况下入内。无涯居掌门以上的门徒，才知道机关的所在，方可以自由出入。
    上官晴作为逐鹿医馆馆主，虽不是掌门，但逐鹿医馆的地位非比寻常，馆主一直是位同掌门。当年，她姑姑上官鹰的地位甚至和护法差不多。
    因为医药和毒药同源，逐鹿医馆隶属于神农门。神农门掌门正是尊主夫人赤江，自从东方玉禁止用毒之后，神农门形同虚设，上官晴虽是赤江的门下弟子，但几乎没有领命行事。如今，无涯居的地位，远不如她姑姑上官鹰那时了。但她作为馆主，位同掌门的地位并没有改变。卫紫衣是护法，比掌门级别还高。所以，卫紫衣和上官晴是为数不多的可以自由出入无涯居的人。
    七日后，三人乘两辆马车前行，到了无涯居入口，徐孟璇忽然有些犹豫。可事已至此，便只得心怀忐忑继续前行。
    三人通过了谷底一路的机关阵，终于到了无涯居，徐孟璇这才看到，这里山水鬼斧神工，无涯居的楼宇殿堂气势磅礴，布局巧夺天工，似乎暗含奇妙的兵法布局。不过，徐孟璇此刻没有心思看这些，只是跟着卫紫衣和上官晴往前走。
    到了一座楼宇前，有守卫上来行礼道：“参见卫护法、上官馆主。”
    “免礼，烦请禀报尊主，卫紫衣携徐孟璇小姐求见。”
    “是。”守卫得令便转身进去了。不一会儿，便见东方玉快步迎了出来，众人大为震撼，尊主在无涯居门徒中，是无比尊崇的，亲自出门迎人的尊主，亘古未有。
    徐孟璇倒不以为意，怔怔地看着迎面如履云而来，飞彩凝辉的男子，她有些恍惚，仿佛在梦中一般。
    “小璇，你怎么来了？”阿昌瞬间便到了徐孟璇跟前，拉着她的手问道。他关切温柔的询问，也瞬间把徐孟璇拉回现实，他不是她的阿昌，她的阿昌是不会说话的，他是别人的东方玉。她便下意识往回缩手。
    东方玉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徐孟璇情绪的变化，长臂一伸，便把她搂进怀里。在场的无涯居门徒还未从上一个震惊中出来，便看见尊主搂住了这个陌生的女子，惊讶中是一连串的问号。卫紫衣和上官晴见状，心中直呼不妙。
    也不知东方玉是怎么想的，在大庭广众之下抱着徐孟璇还不够，还轻抚着徐孟璇的小脸，笑问道：“身子可好全了？”
    被东方玉抱住的那一刻，徐孟璇就感到这怀抱是那么熟悉，这么温暖，这不是阿昌又是谁？方才的那一丝退缩，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情不自禁便抱着了东方玉的腰，不顾一切的与他紧紧相拥。
    “混账！”几乎是同时，一声严厉的呵斥伴着雄劲的内劲响起。
    徐孟璇回头便见卫紫衣屈膝俯首道：“弟子拜见师父。”东方玉也放开徐孟璇，拱手行礼叫了一声：“上官姑姑。”徐孟璇这才看见一个发色银白，面目清癯，一身威严的老太太已经站在卫紫衣的面前，想来这便是传说中的上官鹰了。便也上前拱手行礼道：“孟璇见过上官前辈。”
    上官鹰不答言，转脸朝徐孟璇这边看来，那眼神恰如苍鹰一般犀利，徐孟璇只感觉背后一阵凉风袭来。还好，她很快便转回头去，看着上官晴问道：“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上官晴不知如何回答，上官鹰便已经拉住她的手诊起脉来。上官晴赶紧道：“姑姑，我没事。”
    “没事？你们以为我老太婆老了，好糊弄了？一个个混账的东西。来人，带晴儿下去休息。”
    “姑姑，尊主已经为我疗过伤，我真的没事。”上官晴哪能在此刻离开？卫紫衣还在跪着，姑姑也没有搭理尊主，这分明是要为难徐孟璇。上官鹰哪能由她，厉声喝道：“下去！”
    上官晴便只得退了下去。她刚一走，上官鹰便对卫紫衣说道：“混账东西，竟敢不从师命，你眼里哪里还有师父，待我亲手了结了这魔根孽胎，再教训你。”说完便向出手向徐孟璇攻去。
    东方玉和卫紫衣都没有想到她会在这里对徐孟璇下杀手，以上官鹰的身手，就连东方玉慢了这一刻也没有办法解救，徐孟璇更是完全没有反应的时间。哪知就在上官鹰的攻势快要到达徐孟璇身上时，一条长绸先一步将徐孟璇卷出了攻击范围，出手相救的正是去而复返的上官晴。
    “晴儿，连你也要这么不顾一起的护着她？”
    “姑姑，我为了救她费尽心力，几经凶险，我不能让你伤她。”上官晴这奋力一搏，原本就未痊愈的内伤又犯了，一丝血腥从她嘴角流了出来，心跳得十分厉害。
    “上官大夫，你······”徐孟璇这才回过神来。
    “小璇，不要说话。”上官晴出言制止道。
    “可是你受伤了。”徐孟璇有些焦急。
    “哼，你就不该救她。”上官鹰说完便攻了上来，这时东方玉哪能让她近得徐孟璇的身，长剑出鞘便拦住了上官鹰。
    跟着徐孟璇那几年，东方玉舍不得她不开心，舍不得她烦恼，舍不得她流泪，更舍不得她受一点点伤害，现在，他似乎仍旧是舍不得。若不是上官鹰禁止他与徐孟璇再见面，卫紫衣又刻意隐瞒，徐孟璇先前受伤中毒，自己不知要心痛成什么样子。如今，上官鹰要伤她，他怎么会同意？
    “上官姑姑，你竟大费周章为难一个小辈？这是为何？”想到方才若不是上官晴，徐孟璇只怕凶多吉少，东方玉便后怕，语气不免有些严肃。
    “好啊，尊主不仅忘记了你与老身的约定，今天为了这个女子，还要与老太婆拔剑相向，既如此，今日老太婆不死，定要除了这孽根祸胎。”上官鹰言毕便气势凌厉地朝东方玉功去，东方玉也只得硬着头皮与她对战。
    卫紫衣赶忙去为上官晴查看伤势，上官晴却道：“卫紫衣，我没事。快去找尊主夫人，快去。”
    卫紫衣为上官晴诊脉后，便对徐孟璇道：“徐小姐，请替我照顾她。”说完便起身离去了。
    徐孟璇便一边看着上官晴，一边看着上官鹰和东方玉的对战。两人快如闪电，一攻一守，都有雷霆万钧之势，她离二人十丈之远，也能感受到余威波及。若不是来到无涯居，她恐怕这辈子都不会相信这世界上有这么厉害的功夫。此刻她想起镇国兵院所教授的那些剑术，在这两位面前真是拙劣。
    经过阿昌的调教和修炼莫离心诀，徐孟璇自己的剑术飞速精进，在兵院中已经是无人能及，如今看来只怕十个自己也不能伤上官鹰分毫。而东方玉虽然年轻很多，似乎功夫不在上官鹰之下。此刻面对上官鹰雷霆之怒下的全力攻击，东方玉只守不攻还游刃有余。徐孟璇一直知道阿昌功夫深不可测，只是没有想到会如此之高，看着两人的对战，她竟有些入迷了。
    上官晴看到徐孟璇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道：“真是看戏不怕台高，始作俑者倒置身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