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罪血栗亚》-2-连自己都不敢看

    路辽有一百种说辞可以反驳伊萨姆的决定，伊萨姆有一千种措施能达到自己的目的，而萨里耶只要一种办法就能让他在几秒钟内乖乖就范。
    “这件事只有辽可以做到，我相信你。”
    就是萨里耶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外加微笑服务，路辽又一次不经大脑思考地光速答应——老规矩，答应完之后他立刻后悔了，显然这时候反悔已经来不及，他已经被伊萨姆推进通往欧德住处的大门里。
    路辽叹口气。
    挺想打开自己的大脑看看里面是不是掺杂进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他觉得自己对萨里耶似乎有些言听计从。
    这个说辞有些吓人，估计是欧德的笔记看太多了。
    他心里正念叨的人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不远处，推着一辆装着不明材质制作的身体躯干的手推车，他瞬间明白伊萨姆把自己推到欧德这儿是什么意思。
    就像当初哈迪说的那样，到了该他派用场的时候。
    “……”
    “……”
    欧德不擅长开场白，理应率先开口的路辽傻站在那儿，一时之间两人相对无言，大眼瞪小眼。
    “什么事？”
    路辽睁大眼睛，太难得了，他居然会主动开口询问他。
    “我……”
    要说什么，要怎么说。
    “我是被伊萨姆推进来的，他觉得我应该来找你。”
    欧德皱眉。
    路辽大概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想要问的问题，例如今天不是身体检查的日子，你为什么要来；笔记应该不会这么快看完，你为什么要来；就算要送东西也不应该是你送，你为什么要来……
    要不是这次来的目的对他而言太难以启齿，他早就上去跟欧德套近乎了。
    “……知道了。”欧德忽然不冷不热地吐露这么一句，转身朝自己的办公区走去。
    这么快就明白了吗？已经明白了吗？明明什么都还没有说啊。
    路辽一边在心中吐槽一边跟上他的脚步。
    来到欧德的露天办公室，他心中冷不丁一阵咯噔。
    欧德走进一楼铁门内，那扇门路辽并不想踏入，单从门上的铁锈来看，感觉就像是停放某些杂物或者特殊物品的地方，比如说……人的尸体。
    门里的光线不是很好，站在外面看不清里面的动静，只听响亮的铁器摩擦的声音接二连三地散出大门，路辽就觉得背后发毛。
    很快欧德推着一个移动式病床从门里出现，路辽这才上去帮忙拉到日光下。
    那张病床上盖着一层白布，白布的凹凸形状看上去像是躺着一个人。
    路辽忍不住咽了口水。
    这样看有点惊悚。
    病床被推到了制作身体四肢的架子旁，欧德上楼回办公室拿了文件夹下楼，站到路辽身边，一句话都不说。
    这是在等他亲自打开吗！
    微微泛潮的手心时不时在裤缝上摩挲，路辽做了个深呼吸，当机立断地走过去掀开了白布，意料之中的画面让他忍不住别开脸。
    余光扫过时的确看到一具身体。
    他缓缓转过头，当那具身体逐渐充斥他的视线时，路辽只觉得眼前一亮。
    也许真的是看欧德的笔记太过认真，加上现在所在环境的氛围驱使，路辽没能从病床上的女性不着衣物的身躯上看出任何情色的味道，连男性身体的本能反应都未曾上涌。
    躺着的女性有着平凡的身材曲线，健康干净的皮肤，平静的睡颜，在柔和光线下还充满亮泽的长发，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女，走在大街上倒也能博得一些回头率。
    路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欧德冷不丁说了句：“满意？”
    “啊？”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赶紧回答：“呃，是啊，满意。”
    他哪有资格说满不满意，还不是他们说什么自己做什么。
    欧德在文件夹上写了几行字，把手中的东西放在草地上，从旁边拉来空的病床推到路辽身边，这个暗示他再清楚不过，他乖乖地爬上病床，僵硬地躺着闭上眼睛。
    经过医生一番辛勤工作，当路辽睁开眼睛时，感觉进时过境迁。
    “起来吧。”
    路辽听话地坐起身，只觉得手脚的伸展十分怪异，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然后立刻仰头，好像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他可以百分百确定，能在短时间内这么快接受这种变化的人一定异于常人。
    “感觉如何？”欧德重新拿起笔，平静地看着路辽。
    “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他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自己平整光洁的脖子，没有喉结。
    刚才发出了女性的陌生嗓音。
    路辽哭笑不得，这样任谁都不会认出自己就是路辽。
    存在于新身体中的路辽一丝不挂地坐着，不远处的病床上躺着一个穿着衣服的成年男子，不是他的身体还能是谁呢。
    “站。”
    路辽扭捏地站在草皮上，接受欧德不带一丝情感的视线扫描。
    就算他不是女性，现在也对自己的身体暴露这一点产生了强烈的羞耻感。
    “欧德医生……”
    用女性的嗓音叫着欧德的名字，似乎多了一些恳求的味道。
    但欧德毫不在乎地继续打量“她”。
    “走。”
    路辽心不甘情不愿地挪动两步，转身面朝欧德走回去花费了他巨大的勇气。
    “……我可以先穿件衣服吗？”
    “举手。”欧德只管自己的数据搜集，还是不理会“她”的羞耻心。
    “她”能感觉到自己变得矮小且身体柔软，长发垂在“她”的背后搔得“她”的皮肤痒痒的，同时也带给“她”从未有过的闷热。
    胸部变得沉重，压得背部喘气不畅，而空荡荡的下体让他忍不住来回摩擦腿部。
    这感觉怪变态的。
    如果自己还是个大男人，浑身赤裸地站在欧德面前，他也许只会放空，而不会那么心惊胆战。
    现在非常想找个地洞钻下去。等路辽的脸已经像烧红的虾子时，身后的草皮出现被鞋子踩踏的声音，出于本能“她”赶紧把背后的长发拨弄到胸前，遮住连“她”自己都还不敢看的胸部。
    在来人还未开口前，“她”只觉得身边扬起一阵微风，紧接着一块巨大的白色床单包裹住“她”的身体。
    “这样不小心，会着凉的。”
    轻柔的话带着温度飘进“她”的耳蜗，路辽瞪大眼睛看着捏住床单的手，和自己现在的手掌相比显得那么巨大且有安全感，身后人的胸膛轻轻抵着“她”的背部，就在“她”以为还会有进一步动作时，那双手把捏住的部分塞到“她”的手中，从视线中消失。
    路辽回头，看到笑盈盈的萨里耶。
    此刻的他比自己高出大半个头，视野屈居下风。
    这样看去，萨里耶的俊美更胜一筹，完美得仿佛不是生活在地面上的人。“她”只觉得心脏漏跳了一拍，紧接着心脏以不可思议的频率疯狂跳动。
    “你看上去很漂亮，辽。”
    “呃……谢谢。”
    路辽红着脸接受了他的赞美。
    “你来了？”欧德对他的出现似乎有些疑惑。
    萨里耶笑着说：“我知道还不到来找你的时候，不过有位胆怯的‘女士’在这，我始终有点不放心。”
    说话间他轻轻揽着路辽的肩膀，蹭了蹭“她”的头发，如此一来路辽连看他的手指的勇气都没了，只得尴尬地看着欧德。
    欧德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合上文件夹对萨里耶点点头，随后推着路辽的身体往一楼大门走去，等他走得稍远后，萨里耶才往旁挪动一步与路辽保持距离。
    “抱歉，刚才辽看上去不太自在。”
    路辽呆愣地嗯了声，以他对萨里耶的观察，刚才的亲昵举动或许只是在安慰“她”罢了，毕竟他经常这么和他的弟弟沟通。
    如此看来他们俩兄弟之间还是挺没皮没脸的。
    “感觉有哪里不舒服吗？”
    路辽犹豫一会儿，在他面前意思意思活动手臂，然后立刻裹紧床单。
    “其实都还好，就是个子变矮了，声音也不太习惯……”
    “这些很快就能适应，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萨里耶轻轻握起“她”一只手，“对你提出这样的要求，我很抱歉，我非常感谢你愿意做出这样的牺牲，我知道这非常不容易。”
    对一个直男来说是挺不容易的。
    心中的烦躁得到了抚平，路辽有些勉强地扬起嘴角。
    他没有忘记自己做出“愿意做任何事”的许诺的初衷是什么。
    他隐约察觉到这背后真正的含义，不过在确定之前，还是先把它藏在心底吧。
    ·
    焕然一新的路辽被带回房间，在哈迪全方位的包装下以崭新的姿态来到克洛维耶兄弟面前，萨里耶的笑容中带着惊叹，连伊萨姆都挑高眉毛，难得赞许地对路辽这番打扮点点头。
    “可行。哈迪，做得不错。”
    “先生谬赞。”
    哈迪端着放满珠花的盘子，路辽看看两兄弟，再看看哈迪满意的表情，只觉得浑身绷紧得极不舒服，想扭动身体，被厚重的礼服包裹得无法自如活动。
    “她”严重怀疑自己只要弯腰，礼服的背部就会裂开一道口子。
    “注意你的姿态。”伊萨姆拍打路辽猫起的背部。
    “哇！！”
    “她”往前踉跄一步，萨里耶眼疾手快地揽住“她”的身体不至于摔倒——为了达到最真实的效果，路辽被迫换上了高更鞋。
    他可以发誓从来没受过这种罪，简直跟十八大酷刑差不多，穿着这东西到底怎么走路。
    贵族的女人平时就要受这样的折磨吗，穿着不合身的衣服，踩着不稳的鞋子，头上还要顶着各种装饰，每走一步都要注意别人的目光。
    终于知道男人活得多么轻松自在。
    路辽对广大女性们肃然起敬。
    看着自己纤细的双手轻轻捏起华丽的裙摆，他忽然很想照照镜子，看“变形”后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模样。
    伊萨姆看着哥哥和穿着礼服的路辽亲密地靠在一起，心中闪过一丝不快，他摸摸自己的下巴说：“从现在开始你的名字就是丹尼尔·卓拉。”
    路辽看着伊萨姆。
    “她”看得出他不是在开玩笑，认真地听着他说的每一句话。
    “我需要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
    成为我们的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