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莫憂莫憂唐伶》第155章

    五月的月色如紗,稀星明亮奪目、光華璀璨,映著凌府里的七彩宮燈與五色綢花,美麗妙不可言,人歡酒暢、把盞推杯、賀詞如珠、富貴滿堂。
    滿庭月華映瓊漿,一園繁花熏珍饈,貴賓舉盞敬賀詞,主人還斟答謝語。
    鸞樂飄飄和贊言,喜炮陣陣顯場面,紅衣粉裳穿燈影,男女眾仆笑語歡。
    莫憂出了洞房,外間的丫頭早已被蘇嶺安排去歇息,她一個翻身掠上屋頂,提一口氣,出了凌府,月色溫和如蘇嶺的目光,卻灼傷莫憂的心,乍離絳燭高燒、紅燈高掛的洞房,頓覺眼扎芒針、淚如泉涌,黑蒙蒙的一片,不辨方向。
    莫憂心腸一硬,銀牙一咬,也不管東西南北,發足向前奔去,就覺迎面一堵高墻阻住去路,想停足時已收不住,莫憂又惱又嘆,惱則惱,誰家院墻砌在這大路中央,惹我氣悶,少不得一掌把它推dao,嘆則嘆,莫憂啊莫憂,你苦學勤練十年功夫,唯獨輕功強差人意,只怕一掌也推不動高墻,一邊想時,一邊呼出一掌,掌風過處,果然高墻紋風不動,雖然巍然屹立,卻是柔軟不硬,莫憂心頭一驚,來不及收掌,心念未轉時已一頭撞上,頓然眼冒金星,頭暈目眩。
    莫憂大怒,五指落處,改掌為抓,倏的揪住,定睛一看,面前哪是什么高墻,分明是個人,因眼生黑暈,又背月而立,一晃眼間看不真切,乍遇生人,莫憂忽感委屈,眼淚險些奪眶而出,慌忙把頭一低,惱喊道:“看什么看,帶我走啊。”那人竟是一語不發,聽了她的話,挾住她,一陣風似的掠去,莫憂閉目落淚,只聽得耳邊呼呼風聲,淚痕在臉頰變涼,漸漸平靜了心緒,心下生異,也不知身邊是誰人,陡然將身一擰,掙開那人的胳膊,手卻仍緊揪著他衣裳,細細一看,那人正笑意融融的瞅著自己,一雙鳳目流盼生輝,在黑夜中象星辰一般閃閃耀眼,不是別人,赫然是項其琰。
    莫憂柳眉一緊,厭惡的睨他一眼,迅速的松開手,冷聲道:“怎么是你?”
    項其琰媚眼輕笑,嘖嘖道:“莫姑娘好狠心,剛才還溺在我懷里哭哭啼啼,這么快就翻臉不認人了。”
    莫憂冷冷一笑,也不理他,扭身就走,項其琰身形一晃,張臂攔住:“莫姑娘要去哪里?”
    莫憂斜眼看他,反問:“本姑娘想去哪里,似乎與探花郎沒有關系吧?”
    項其琰緩緩搖頭,不怒反笑,道:“此言差矣,適才小可席間貪杯瓊液,偶感頭暈,離席吹風,久不歸席,恐要生疑,豈知這時新娘子也突然失蹤,小可只怕跳進黃河也洗不清,被人誤會小可與新娘子私奔了。”言詞語氣甚是輕佻。
    莫憂冷哼一聲,道:“探花郎以為,我莫憂會為了你而舍下蘇嶺?如此猜測,未必高估了自己。”
    項其琰聽此嘲諷,非但不惱,反而挑眉而笑:“哦?既然小可沒有這個魅力,哪是何人讓姑娘從洞房中脫身?”
    一言勾起莫憂心中疼痛,她驀然目光一寒,厲聲喝道:“此事與你何干!讓道!”說完,錯身一擰,已滑開數步,屏氣踮足,剛將身躍起,項其琰又閃身追上,也不攔她,只跟在身后,嘻笑道:“莫姑娘好大的脾氣?這樣氣惱,小心傷了身子淡了花容。”
    莫憂以此為調戲,勃然大怒,一語不發,身形突然一頓,猛的回身,抬腿疾踢他左跨,她這一回身一踢腿,動作極快,項其琰未意著她突然出招,險些撞上,所幸反應靈敏,疾退回避,閃開半步,這才免去一腿之災。
    莫憂冷聲道:“姓項的,離我遠點!”說罷,彈身幾個連躍,消失在一片清輝之中。
    摔開項其琰后,莫憂一口氣奔過幾道山崗,喘口氣停住,低嘆一聲,絲絲涼意浸透單衣,滲入肌膚。
    她放眼四望,短崗低樹,銀月疏影,原本清朗月夜在她眼中也只是蒼茫一片,無窮的凄涼從心口涌上化為顆顆珍珠,滾落前襟,嘴角浮上的卻是自嘲的冷笑,羅衣啊羅衣,你造了天大的罪孽么,才會兩生兩世迷了心迷了眼,被他一人騙得死去活來?
    前世今生的種種恩怨一齊兒堵在心口,頓時感到天昏地暗,恨上云霄,切切不能釋懷,仰天長嘯。
    一聲悲呼上九霄,珍珠紛紛落襟前,兩世戾恨含腥出,桃花濃把月華染。
    莫憂緩緩拭去淚水與血漬,癡立良久,只覺得自己象一片樹葉即將吹落枝頭,全身泛無一絲氣力,又倔強的挪開步子,移出不多遠,軟坐在地上,半仰著頭,出神的望著云岫中的皎皎蟾宮。
    月色下走來一人,步履輕快,身形矯健婀娜,遠遠的看著坐在地上的莫憂,略頓步伐,然后疾步走近,呼道:“莫姑娘,是你么?”又驚又喜,走近一看,莫憂臉色蒼白,神色蒼漠,驚咦一聲,問:“莫姑娘,如何會三更半夜獨坐在此?”
    莫憂微微一笑,悄然收起眉尖傷痛,起身握住她的手,道:“區姑娘,你怎么在此?莫非已拜別師尊歸來?”
    區蘭瑛見她頭戴珠釵玉環、身穿粉衫羅裙,全不是以前的妝扮,心中雖是奇怪,卻也沒有詢問,只是點頭道:“是的,當初與那老婆婆有約在先,自然要回來踐約。”說完,細細的打量一番莫憂,問:“莫姑娘,那老婆婆沒有再為難你吧?”
    莫憂心口頓暖,當初自己無知任性,三更半夜上門攪事生非,她非但不怪,反而處處維護關懷,足見其品性端正、心胸開闊,不禁又敬又愛,聽她說起那銀發老嫗,又覺心口一窒,不知為何,每次想起她,心里總是怪異苦澀,唉,她倒是沒有再為難我,可是,也不知她如今身在何方,是否有為難唐伶?她若為難唐伶,還不如直接來針對我的好,她是我生死知己,怎么能允許你傷害?啊唷,唐伶,一朝分別,已近兩月,你音訊杳無、鴻羽不傳,也不知你傷口是否痊愈、病毒是否清除、絕技是否練成、大仇是否得報?何日再與你相會大碗喝酒、快意江湖?
    莫憂淺淺笑答:“多謝掛懷。”遲疑片刻,問道:“誒,不知令師是否同意見那老太婆啊?”
    區蘭瑛緩緩搖頭,答道:“家師拒絕了。”
    莫憂輕哦,心里也有淡淡失望,甚至對那老太婆生出些許憐憫來,轉又頓一頓,道,“區姑娘,那老太婆現在不在開封,她已經離開了。”
    區蘭瑛驚哦一聲,娥眉微蹙,沉吟問:“莫姑娘可知道她何時回來?臨走前有甚話留下?有沒有說,我要去哪里找她,或者如何把訊息傳給她?”
    莫憂道:“她去哪里、何時回來,我也不知,不過她臨走時確是留了話,說再約期限。”
    區蘭瑛點頭道:“既然如此,只好另約了,莫姑娘如果再見著她,煩請轉達家師的意思,她若還有余事有問,就說我往南去了,可沿途找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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