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强陪练》第二十章 无法接近（九）

    “嘟，嘟，嘟”。
    漫长的铃声在房间中回荡。突然，“兹”的一下，电话挂断。曾明锆闭着眼睛，他双手张开，躺在床上，一副精疲力竭的样子。最近半年，曾明锆一直处于超负荷状态。以穆乌夫-穆罕穆德为首的西亚派集体向曾明锆发难，他们要求重组亚洲“INSIDEONE”联盟最高执委会，增加西亚委员的席位。同时，他们也要求东亚方面承担更多的经费，而在经费的使用上，也向中东倾斜。
    “你们还不如说，直接让我下台算了。”曾明锆脸色铁青。他原本是想要安抚穆罕穆德和西亚派，好让亚洲重新团结起来。但最后的结果却是适得其反。面对对方的威胁，曾明锆自然不会妥协。双方针锋相对，整整六个月，整个亚洲“INSIDEONE”联盟都处于崩溃状态，任何一个政策都推行不下去。为了打破僵局，曾明锆也曾经多次找过穆罕穆德，寻求解决问题的办法。但穆罕穆德却非常强硬。
    “我们的要求，你们早就知道了。”
    “我只知道你一开始提出的要求。但现在……”
    “我的要求从来没有变过。曾明锆，你可以继续当你的主席。我不反对。我只是希望你们能更多考虑一下西亚的利益。”
    “我也想考虑你们的利益。但这不是以损害我们的利益为前提。”
    “正因为东亚‘INSIDEONE’运动发展的好，所以你们才要考虑共同发展。”
    “我们考虑了共同发展，联盟每年都有大量的经费被用在促进不发达地区的‘INSIDEONE’运动发展上。组建战队，提供虚拟现实设备，加大宣传，这些都是我们在做的工作。”
    “但你们没有在西亚做这些工作。至少是做的不够。”
    “这是因为你们并不缺钱。”
    “我们缺不缺钱，和政策应不应该向我们倾斜，这是两回事。”穆罕穆德厉声说道。曾明锆眉头紧锁。扶持其他欠发达地区，抑制西亚势力壮大，这本来就是曾明锆一贯以来的主张。现在穆罕穆德直接说了出来，他反而无从反驳。两人陷入沉默。过了好久之后，曾明锆再度开口。
    “穆罕穆德，你真的不打算和解？”
    “除非你能同意我们的条件。”
    “你们现在的条件，我们是不可能同意的。就算我同意，站在我后面的那些人，那些中日韩的人工智能巨头，他们也不会同意。”
    “那么战争就会继续。直到你们同意为止。”
    “但这对你们也没有好处。这样下去，我们只会一起灭亡。亚洲‘INSIDEONE’共同发展的大好形势也会一去不复返。”
    “一去不复返的只会是你们。我们自有支持者。”
    “你说的支持者，该不会是北美和马尔卡宁他们吧。我告诉你，他们根本不值得信任，他们只是在利用你们，挑起亚洲的内乱，好谋取自身利益……”
    “这也比被你们一直压在底下，一点点闷死要强。”穆罕穆德回应道。双方不欢而散。此后，事态越来越严重。明年，亚洲“INSIDEONE”联盟即将面临改选，而后一年，则是世界“INSIDEONE”联盟大会。本来，曾明锆已经准备将亚洲的事情放一放，转而加入到世界“INSIDEONE”主席的角逐。但现在，他肯定是脱不开身了。最近，穆罕穆德甚至叫嚣，如果在明年的选举中，自己还无法看到改变，那自己就要带领所有西亚战队退出明年亚超联赛。虽然曾明锆认为他只是叫叫而已，但如果他真的这样乱来，情况就会变得更加复杂。现在，东亚方面还算稳定，但如果这种对峙继续下去，东亚集团内部同样也会发生变化。到时候，事情只会更加不好收拾。
    必须要寻找到突破口。必须找到一个机会，终结这种无意义的对峙。没有别的办法。
    但是，到底该怎么做呢。
    曾明锆心乱如麻。他的脑海一片空白。最近几个月，他的神经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觉。虽然有钟立和陈灿两位得力干将全力支持，但很多事情，他还是不得不亲力亲为。这也让他忽视了与女儿的交流。草草算来，曽明锆已经有1个多月没有和幻茹联系过了。过去，哪怕再忙，他一个星期总会给幻茹打一个电话的。
    幻茹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但愿不会，她不是这样的孩子。她会理解我的。她会……
    曾明锆深深呼吸，他使劲敲打着自己的脑门。“嘟嘟”的声响再度传来。这一次，曾明锆打开手机。他看着来电显示。
    是幻茹打来的？她刚才就打来过？
    曾明锆心中一怔。他赶紧接通电话。一瞬间，幻茹的面孔出现在屏幕上。她鼓着嘴巴。
    “爸爸，太慢了！！！”
    “……”
    “爸爸，你之前在做什么。是在开会吗？但你们开会也开得太长了吧。我一个晚上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结果你一个都没有接。你们真有那么多的会要开？”
    “幻茹……”曾明锆的嘴唇微微颤抖。不知为什么，听到女儿熟悉的声音，他的心中就好像一下子堤防崩溃了一样。幻茹停止抱怨。她眨眨眼睛。
    “爸爸，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没什么。”
    “爸爸，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这个样子，肯定不是没事。”
    “真的没事。我早上开了一天的会，有点累了，所以就没有接电话。如果我知道是你打过来的。我肯定立刻就接。对不起了。”
    曾明锆强颜欢笑。他努力不让女儿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但幻茹的视线却是渐渐凝固。
    “爸爸，工作上很不顺利吧。”
    “……算是。不过，我在这个位子上那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这一次一定也能撑过去。”
    “当然了，你肯定能行的。至少从我懂事以来，就没看到过你不行的时候。爸爸……你一定要注意身体。太累的事情，让年轻人来干就行了。你自己可千万不要乱来。”
    “还轮不到你说我。”曾明锆轻轻一笑。他露出笑容。父女二人微笑相对。他们的心中难得轻松下来。曾明锆问。
    “幻茹，你打电话给我，到底有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好久没通过电话，想要向你问个好。”
    “不要撒谎。你肯定有事。没事的话，你不会主动找我。是不是‘灵猫’那边……”
    “爸爸，你先专心自己的工作，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你不用担心。”
    幻茹斩钉截铁地说道。一瞬间，她就重新变回到那个坚忍不拔，所向无敌的“灵猫”队长。那刚毅，自信的笑容，仿佛可以照亮万物。曾明锆嘴唇挪动，他还想说些什么。但到了最后，他却什么都说不出口。曾明锆只能微笑。他最后说道。
    “那就再见了，幻茹，保重好身体。”
    “我知道，爸爸，你也要保重。早点睡觉。”幻茹回答道。她做了个“拜拜”的手势，随即干净利落地挂断电话。她甚至都没有给父亲留下一点“撒娇”的机会。女孩的头像从眼前瞬间消失。曾明锆呆呆相视，他的笑容一点点变得苦涩。
    幻茹，你还真是善解人意呢。哪怕是在最黑暗的时候，你也会努力用自己的笑容来鼓舞他人。你从来不会让外人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这是你最强的地方，也是你最柔弱的地方。
    因为，人，终究不可能不哭泣的。
    你，究竟想在谁的怀中哭泣呢？
    至少，不会是我吧。
    曾明锆深深垂头。他知道，即使作为父亲，自己也只是幻茹的“外人”。自己与她已经分开了太久，太久。自己已经不可能重新走到她的心里了。
    也许，我也应该放手了吧。
    也许，现在出去散散心，会比较好？
    曾明锆深深叹气。正点的钟声准时在大楼内外响起。曾明锆犹豫片刻。他随即起身。看到主席出现，外面加班的职员都是诧异。但曾明锆却拒绝了所有人的问候，他只是一个人，走进昏暗的黑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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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幻茹瘫在床上，她双眸无神地盯着天花板。刚才在父亲面前，她是摆出一副自信满满的姿态。但一挂电话，女孩的面孔就立刻拉了下来。很明显，亚洲“INSIDEONE”联盟内部正在发生着某种变化。而这种变化甚至是曾明锆都控制不住的。以幻茹对父亲的了解，如果不是情况糟糕到一个地步，他绝对不可能在自己面前示弱。换句话说，现在父亲的处境，肯定是不妙到了极点。
    我该怎么帮帮他呢？幻茹心中嘀咕。但她很快便苦笑摇头。自己只是一个游戏选手，一个所谓的“明星”，不可能与权倾世界的业界领袖相提并论。曾明锆能在亚洲“INSIDEONE”联盟统治那么多年，他的力量，他的权威，他的经验。都不是自己所能相比。无论在怎样的困境下，他都会力挽狂澜。自己如果真的随意出面，乱说废话，反而有可能拖他的后腿。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带领“灵猫”走出泥潭。这样一来，也可以堵住那帮无良媒体的嘴巴，省得他们在网络上咋咋呼呼。掺和些有的没的的事情。
    但是，我该怎么做呢？
    幻茹咧开嘴巴。她流出无奈的笑容。她之所以熬夜给父亲打电话求援，就是因为自己解决不了这件事情。但现在，一切却又回到了原点。疲倦席卷而来，幻茹不由自主地合上眼睛，她的意识中，只留下最后一个念头。
    张成，你在哪里？你现在又在做什么？
    我，好想你。
    真的，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