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赴荆棘》第25章 正经比武

    任行阳每出一招都被启光预先封住或是躲开，眼看五十招快打完，他心下越加着急。
    心道我速度拼不过你，寻常路数你也看得出来，但若是不按套路来，我看你还怎么躲！
    他索性不遵循步法，奇招频出，忽进忽退，却是步步紧逼。
    果然有效了！一手猴子捞月揪住启光腰带，任行阳使劲就要拽他下去。启光躲闪不及，飞速腾出一只手来拆招。
    他以退为进，探向任行阳脖颈。这下任行阳慌了，赶忙躲闪。但还是被指尖蹭到了。一片灼热。
    可恶！任行阳摇了摇才站定，马上擦了擦颈侧。启光没有乘机偷袭，只笑着看他，见他稳住了，才单手前伸，又摆出一个接招的姿态。
    “四十招了！任公子加油啊。”
    哼！你好好接着！这下才来真格的！
    任行阳自以为威胁十足地眯起眼，飞身上前。
    不按招数走的坏处就是稳定性略差，更考验应变。好在任行阳功夫扎实，身姿灵活，可以说是越打越出彩了。
    启光挑了挑眉，也加快了躲闪的动作。看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如猎鹰般盯着自己，每每靠近时都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热度，他心底又不安分起来。
    接招的手便时不时来点小动作。不是故意使两人贴的更近，就是在任行阳脖颈或耳后轻轻一撩。这些小动作尉远洲瞧不见，任行阳当然察觉到了，可他又无计可施，只能对着启光笑得纯然的脸咬牙切齿。
    一生气就乱了章法，任行阳一招即出，脚下失了平衡，身形微微晃动，虽只一瞬却是露了破绽。身侧掌风袭来，原以为对方会趁机将自己打落，却是腰间一紧，被启光拉了一把。
    “任公子小心。”
    任行阳更气了。谁要你帮忙！他干脆扣住那手使劲一拉，脚下一绊，要将对方拉下桩去。
    这下躲不了了吧，任行阳心里正得意，却被腰上的手使劲一带，撞进对方怀里。两人紧贴在一起摔了下来。
    两人功夫都不错，自然安全落地。
    脚一沾地，任行阳就急着挣脱，不小心一个趔趄往后倒去。
    “当心！”启光怕他跌倒搂得更紧了，两人贴得极近，看上去倒像是启光压着他要吻似的。任行阳一脸羞愤，挣了两下没挣开，气得眼睛都瞪起来了。
    “还不撒手！？”忍住揍人的冲动，任行阳强压怒气道。
    启光识相的赶忙放开，笑着拱手:“抱歉抱歉，这次算任公子赢了，本王甘拜下风。”
    任行阳瞪了他一眼，对方是皇子，除了瞪眼又能怎么样呢，他恼怒地地转身就走，连比武后的礼节也不顾了。
    不远处，尉远洲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无奈地摇了摇头。
    经过这几次武课他也看出来了，启光对任行阳的态度非同一般。这位殿下的传闻他也知道一些，猜想这二人的关系，不由可惜起任行阳来。眼下看这太子殿下又犯了混，他让任行阳在一边休息，自己和启光过起招来。
    乾元之间的交手往往只需威压的较量。永昌皇族依仗龙神血脉之威，面对常人可说是所向无敌。因此皇族子弟习武都很偷懒，与其说是用来防身，不如说是继承尚武的传统，表面功夫到了就好。
    尉远洲早已看出，这位太子殿下的实力可不止是表面功夫。不但如此，他的身法糅合了他所不知的武功，绝不仅仅是宫廷武师或禁军教头所能教出的。
    尉远洲带着一丝好奇，又恐启光乱练邪功伤了根基，因此提出与启光比试，要探探他的功力。
    二人对面站定，抱拳礼罢，尉远洲将威压缓缓释出，启光心领神会，也以威压相抗。若是一般人此时早已动弹不得，尉远洲不愧是身经百战，生死里练出的威压之气凌冽如剑，竟也抗住了。
    启光便又多释放几分，那气势便如山崩海啸，尉远洲额上一层细汗，有些力不从心。启光操纵威压游刃有余，他就这么一点一点释放出来，仿佛在试探对方底线一般。不一刻尉远洲终是撑不住，单膝跪在地上。
    再要硬扛就是以下犯上了，心道龙神血脉果然神力，尉远洲收了威压抱拳道:“殿下神勇非常。臣已领教。还请殿下赎罪。”
    启光笑笑，知道尉远洲的举动不过是爱武之人的天性罢了，上前搀起对方，启光轻松笑道:“无妨，来过招吧。”
    任行阳远远地在一边看着他们静默对立，想来是乾元在较量威压，正感慨尉将军果然厉害，敢挑战皇族威压还能抗这么久，就见二人已经出手。
    两人身高相近，又都是乾元中的佼佼者，招招重拳，其势雄浑。启光这次也不敢怠慢，拿出看家本领。
    如果说任行阳的风格是灵活多变，那么尉远洲就是狠绝有力。
    他一改平时的儒雅做派，招数虽敛了杀意仍威力十足。这是战场上能一瞬间决定生死的招式。
    他和启光两个人，一个是凶悍威猛，气度从容的尉家独门功夫，一个是潇洒矫健，刚柔并济的江湖路数，各有各的优势，一时竟分不出上下。
    难得见此等高手过招，对观战者也是一种学习，任行阳看得目不转睛，心里不住叫好。尤其是启光，和尉远洲讲求实战的技击术不同，他的身法配上颀长的身材，行云流水间颇有种形意合一之美，对上破军之将也游刃有余。任行阳不由心生艳羡，同时心底里也涌上一丝不甘。
    他以中庸之身得龙骑营武试第一，众人只当他天赋过人，但其实以他身体本来的情况，岂止中庸，大约只比坤泽好上一些。孱弱的身体如何能保护自己，守住那个耻辱的秘密。他又极为好强，只有暗暗苦练。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不知多少年一日不辍，才练就今日的本领，不至让人轻辱。
    可不管他如何努力，还是敌不过乾元天生的优势吗？任行阳捏紧双拳。
    百招已过，二人仍难分高下。任行阳也看出启光的功夫路数清奇，正疑惑间，就感到一阵乾元气息扑鼻而来。
    这气息和信香不同，也和威压不一样，是激烈运动或者情绪激动时自然而然散发的雄性气息，只是对坤泽会有些影响。任行阳在军营里呆的久，对这种比武时常有的气息再熟悉不过，没觉得如何。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哼。却是从侍立在场边的一群侍从中传来的。
    任行阳扭头看时，只见其中一人捂着脸弯着腰，似乎站不住的样子。季寻安快步奔了过去，正关切地询问着什么。
    淡淡的香味飘来，任行阳心下诧异，这侍从竟是个坤泽吗？永昌的坤泽都是出身世家，怎么会是侍从？
    那边季寻安已扶着他匆匆走了。经过任行阳身边时，那人放下了捂着脸的手，任行阳一下子睁大了双眼。
    虽然只有半面之缘，任行阳也不会忘记竹林里的惊鸿一瞥。此时这绝美容颜正透着情动的羞红，显然是受到乾元气息的影响，更加明艳动人。
    不过，近距离看到才发现，这美人年纪似乎太小了点，按永昌十八岁成年的习俗，他最多也就十六岁吧。难不成太子殿下喜欢幼齿？真不是东西！而且为什么他要装扮成侍从？是来偷会情郎的吗？
    任行阳正疑惑，突然想到那情郎刚才还对自己动手动脚，这美人看到了该是多难过！任行阳一时心疼不已。
    可怜你遇人不淑啊，放心，我对你家乾元可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眼见着美人被扶着，走得看不见了，任行阳才回头瞪向那滥情的登徒子。
    谁料这边厢竟已经比完了，任行阳只瞧见尉远洲与启光抱拳施礼，二人俱是面色如常，完全看不出谁输谁赢。任行阳懊悔得直跺脚，只觉错过了最精彩的部分，抓心挠肺得难受，也无可奈何了。
    那二人互相施礼完又说了几句话，不知启光说了什么，尉远洲突然扭头看了这边一眼，又对着启光抱了抱拳。
    这一眼让任行阳有种很不好的预感。那边两人又聊了一会，才一起笑着并肩走了回来，颇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直看得任阳眼热不已。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尉将军回来后看他的眼光和之前不大一样了，哪里不一样又说不出来。尉远洲又提点了任行阳几句拳术技巧，教了几招一击制敌的战术，任行阳如获至宝，很快将之前的不悦抛到脑后，练习起来。
    同是爱武之人，尉远洲几次武课教下来，见任行阳一点即通，又勤勉好学，对这个天资聪颖的中庸青年也很是喜爱。原想将他调入越骑军，好生培养，可一想到刚才太子殿下的叮嘱，只能作罢。
    临走时，他惋惜得拍了拍任行阳的胳膊:“小伙子，将来有你大施拳脚的时候，好好努力吧。”
    任行阳把这话当成了鼓励。送走尉远洲，跟启光告退后，他又回校场练了半天。直练到满身是汗才意犹未尽得停下。
    正举起手用衣袖擦汗，就暼见场边一个修长身影。
    我擦，这家伙怎么还没走，也不吭一声，不会一直看到现在吧。任行阳被吓了一跳，心里直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