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赴荆棘》第7章 大龄剩坤姚公子

    父亲不是一早就出门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姚锦之暗道糟糕,这下可逃不掉了!
    磨磨蹭蹭到书房门口,姚锦之横下心跨进门去,果不其然看到父亲一脸不虞,正低头不知在写什么,忙垂手乖巧道:“父亲,你找我。”
    永昌丞相姚炳德恍若未闻,手上笔不停,直等得姚锦之越发心虚,才狠瞪了他一眼道:“早上又偷用我的车轿了?”
    知道躲不过去,姚锦之硬着头皮道:“是,因为早上有急事,别的车轿都未备好,,”
    “屁话!府里几十顶轿子几十辆马车,哪个不是随叫随到,就我这乘早早备好等着你了?”姚炳德笔一摔,怒目而视,“撒谎都找不着个好理由!”
    姚锦之低着头不敢说话,姚父又问:“早上和谁去了哪?”
    “和任家公子,去了龙骑营。他今日出营比武,我给他加油去的。”这次姚锦之倒是老实说了,反正早有人报告过了,再撒谎不是找骂吗。
    “哼,”见他老实交待,姚炳德气稍平些,但该训还是要训,“你胆子不小,一个坤泽敢去龙骑营,被人知道了,还要不要脸。还有那个任行阳,早叫你不要和他再来往。他那爹脾气古怪,亏我当年把他当至交,现在见我净摆个冷脸,我也不愿同他说话。他既与我不对付,万一哪天那任家小子对你不利,你可有防备?”
    “能有什么不利啊,行阳不是那种人。”姚锦之小声申辩。
    啪地一声,镇尺拍在桌上。“还顶嘴?他是哪样的人你又怎么知道?人心难料啊!”姚父怒道。复又叹息:“都怪我们从小对你太过爱护娇宠,如今老大不小还像个孩子一样,不知世事险恶!看看你平日都做些什么!就知道逗鸟,看比武射箭,文章学了多少?!看的那些个话本有什么用!”
    姚父开始惯常的絮絮叨叨式训斥。这种训话分事情大小,一般持续半个时辰到两个时辰不等,然后就啥事没有了。姚锦之外表继续保持着恭谦的模样,不时点头答应,脑子里已经习惯性地开始放飞。
    不知怎的,他又想起赛场上那少年英姿勃发的身影。按任行阳说的,这是个极低调,勤勉好学的孩子,处在兄长尉远洲的光芒下时常被众人忽略。然而今日被他护在身下时,那种强势与悸动的气息,哪里像个孩子,若是长大成人,又该是怎样的让人倾倒痴迷。
    姚锦之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一位青年将军英武挺拔的身姿。他于万千军前跃马扬鞭,挥斥方遒。冰冷的刀光映着他刚毅的面容,凌厉的星眸更衬那如血残阳,,,
    “你做梦呢!?”姚父一声爆喝。吓得姚锦之赶紧收神。连老爷子都注意到他神色不对了,他这是怎么了。
    姚炳德见儿子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更加生气了,手上镇尺拍个不停,骂道:“你最近是越来越不像样了,成天往外头跑。我听说好几个世家公子都在追求你,还在路上拦你!满京城都传遍了,这成何体统,丢不丢人啊!”
    姚锦之真想翻白眼,哪有好几个,就只有蒋庆良一个,不是送花就是拦车强行搭讪,真不明白哪有这么厚脸皮的乾元。
    这边姚父还在滔滔不绝:“你以为自己是花孔雀,人人稀罕吗?成天净丢人现眼。原还想给你找个好人家的乾元,可是瞧瞧你这样子,谁敢娶你。别赖在家里混吃等死就不错了。从小请着翰林院的学士,四书五经教着,怎么就长成这么个性子,,,,,,”
    “怎么个性子?你倒是好好说说!”姚锦之刚想张口申辩,身后一华服贵妇人已风风火火踏进门来,正是姚母。
    姚炳德见夫人来了,知道这是又来拦着他训儿子了,恨得直叹气。可他素来有些怵这口齿伶俐的泼辣子,只得苦着脸央求:“夫人何苦又来?他成日胡闹,你又这般宠他,也就老夫能说他几句了,说还不让说吗?”
    姚夫人牵着姚锦之的手,看他满脸委屈,心疼不已,冲姚炳德叉腰道:“几句?你这是几句吗?哪次不是口若悬河,我若不来你都不停。孩子都训木楞了,你还想怎么样?我们儿是京城样貌第一的坤泽,箫管弦歌得大师伶伦子称赞,书画文墨得太子太傅欣赏,宠着点怎么了。而且,”姚夫人一脸得意,说:“他将来当了太子妃,就不能出来走动了,乘现在四处玩玩也是应该的。”
    “什么?什么太子妃?”姚锦之睁大眼睛,不想姚炳德比他还惊讶。
    “你说什么?”姚炳德把镇尺一推,几乎要跳起来。
    “就是上次东宫甄选伴读,我叫人递了锦儿的画贴,这几日大概就有消息了。”
    “哎呀!”姚炳德一拍桌,“我不是叫你不要递吗?你又瞒着我自作主张!”
    “我们儿这么优秀,不去多可惜。而且太傅大人答应会帮忙引荐,你担心什么。”姚夫人抢白道,“还怕他嫁不出去?笑话!现在坤泽这么少,几年才出一个,就算高攀不上太子,那些世家贵族能娶我们锦儿进门就该谢天谢地了。”
    什么甄选伴读?什么太子妃?姚锦之都惊呆了,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就递画贴了!你俩现在当着我的面说这些也不问问我的意见吗?姚锦之不住腹诽,暗暗扯动母亲衣袖。
    姚夫人会意,袖子一甩,道:“不跟你说了,我们娘俩还有正事要谈呢。”说着,拉着姚锦之就出了书房,留姚炳德一个人在原地吹胡子瞪眼。
    母子二人刚行到花园,姚锦之忙扯住姚夫人道:“娘亲,孩儿不想当太子伴读。”
    姚夫人闻言停住脚步,惊讶道:“怎么你也不愿意?这个伴读是有什么不好,你们父子两个怕成这样。”
    姚锦之从来大小事都是由着父母安排,这一次却极为抵触。他踌躇了一会才开口,“孩儿听说太子殿下行为放浪,曾和好几个伴读有染,若去做了伴读,岂不是自毁清誉。”
    姚夫人听完笑了,携了姚锦之到一旁凉亭里坐下,道:“傻孩子,你哪能和那些小门小户的中庸伴读比呀。你父亲位高权重,你又是坤泽,太子殿下若真对你有意才好呢,他不敢轻易负你,定会收你为妃。至于放浪,哪个皇族没有点绯闻轶事呢。那瑞王还跟个,,咳咳,那什么,等你进了东宫,可要多多动点心思,再加上我们锦儿相貌,我看就算是太子也要动心呢。”
    母亲竟是这等打算吗?姚锦之听得头痛。
    “娘亲!孩儿更不愿意做太子妃啊,太子殿下不是去年才行的冠礼吗?这年纪就不合适啊!为何不问问我的意愿!”
    “怎么不合适了?坤泽这么少,优秀的就更少了,选妃的年龄早就放宽了。总之你不用担心年纪。也轮不到你挑三拣四的。你成天想的是什么娘还不知道吗?”姚夫人白了姚锦之一眼道,“无非是听曲看戏看话本,要不就是和那个任公子各处看武赛,可有个正经玩意?娘问你,你有好好为自己打算吗?”
    姚锦之一时语塞,他倒还真有个心愿,便是效仿话本里的侠士,行游四方,看看书中所描绘的壮美河山,人文风光。
    只是这也不怎么正经,光是他坤泽的身份便不可能实现了。
    姚夫人见他不答,了然地笑笑,握住姚锦之的手,推心置腹道:“若是你真不想入宫,就更应该好好考虑考虑。其实你父亲说的也有道理。锦儿你今年也二十有四了吧,现在虽是人人追捧,再过两年,等坤泽孕育的黄金期过了,再要寻个好婚事就难啦!”
    姚锦之默然,他何尝不知道母亲说的,坤泽若是过了一定年纪还不结契,绝世容颜便会迅速凋零,不仅与常人无异,还会早逝。只是老天没让他遇到合适的人,他也没有办法。
    姚夫人见他满腹心事的模样,恍然大悟:“还是说,你心里已经有了人选了?总不会是那位任公子吧,他可是个中庸啊!”
    姚锦之不耐烦道:“哎呀,娘亲你在想什么啊,我和他从小就是好友,你又不是不知道。别瞎猜了,我心里没人。那些世家公子一个个浮夸又任性,我都受够了。”
    “嗯,你说的倒也没错,那日那蒋公子送的花车真是够好笑的,还有这样子追求人的。”姚夫人哭笑不得地说。姚锦之闻言好不容易忍住没翻了个白眼。
    姚夫人又道:“世家公子也不全是这么不着调的,那将门子弟中就有些挺不错的,今日你父亲新拿来了几副画贴,已放到你屋里了,不妨看看啊。”
    “母亲,,,”姚锦之颇觉无力。
    回至房中,果然见外间桌上摆着几个红缎裱边的画卷。
    将门子弟吗?姚锦之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那少年,忙拆了画卷来看。全部看完,不过仍是些侯爷郡王的世子。姚锦之不觉好笑。自己这是在期待什么?随手便将那些画卷丢到之前从未拆过的一摞里去了。
    其实姚锦之也知道,父母为了他的婚事操了不少心,但他总觉得姻缘天注定,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再着急又有何用。
    他也不是小孩子了,不会再憧憬什么一见钟情的相遇,心有灵犀的悸动,但至少目前所见的乾元之中没有人能让他念念不忘。虽自己宽慰是缘分未至,可心内难免有些怅然。
    姚锦之意兴阑珊地在桌边坐下,正想唤书箭取了话本来看,忽觉袖袋里什么东西膈着手臂,触之冰凉。他想到了什么,急急从袖中摸出一样东西,正是那枚扳指。
    遇到征粮的事,又被训斥一通,他差点忘了这扳指了。现在得了空,姚锦之便把扳指捧在手中,细细端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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