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三江琪》第13章 第十二幕:炙热熔炉的狂暴心脏

    普勒依旧按照他惯用的手段处理尸体:用纽扣将尸体拆散得支离破碎,而后在隐蔽的墙壁死角处开出纽扣缝隙,把尸体的肢块给放进去。在处理完尸体过后,他们一点儿时间也没有浪费——把病号服给换回已经洗干净也用“圣谕之眼”脱水干净的之前的衣服,三个威风凛凛的保镖又重新穿上了自己原本的衣服,和着也换回了几天前洗好的校服的林茵蕴一道,遁入到了金川市的黑暗中。时间永远也不能够浪费这一句真理被深刻地体现出来了:在他们离开四分钟后,追杀的敌人赶到了现场,自然也很正常地扑了个空。张六飞的情报失效了,他们再次脱离了追杀的敌人的情报网。
    至今,包括林茵蕴在内,他们仍然不知道敌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林茵蕴这个普通的女高中生,值得那个追杀的人出动这么多的猎手进行捕杀那个敌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林茵蕴的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但从林茵蕴的口中得知,林茵蕴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女孩子,她的已经活过去的人生就像是白开水一样平淡,直到现在,她的人生才被染上了缤纷的色彩。
    但好消息是,林茵蕴已经从一开始的恐惧和濒临崩溃转变为平和了。她开始逐步相信这三个人是真的会保护她的人了——她也亲眼看见了,这三个小伙子在面对敌人的威胁时是多么英勇无畏而足智多谋,为了能够取得胜利,他们一点儿也不在乎自己身上会诞下的伤痛和苦楚;像是普勒那用锌片和铜片插进自己血管里的行径,她只光光想想都已经毛骨悚然了,而普勒却这么义无反顾地去这么做了。林茵蕴已经留意到了,这三个人的身上都有宝贵的坚韧刚毅之精神。
    这一个晚上,他们是在一个天桥里头安然度过的。乔凫用自己的猎手能力“辛辣人生”把监控摄像头给拆毁;加西亚用“圣谕之眼”扫描周围是否有除了这三人以外的类似人形的生命体。在确定没有人能够看见他们的所有行径过后,普勒用“圆舞曲之王”在天桥底下的基座上开了纽扣裂缝,让四个人都躲在了里面。因为天桥的基座非常厚,所以基座的内部空间也非常宽敞,他们坐在里面一点儿也不觉得狭窄。已经确定这个地方是安全的过后,加西亚便决然地主动承担了站岗的职责,并且在站岗的过程中,他不断地尝试和他们的雇主取得联系。这确实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过程:他固然有雇主的联系电话号码,但他从来没有用手机和雇主进行联系,雇主向他下达命令都是用那种A4纸捆扎方式的,怕的就是敌人无孔不入的窃听。万不得已,加西亚只能一边拨号,一边用“圣谕之眼”检查电话电波,以此粗略地防止窃听;但由于他并不是很懂电话的原理,所以他也没办法把自己的“圣谕之眼”在这一方面玩得特别好。如果让他自个儿多摸索半个月,或许以后别人想要窃听他的电话就要多花九牛二虎之力了。
    虽说现在想要成功地和雇主取得联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加西亚还是做到了。只是他和雇主都心知肚明,他们说话的内容很大几率会被窃听,所以雇主和他都一块儿打定了主意,在通话完成过后,他们都会立即进行转移。不过,雇主的命令内容对于他们而言也是相当劲爆:
    “去金川市的福德江,乘着船顺着江水一直漂流下去吧,一路经过杰州市便可;到达杰州市过后,我会给你们下达下一个命令。”雇主说了这些话过后就挂了电话。
    福德江,金川市人民的母亲河。当初,这个名不经传的城市刚刚起步发迹时,全市的人的生活用水、农业用水和工业用水都是从这一条江中获得;它断流过,也干涸过,也带来过洪涝灾害,但它的命运从来未曾和金川市的命运断开。如今,已经完成了的水利工程让这一条大江趋于风平浪静,不少的大港口大码头已经建成——旅游用的有,过江用的也有,运输用的也有,水乡文化的韵味在它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如今,城市化水平日益提升的金川市让江两岸的建筑物越来越失去古风的味道,福德江的现代气息也变得越来越浓郁,已然失了过去的清新脱俗。普勒将自己身上带的钱都几乎花光了,才成功地订到了一艘前往杰州市的游轮的四张座位票。他是个非常精明的人——只要他们混在人群当中,敌人就会受限于猎手战的不能让普通人知道猎手能力存在的原则,没有办法向他们动手。登上游轮;绑好安全带——直至游轮平衡驾驶为止;等待出发。坐上了这一艘巨大的游轮过后,普勒和加西亚就非常拘束地做好了乘务员的要求,挨在躺椅上一动不动了。按理来说,这一次的行程有十二个小时,但由于游轮上并没有房间和床位的设置,所以乘客们只能挨在躺椅上睡觉。乔凫和活泼好动的林茵蕴则一块儿探索这整一艘游轮的巨大结构——他们也非常懂道理:没有人的地方他们绝对不去,那会被敌人钻空子;少人的地方也不去,敌人有可能会连那些无辜的目击者和着他们一道杀光;有视野死角的地方不去,道理同上。他们始终都在众目睽睽之下移动,这样子才能保证他们的安全。当然了,在上船的时候,假装站在甲板上望风景的加西亚用“圣谕之眼”扫描了所有登上了游艇的人,确定了他们并没有猎手能力。也就是说,除非敌人从天而降、或者从下一个码头登上这一条船,这游轮目前为止除了那三个人以外没有另外的猎手能力者。
    非常古怪的宁静。普勒和加西亚都是这么忧虑地想着的。但事实上,他们这几个人也毫无办法,因为他们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如果敌人能够在他们如此谨慎的情况下威胁到他们的生命安全,那他们无话可说。这一场旅行若不是为了保护林茵蕴的紧张无比的战略性转移的话,应该也非常轻松吧。游轮安稳地驾驶出去了;普勒去水吧买了咖啡和可乐,和加西亚一块儿共享了;乔凫和林茵蕴这两个高中生理应有很多共同话题,但不知为什么他们两个却突然冷淡了起来,都开始不搭理对方了;一开始普勒还猜测他们两个的关系是不是原本就很不和睦,但回想起林茵蕴是因为对乔凫的信任才把信任延伸到他们身上的思想,他又否决了这个猜测。
    加西亚含着笑看着这两个赌气了一般相互不理对方的少年少女,没有说话;看他们两个僵久了,他才开口打破了局:“要来一块儿拍一张照片吗为这一次传奇的经历做一个纪念吧——成功与否仍未决定,但我们可以留下一些曾经活过的印记。”
    “等下,没空。”乔凫拼命地敲游戏机的按键故意不看林茵蕴,“等我打完这一把。”
    “谁要和这家伙照相。我才不要。”林茵蕴。
    “吵死了,闭嘴!”普勒凶狠地将自己的丹凤眼吊起来,非常不懂地开口打断了他们的发言。加西亚瞪了他一眼,差点没忍住一巴掌盖到他天灵盖上,他还回敬了一个狂暴的眼神:“怎么了不服是不是想打我我早就知道加西亚你想打我很久了,反正对我而言这没关系,你加西亚又打不过我。”加西亚无奈地摇头,捧起杂志不理他了。普勒也懒得去理解加西亚感情丰富的大脑里到底在想什么,更加懒得去管那一对少男少女心里想着的到底是什么,端着咖啡杯也开始看新闻去了。乔凫撇撇嘴,有点懊悔的表情在他脸上转瞬即逝,而后又继续心不在焉地敲自己的游戏机去了。他的心突然有一点干涩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
    时间是保护的第三天中午。在对抗完使用步枪的射手张六飞过后,他们便因为神经绷紧而很难入睡了,以至于在天桥里那短暂的休息时间里几乎没有入眠。从昨天傍晚大约六点开始一直到现在的十二点多,整整十八个小时的时间他们都没有合眼。如今,在游轮微微摇晃之中,他们很快就昏昏欲睡了。站岗的人是乔凫,因为他曾经在天桥中熟睡过三到四个小时,所以现在的他的精神勉强还是支撑得住的。队友们都已经闭着眼睛沉沉入睡了,乔凫叹了口气,将游戏机塞进自己的书包里,凝视着林茵蕴光洁的脸和微微颤动的长长的睫毛,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奇怪——那根本不像是高中生的表情,更像是已经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多次的已经完全看淡了一切、几乎生无可恋的老人的神情。
    站在窗边,看着身边汹涌而过的江水,他慢慢地恍惚了起来,心中思绪杂乱无章;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出手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才喘了口粗气,慢慢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接下来应该又是无聊的一段站岗时间了——他必须一直警惕地监视着周围的环境,挑出那些鬼鬼祟祟的人,把他们列入危险名单;检索周围环境的异样,判断出异样出现的具体原因,若原因只可能是猎手能力者所造成,则叫醒其余三人,及时做好战斗准备。
    遥远的江畔,一个老渔夫正颤颤巍巍地站直佝偻的身子,站在破旧的渔船上,眺望着那一艘游轮。旁边的浅水滩上布满了螃蜞打的小小孔洞,混浊的江水蔓延将它们淹没,里面还会冒出许多泡泡。身上披着风尘的水鸟伫立在江边的芦苇——或者说那只是普通的杂草近年来污染太过严重,老渔夫已经分不清植被们的不同了。他咳嗽着,将自己渔船里的一柄鱼枪握在了手里,把手机慢慢地放回到了船舱之中。掀开被岁月腐蚀了的小背心,敞开骨瘦如柴的胸膛,他迎着江风纵身一跃,跳进了福德江的怀抱当中。老渔夫的名字叫孙武泉。他的名字和诸多人的名字一样,有着自己的特色,但一旦丢到别人的名字堆里头,就会显得非常平凡无奇了。他在一场战争中被弹片打瞎了眼睛,在极度缺乏医疗物资的战场上差点丢掉了自己的命。但在战争结束过后,他却被遗忘在了战场上——别人都以为他死了;负责治疗他的医疗团队也提早回国了,也忘了告诉军队他这个垂死的伤兵的存在。于是,他在国外躺了十多年。当他衣衫褴褛爬回到自己的故乡时,只看到了自己的坟墓。由于孙武泉本人已经被注销了户口,家里也已经挂了“烈士家属”的牌子,所以家人们都不认他了——一是不相信,二是潜意识里不愿意放弃烈士的补贴。况且,孙武泉这个已经没有劳动能力的老瞎子对他们而言也只是一个累赘而已。
    于是,孙武泉选择成为一名渔夫。现在是一名黑户的他根本不能够把鱼摆在正规的市场上去卖,他只能挑着扁担提心吊胆地蹲在街边,城管来的时候拔腿就跑;有的时候他也会把鱼以非常低的价格卖给一些批发商,这些黑心批发商收购的价格非常低,但比做小贩的收入要稳定——若被城管给撵到了,那这就代表着孙武泉这两天的劳动全部都泡了汤,一块钱都赚不到了。
    后来,他有了自己的才能——也正是因为这个才能,他的雇主才会给他下达这样一个任务。一个可以让他彻底翻身改头换面、从社会的最底层爬出去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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