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房玄龄》第215章 围攻洛阳【二】

    那一晚,李世民因李靖的离去而感到郁郁不乐,只跟杜如晦聊了会儿,就回帐内休息。不过,第二天他的心情一下子就好多了,因为李世勣和刘弘基从河东赶来了。李世民见了他们俩高兴得不得了,当下便于营帐中设宴为两将接风洗尘。他们一边饮酒,一边谈笑风生,气氛轻松而愉快。
    出发的时间终于到了,唐军将士们一个个披甲执械,满心欢喜地朝各自的集合地点跑过去。不多久,大校场里面就黑压压地挤满了士兵,人头攒动,嘈杂一片。当秦王李世民身披银甲,来到点将台前时,场上即刻安静了下来。李世民高高地挺立在台上,用威严的目光扫视了众将士好一会儿,然后声音洪亮地向他们下达严厉的军令,发表慷慨激昂的战前动员,以激励全军的斗志。将士一边听着,一边情绪高涨地高呼必胜的口号。
    一声令下,人涌马动。唐军将士依次从各通道出了营寨,他们在东征元帅李世民的率领之下,沿着那条宽阔的大道,浩浩荡荡地奔向洛阳。一路上,人马飞驰,旌旗飘扬,马蹄声震动山谷,飞扬的尘土遮天蔽日。十万大军齐奔腾,气势磅礴,蔚然壮观。
    唐军倍道而行,日落时分,他们先后抵达洛阳城下,并从四面将城池团团包围。接着,秦叔宝、程知节就引玄甲军冲到城门下,向郑军挑战。
    王世充听说李世民已率军围住了洛阳城,不由得有些惶恐不安,神情相当紧张。当晚,他就升殿,召集群臣商议御敌之事。
    大殿中灯火辉煌,气氛庄严肃穆。王世充端坐于龙椅之上,两眼威严地注视着立于两侧的文武官员。当他看见他们脸上大都显露出惊惶失措的样子,心里头很不痛快,忍不住重重地冷哼了声。群臣见皇上阴沉着脸,心内越发慌乱了。他们一个个抬眼望着高高在上的皇帝,缓缓地蠕动着两片嘴唇,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接着,他们彼此面面相觑,都期望着对方先开口进言。然而半天过去了,殿内依然是一片令人不安的静寂。
    王世充的面孔绷得越来越紧,脸色阴沉得就像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天空。他目光冷冷地盯着阶下的众臣看了半晌,然后含着怒气地讽刺道:
    “你等平日里不都是口若悬河,能说会道的吗,怎么如今兵临城下了,一个个倒给朕三缄其口,故作深沉啊?”
    众臣听后,不觉面红耳赤,诚惶诚恐,更不敢说话了。这倒不是他们拿不出主意,而是一时间琢磨不透皇上的心思,怕因说出不合意的话而惹来杀身之祸。这可不是危言耸听,而是有血的教训。前日,大臣郭子高因劝谏皇上不可沉迷于酒色而被他一怒之下砍了脑袋。因此,为了明哲保身,他们都不敢开口进谏,就算说,那也只能说些歌功颂德令皇上开心之类的话儿。不过,他们心里清楚这时候即便这种谄媚之言也是不能说,这很可能会惹恼惹皇上,招来横祸。正因为这样,此时他们宁可遭受皇上的冷嘲热讽,也不肯把自己的心里话向他说出来。
    只有一个人另外,那就是老臣苏威。他知道自己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决不会因谏言而身首异处。于是,沉默了一阵,他颤巍巍地出了班列,微微弯了下腰对王世充揖了个礼,然后用沙哑而低缓地声调说道:
    “皇上,老臣以为东都城池坚固,军中粮草充足,当坚守城池,拒不出战。到时,唐军便会因久攻不下而疲惫思归,敌自退矣。此乃上策啊!”
    “苏大人所言极是!”众臣听苏威这么一说,也都随声附和道,“李世民远道而来,连战数日,将士疲乏。如若我军坚守城池,他必不攻而自退。”
    “此计虽好,然恐难以凑效!”沉吟良久,王世充才皱着眉头说道,“东都城池虽固,然已成孤城。李渊贼军已先后攻取我大郑之回洛、怀州、洛口、伊阙、轩辕等地,对我东都形成了合围之势。故而,不论城池有多坚固,粮草有多充足,终难抵李世民的强攻。由此看来,苏爱卿之计,只是权宜之计,不可保东都万无一失。若想击退李世民,保住东都,当另想对策呀!”
    “皇上圣明!”桓法嗣接口说道,“臣亦以为以孤城抵十万敌军,非安邦之策!城虽坚固,也有可破之处;仓禀虽满,也有空乏之时。故而,坚守之策只能自保一时,然无法使城外敌军退去,更不能击溃他们。等我军粮尽而自乱之际,其必乘机攻城。如此,东都危矣,大郑危矣!”
    “爱卿所言甚是有理,深合朕之意!”王世充颔首说道,“当然,苏爱卿所提的坚守之计也有可取之处。今大敌当前,我军当坚守不战,以阻李世民于城墙之下。”说着,他又把目光投向段达、张绩、郭什柱等将领,厉声下令道,“众将听旨,你等务必率军守住城池,若有失,定斩不饶!”
    “是,皇上!”众将齐声领命道,“请皇上放心,我等定将誓死确保城池不失!”
    “好!各位爱卿若能替朕守住东都,朕当大加封赏!”王世充向众将作出承诺,想以此稳住人心。沉默了会儿,他又微蹙双眉叹口气说道,“守城只是权宜之计,若想保东都不失,保我大郑千秋万代,当得有退敌之妙计呀。诸位爱卿,你等有何匡扶社稷之良谋?请说吧,朕当重赏!”
    “皇上,臣以为,为今之计当向大夏救援!”桓法嗣拱手答道,“倘若夏军肯前来援助皇上,那便可一举而击退城下之敌军,以解东都之围。”
    “此计甚好!”王世充点头说道,“若窦建德率军前来,那便可与朕里应外合共同夹击李世民。如此,必能大破唐军于城墙之下矣!”
    说到这,王世充竟高兴得哈哈笑了起来。不过,这种好心情很快就被殿下的老臣苏威给破坏了。话音刚落,苏威就向王世充泼冷水道:
    “计策虽好,然恐难成事呀!昔日皇上与窦建德多有相争,恐其怀恨于心。此时,窦建德不趁火打劫就好了,岂能指望他救大郑呢?”
    “是呀,皇上!”御史大夫郑颋丐出列,向王世充揖礼谏道,“正如苏大人所言,夏与我大郑起过不少冲突,恩怨深结。今窦建德见李世民引兵攻打东都,说不定心里正幸灾乐祸,他又怎么会派兵援救我们呢?臣想,即便皇上您亲自前去,也未必能说服窦建德向大郑伸出援助之手啊!”
    “郑大人知之其一,而不知其二!”桓法嗣瞟了眼身旁的郑颋丐,冷笑着说,“不错,郑、夏两国曾因城池之争交过战,也结下了仇恨。窦建德是个心胸狭窄之人,他不可能不记仇怀恨。然今天下时势已日渐明朗,大唐欲扫平天下诸雄,一统山河。李世民今番率大军围攻东都,就是想灭我大郑。倘若不幸,大郑之地悉归大唐,那接下来被大唐吞食的就是大夏。窦建德乃明智之人,岂会看不到这一层?因此,为了救大夏,窦建德当会捐弃前嫌,抛却恩怨,亲率大军前来增援我军。因而对窦建德援救东都一事,皇上不必多疑,尽可放心好了!”
    “嗯,爱卿所言甚是!”王世充思忖着说,“夏与我大郑相毗邻,实乃唇齿相依。大郑若有闪失,夏又何以生存。正所谓唇亡齿寒,窦建德又岂能不知?今李世民兵临城下,窦建德自当前来助朕一臂之力。这不仅仅是在援助我大郑,更是在救他自己呀。如此,窦建德又怎么不欣然而来呢?”
    “皇上英明!”张绩走出班列,拱手进谏道,“今郑、夏、唐形成鼎足相持之势,若郑与夏联兵击唐,必可抵御唐军的进犯。相反,若夏、郑两国各自为阵,互不相援,便有被唐军逐个击破的危险。夏廷中不乏有识之士,当会明白此理。皇上只须遣一人前往金城宫晓以此理,事必成矣!”
    “张将军说的是!”段达附和道,“今事危急,臣请皇上下旨,遣一舌辩之士前往河间,游说窦建德出兵与我军一道夹击李世民!”
    “不可,皇上!”郑颋丐连忙谏阻道,“窦建德乃虎狼之人,早有吞并我大郑之心。今日遣人请他入东都,这无异于引狼入室。皇上,请三思啊!”
    “皇上,郑大人言之有理!”苏威用苍老的声音继续劝道,“窦建德虽是一耕夫,却野心勃勃,一心想并吞我大郑,进而西取长安,一统天下。今若皇上遣人前往河间向夏求救,那无异于饮鸩止渴,到时悔之晚矣。今老臣冒死进谏,实为大郑社稷着想,请皇上采纳!”
    “苏大人嘴上虽说为大郑社稷着想,其实是有害社稷!”桓法嗣嘴角浮出丝讥笑,尖刻地说道,“今敌军就在城下,且来势汹汹,若无外援,何以退敌?如若不能尽快击退李世民,待仓中无粮,军心动荡,那时东都便不攻自破。苏大人身为朝中老臣,难道愿意眼睁睁看着东都落入唐军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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