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房玄龄》第72章 化友为敌

    李世民认为父亲对这位大功臣惩罚有失偏颇与公正,便极力向父皇求情,以减轻对他的处罚,至少得保住其相位。然而不知为何,这一回李渊全然不念及刘文静的功劳,处罚他的态度非常坚决。因此,不论李世民及朝中大臣如何进谏,李渊就是不松口。末了,李世民也只好作罢。
    刘文静做梦也没想到李渊会这样对待自己,这令他十分难受,也十分郁闷。然而,他不敢与贵为天子的李渊理论,怕他龙颜一怒,将自己一刀斩了。为此,他只能呆在自己府里喝酒解气。
    一日晚上,裴寂突然笑呵呵地出现在刘文静府中。他的不请自到令刘文静深感意外,而又满心欢喜。当下,刘文静就令人准备好酒好菜,打算与自己的好友痛饮一番。裴寂也不客气,道了声谢,就在椅子上坐定。
    不多时,两人就一边喝酒,一边闲谈。聊的自然是有关高墌战事以及由此而来的发落。说着说着,刘文静又替自己鸣不平。呷了口酒,他忿然说道:
    “玄真,你说皇上处罚我是不是过分了些?我不否认,当初是我劝秦王出战,可我这样做也是为了能一举消灭薛举,为国效命。今高墌大败,我作为行军总管自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同时也得为自己的错误进谏负责。所以,皇上惩罚我,我没任何意见。只是这除名,的确让我难以接受。我真不明白皇上为何要如此这般对待我,难道皇上已忘掉我所立下的汗马功劳吗?”
    “怎么会呢?”裴寂放下手中的酒杯,两眼含笑地望着刘文静说句,“肇仁兄,不瞒你说,今日皇上还对我说你是太原举事的第一功臣哪。你看,皇上对你立下的功劳一直念在嘴上,又怎会忘掉呢?”
    刘文静从裴寂嘴里获知李渊心念自己的功勋,心里头多少舒坦了些,脸上的怨气也随之消失了。不过令他纳闷的是,李渊既然念念不忘自己把他扶上皇位的莫大功绩,那他又为何要因这点过失而重重处分自己呢?一时间,他想不通,便问裴寂:
    “皇上既然心里还有我刘文静,你说皇上为何还要除我的名,罢我的相呢?这处分可比谁都重呀!”
    裴寂没有立即为刘文静解惑,他低头慢慢啜饮了口酒,方眼神异样地盯住刘文静,低声问句:
    “肇仁兄,你这么个聪明人,难道就没有看出个中原由吗?”
    “什么原由?”刘文静诧异地望着裴寂,忙问道,“文静愚钝,请玄真老弟明说吧!”
    “高墌一仗,秦王是统军元帅。”想了想,裴寂说,“现今皇上即位不久,自得建立威信,以服众臣。高墌一战乃大唐首败,且败得如此之惨,皇上岂能不严惩带兵将领?秦王乃皇上爱子,且战功赫赫,岂可重惩?故而,皇上只能拿你问罪了。”
    “这么说……我倒是替秦王担当重罚了!”刘文静听罢,非但不生气,神色反倒渐渐开朗起来了。
    裴寂注意到刘文静的表情变化,他深知刘文静跟李世民之间那层关系,也就不奇怪了。沉吟一下,他挑拨似的说:
    “肇仁兄,你替秦王挡了箭,非但不生气,反倒看上去很高兴。嗯,看得出你跟秦王的交情非同寻常哪!”
    “那是,我跟秦王乃生死之交,别说替他担当罪责,就是死也愿意。”刘文静正色道,“秦王待文静不薄,文静岂能不忠于秦王!”
    “是吗?”裴寂心头一动,脸上掠过一丝诡异的笑。默然片刻,忽然莫名其妙地补上句,“秦王的确精明能干,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就笼络到了一大批能人贤士,迅速壮大了自己的势力。这……不过,皇上对秦王这样做不大满意呀。”
    刘文静当下就听明白了裴寂的弦外之音,他知道李渊对李世民心存忌惮,担心秦王府的势力超过东宫,这样就会威胁到太子李建成的地位。而太子乃天下之本,是不可轻易动摇的。因此,李渊必须竭力维护太子既定的储君之位,以稳定国家大局。李渊的确是深谋远虑,善于未雨绸缪,现在就开始着手消弱和剪除威胁东宫的势力。这次李渊借战事不利严办刘文静,恐怕与此密不可分。刘文静意识到了这一点,内心不由生出股寒意来。沉默半晌,他苦笑了下说:
    “玄真,听你这么一说,我算是明白自己被除名的真实原因了。既然是这样,那我就不用过多自责了。不过,我还是要说句公道话,不论是能力,还是战功,秦王都在太子殿下之上。太子能入主东宫,仅仅是因为他是嫡长子而已。唉,我真为秦王惋惜,甚至鸣不平哪!”
    “肇仁兄,你怎么敢这么说呢?倘若给皇上和太子殿下听到了,那可不得了啊!”裴寂故作吃惊状,压低嗓门说,“我知道,你对皇上这次处置有意见,甚至是颇为不满,可也不能说这种气话。好在这儿只有你和我,若有旁人在,传到皇上耳朵里,那你就得出大事了。”
    刘文静意识到自己言语确有不妥之处,也就不再往下说了,只举杯邀裴寂饮酒。干过杯后,彼此又沉默了阵,随后裴寂方开口说道:
    “肇仁兄,你我是多年至交,情同手足,有句话我当你面直说了。说真的,皇上非常赏识你的才干,打心里就希望你能同我一道辅佐太子殿下,不知你意下如何?”见对方没立即给出答复,又赶紧补上句,“肇仁兄,你是个明白人,要是你能令皇上满意,那很快就可官复原职了。”
    “请恕我直言,要我离开秦王,那除非日出西方,否则决无可能!”刘文静不假思索,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裴寂见刘文静这么一说,先是哈哈一笑,接着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劝说对方。然而,刘文静深深为李世民的杰出才干和人格魅力所折服,决不肯做出背叛他的举动。末了,裴寂也很无奈,摇头苦笑道:
    “人各有志,好吧,肇仁兄,我也不再多说了。你我朋友一场,那我就奉劝你一句,往后处处小心,尽量少露锋芒,否则对你不利呀。”
    “多谢提醒!”刘文静不冷不热地回句,呷了口酒,接着又慨然长叹一声说,“想当初在太原你我都是皇上身边最信得过的人,皇上平等相待你我二人,可如今……唉,玄真你可成了皇上最宠幸的大臣,上朝同座,出入卧内,且对你言无不从,满朝文武,谁能比得上你?而我呢……我自以为功劳不在你之下,然地位和恩遇远不及你,这是何道理?”
    说到后头,刘文静眼神里禁不住流露出些许怨愤与不满,同时又似乎在讥讽裴寂。这令裴寂很不爽,他忍不住气说句:
    “肇仁兄,你何出此言?我的功劳有多大,自有皇上明察,何须你妄加评断,你是不是多喝了几杯?”
    “何为妄加评断?”刘文静冷笑声说,“当初若不是我刘文静劝说,你岂会力谏皇上起兵举事,又哪能有今天?”
    裴寂原是个心胸不够宽广之人,容不得别人在自己面前说三道四,何况现今为皇上宠幸的权臣,自然更不容他人对自己有丝毫不逊,即便像刘文静这等要好的朋友也不例外。因此,当他听到刘文静用言语挖苦自己时,不禁勃然作色,气哼哼地答道:
    “简直是一派胡言!”
    说着,裴寂就拂袖而起,悻悻然离开了刘府。
    刘文静认为自己没有错,也就不打算追上去向裴寂赔礼道歉,这更令裴寂气愤不已,暗自决定疏远这位志不同道不合的老友。真的,自那以后,裴寂对刘文静很冷淡,而刘文静见自己热脸贴在冷屁股上也不是个滋味,也就不再把这位昔日好友当知音了,而是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将他划到政敌一边。于是,从此以后,两人于朝中议事时常常意见相左,闹得越来越不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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