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录》第二部 干戚 第四十三章 陈亮整军（一

    鉴于人口辖区的扩大，内阁开始大力改良军制。继续安排给枢密使陈亮主持。陈老爷子叫苦不迭，一个完颜守贞的谈判都整出他那么多幺蛾子。你说这军中的水深水浅，岂不更加叫人为难？
    奈何他的本职就是大明枢密使，这整顿军备、操演军伍虽然是兵部在操办，但多数的军略方向，军伍的布防、编制，这些却都要他枢密院拿出主张，他不干谁干？
    其实这些布防、编制都不是问题，真正的问题是军中精简、换代问题。大战之前，岚山兵力不过五万。但是一场大战下来，昌邑投诚两万多，其他十府地方驻军七万多全部弃暗投明。到了徐州、楚州拿下，再次招降两三万人。一直到最近的淮南租界划定，又是一万多驻军归编。
    连带自己的军队，整整十七万大军呢。如今枢密院参军司给出的数据是保留十一万到十二万，其中禁军五万左右，其他的要裁撤。而且不但要裁撤，还要年轻化。一句话，原来军中士卒，无论岚山还是金国降军，军官除外，士卒三十五岁是条线，到线必须走人。
    要说这么多金国地方驻军，当初为了让人家不抵抗，吕左使那可是啥话头都敢许诺的。如今却全要他陈亮和枢密院来背锅、兑现或翻盘赖账，你说这陈枢密的心情，他能好吗？但又能怎样？
    吕左使已经连续半个月躲着他走路了。不但吕左使躲着他，徐桥、乔行简这些内阁官员们也都躲着他，连平时最爱找他刺头的张从正都躲了。陈亮拔剑四顾心茫然，特么找不到出气的人啊！
    彭玉斌这段时间的日子非常难捱，最初在如愿经过三个月的枢密院镀金以后，彭玉斌就被安排在禁军第一统制司第二指挥旅，葛平是他的指挥使，他在第三都营编制，担任队帅。因为所部训练刻苦、认真，他的队率战力进步也是有目共睹的。几乎每个人都看好这个才十八岁的年轻队帅的前途，据说枢密院已经把他列入都官的考察序列了。
    或者说无论南北两朝，甚至大明军伍中，十八岁的致果校尉也并不算多么出奇。但是彭玉斌的出奇之处是，他是完全凭军功获得这个职务的，没有后台背景！
    众目睽睽之下，所部却在军演中连连败北。一个由军中刺头们退役组织，名为“教导队”的军中杂碎，居然多次利用器械、经验的优势，打得他们丢盔弃甲！彭玉斌再次被火线提拔，受命率领所在的都营官。自然，原来的都营官王敏黯然退场，从此进入管理乡兵的后备军序列。
    彭玉斌仓促领军，若说他的军略素养有多高，那就是笑话。但他胜在务实，所部以前怎么样他管不到，此后就必须依照他的榜样训练、作战！身体力行再加上作战勇猛、鲁莽，和各种运气的加持，居然很快被他扭转战局，那些“教导队”的杂碎们开始躲着他的都营乱窜了。
    按照那些教导队的抱怨，特么他彭玉斌根本就没闹明白他是在参加演习！他完全是在实战布阵、打仗的。战死在敌军阵前那是英勇，战死在友军的枪口下，那是愚蠢好不？这个二百五！
    陈亮的枢密院并没有按照多数人的想法那样，把原来的岚山军力转为禁军，再把金国的投诚队伍转为厢军，然后裁撤老弱。要是这么简单就能解决问题，那么还需要特意折腾他陈亮干啥？
    所有军队被一视同仁的对待，不论老兵或降卒。既然军功全都如期发布下去，那么军改就是新的一页。被黩落的功勋士卒自有兵部去安抚，关他陈亮何事
    因此，陈亮利用此次大战后的军伍整训机会，大量超过三十五岁的士兵开始被集中逐步安排军屯或退役。军屯作用不言而已，各处撒芝麻，建好据点后就开始招收流民定居。
    过个三五年不等，等军屯地方经济稳定发展后，再废除军屯，将土地分配到个人手上经营。军屯官兵此后会逐渐转换身份，被安置为胥吏、保长、甲长、乡长、地方乡贤等职务。
    此外，还有部分厢军士兵则被直接退役回家乡在保甲任职，以此补充地方管理不足，他们还要担负起当地的乡兵训练任务。按照枢密使的话说，这是从一个战场转移到另一个战场，任务很繁重，工作很重要。为了增加退役人员的忠诚度，特许他们优先加入圣教组织。很多退役士卒真的很感动，因为加入了圣教组织，就等于自己获得参选地方乡贤院议员的资质。
    禁军中年龄偏大的那些炮手、火枪手，却不能就这样随意丢到乡下捏锄头。岚山军中人才还没鼎盛到如此浪费的程度。少数精锐被明王府、国会山、内阁等聘请为护卫，另外一部分桀骜不驯的家伙会被军械局聘用为一个名为“教导队”的机构。这些人不但平时要为军械局的新军械试用，提出改善要求外，还要担任一些军事演习中的“叛军”角色。
    只是这些“叛军”也的确太过凶悍了些，凡是参加过演习的“平乱”士兵，多数都会落下“演习后遗症”。这导致他们以后在真正的战争中会无所不用其极，就像彭玉斌所部那样，只求最快消除“叛军”的威胁，为此不惜牺牲到底！
    因为在那些军事演习中，“逃跑”是没用的。他们除了要落下战败的评价，还要被降薪、罚晌，有职务的还会被降级处分！这已经是军人不可忍受的耻辱。
    更严重的是，他们在战败后还会遭到这些所谓“叛军”的肆意虐待。简单地说，就是这些“叛军”会不停地讥讽他们无能，略有反驳就要被羞辱问候祖宗十八代和家人。暴打更是必修课，可能还有不少人会遇到“湿纸蒙面、胸口垫砖、躲猫猫、捡肥皂”等不堪游戏！
    当然，享受过这些遭遇的，一般都是上了战场就当鹌鹑，或者心术不被军中好汉接纳的“贵人”子弟们。在军中，越喜欢显摆家世才情，死的就越惨！但无论如何，这都是不被军纪允许的事情。在枢密院连续惩戒十几名教导队教官之后，这些不雅的行为才算有所收敛，却也从未完全消失过。
    还有少部分枪炮手会被保利商社吸纳进一家海事安保机构，“保利海事”专为远洋货船舰队提供保护。水军也为此退役了数十艘“老式”军舰，划拨到“保利海事”旗下。
    至于禁军中的长枪手、刀盾手，则会被新成立的“福威镖局”吸纳。镖局除了给陆地长途商贾提供运输保护外，最主要的业务却是派出雇佣军。他们可以为雇主完成各种作战任务，狙击、暗杀，甚至包括攻城、平叛，或是一场规模不大不小的战役！
    对于这些镖师或曰佣兵，枢密院的态度只有两条：不得持强欺压良善，不得助蛮胡攻略汉民。
    其实大家都明白还有第三条：不得与岚山为敌！这一条原本是计划发布的，却被吕祖安故意删除了。他和大多数大明统治者不同的是，他不认为大明会一直正确下去。
    到了连大明的统治者们也开始不断腐化堕落时候，难道还不许外来力量帮他们修正错误？只是这话目前还不宜说出而已。
    “佣兵”作为大明军事力量的补充，其实是肩负着很多后手安排的。壁如蒙胡南侵时，这些人会奔赴敌后开展游击战争。又壁如天下安定后，吕祖安还会组织他们一起远征那片传说中的新东方大陆。当然这些话眼下也是不宜说出，只有极少数的高层人士才会对此有所意会。
    厢军的退役者，早期还会拣选部分忠厚老成些的，冲入各地方郡、府、县中，编制出一支“武侯”队伍。主要维护地方治安，消防灭火，指挥交通，捉拿盗匪等等杂活、脏活。
    但吕祖安特意强调，这支“武侯”力量虽然配属地方，却依然要受枢密院辖制。免得时间长了，“武侯”变成地方官吏、豪强的私兵或家奴，那就得不偿失了。
    总之，新的军人入伍年龄被严格限定在十六到二十一岁，必须识字不低于五百。此外家世清白，有五户作保，个人身体健康、思想单纯，易于鼓动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