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玄甲》第一百零六章 杀机暗藏

    至于太子到底说了什么,因何让李元吉态度大变,转头又去对付秦王?
    无他,只因李建成许诺,一旦他登基坐殿,便封李元吉为皇太弟,兄终弟及。
    这对于野心勃勃的李元吉来说,无疑是一剂猛药!正中他的下怀!
    有了太子的保证,反复无常,唯利是图的李元吉自然是铁了心的和他站在一起。
    李元吉急于在太子面前表态,利令智昏之下,干脆便要出手谋害秦王性命。
    裴矩听后大惊失色,虽然秦王乃是太子的心腹大患,早盼望除之而后快,但眼下可并非除掉秦王的最佳时机。
    一来,秦王此时手中仍旧握着兵权,功勋卓著,在军中威望不小,若是死的不明不白,怕是引起军心动荡。
    二来,秦王在朝中也有不少的势力支持,根基不浅。若是此时在羽翼未除的情况下杀了秦王,他手下那些人又岂会善罢甘休?
    立刻就是朝野震动,搞不好还要伤及国本。这可不是太子想见到的,日后太子登基坐殿乃是水到渠成的事,一切以稳妥为主,毕竟谁也不想接手一个烂摊子。
    按照太子原本的计划,应当先削秦王兵权,将他羽翼剪除,使秦王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最后再除掉秦王和齐王,达到平稳过渡的目的。
    可这齐王,当真是率性妄为,冲动行事。若按他的想法乱来,岂不是会坏太子的大事。
    裴矩急忙劝阻,可李元吉此人刚愎自用,自视甚高,想一出是一出,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一个,又怎会听他劝阻。
    李元吉此时满心念着太子的保证,恨不得立刻就将秦王干掉,让太子早日登基,好让他也尝尝那做皇太弟的滋味。
    丢下苦劝无果,都快要急哭了的裴矩,李元吉兴冲冲出了密室,快步往前殿走去,一边走,一边高声吩咐道“宇文宝!宇文宝!你他娘的死哪去了!还不快给本王滚过来!”
    作为齐王府的左右护军统领,宇文宝负责保护齐王安全,一向是不离李元吉左右的,闻听李元吉唤他,急忙赶了过来。
    李元吉被那皇太弟三字刺激的头脑发热,吩咐道“你去选五十名心腹侍卫,暗藏利刃,埋伏在朝露殿。待会我宴请秦王时,我摔杯为号,便领人冲出,务必要斩杀秦王于此!”
    “喏!王爷放心,末将亲自带队,定将秦王他们砍成肉泥!”宇文宝把胸脯拍的山响,信誓旦旦的保证。
    李元吉点了点头,拍着他的肩膀道“宇文宝啊,做成了此事,荣华富贵享用不尽!本王就是保你个十六卫的大将军当当,也非难事!”
    宇文宝听到李元吉的话,也是激动不已,领命而去,下去清点人手,暗布埋伏。
    再说李明宇,在屋中坐得腿也酸脚也麻,和李世民打过招呼后,出来院中透气。
    出了李元吉的书房,迈步来到院中。这李元吉虽然并非什么饱学名士,可这书房院落弄得倒是当真不错。
    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临湖水榭,泉水幽幽,虽说眼下冬日百花凋零,可通过巧妙的布置,倒也显得清幽雅致,再加上昨夜一场落雪,银装素裹,别有一番风味。
    明宇信步在院中乱逛,一边欣赏冬日的园景,一边活动着筋骨。
    刚转过一座假山,突然见一个王府侍女脚步匆匆迎面而来,明宇一怔,只觉得这侍女样貌好生熟悉,似乎在哪见过,但猛然间又想不起来。
    一错神间,侍女已经与他擦身而过,只听得那侍女细若游丝的声音传入耳中“告诉秦王,朝露殿,鸿门宴!快走!”
    明宇一愣,鸿门宴的典故他自然是知道的,可这朝露殿又是个什么地方?再加上这侍女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分明是在给他预警。
    可是李元吉方才明明已经亲口所说,已和太子决裂,走到他们这一边了呀,莫非其中又有什么变故不成?
    啊!明宇一拍脑门,突然想起来了,这侍女不是跟随者齐王妃的几个侍女之一么?难怪看着眼熟,不久前才见过的。难道是齐王妃得到什么蛛丝马迹,有人要对秦王不利,所以派她来通报消息的?
    难道是李元吉手下的人被太子收买,自作主张,想要行刺嫁祸齐王,又或者干脆就是李元吉本人翻脸无情,背信弃义?
    想到这,明宇眉头紧皱,也没了欣赏院中景致的心思。加快脚步,往书房走去,想要先去和二伯李世民商议个对策。
    哪知刚回到书房门口,便见到已经回来的李元吉拉着李世民的手,迈步往外走。
    李元吉边走边说“二哥,我已经命人备下酒宴,就当做小弟为了今日的莽撞为二哥赔罪!咱们兄弟难得有空相聚,今日定要不醉无归!”
    李世民正要借着酒宴间继续拉拢李元吉,谈论方才没谈完的事,也点头应允。
    他们二人在前头走着,尉迟恭紧随其后。明宇虽然心中焦急,但也无可奈何,有些话,当着李元吉还真没法去说。难道说你老婆派人来通知,说你这有人要对秦王不利?那李元吉怕是当场翻脸都有可能。
    明宇暗叹一声,眼下也只好见机行事,走一步看一步了。按了按鸿鸣刀的刀柄,暗道若当真事不可违,说不得就要放手杀出一条血路去了!
    走没多久,来到王府中一处规模宏大的殿宇之前,抬头一看,硕大的金丝楠木牌匾上黑底金字,铁画银钩,写着“朝露殿”三字!
    一看此殿的名字,明宇霎时心中一紧。再看那李元吉,越看越觉得神色有异,眼光闪烁,紧紧拉着李世民的手不放,似乎生怕他走开,迈步就要进殿。
    “二伯……”明宇出言想要提醒李世民小心有诈。
    还未待李世民答话,李元吉已经拉着他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笑道“明宇,快进来罢!四叔备了酒宴,待会可要好好的和四叔喝上几杯。”说罢,拉着李世民进了朝露殿。
    明宇心中焦急,这李元吉好生狡猾,丝毫不给他单独和李世民说话的机会。
    无奈之下,只好一拉身旁的尉迟恭,压低声音道“尉迟叔叔,当心酒无好酒,宴无好宴!说不得今日你要学一学那樊哙了!”
    尉迟恭闻言也是一怔,旋即明白过来。虎眼圆睁,冷笑一声,道“就凭他李元吉?某借他两个胆子!你放心!有你老黑叔在此,任何人也休想伤得大帅半根毫毛!”说罢,抖擞精神,龙行虎步的也跟了进去。
    明宇听尉迟恭所说,心中也生出一股豪气。想起当年他们几个在虎牢关前,跟随李世民孤身去那窦建德十万大军的营盘侦察敌情,窦建德出动几千铁骑都奈何他们不得,反倒损兵折将。区区李元吉,又何惧之有!若他敢有异动,大不了小爷就杀他个天翻地覆,血染齐王府!
    想到这,明宇也放下心来,迈大步走进朝露殿。
    这朝露殿规模当真不小,光是正殿长宽就有三四十丈,富丽堂皇,雍容华贵。
    云顶檀木做梁,金丝楠木为柱。上面挂着水晶琉璃的灯盏,火烛明亮。殿中宝顶上嵌着一个硕大的夜明珠,被灯火一映,熠熠生辉,光华璀璨。
    地上铺着来自西域的羊绒地毯,足有一寸多厚,走金丝穿银线,精致华美,做工精良,人走在上面,软绵绵好似踩在云端。
    两旁偏殿的门紧紧闭着,也看知道里面到底有没有埋伏。
    几人早已分宾主落座,见明宇进来,李元吉乐呵呵的招手道“明宇,快入座!”
    唐代之时,有身份的富贵人家都是实行分食制,齐王府自然也不例外。李元吉自坐主位,而李世民坐他左手侧,面东而坐。
    尉迟恭身份不够,不能与二人同席,坐在门口处。而他对面也有一处空座,想来就是给李明宇留着的了。
    明宇一见这座位排列,暗自皱了皱眉。也不知是古代规矩就是如此,还是李元吉特意安排,他们的案几离着李世民还有五六丈远的距离。若是席间有人趁机暴起发难,他们怕是鞭长莫及。
    这样哪行?眼下最主要的任务便是要保证李世民安然无恙,不能有任何差池。
    尉迟恭限于身份地位不好提出,明宇可不怕,厚着脸皮,嬉皮笑脸道“四叔,怎的将小侄安排在离你这般远的地方?莫不是怕喝不过我么!”
    李元吉每听他喊四叔,心里就老大的不快,呸!顺杆爬的东西,恬不知耻!不知道老三从哪捡来的野种,还想和本王攀亲戚!就你也配?不过他毕竟有几分城府,皮笑肉不笑的道“哎呀,是四叔疏忽了。来来来!到四叔这边坐!”
    说完,一拍巴掌,门外走进几个内侍,按照李元吉的吩咐重新排摆座位案几。
    李明宇在李世民下垂手坐定之后,李元吉又拍了拍巴掌。
    两排侍女端着酒菜款步姗姗走了进来,不大会,杯盘罗列,案几上摆满了美酒佳酿,美味珍馐。
    十来个乐师抱着琵琶丝竹,在角落坐定。微微调弦后,阵阵靡靡之音传入耳中。
    酒席宴间,鸣钟击磬,乐声悠扬。熏炉中袅袅升起的檀香,烟雾缭绕。朝露殿内,钟鸣鼎食,纸醉金迷。
    李元吉频频举杯,放肆谈笑,不住的劝酒。李世民也有心与他拉近关系,酒到杯干,来者不拒。
    明宇见李世民一杯接一杯的饮酒,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暗道我的二伯啊,你心也太大了,难道就不怕你这好兄弟在酒菜内下毒害你么?不过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只好凝神戒备,双眼紧紧盯着李元吉,准备一旦他有异动,随时暴起发难。
    酒至半酣,李世民也渐渐察觉出不对劲了。他几次有意提起要与李元吉建立攻守同盟,对抗太子,可都被李元吉顾左右而言他,推诿过去。满口的风花雪月,对比之前在书房中咬牙切齿,赌咒发愿要与太子势不两立的李元吉,简直判若两人。
    李元吉也逐渐感觉到李世民有了几分不耐烦,心知时机也差不多了,借故饮酒,实则举杯在手,看着李世民暗自冷笑,老二啊!老二!莫怪我心狠,谁让大哥开出的价码更高呢!哼哼!你就留在此地罢!明年的今天,便是你的忌日!
    朝露殿两边侧殿内,就是宇文宝带着暗中埋伏的甲士,早已刀枪齐备,就等他摔杯为号。
    只见李元吉神色一厉,把手一扬,酒杯对着地上狠狠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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