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谋私利,谋算主子……这话绿萝是意有所指的,所以她把一字一句咬的极重。
那日云裳与表姐说的一番话,又回到我耳畔。当时听来可笑,此时回想,却也不免生气,一个小丫鬟,得我收养照拂的小宫女,竟敢谋算我的男人……委实太过分了。
不过她那会儿还没听玲珑叫过我夫人,师父也未言明要娶我……或许她不知道我与师父两情相悦呢?
“是,绿萝说的不错,但……还是交给表姐吧,把这番话告诉表姐……”我摇摇头,并不想对这宫女动手。
我倒不是怕脏了自己的手,只是不想因为一个不起眼的宫女,叫表姐心里不痛快,再和我生了嫌隙。
“阮小姐真是惯于装善人,自己不想做恶人,却还要把没有的事儿拿到良娣面前说……自己不惹腥臊,还要因为没有的事儿叫良娣来罚我,也是我家良娣太傻,才会觉得阮小姐是处处为她好!哪知阮小姐早想把我家良娣给卖了!”丫鬟斜着眼,恶狠狠的看着我,“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啪——绿萝冲上前,一耳光扇在宫女的脸上。
扇了一下,绿萝不解气,弯身把她从地上拽起来,揪着她的衣襟子,左右开弓,啪啪啪,几声响过,那宫女的脸已经肿的不能看了,只怕绿萝的手也疼的麻木了吧?
这宫女说话委实太难听了,但我不懂她话里的意思,我上前一步,眯眼看她,“我不想罚你,不是怕得罪谁,只是不想让表姐觉得我越俎代庖。你倒想到哪儿去了?你说我把表姐卖了,又是什么意思?”
“你……你以为我没有看见么?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竟做了拉皮条的事!你竟把一个男人给引到我家小姐的院子里!你说!你安得什么心呐?!”云裳的眼睛都气红了,幸得她还未失去理智,声音到不大。
我闻言简直哭笑不得,“你还说你没偷看?”
“我没有偷看!我乃是担心我家良娣!难怪阮小姐每次来,都要把我等伺候之人支走……原来就打的是今日这孬主意!你休要坏我家良娣的名声,我家良娣矜持自爱,清清白白!”丫鬟梗着脖子,一副不怕死的样子。
她只怕是离得远,没看清楚暖阁里的那男人是谁,若她知道乃是当今的圣上……也不知还会不会是如今这副忙不迭要撇清的样子?
我蹲下身来看她,“我们是姐妹,我怎么会害她?你不觉得是自己想错了吗?”
“婢子人不聪明,眼睛却不瞎,婢子看的真真的!是你将人引来的,你一个人飞快的出来,就是为了怀我家良娣名声!”云裳固执得很,好似世上唯有她对,旁人都是错的。
我叹了口气,摇摇头,“没人知道你家良娣如今还活着,没人知道她在这里。这种情况之下,我坏她什么名声啊?”
“那……那也有人知道!”云裳又急又气,脸也红了。
我心念一动,冷不丁的回过神来,感情她还惦记着我师父呢?她莫不是怕我坏了表姐“名声”,是为了让师父嫌恶表姐?
“你想多了,留你在表姐身边,只怕你也会给表姐惹祸,不如这个恶人就让我当了。”我起身冷下脸来,这个傲慢自负,自作聪明的宫女,究竟有什么好,我实在不明白表姐带她出宫,是看上她哪点儿了,“阿旭,把她给……”
“小姐救我!杨小姐救我——小姐救命啊!”云裳竟突然嘶声喊了起来。
一开始她说话声音特别小,像是怕被人发现……本来嘛,偷窥的人是她。哪知道她这会儿竟有胆贼喊抓贼。
这里可是国师府,她在这儿喊,以为我会怕吗?简直可笑!
阿旭伸手一掌要劈在她脖颈上……
“住手!”一声厉喝。
林中传来一阵声响,三个人影传林而出,走到我们面前。
云裳立时哭得更加可怜,“小姐救我,阮小姐要杀了婢子……”
表姐的脸色白了白,身子颤颤摇摇欲坠。皇上没伸手,桂荣一把扶住了她。
绿萝张嘴要解释,我轻咳一声,“是误会,表姐别担心,你的丫鬟,我怎么会杀?”
过多的解释,如今却是没必要说。这么一扯,扯出来的就多了,如果只有我和表姐在也就罢了,可偏偏皇上也在呢!
皇上闻言,挑眉看了我一眼,并朝前走了几步,“指头印子倒是挺显。”
他说的是云裳脸上挨过的耳光吧?
绿萝见状有些慌了,“是……是婢子打的,与我家小姐无关!”
见圣上看她,她紧张的噗通一下跪在地上。
绿萝其实并没有多么勇猛,她连老鼠都怕,可这会儿她竟怕我被皇上责备,径自背锅。
见皇上提步向她走去,我立即错步挡在她面前,“御下不严,其主之过,您要罚,就罚我。”
皇上呵的笑了一声,“你挨罚还挨上瘾了?”
他摇摇头,没再理会我,却是眯眼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云裳,“是如意的丫鬟?不怎么机灵的样子,不如换了……”
“雍哥……”表姐猛然抬头,轻声一唤。
我只觉她这么轻轻一嗓子,倒像是一声炸雷,把我整个人都炸的外酥里嫩。
她叫他什么?当着我们这么多人的面,她叫他什么?雍哥?
刚刚在暖阁里,只有我们仨的时候,她还低着头,一语不发,不敢看他不敢答话……
“她伺候我时日良久了,便是不机灵,也……也有感情了,还请您把她交给我,日后我定好生调教。”表姐福身说道。
嗬……她那么一声“雍哥”,竟是为了给云裳求情的!
连皇上都看出了来,这丫鬟留不得,便是今日与我之间真的是有什么误会,留下这丫鬟,也必然会影响我们姐妹亲密无间的感情。他什么缘由都没问,就决定换了这丫鬟……我这气还没松上半口呢,表姐竟来这么一出。
看来我刚才挨得骂,也真是白挨了!
皇上脸色微沉,“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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