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叶翕音紧蹙绣眉的模样,景辰感觉她心仪的那个人好像让她很伤心很失望。
这一刻,景辰的心没来由地一阵慌乱。
手臂环紧怀中人,景辰附身在叶翕音耳畔低语:“那人是谁,谁是你的春闺梦里人?”
不知是不是梦中的叶翕音听见了这句问话,眉心突然拧得更紧。
景辰的一颗心也忍不住跟着往下沉,等待着答案的这短短顷刻,景辰却感觉光阴几乎停滞般漫长。
就在景辰以为叶翕音不会说梦境的时候,叶翕音的口中再一次发出了声音,这一次,景辰清晰地听见,由叶翕音口中喃喃地低唤了一声:“景辰……”
几乎是瞬间,景辰只觉心中的喜悦,像铺天盖地翻涌的潮水,几乎瞬间将他淹没。
幸福来的太过突然,竟让景辰生出一种不知所措的慌乱。
如果说上一次午夜梦回时,他不经意听见叶翕音那样犹豫不决的自语时,尚不能完全确定她心里是喜欢自己的。
而这一次,用相思引调引叶翕音入梦境,却是真真切切折射出她内心深处的渴望和情感。
他的音音……
低头看着仍在睡梦中的叶翕音,景辰再也抑制不住地附身……
大概是有受相思引调的牵引,睡梦中的叶翕音竟然笨拙地在回应他,但人却始终没有醒过来。
景辰的行为有些肆意,此刻他已全不担心会把叶翕音吵醒。
即便她醒来,即便她知晓了他此刻就在她闺房中,即便她会误解,那又怎样?
他会直接对她言明一切,跟她说自己也如她一般,很深很深地喜欢她。
景辰的动作仍在继续,却渐渐感觉叶翕音有些不对劲。
强忍住浓浓的不舍,景辰略微撑起身,借着房中昏暗的烛光打量身侧的人儿。
原以为叶翕音醒了,可景辰发现她并没有醒,原本光洁白皙的粉腮边,却多了两行湿痕。
“宝贝,别哭,我在这里,我在你身边……”看着叶翕音的眼泪,景辰感觉心像被铁掌攥住似得,心疼地透不过气。
边哄边用手指温柔地去拭腮边的泪,可是景辰却发现那泪痕越拭越多,怎么也擦不完,忍不住再一次低身……
“别哭,我就在你身边,宝贝……我发誓,只要活着回来,就绝不会再离开你,别哭……”
尽管不晓得睡梦中的叶翕音是否能听见他的话,可是景辰此刻却真真切切体会到了什么是心疼的滋味。
这滋味很难受,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尝第二回。
也不知是景辰温柔的哄被睡梦中的叶翕音听见了,还是叶翕音的梦境发生了转换,眼泪终于渐渐收住。
叶翕音翻了个身,脸重新贴进景辰的怀里,喃喃地嘟囔了一句:“对我再好有什么用?反正你就要走了,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看着叶翕音露出几分赌气的模样,景辰不禁轻笑,俯身轻轻啄了下她小巧的鼻尖,笑嗔:“傻丫头,又你在这里,我怎么舍得不回来?”
手爱怜地轻抚叶翕音铺在枕上的如缎长发,景辰喃喃:“我不在的这阵子,好好照顾自己,乖乖等我回来……”
手臂收紧,景辰换了个姿势,好让叶翕音睡的更舒服安稳。
次日清晨,一觉醒来窗外已天光大明。可叶翕音却是第一次缩在被窝里,有些不舍得起床。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昨晚的那个梦境真实的有点不可思议,甚至此刻在她的被子里,似乎依稀都能嗅到景辰身上惯有的沉水香气息。
昨晚的梦里,景辰拥着她,深邃的眸光依旧像从前那样充满怜惜宠溺。
她哭了,他会很耐心地哄,还会一点点地替她擦拭泪痕。梦里的景辰,温柔的眼睛似掬着漫天星辰,让叶翕音觉得自己,像被他捧在手掌心里珍藏的瑰宝。
那种幸福的感觉,让她此刻回忆起哪个梦境,甚至有想哭的冲动。
脸颊在枕上蹭了蹭,叶翕音自嘲地笑了。
怎么可能呢?梦境,不过是自己臆想的折射而已,而她与景辰之间的现实,就是景辰即将离开,回到属于他的世界里。
她与他从此,路归路,桥归桥。
听见外面有轻微的脚步声,知道是红竺或者红于进来了。轻轻抬起手臂,叶翕音不着痕迹地拭去眼角的湿热。
她必须依照当初的诺言,完全尊重对方的决定,她不能流露出一丝一毫的眷恋,尤其在景辰的面前。
好了,打起精神,还有好多事情要干呢,还有叶父的坟……
对了,她必须尽快弄清楚,叶父的坟究竟是被什么人动过的,还有那些人动叶父的坟,真正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可是挖坟掘墓这种活儿,找谁干合适呢?
转眼,年前大集已过,叶翕音的胭脂摊子也在红火热销中圆满收官。除了按照承诺给每个众胭脂娘子们分发了红利之外,叶翕音还为没人备了一份年货。
众人欢欢喜喜吃过了尾牙宴,拿着分红和年货回家过年去了,胭脂作坊也正式开始放年假。
大年三十晚上,景府与其他富贵宅院一样,喜庆的灯笼照亮庭院,景辰,叶翕音,叶母以及冷清秋,连带一众没回家过年的下人们,在正堂里摆了满满的五桌酒席。
景府一向宽待下人,酒席间气氛显得十分热闹,只是景辰似乎并没被眼前过年的热闹气氛所感染,仍旧简单吃了晚饭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叶母对于景辰这样清淡的性情早习以为常,且已由冷清秋处听闻景辰不等过年便要出门远行,更不忍耽搁他,只嘱咐他好生保养身子,其他并未多想。
唯有叶翕音,面对着满天绚烂的烟花,一个人端着酒杯小口小口的啜,心里却一点品酒的兴致都没有。
这种时候,真想找个人一醉方休啊!
喝光了杯中最后一口酒,见叶母要起身回去了,叶翕音送母亲过去后也回了自己房间。
只是一进门,叶翕音便开始翻箱倒柜,最后竟把自己在吉祥胭脂铺做工的那身男装找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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