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罗传》第120章 智勇克敌

    北疆，双方暂时休兵。孟璇好容易放松沐浴一次，随王都卫戍军一起来的侍女细心伺候着。三个多月的风雨奔波，她的面容变得黝黑，不再娇艳，身着铠甲时，若只看面部，与将士无异。但冷冰冰的铠甲终究难掩她丰腴婀娜的身姿。商议军情时，摩夏这位老将也不敢直视她，怕生出邪念。
    孟璇懒懒泡在浴桶里，忽然问道：“怎么不见拉珍？”
    领头的侍女小心翼翼地回道：“回殿下，拉珍女官今日一早就出军营去了。”
    孟璇心中一惊，早前对拉珍的那些疑猜，又生了出来。沐浴更衣后，刚出大营，就见彦焦等在帐外，她道：“将军，传令各部副将以上将领，速来本宫的大帐商议军情。”
    彦焦便派人去请众将，不一会儿大家都齐聚在中军大帐，孟璇道：“彦焦将军，你先给大家说一说昨日你们交战中，鸠山骑兵运用的战法和你的见解。”
    彦焦行礼道：“是，殿下。昨日末将的军队奇袭了卡什峡谷，用五万骑兵吃掉他们近两万骑兵。虽然是以少胜多，可胜得并不容易，我们也付出了两千兵马的代价。通过交战，末将以为鸠山骑兵强大的原因有三，第一他们士兵的骑术精湛，人和马几乎一体，这是长期训练的结果。第二，他们反应速度快，尽管我们是偷袭，他们却没有一点慌乱，很快就组了自卫反击。第三他们的阵法训练有素，变换无穷，这一点与他们的速度结合，简直精妙绝伦。若不是我们酋长大人两年前开始要求我们研究鸠山帝国的战法，这一次恐怕我们付出的代价远不止于此。”
    听彦焦说完，众将领都神情凝重。孟璇又问彦焦道：“将军有何破敌妙计，说来本宫听听。”
    彦焦回道：“末将所言此三点，第一点需要长期训练，短期内咱们不可能有克制之法。但他们的速度和阵法，眼下我们还是可以想一想克制之道。末将以为，若是防守，可以在阵前挖绊马坑，布绊马绳。若是进攻，第一要选择有利地形，克制他们的速度，第二还是要像先前一样，进行小规模奇袭，让他们的阵法发挥不出作用。末将此刻也只想到这么多，请王后殿下示下。”
    孟璇道：“那么，请各位将军各抒己见吧。”
    众人七嘴八舌没有说出什么有益对策，最后摩夏道：“彦焦将军所言极是，末将以为，我们要尽快用绊马坑和绊马绳布置一条长长的防御阵地，阵前布置弓箭手作为第二层防御，全力阻止敌军南下。而后以我们兵马数量优势，选有利地势直插敌营，将对手的阵线斩断，让他们首位不能相互呼应，再各个击破。”
    孟璇闻言笑道：“摩夏将军不愧是老将，此法甚好。如此，布防的事就全数交给王都卫戍军，摩夏将军和彦焦将军全力寻找两个好的切入点，举全部力量以奇袭的方式，迅速将对手的阵线斩成三段，分别实施防御性合围。鸠山太子以为咱们在南部对付不了西姆多，所以大兵压境，想趁机要挟我们让一部分商路利益给他，本宫要将他这二十万骑兵消灭在乌月国境内。诸位将军以为如何？”
    众将齐道：“王后殿下英明。”
    “好，那诸位迅速下去部署吧。切记要隐秘行事。”
    众将退下，孟璇忽然叫住彦焦问道：“将军，查探细作的事进行得怎样？”
    “回殿下，排查还在进行，可眼下有一件事得请您定夺。”
    “何事？”
    “今日排查中，末将的人发现女官拉珍擅自出入军营，士兵不知道她是你的贴身女官，便跟踪了她。没想到，竟发现她与鸠山军队有接触。因她身份特殊，末将不敢擅自处置，方才便想禀报陛下来，还没有说话的机会。”
    孟璇皱眉道：“带她来见本宫。”
    彦焦便让人将拉珍带到了孟璇的大帐，拉珍神情默然，妆容和衣衫都有些凌乱，看得出来士兵们没有对她客气。
    孟璇坐在案前喝了一口茶，缓缓道：“拉珍，看在我们主仆一场，告诉本宫你到底是谁的人？西姆多？东妃？还是鸠山太子？”
    拉珍扭头不语，眼中露出决绝的眼神。孟璇道：“从你跟本宫那一天开始，我就怀疑你是个细作，你隐藏得很好，两年多来没有与任何人接触，以至于本宫都要怀疑自己的判断了。说吧，今天出去做什么？”
    拉珍仍旧不语，孟璇又道：“你是西姆多的人，想与鸠山太子沆瀣一气？或者是东妃有什么消息要你传给鸠山太子？又或者是东妃当日安排你在多伦王子身边就是别有用心？”
    孟璇说着，拉珍有些激动，咬住嘴唇蹦出几个字道：“这一切都与东妃娘娘无关。”
    “那与谁有关？”
    “殿下别问了，奴婢什么也不会说的，你杀了奴婢吧，奴婢对不起你。”
    “拉珍，你在怕什么？告诉本宫，说不定还能饶你一命。你不说，只不过费点事，早晚还是会真相大白。说吧，你的把柄在谁手里？”
    拉珍忽然叩头不止道：“殿下，你杀了奴婢吧，我受不了了。”
    “你死都不怕，还怕告诉本宫真相吗？”
    拉珍失声痛哭道：“殿下，我说，我说。奴婢姐妹本出生于南部小贵族，当年被赤炎城白玛家大公子看上，要我们去当侍妾，家父母不得以将奴婢姐妹托付入宫做侍女，本是为了避难。可我们进宫后不久，丽椰夫人也进了宫，我们姐妹逃不出西姆多的魔爪。这个时候，一个内臣找到我们姐妹，说他是鸠山太子的人，可以帮助我们投入东妃娘娘的门下，但必须听命与他。奴婢们走投无路，只得投到东妃门下，听命于鸠山太子。但西姆多控制着奴婢的父母族人，我们依附东妃后，他便以此要挟我们听命于他。”
    孟璇没想到拉珍背后有如此复杂的纠葛，便问道：“这些年，你是否做过对不起陛下和多伦王子的事？”
    拉珍道：“鸠山太子先前从未要求我们做什么，但西姆多总是让我们姐妹相机刺杀多伦王子。可我们只是王子身边的二等侍女，根本无法接近王子。”
    “你姐姐拉姆是怎么死的？”
    拉珍痛哭道：“是西姆多的人杀害了姐姐。他们以此要挟我，如果我不对王子动手，他们也会杀了我。后来奴婢还没机会，便跟了殿下你，从此之后，他们两方便都只让我监视殿下你，却从未联系过奴婢。”
    “今日，鸠山太子找你做什么？”
    “他只是向我打听，王后殿下你是什么样的人，是什么来历，有什么背景。可是奴婢哪儿知道这些，也没有说出什么。”
    “你说的可都是实话？”
    “殿下，奴婢以父母的性命向长生天发誓，奴婢并无半句虚言。”
    孟璇道：“好了，把你知道的都细细写下来，作为肃清宫中奸细的证言，既然你姐姐已经付出了生命代价，本宫便饶你不死。至于西姆多，你更不用畏惧了，王室的大军正在讨伐赤炎城，他不日就会成为阶下之囚，再也无法难为你的父母了。”
    拉珍千恩万谢，便下去写证词。孟璇从拉珍的言语中判断，鸠山太子正在查自己的底细，看来他暂时不会轻举妄动。便传令下去，命诸将快速实施他们既定的部署。
    五日之后，卫戍军日夜劳作，终于在阵前用绊马坑、绊马绳布置出了一条宽二十丈长一百多里的防御带，并在防御带后面布置了五万弓箭手。这一层防御，理论上能够消减敌人一半的战斗力，但仅限于防御。
    鸠山太子听闻孟璇居然用这么蠢的办法来防御他的骑兵，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连日来的打探，除了知道这位王后是中土那神秘无崖居的少尊主外，一无所获。原来他以为她就是曦禄赞慕当年娶的中土女子，那位中土王朝镇国公崔方的外孙女，一查探却听闻这位外孙女，早在中土皇宫中做了女官，与乌月王后并不是同一人。不过，他倒越来越觉得这位王后有意思了。
    既然双方兵戎相见了，鸠山太子也不再隐瞒自己的意图，便修书一封到日月王都，告知赞慕汗王要与乌月国分享商路利益，汗王还在王都着急不知如何答复，这边摩夏和彦焦便出奇兵切断了鸠山太子的战线，迅速实施分段截围。
    大金的五万骑兵本就是为对付鸠山骑兵而训练的，斩断了鸠山西部防线后，形成单边堵截防线，对手的骑兵想要突破防线也不是易事。摩夏更有十万兵力优势，又是有谋略的老将，在东部合围了鸠山帝国的五万骑兵，一时也让他们动弹不得。
    孟璇在中间仗着那二十仗防御带，指挥八万卫戍军与鸠山太子正面对抗，同时做为机动策应，倘若鸠山太子出兵支援东部，她就与彦焦将军呼应吃掉西部敌人，他要是支援西部，她就与摩夏将军呼应吃掉东部敌人，他要是按兵不动，她也就与之对峙。鸠山太子一看这阵势，心中直骂自己轻敌，只要稍微谨慎一点，他便会判断出孟璇的预谋，可现在晚了，照这个样子，他杀敌一千得自损八百。
    鸠山太子不愿用自己的精锐骑兵来与孟璇的杂牌军死碰，便只得按兵不动，静待时机。孟璇也暂不动，心里却盘算，若是南部战事顺利，赛娅很快就会率领十五万大金骑兵回来，那时她便能主动出击，以较小的代价彻底击败鸠山太子，收复北疆防线。
    在等待中，北疆第一场雪纷纷扬扬下了下来。摩夏军中的士兵都来自南部，全都不耐寒，围住鸠山骑兵本就吃力，加之敌人时不时的组织突围，摩夏军队慢慢凸显了颓势。
    孟璇得知情况一方面加紧打探南部的消息，另一方面命司政司加大补给力度，并从其他部落征召援军。但南部迟迟没有好消息，司政司对南北两线作战的补给也越来越吃紧，新招兵马也迟迟不到位。这些都让孟璇大为恼火。
    鸠山太子知道孟璇还无法对他怎样，便一方面继续向赞慕汗王施压，企图以盟约的形式，正当获得商路北侧的控制权，另一方面派人回国说服各方势力，为他增派援兵，意图在盟约不成时，武力夺取商路。
    形势对乌月国十分不利。孟璇日夜盼望南部传来好消息，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等到了大金十五万军队的北撤的消息。她深深松了一口气，南部势力瓦解，北疆也有把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