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三江琪》第223章 Chapter.Thirty-Two

    “斯图卡特殿下,封给我这样一个外人‘护国法师’这么高的职位,真的合适吗”这一天,田克顿在名为斯图卡特的年轻人身旁耐心地说道,“请殿下您不要忘记,我等诸人都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生物,并不是本土世界的原居民;如果我们起了异心,那么殿下您所处的位置就十分危险了。”
    一边说着,他也一边留意斯图卡特的泰然自若的神色,心中却是在叫苦不迭。当初,他来投奔人类反抗军只是为了找到志同道合的人类朋友,并且想办法安定下来罢了,没想到这个人类反抗军的首领斯图卡特居然如此疯狂,在听说自己带着的人都是能力者过后毅然选择了公开独立,成立了一个王国,并且公然宣布自己是“护国法师”。这除了让田克顿有点哭笑不得以外,心里也是对这个斯图卡特恨得有点咬牙:他原以为这个斯图卡特年轻得很,在玩弄权术方面应该没那些老臣厉害,结果这次他算是被结结实实地耍了一回。也就是因为这样,他也对这个斯图卡特提高了不少的警惕。
    起初,田克顿只是想在斯图卡特这儿稍微地借住一会儿,整顿一下因为长途奔波劳累而有点涣散的队伍,顺便借着人类反抗军的实力来尝试针对魔族帝国的帝王;为了保证自己这支队伍的安全,不让那些心机叵测的小人会担心自己的立场而突然倒戈,他向斯图卡特表明来意时也当机立断地表明了自己队伍的真正实力:这里的五个人全部都是能力者,而且能力还不算太弱。他已经打好了算盘:在能力者极度缺乏的人类反抗军中,自己这五个能力者的新加入对他们而言无疑是雪中送炭,但这炭也是烫手得很的炭。如果他们觉得自己这队伍来头不对,想要对自己下手的话,他们也得掂量几分,看看要付出多少代价才能做掉这支配合默契的五人能力小队。实力永远是一切的第一要素,田克顿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告诉斯图卡特自己的真正实力,一是让人类反抗军欢迎并且接纳自己的队伍,二是让人类反抗军没办法因为个人的意愿而强制把自己的队伍留下、为自己的队伍获取充足的自由权。然而,斯图卡特根本没有在意田克顿的小心思,他随随便便就破了田克顿的伎俩:随手拿起一顶高帽,在世人面前“啪”地扣到田克顿的脑袋上。反正给人戴高帽又不用钱,想给别人戴多少就戴多少。于是,在斯图卡特的宣传之下,田克顿变成了“护国法师”“人类复苏之星”“千古一遇之天才”,估计他以后出门都得绕着小路走,或许他前脚才刚刚踩出家门口后脚就已经招惹来一个大队数量的地狱魔军了。反正,被扣了一顶“护国法师”的田克顿算是变成全魔族王国的公敌了,他的自由算是彻底丧失了——除非他一直在人类反抗军的庇护下,否则他和他的队伍只要在某个地方一露头,估计半个魔族帝国的人都会跑过来痛打他。
    “职位不不不,那只是一个称号而已。”斯图卡特回头看了田克顿一眼,露出了一个天真的笑容,“也就一个好听的名号,没什么实权的,我还觉得对不住您呢。只冠以一个好听不中用的名字,却不赋予实权,这可不是我习惯做的东西——要不,我给你一支斥候骑兵队带带”
    “承蒙好意,不需要了。”田克顿忙不迭地摆手。开玩笑,他现在已经被这一顶高帽折腾得焦头烂额了,再挂几顶帽子上去他就真的混不下去了,直接回地球混日子算了。
    “那还真是可惜。不过,你来得也当真是时候啊,驻扎在最近的魔族城市里的眼线们递送来了最新的报纸。”斯图卡特转头,抽来一份有点皱巴巴的报纸,虽说这是最新的,但也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前的了;在山区里,根本没办法及时获得最新消息的他们总是勉强满足于那些旧新闻,并且绞尽脑汁地从旧新闻的字里行间和最近发生的事情里找出一丝敌人动向的蛛丝马迹来,“田克顿,你的魔族语学得应该还可以吧会认字吗”
    “嗯,还不错的样子。”意大利语属于拉丁语系,语法部分和英语有点像,而且活了六百多年的田克顿在以前也曾经去过意大利,听过那儿的语言,学起来还不算特别费劲。不过庆幸的是,刘镇宁说他自己对于语言这方面算是比较敏感,现在正在花里抱着洛离用花搞出来的教材慢慢地啃,也不知道已经学习了多久、达到专业的几级了,之前田克顿进花时还看到刘镇宁在对着电脑做题。也因为有了刘镇宁这个现成的三脚猫老师,田克顿学起来更加省劲了,很简单地就大致掌握了意大利文的语法结构,但在口语和词汇量方面还需要一点时间——毕竟,请别忘了田克顿已经是一个老人了,学起东西来比年轻人要费力气很多。斯图卡特捻起报纸来,抖了抖眉头。这个年轻人和其他的人类不一样,面目清秀、身上没有伤痕,有点像人类世界里的世家富贵公子,在这样一个时代之中居然会存在这种类型的人简直可称不可思议。他慢条斯理地将上面的新闻读了出来:“拉里贝泰帝教派于本年度的圣祭日宣布,第二次圣战开始,他们要魔族帝国付出代价。在一个星期以前,拉里贝泰帝教徒们已经打到了皇山以东,距离帝国的首都只剩下五十多里路。但按着现在的社会秩序,一切都还没有大乱,说明拉里贝泰帝教徒并没能够打下首都。在圣战轰轰烈烈地开展的过程中,魔族帝国的帝王也发布了一个令人震撼不小的通告。”他抬眉扫了扫田克顿的脸,似乎想从他的表情变化中找出一丝愕然的影子,“他要招纳新的后宫。”
    “是的,在圣战爆发时,这个暴君要招纳新的后宫。这个帝王要么已经昏庸到了脑子进水的地步,要么他有绝对的自信,可以将这些拉里贝泰帝教徒给打败。”斯图卡特翻了翻他的报纸,“我啊,倒是很想看到那戏剧性的一幕呢——帝王在现场正饶有兴致地挑选他的新后宫时,大批的教徒举着武器涌进了挑选后宫的现场,把那个昏君给肢解掉。”
    窗外蝉鸣盎然。翠绿色的树影在山洞中开辟的窗子里摇曳而过,稍微遮挡住了日影,给这本来就清净凉爽的办公用山洞带来了一股寒意。挂在窗子外的鸟笼一动不动,门正大开着,斯图卡特喜爱的鸟已经飞走出去觅食了,预计中午才回来。身处在这恬静的季节当中,面对着像是一个儒生隐士一般优雅的人,田克顿一阵心旷神怡;但当那个儒生隐士面带微笑地将死亡和血腥慢条斯理地娓娓道来时,他又立即被拉回到了现实中。
    斯图卡特面带微笑,将他的脸面向了同样和蔼地笑着的田克顿。在不知情的其他外人眼里,这两个人的关系融洽得很,像是真正的传统的国君和臣子关系。但事实上,只有他们心里明白,他们之间无论如何都有一层无法抹去的隔阂。
    “田克顿……你的队伍里有女孩子吧”他轻轻地吐出这几个字,“把她们送到帝王的后宫选拔人员当中,并且尽可能地让她们成为帝王的后宫吧。而后,在取得帝王信任后,将帝王刺杀。你觉得如何”“不是一个很棒的主意。”尽管已经意料到了对方会提出这种要求,但做好心理准备的田克顿还是抖了一抖,却也很快地恢复了原来的沉稳,平静地回答,“我的队伍中,名为洛离的女孩子并没有实际的战斗力,她负责治疗受伤的队友;名为米蕾特尔的女孩子还不能为我们彻底地信任,而且,她看起来还是一个仅有十多岁的女孩,完全没有可能进入到后宫当中。更重要的是,”他的眼睛凝视着案牍,“帝王是什么魔族他的审美观是如何的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开个玩笑,如果帝王喜欢有妩媚的小胡子、水桶一样粗的腰、屁股够大好生孩子的女人,那么我们真的无能为力。”
    “试一下就知道了嘛。”斯图卡特懒洋洋地回答。田克顿明白,这个看起来和气的、像是什么东西都好商量的斯图卡特事实上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独裁者,他客气地询问你的意见只是客套一下而已,事实上,他已经决定好下一步应该怎么做了。
    田克顿深深地凝视着案牍。斯图卡特柔和地笑着,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杯,假装凝神盯着报纸,眼角的余光却在不断地打量着田克顿的表情。这个看起来胸有成竹、不慌不忙的家伙,难道还有很多底牌没打出来田克顿的心顿时沉了下去。就在刚才,他已经有了想把这个家伙给碾死的冲动,直接组织起一次干脆利落的政变,摆脱他的束缚。但他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慈悲的田克顿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他如果这么做了,好不容易才兴起的人类反抗军就会因为他的任性而毁于一旦,难得存在的一支友军就会因此分崩离析;为了更加长远的利益,田克顿只能忍辱负重地答应斯图卡特不可理喻的要求。
    走出了山洞,那名为莱纳的队长就在外头等着。看见田克顿出来了,他僵硬地冲田克顿无奈地笑了笑,那硬生生挤出来的讨好神色假得不行:“大人,请下官送您回去吧。”田克顿不可置否地点头。事实上,他也明白莱纳的心态:这个骄傲的青年一直以他强大破坏力的游离态猎手狙击步枪为傲,他一直都认为,他自己应该获得更加高的官职;如今,他立了大功,把一支异能者队伍带到了人类反抗军的领地中,本应该能够飞黄腾达的他却没有得到重视;相反地,那些被他带过去的人什么事也没做,只在这会儿呆了好几个星期吃了好久的白饭,就“呼”地变成了护国法师。莱纳那个气啊,估计最近每天晚上都在军营里说梦话骂娘吧。现在,他还能够对着自己平静地说话而不是捏着拳头就要冲出来发火,田克顿已经觉得这个莱纳有进步了,还哪指望他能真正地恭恭敬敬叫声“大人”。而且,这个莱纳事实上也是斯图卡特派来监视自己的人吧斯图卡特自己也非常明白,他做了这种过分的事情,自己难免会起些异心,所以他还是必须提防一下的。
    斯图卡特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不管田克顿愿不愿意,都必须把你的队伍里的一个女孩子送出去,送给帝王当妃子,而后在他的宫殿中伺机而动,随时做好刺杀的准备。田克顿知道,自己不能送洛离,唯一可以送的就是长得和一个小女孩差不了多少的米蕾特尔了。但他还不确定这个米蕾特尔是不是他的队友——她出身离奇,能力表现得也很令人匪夷所思,她更像是一个谜一样的人物。在最近一段时间里,田克顿也让洛离、刘镇宁等人尝试着和她交流过了,但结果还是失败了:这个米蕾特尔一点儿也不合群,她说话的内容和其他人根本对不到一个频道上;和其他人比起来,这个米蕾特尔更加像一个来自异界的什么都不懂的家伙!
    这个米蕾特尔性格内向,不是非常擅长和别人打交道;她对于和魔族交流也几乎是一窍不通;她的行动动机和最终目标都还没有显露出来。如果米蕾特尔突然亮出了自己的真实企图,倒戈相向,那情况就会变得糟糕许多,所以田克顿须让诸人做好万全准备。虽然在田克顿刻意的命令下,大伙儿都若有若无地疏远了米蕾特尔,但米蕾特尔居然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到这一点,还像是和以往一样和队员们打招呼,说话声音依旧惺忪而带着迷糊的鼻音,可爱得像是一个邻家刚刚起床的小女孩。用威廉的话说,便是“如果这种家伙会突然翻脸搞我们,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东西是真正安全的了”。
    希望如此吧。田克顿有点郁闷地和米蕾特尔进行艰难的交涉——他实在很难把这种事情道给懵懂无知的米蕾特尔,并且强人所难地让她做这种事情。不过,出乎他的意料,米蕾特尔居然非常爽快地就答应了。“到一个人的身边去,把他杀掉。”米蕾特尔说,“只是这样的任务而已吧妾身明白妾身应该怎么做。请您放心吧。”
    “如果做不到的话,就放弃吧。你要杀的人非常强,如果你没有办法击败他,那就立刻逃跑吧。逃跑并不是羞耻的事情。”田克顿沉默了一会儿,他并没有向米蕾特尔打听她不拒绝的理由——他知道,每个人出生以来都有自己背负着的立场,所以他们的行动都有自己的理由,自己无端端地去乱猜反而只会让事情越来越复杂;让事情变简单的方法也非常简单:无视掉事情的过程,只注重事件的结果。这也是田克顿的“热情男孩”教给他的一个真理。米蕾特尔点了点头,娇小的身躯重新转向自己的卧室:洛离在自己的花空间中划分出了一个个小区域,作为每个人的私人空间,这样子大伙儿一天到晚都蜗居在这小花儿里,也就不至于没有隐私了。
    田克顿永远也不知道米蕾特尔的谜,也没有办法理解她的心情——作为一个在时间的长河中孤独流浪了上千年的人,米蕾特尔无疑是可悲的;她渴望经历,渴望能够体验这个世界。所以,现在的米蕾特尔和田克顿的观念完全相反:田克顿在重事情的结果,而已经活够了岁数的米蕾特尔根本不会再在意事情的结果了,她只在乎事情的过程。她渴望体验魔界的大山和河流,渴望体验和土著部落的人们打交道,渴望和那些潜伏在黑暗中的魔兽战斗。对于米蕾特尔而言,这些事件的结果都是不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有没有体验这个事件的机会。所以,在田克顿给了她一个独自一人出远门探险的机会时,她几乎没有犹豫地欣然接受,并且带上了她为数不多的行李:足够容纳两个月的食物的巨型布袋,一双备用的布鞋和一套轮换晾洗的衣服,一柄淬了毒的短剑。
    九月中下旬,拉里贝泰帝教派的军队已经越过了皇山,击破了驻守在山上的三名地狱魔军将领、打垮了将近五百多名魔族龙骑,浩浩荡荡地朝着国都涌去。如今,最为残忍血腥的攻坚战已经打响了,没有任何攻城器械的拉里贝泰帝教徒们举着武器、开着没有经过任何磨练的异能装甲,视死如归一般迎着铺面而来的箭矢。魔族们的工匠虽然不会打造高级火枪,但普通的弩机还是能够做出来的,这一次,这种能够一次性射击将近百枚箭矢、能在空中迅速地铺出一面代表死亡的钢铁墙壁的弩机派上了用场,它们轻而易举地打穿了教徒们的异能装甲,把攻城的队伍打得溃不成军。九月二十日凌晨,拉里贝泰帝教徒们开始撤退了,他们的动作很轻,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悄无声息。但他们的行踪还是被帝国的人们察觉到了,原因是他们看到了那长久时间里将熄未熄的篝火。亲身负责守城的帝王当机立断,城内仅存的三千精锐魔族龙骑兵倾巢而出,追着仓皇后退的拉里贝泰帝教徒们杀去,尽管教徒们有许多用来殿后的护卫步兵方阵,但龙骑兵们的悍不畏死和如狼似虎的侵略性格还是让他们轻而易举地打崩了掩护大部队撤退的步兵方阵,使得拉里贝泰帝教派的前锋军团一溃千里,再也没有短时间中东山再起的机会了。这场追杀持续了八个小时,龙骑兵们的追击范围从国都方圆三公里拓展到了国都方圆十五公里,直到他们累得倒在地上闭上眼睛立即就睡着,这场圣战的序幕才能够算是真正地结束。
    九月二十三日,霸气的魔族王国帝王根本没有整顿朝廷、管理内政的打算,他拖着一支因为圣战而残缺不全的官僚队伍,一点儿也不在意魔族王国国内的国库库存,肆无忌惮地朝人类安王朝宣布与其成为对立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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