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晚云合》(193)怜生之恨

    清辞未曾察觉,身子突然腾空而起,她惊叫一声后才发现自己已经被祁越横抱在怀中了。
    清辞又惊又羞,没想到第一次将自己抱在怀中男子是那个冰冷的不近人情的人。
    “你……”清辞想说什么,却根本不知道祁越的名字,只好将话语都淹没在代称的尾音之中。
    祁越眸子向下扫了她一眼并不答话,平静无波的抱着她往外走去。
    祁越的身上是浓郁的药香,清辞的记忆深处存在着它们的信息,似乎全是凡俗的草药。
    清辞不明白,修炼之人向以灵药入药,凡俗的草药对于修士相当于路边杂草,毫无用处。
    那么他为何带着浸淫草药数年才会有的味道呢?
    清辞想不明白便不再去想,心神放松之后,几日的疲累全部涌了上来,很快就在祁越的怀中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铺着草席的石床之上了。
    四周是黑漆漆的山洞,唯有石床不远处点着一盏摇晃不已的兽油灯。
    “有人吗?有人吗?”清辞小声的唤着,她的声音却从侧方传来串串回音。
    过了一会儿帘子被撩开了,她才知道她所在的是山洞外侧,并且外边天色已经黑了。
    “你醒了。”祁越冷淡的声音在昏暗的空间里响起,随着他的说话声,洞壁又亮起了三盏等,如此一来倒是亮堂了不少。
    清辞背靠在石壁上,小心翼翼的询问:“这里是哪儿啊?”
    她下意识的往腰侧储物袋摸去,那里却空无一物,原来她的储物袋已经被收走了。
    回答她的不是祁越淡漠的声音,而是他那有条不紊一丝不苟的动作。
    他将三盘素菜与一碗米饭按容器的大小一字排开,整齐的摆放在石床旁边的小桌上。
    摆好之后他并未就此离去,而是磐石一般的立于旁边,目光始终落在清辞的身上。
    清辞不敢与他冰冷至极的目光对视,因此她没有看到他深潭般的眼底有嗜血鬼魅涌动。
    清辞心中一慌,浑身的骨头似乎被人用刀生生剃下一般,她感觉眼前人的视线如利刃般冰寒,在其目光之下就像一具森森白骨。
    她死死的低着头,强装镇定的吃着米饭。
    等到瓷碗见底,她才发现祁越不见了身影,胃中的胀痛顿时涌了上来,使她难受得无法动弹。
    宫怜生一行用了三天才从南域回到家族当中。
    宫恒一到宫家就朝青雀院飞奔而去,留下眉头微蹙的宫怜生在后边缓缓跟去。
    宫恒到的时候,宫朴正面色灰暗地躺靠在床上,身后塞了三个软枕,四姨娘则跪坐在脚榻上仔细的给他的腿部进行按摩。
    “父亲——”宫恒长长的唤着,他如何都无法相信眼前萎靡的男人是他的父亲,那个霸道威严的宫氏族长。
    “恒儿回来了?”宫朴幽幽的睁开眼睛,无力的伸着手往床沿敲了敲,“来,坐这儿,让父亲好好瞧瞧。”
    宫恒听话的走了过去,四姨娘跪着往榻尾移了移,好方便他过去。
    宫朴不停的打量着眼前一表人才仪表堂堂的小儿子,缺少神采的眼睛里重新的焕发了一点儿光亮。
    他不住的点着头,脸上全是满意的神色:“恒儿长大了,并且如此优秀,真不愧是我宫朴的儿子!”
    说完之后他就咳嗽了起来,身子剧烈的抖动,感觉肺都要咳出来了一样。
    “父亲,你怎么样了?”宫恒轻柔地拍打着宫朴的后背,眉间布满了担忧。
    宫朴朝他摆着手,待咳嗽停下来,饮过四姨娘递上的茶水后才扯着笑容缓缓说道:“我的恒儿懂事了,知道体贴父亲了。”
    两人唠了一会儿,应该说基本都是宫朴在讲,宫恒在听。
    唠完之后,宫朴便换上了庄重严肃的神色,讲着此次传召的要事。
    “恒儿,你要记得你是我宫朴最宠爱的儿子,你才是宫家的少族长!”话起之前,宫朴严厉的叮嘱道。
    宫恒从未见过父亲这般疾言厉色的模样,心中虽不甚在意,但还是重重的点了下头。
    得到他肯定的答复之后,宫朴稍稍缓和了脸色。
    “恒儿啊,父亲从小就开始教导你上位者应该具有的品质。为尊者,必须心狠,只有让手底下的人惧你怕你,他们才会顺你听你臣服于你。”
    说到这里,宫朴兀自叹了口气,整个人既无奈又惋惜。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表面上做出一副蛮横的世家公子模样,其实品性却良善得紧。这么多年来,你只有在那年家族举办的春日宴上,因元风的煽风点火而殴打过成大,除此之外你从未伤过人。
    恒儿,世家当中多的是尔虞我诈,为父也不知你这样的良善是好是坏。如今你心性已定,难以更改,大陆又波涛涌动,为父只希望你守住初心,不要被乱象迷了心智。
    这世间,你亲眼见到的听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相,而真正的真相可能已经被别有用心之人掩藏在历史之中。恒儿,为父告诫你,不要相信眼睛,要相信自己的心!”
    不知为何,宫恒总觉得父亲最后两句话别有深意。父亲说那两句话的时候,心情显得很是沉重。
    父亲在隐瞒些什么,父亲又知道些什么,宫恒无法得知。
    忽然门外传来了下人通报的声音:“族长,三公子来了!”
    宫朴望了一眼宫恒,低声叹着气,声音沧桑至极:“让他进来的——”
    宫怜生进来之后第一眼看的便是宫恒,他眸子微眯,带着些许的审视之意。
    宫恒有些心虚,不由自主的垂下了脑袋。
    宫怜生移开视线,落到了宫朴的身上。
    “宫朴——”宫怜生声音清冷而疏离。
    宫朴望着屋中那个曾经温顺柔弱的美少年,变成了眼下霸道冷漠的上位者,不得不说他已经成为一个合格的统治者,甚至比自己更加优秀。
    宫朴有些难过,那个柔顺的少年永远不会回到自己的掌控之中了,他又有些欣慰,因为侄子如此的出色。
    “怜生,你没有辱没你父亲的名字!”宫朴悠悠叹道,而他的话语却激怒了宫怜生。
    “呵,你有什么资格配提我父亲!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年的龌龊行径吗!”宫怜生勾唇冷笑,眸中一片诡谲的暗色。
    他的冷然刺痛了宫朴的双眼,宫朴颤抖着声音喊道:“怜生,我是最疼你的二伯啊!”
    宫怜生压抑多年的恨意全部涌了上来,他那噬骨之恨生生将宫恒吓了一跳。
    屋中温度瞬间下降,白色的冰雪随着宫怜生前行的步伐逐渐朝四周蔓延而去。
    他墨色的眸底翻涌不已,嘴角勾着森寒无比的讥笑,整个人宛若从地狱走来。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