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华采安景臣》第187章 柳姨娘其人（上）

    “五妹妹！”顾沅芷这会儿被气的要死，终是忍受不住的咬牙切齿的给喊住了顾华采。
    顾华采转眼很是无辜的转过头来道：“虽然我晓得二姐嫌我说话难听，可良药苦口利于病，我也是为二姐担忧啊！”
    只手中攥紧了衣角，偏生面上还从方才的动怒给转成了笑意，“我又何尝不晓得五妹是为我好，只我又如何是那等在乎虚名的人，想来沈相当初看重我也不仅仅是这些虚名了，更何况如今母亲被贬为平妻，做女儿的又如何能只在乎自己呢，这实是让我良心不安啊！”
    说罢只哀愁的看向了刘氏，如今的顾华采却只想为顾沅芷大叫声好！
    所说顾华采最最见不得的就是顾沅芷心里恨你恨得要死，偏生面上和和气气的，好似真是那德容工整一般的人了，可她偏偏不是啊！
    顾沅芷不是也就罢了，还想将她顾华采给当成傻子，数数以往，可是有好多次呢。
    就说顾华采刚回府的时候，这位二姐在老夫人面前的时候可是一副好长姐的模样，转过头来却对她动起了手。
    经过这一茬，按理说两个人即便不成死对头，可也定然是亲近不了的，更不论说顾沅芷的二姐还对她屡屡下杀手。
    然这位二姐转过头来却好似那些事情都不存在一般，还拉着她去上街，这一切却是为了再一次将她给卖了。
    就是最近的这一次，鼓动着顾侯爷将她举荐去和亲。
    这事情没过多久，顾沅芷竟然又又前一天将她给拉着一通好说，不仅厚颜无耻的给刘氏洗白，更将一切都给推到顾承安的身上。
    纵然顾华采表面上也和和气气的给应了，可心里也存着些气性，就想看看这二姐当着众人的面，将那表面仁善的皮给扒下来，也让所有人都看看，这向来都有长姐风范的顾沅芷，其实也不过如此！
    等等，顾华采突然想起她这二姐也不是没有出过糗呢！
    正是和陈家三公子那次，可那唯一的一次，所有看到那一幕的下人也都全被毒哑了。
    再说这时，顾华采眼瞅着那顾沅芷怒气冲冲的叫了一声她的名字，结果转眼却又笑吟吟的同她说起了话。
    不过这话里却都是刀子呢！
    先是说自己大义，不在乎被自己的母亲连累，又顺带着炫耀了一下自己未来的夫君，更顺带着回击了顾华采——刘氏落到这个地步可不是因为她顾华采，这个时候她说这话不是在落井下石？
    顾华采当然就是纯粹的落井下石，可谁让刘氏给她这个机会呢？
    看着顾沅芷这般仇苦的面容，顾华采也染上了愁丝道：“二姐到底高义，只说到底二娘也是咎由自取呢，平白的连累了二姐——二姐口口声声说不在乎被连累，可别人哪里会这样想，虽说娶妻娶贤，可这贤惠的人多了去了，而既有门楣又贤惠的人，想也不缺吧？”
    尤其沈元堂平日里也是不缺女子追捧的，原顾家庶长女，后又成为嫡长女，却又在一夕之间被打回原地的顾沅芷，她敬爱的二姐当真毫不介意吗？
    怎么可能？！
    顾沅芷最最在意沈元堂了好不？
    顾华采受了好些日子的委屈了，一朝终于能扬眉吐气，她当是不拘束的尽数倾吐，想怎么出气怎么出气！
    再看那顾沅芷，原本就处于被打压的那一方，刚刚能维持表面上的若无其事，可在顾华采一而再再而三的刻意激发下还能吗？
    当然不！
    顾沅芷只抖着唇，半晌没有说出来话。
    那刘氏这会儿缓过了神来，又加上刚刚在顾侯爷的威逼下同顾华采认了错，又被顾华采好一顿奚落，这会儿神色有些恹恹的，只将顾沅芷护在身后，撑着些气力道：“沈相即便看不上沅芷，你以为就你们几个能入了他的眼？”
    这话可谓是站在沈元堂未来丈母娘的身份上说的，刘氏是毫无心虚之色。
    毕竟在刘氏眼里，最最得意的就是一双儿女了，尤以顾沅芷最为甚。
    只她刚说罢，就有女子嘻笑声道：“这可不一定哦，或许不能同二姐这般得天独厚，一早就同沈相有了婚约，可倘若那人主动些，未尝不能成就一场才子佳人的佳话。”
    又有些失言般的懊恼道：“瞧妹妹这张快嘴，差点忘了，二姐姐对沈相也是主动的很呢，可沈相愣是碍着礼法，不曾怎么亲近过二姐呢。”
    这般先声夺人，又伶牙俐齿的，可是顾华采好些日子不见的六妹妹顾芯儿，只看她扶着一个约摸三十以上的妇人，好不天真的走过来。
    那妇人穿的不甚出彩，甚至颇为素淡，仅以五彩缂丝衫束身，又外披白地云水金龙妆花缎制成的袄，面上带着柔柔的笑意，虽因着上了年纪的缘故，眼角有些许细纹，可也是个徐娘半老般的人物，隐隐可见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妙人呢。
    她通身并无装饰，只右手上戴了个翡翠制成的钻戒，看样子有些年日了，只淡淡的止住了顾芯儿越说越得劲的话语，道：“六小姐尚且年幼，说话不懂些分寸，倒让夫人和二小姐添堵了。”
    “姨娘，你又说我！”顾芯儿半嗔半叱道。
    顾华采顿时明了，这个人约摸就是顾侯爷的第一个妾侍，顾承安和顾芯儿的生母柳姨娘。
    她对这柳姨娘没有许多印象，许是柳姨娘是个没什么野心的人，也很少出现在众人的面前的缘故。
    眼下柳姨娘出了口，虽然本着安抚的意味，却让刘氏原本歇了的心力顿时又重新生了起来。
    “我当是刚刚远远的便闻到一股骚味呢，原来是你这狐媚子来了呢！呵！你生的女儿说话没有分寸，却让我正儿八经的嫡长女受气了？岂有此理！”
    这般泼辣又言语不忌的刘氏，还是顾华采第一次见过的，以往便是再怎么样，刘氏大抵还是记得维持侯府夫人的体面呢。
    这柳姨娘柔柔的一句话的杀伤力真是大！
    顾华采当然不会认为这柳姨娘会是个善茬，毕竟她有那么个不嫌事大的女儿顾芯儿！
    这顾芯儿心思之深厚，怕也不在顾沅芷之下。
    更遑论柳姨娘还让刘氏这般忌惮。
    然刘氏怒极生错，话里可谓是满满的漏洞。
    只见得柳姨娘柔柔的朝着顾侯爷同刘氏福了福身，又向着这里的小姐们一一行了个礼——因着本朝礼法森严，各府里虽然看待在嫡庶上还未曾有多少差别，然姨娘通房之类的，却同奴婢也差不了多少，只不需要伺候主子罢了。
    这般之后才同刘氏说：“夫人可折杀奴婢了，六小姐虽是奴婢所出，然奴婢这样卑贱的身份，哪里敢说六小姐一句，真正有资格教导小姐规矩的，该是夫人才是。”
    所谓顾芯儿说话没有分寸，也是因为刘氏这个嫡母教导不严，怪不得别人。
    刘氏一时气极，顾沅芷刚刚才在顾华采的手底下吃了一回亏，却不想让自己母女在个姨娘庶女手底下吃亏了——也是因着她在顾华采手底下吃的亏不是一回两回亏，时日久了竟觉得还可以接受的缘故。
    只她面目冷诮道：“柳姨娘确实没有资格教导六妹，只刚刚先说六妹说话没有分寸的也是你，难不成你没有资格教导六妹，便有资格说这些话了，可真是什么话都让你给说了！”
    然而顾沅芷看不得自己母亲吃了亏，顾芯儿又如何能见得了柳姨娘吃亏了，只不同于顾沅芷的冷诮，她极为舒缓道：“姨娘确实没有资格，可母亲，啊，不，如今不该叫母亲了，又该叫什么呢，总不能叫……姨娘吧，然而原来的顾家夫人，如今却是个平妻了，不能叫姨娘，继续叫‘母亲’却也是不当的，这样让以后的继夫人进门后怎么做呢？”
    “而二姐也不是正儿八经的嫡长女了，仅能称得上是长女，真正的嫡长女也只有五姐了吧。”
    顾华采：“！”
    她正看热闹看的起劲呢，不成想这么快便波及到了她，顾华采内心凄凄惨惨切切，莫可用语言来形容。
    却是在旁帮衬道：“二姐即便没有嫡长女的身份了，然来年却要嫁了，到时候可就是沈夫人了。”
    “然女子在夫家的地位又怎会不同其在娘家的身份有关的，譬如妹妹我，以后就是嫁个低门小户，不怎么看重了，然二姐嫁的却是沈相，即便是沈相不在乎二姐的身份，然上头却有个郡主身份的小姑子呢，这相处起来却是尴尬呢！”顾芯儿侃侃而谈，渐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这一顿奚落顾沅芷不但在旁听着，关键是她还没法反驳。
    因为身为原本仅是小户家的女儿嫁给安平侯为妾，后来因为嘉易太后才成为安平侯的妻子的刘氏的女儿，如何不明白娘家的重要性？
    她脸色铁青，那向来长袖善舞的顾家二小姐在一众曾经不如她，需要仰她鼻息，不断的奉承她、迎合她才能生存的庶妹庶兄或是仆人面前失态的不是一些半点，这便也罢了！
    顾沅芷可不仅仅是失态，她失去的可是大半的尊严了！
    毕竟这事情搁别人身上顶多就是丢脸，然顾沅芷却是向来自侍长女身份惯于训斥别人的，如今却让自己看不起的妹妹给训斥了。
    然顾沅芷终究不会让自己失态太久的，当她迅速的将心态整理好之后，正欲反击，不料原站在了顾芯儿身后的柳姨娘突然跪在了顾侯爷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