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我在这》第182章 低语与高呼（一）

    贝鲁达尔大公已经离开了，自己所想要达到的目标似乎已经离开，但明奈依旧有着自己不得不去战斗的理由，自己点燃了这场血祭的第一束火焰，那么就不得不去面对如同浪潮般的敌对，尚若没有胜利，自己和殿下将在这巴罗尔永无宁日，到那时候，别说远东了，就连这里，也将不是狄星阁所能够生存的地方了。
    自己能够做些什么？当然是把挡在自己面前的东西！
    屠戮一空。
    不需要很多的辞藻去修饰，哪怕就连标点都不需要改变，平淡的想法正如一只潜伏在草丛中的虎豹，不周之石在身边不断地造成崩裂的迹象，那个黑发的冷面女仆的拳头带着可怕的威力在这里如同犁地一样划拉出可怕的痕迹，原本藏匿在会场中间的几个还未死去的人被波及，瞬间被碾成了肉糜，恶心的血肉和白黄之物混杂着昂贵的布料，而那些布料之上却是某个家族的象征图腾。
    啊……啊，若是要说反派，面前的这位可一点都不比在那里闹腾得正欢的黑色教皇芙蕾雅逊色半分，口口声声说着“那是你最后的机会！”“可惜。”“你没有机会了。”这样令人烦躁不安的话，就像是不稳定的将来和不稳定的现在在拼命地否定已经既定的过去！
    这算什么啊！你可以预言未来吗！还是说本官真的弱小到那种程度？
    别开玩笑了！本官就算再如何的不堪，但本官……可是……远东首屈一指的先锋，就算脑子不好使又怎么了！先锋所要做的，就只有……
    将眼前的东西……捅个窟窿罢了！
    明奈的身体如同一杆笔直的长枪，爆射出去的同时，那承载国家气运的人皇剑一下子就扯裂了所能够触碰的一切，那可是不可违之理，那可是不可逆之言，别说驷马难追，这在刺出的那一刹那，撕裂所能够碰到的一切就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
    人皇剑笔直而又纤细，但又发出如同凤鸣龙啸一般的“嗡”响，然后……轻轻地……
    擦过了那个女仆的衣角！
    可恶可恶可恶！明奈的右脚点在身体的前方，骤然的急停让那脚尖承受了数倍体重的压力，原本还如贯长虹一般地刺出的人皇剑在瞬间改为了扫，锐利的不可阻挡的剑尖一下子画出了巨大的半圆，险之又险地擦过了贝琳娜的鼻尖，带走了她前额的几根碎发，可怕的压力一下子碾碎了贝琳娜的金色单片眼镜上的玻璃，充满裂纹的玻璃阻挡了贝琳娜的视线。
    但！可怕的气势在一瞬间就爆发出了让明奈脸色一变的东西！那是足以击碎一堵城墙的滔天气焰！
    不周之石疯狂地运转，崩裂的意义让那可怕的气势在路途上一次又一次地被削弱！
    但这毫无意义！当贝琳娜的拳头到达明奈的腰侧的时候，气势确实被削得一干二净，但！那拳头本身还蕴藏着更加可怕的力量！
    明奈的剑还在半路，足尖还承受着急停所带来的可怕压力，整个身体的重心向后倾斜着，但那拳头在一瞬间就将明奈击飞！
    贝琳娜站直了身体，摸了摸被可怕的崩塌感弄得险些脱臼的指节，然后将碎裂的单片镜从眼前取下，放进了女仆神秘的小口袋里。
    地上有着明显的痕迹，石砖向着两侧被挤压开去，而那被犁出来的痕迹的尽头，明奈捂着腰际，腥臭味占据了她整个口腔，她张开嘴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比那声音更早涌出来的确实深邃的鲜红色。
    “你……为什么？”
    贝琳娜没有回答，这是她本身的秘密，她正如同蕾莉亚一般没有什么天赋，但她却依旧能够站在那里，俯视着企图撼动大山的明奈。
    尽管知道对于明奈，这种继续出来轰击出去的“势”是没有用的，但贝琳娜依旧站直了身体，可怕的势一个劲地盘踞起来，如同站在高山之巅的样子，仿佛立于圆月之下。
    “停手吧。”狄星阁的声音传到了明奈的耳朵里，“把剑收好，回到我的身边，贝鲁达尔的冷面女仆比起你来说，更关心他们家的大小姐。”
    狄星阁向着爆发出蓝色火焰的人群里努了努嘴巴，确实，贝琳娜急不可耐的聚集起气势为的就是尽快击杀或者击退那个用遗物在各方面克制了自己的明奈，比起和明奈的纠缠，显然，人群里所将要发生的事情是多么的令人感到不安。
    蕾莉亚在那里，大小姐也在那里，更重要的是，大公……也在那里！
    似乎是有所意动，贝琳娜的气势居然随着她的注意力的分散而露出了一点点的破绽，明奈刚想要站起来抓住这个小小的松散却……
    “够了，明奈。”不知道什么时候狄星阁已经挡在了明奈的面前。
    来不及停下脚步的明奈只好收回了自己的人皇剑，一头撞见了狄星阁的怀里。
    然后……一双手抱住了自己的头，温润而又稳健的声音从头顶落下，“不出意外的话，阿内尔要失败了，现在与其去与贝鲁达尔为敌，不如快点儿离开这里。”
    明奈惊讶地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狄星阁，笨拙的脑子让她转不过弯来。
    “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我只能说，一旦那个伯伦特四世逃到了人群里，阿内尔就失败了。”
    因为神庭的反叛，更因为那高塔神庭越来越少的骑士，也因为荆棘花冠本身就不怎么多的大贵族在冲突里变得越来越少——要知道，阿内尔所要的，就是这个时间差，想要赢下来的话，那就好好地在混乱里弄死蔷薇龙的几个领袖，尽可能多地弄死大贵族。一旦混乱结束，无论巴罗尔皇室是否愿意，老贵族群龙无首的混乱和新贵荆棘花冠的反叛也足以让巴罗尔皇室失去对贵族的极大控制权，这个时候，完全被破坏的贵族之间的平衡，想要让国家不再瞬间分崩离析，巴罗尔皇室只能够选择依附荆棘花冠——至于那些蔷薇龙的老贵族会成为什么样，大概会成为零零散散的分散在帝国各个角落里的举起反旗的贵族同盟吧？
    这样，除非巴罗尔真的要毁灭了，否则，这绝对不可能成功。这些跳出来想要为在内乱里死去的人报仇的贵族将会成为被荆棘花冠所掌控的帝国的祭品。
    但现在不同了，皇室和蔷薇龙跑到了一起，尽管蔷薇龙的领袖确实死了好几个，但那最可怕的灰龙大公却安然无恙。
    原本的好算盘成了嫁衣，如果灰龙大公有所企图的话……
    但这毫无疑问不是吗？皇室和灰龙大公有嫌隙这种事情，举世皆知。
    是的，阿内尔失败了，不仅仅是因为明奈和那些骑士只能够和那些家伙们打个你来我往，更是因为神庭毫不犹豫地反叛。
    对，神庭背叛了所有人，他们背叛了皇室，因为他们需要一个弱一点的世俗统治者，这样他们才有生存的空间，他们背叛了蔷薇龙，因为他们看着蔷薇龙被在最开始的冲击里被狠狠地碾碎了手足，而他们却对此一清二楚。
    更是只有乔里德才会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那些带来武器进来的人是怎么一回事——尼克斯的夜幕，将那些人拖入了噩梦，有他的掩护，带入武器变得轻而易举，更因为他是介于神庭和皇室之间的存在，即是皇室的通络普洛斯地的公爵，又是神庭所重视的信徒。
    最后，神庭还背叛了阿内尔，他们要葬送他们，并为自己的未来啊“正义”的一面打好基础。
    就像是现在！阿内尔冲向了约拿主教，但在阿内尔还才刚刚刺出必中的神枪的时候，就已经被悍不畏死的人挡在了前方，紧紧地抓住了那必中的神枪，刺入了自己的胸怀！
    对！面对必中的神枪，那就让它刺中就好了！
    乔里德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尼克斯的夜幕瞬间笼罩下来，幻觉、死亡、恐惧还有暴虐和欲望，那些可怕的负面感情一下子就涌了过来，然后……
    “尚若你以为，必中这种东西可以信赖的话……”乔里德高举着手杖，可怕的力量一下子压在了那为了克制住神枪而死死地用生命去卡住阿内尔的神枪的狂信徒的的身后，必中的长枪被狠狠地压在了狂信徒的肉里，幻觉让这个狂信徒变得更加兴奋，手中的力量变得更加巨大，原本还能够拉扯一下神枪的阿内尔发现……
    在那狂信徒的手里，神枪竟然纹丝不动！
    “神明……神明回归了……”那狂信徒高叫着，欢呼着抓紧了手里的长枪！
    “当然可以信赖，这比你们虚伪的家伙要更加值得信任！”阿内尔回应着乔里德，看着身后重新站起来的圣子，他高举起了手掌，足以融化一切的热量如同太阳一样在他的手上盘踞……
    是想要一次性杀死自己吧！
    阿内尔的嘴角上扬着，但这种事情可能吗！
    “射杀他！”阿内尔没有再去做出拔出长枪的举动，而是突然改变了力量，向前捅了出去，原本还被埋在肉里的枪尖在一瞬间错开了乔里德的手杖，在那狂信徒的背后露出了一个小小的枪尖！
    “啧！”乔里德不得不发出了意外的咂嘴声，他没有更多的时间去询问了，飞快地……
    不，已经来不及了，枪尖已经没入了乔里德的心脏。
    但紧随其后的是，一下子将阿内尔淹没的灼热圣光，而在这遮天蔽日的圣光里，阿内尔只有一个选择，向前突刺然后……
    “射杀他！”
    在圣光将阿内尔吞噬之前，带着必中属性的神枪拉扯着阿内尔在瞬间就已经来到了约拿主教的面前，长枪刺入了主角的腹部！
    圣光的照耀不仅仅在这里被散布，更加在变得更加激烈的人群里散发开去，那被火焰所淹没的地方，一团可怕的圣光带着足够危险的气息将一切都推开！
    而那圣光之中所显露出来的，是那长长的，在那少女额头的独角！而显得有些可笑的是，少女对此还一无所知，甚至茫然地看着自己突然增高了不知道多少的身高，壮硕的马身如同一辆战车，空空如也的手被圣光所盘踞。
    那火焰如同被狂风所吹起了一样，变得更加旺盛的同时也向着另一边倒去。
    火与光，仿佛一开始就联系在一起的东西现在却互相排斥着，互相侵蚀起来。
    堕落和净化似乎在一开始就存在在这个场地上，被那圣光所照耀的人连魔法的气息都无法触及，身上的伤口被一点点地治愈，尽管缓慢却足够真实。
    ——细腻的痒痒感让人感到肉芽的生长。
    蕾莉亚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这仿佛是曾经的重演。
    火焰在瞬间淹没了自己，可怕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洗刷着大脑，但，那莫洛克斯的嘶鸣却又一次又一次地在脑海里变得清晰，蕾莉亚别无选择，为了躲避这可怕的足以将人吞没的火焰，她只有拼命地去靠近那一声声的嘶鸣……
    这是熟悉的地方，长长的阶梯在高处分别想着两侧盘旋，在那阶梯的尽头，站着那洁白而又高达的马匹。
    火焰就在四周，而那圣洁的排斥感让一切的火焰落在了圣光之外，尽管这圣光并不稳定，但却真真切切地阻止了火焰的吞噬。
    这一次……莫洛克斯没有任何的对话，甚至没有半点的犹豫，在看到蕾莉亚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它就已经向着这边一步步地走来了，没有焦虑仿佛没有看到周围越来越窄小的被圣光照耀的地方一般。
    即便是在这样的状况里，它也依旧保持着自己的高傲和圣洁。
    它垂下头，额头的独角点在了蕾莉亚的额头，一个声音传达到了她的脑海里，清晰无比。
    那声音高呼着，如同一声雷鸣，“真正的圣洁并非虔诚，而是自最心底的坚持，无论那份坚持是否正确，无论那条道路通向何方。”银灰色的头发从头顶落下，一个温暖的怀抱拥抱着蕾莉亚的背后，“请你，替我、替莫洛克斯……去守护贝鲁达尔那漫山的羊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