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莫憂莫憂唐伶》第151章

    三對新人齊成禮
    各自洞房藏喜憂
    次日一早,凌府喜聲攢動。
    府門朱紅鮮艷艷,燈籠絳彤明晃晃,喜聯雙貼相輝映,墨寶酣淋顯威儀。
    大紅地毯鋪石階,五彩蕾瓣灑滿徑,七色綢花繞碧樹,百樣剪紙添富貴。
    沿著紅毯往里去,當中一砌闊綽開朗的滿月石門,一進園門別有天,千紅萬紫百般鮮。翠色濃,綠陰深處黃鸝囀;碧水滟,芳草池中金鯉歡。紅似緋,海棠含芬迎旭日;白如玉,玉簪開傍粉墻邊。虛飄飄,落花惹得游絲絆;蕩脈脈,垂柳飄似細縷煙。
    前花園居中就是正廳高堂了,瞧一瞧布置得如何景象?
    好威儀,真氣派,瓊樓玉宇在人間!
    朱漆大門映朝霞,燙金雕花爍曦陽,楠木金匾當頭懸,紅綢結花垂兩邊。
    丫環們排成兩列,分侍門前,個個著了新衣彩裳,描得粉腮朱唇,喜氣洋洋;仆男們也做兩行,立于外側,換上全新衣服,盤上溜光發髻,眉開眼笑。
    再看廳堂之上,祖宗神龕放中正,龍鳳雙燭并肩燃,天作之合四字明,三牲喜果供在前。
    凌老夫人與楊老太太姐妹倆在丫環們的挽扶下緩步走來,兩位高堂今天也是好生打扮了,絳紫綢裳繡富貴,褚紅對襟描吉祥,銀絲盤個主母髻,淡妝更顯慈祥容,四手相握互道喜,笑意融融話天倫,今日兒女喜聯姻,從此更做一家親。
    且放下廳下這邊兩位老夫人高坐堂前,一邊吩咐丫環看哪里還有裝扮不足的地方趕緊仔細整理,一邊共享喜愉,再看三間閨房里,三位待嫁女郎,在喜婆婢女的侍候下,已裝扮得仙姿曼妙,只等著吉日一到,就邁出閨門成大禮。
    先看貞娘小姐是怎生模樣?
    金鉤鑲玉懸繡幔,牙床端坐美佳人。
    頭頂珠冠絡索垂,粉腮杏面紅霞堆。
    釵簪掩映芙蓉面,鳳履低藏石榴裙。
    阿娜身段添曼妙,妖嬈體態顯玲瓏。
    低腮垂袖倚床坐,好似仙娥降祥云。
    再看婉玉小姐是怎生打扮?
    輕抹桃頰垂珠絡,薄掠云髻壓金釵。
    云袖半籠春尖筍,蓮裙低露繡紅鞋。
    淺淺翠色橫眉黛,淡淡緋痕兩腮霞。
    半帶羞容眼眸低,絲幃側坐鳳裙斜。
    珊珊環珮坐春閣,九天仙姬下月臺。
    再看莫憂是怎生妝容?
    金翠搖曳頭滿戴,珠垂絡索兩邊肩。
    朱翹扎額雙枝鳳,玉簪徐分兩鬢鴉。
    大紅百鶴銷金服,越錦宮袍剪彩花。
    鳳冠霞帔透鮮明,大紅繡襖絳朝裙。
    龍鳳雙環金線絡,翡翠描梢更鮮妍。
    吉日一到,仙樂響起,鸞音天降祥云飄,三對新人偕理連,三位出閨女郎遮了蓋頭,在喜婆丫環的挽扶下,金蓮緩移,嬌體裊裊,往正廳去行禮,剛出閨門,早有各自郎君迎上,喜婆連聲呼彩,牽過結花紅綢,佳男佳婦各執一端,步入正堂。
    頓時間,千層瑞氣漫府院,五色明霞照高堂,滿園微風露氣團,百花送香賀佳人。
    祥音盈盈彌貴府,喜樂歡騰徹九天,喜鵲群唱合huan曲:美嬌娘、俊才郎,今日合盟三生緣。
    滿堂賓客齊屏氣,喜迎天仙玉人來。
    三對喜人按長幼順序依次步入,并排站好,早有那德高望重的司儀唱贊詞: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甘其實。之子于歸,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于歸,宜其家人!
    一拜天地,感天之恩,風調雨順五谷豐,感地之德,山川地博萬物茂,春花燦燦秋果碩碩,得于日月之精華。
    二拜高堂,山源水根在盤古,此身此軀承高堂,今朝得配良緣合,盡心盡孝報劬勞。
    夫妻對拜,三生姻緣今日合,白頭偕老兩心同,琴瑟和調恩愛深,花開并蒂幸福長。
    三拜過后,司儀高唱:“新人答禮”,三對新人向眾親人半鞠躬行禮,凌老夫人一生向佛,不講排場鋪張,早已拒絕了昭德在朝同僚的厚禮豐賀,就是蘇嶺的商場友人也都推卻,只是一些平素交往親近的士人,攬月居的杜音音也派人送了禮來,本人沒有露面,蘇嶺早知她不會來,也不追問再邀,梓鳳深陷愁苦,更是顧不得這些,因此,答禮也就匆匆而過,倒是凌老夫人甚是歡喜,又著司儀念了三篇頌歌,一頌天之昭昭、二頌地之碩碩、三頌清平盛世,隨后才安排喜童從前帶路,撒花挑燈,將三對新人送入洞房。
    新人退后,前廳仍是熱鬧得,老夫人早就著人在后園空闊之處設了唱臺,請了戲班,又備了入筵席,當下啟言,先是致謝各位貴賓,然后與楊老太太在前領行,領了各位往后園去入席歡宴。
    且放下凌老夫人與楊老太太陪同眾賓客在后園大宴群歡,說一說三對新人步入洞房,婉玉向來視昭德為長兄,平時在他面前撒嬌,毫無顧忌,今日忽成夫妻,昭德是喜形于色,眉眼之間盡是溫柔與幸福,婉玉頗有些羞赧與尷尬,從前自己哭著喊著不愿意,一旦開口應諾,心里也就漸漸平穩,大哥為夫,應當是自己的福氣,性情與模樣都是沒的挑,待自己也是癡心一片,女人一生,若能嫁得如此夫君,理當欣然。
    唯有每每想到二哥梓鳳,心中忿怨無奈,嘆想,原以為他會再度抗命,沒料到他竟然安安靜靜的接受了母親的安排,娶了貞娘為妻,而哭哭啼啼數日的貞娘也在母親與姨母的勸說下拭去了淚痕,絞面上妝做新娘。
    她究竟是愿意還是不愿意?唉,應當是愿意吧,天下有哪個女子會不愿意成為二哥的妻子?
    貞娘端坐牙床,紅帕低垂遮玉容,羅幔半開掩嬌顏,紅袍鶴袖籠春筍,絳裙鳳幃露金蓮。好一個端莊嬌柔的美嬌娘。
    蓋頭之下,貞娘柳眉緊蹙、櫻唇緊抿,滿室金碧輝煌竟全不在她眼中,心里悲呼:哎呀,爹爹!母親!女兒自幼受了訓導,三從四德是綱要,閨闈廉恥有主張,烈女從來侍一夫,貞節怎可許二婚?我楊貞娘曾許于沐容表哥,今日又嫁梓鳳表哥,這等羞恥之事傳出,要我貞娘如何做人?
    哎呀,想我楊貞娘也是十五年華好容顏,滿腹詩書有文章,琴棋書畫稱熟練,溫柔淑嫻美名揚,哪知道姻緣這般波折,沐容表哥癡戀婉玉表姐,竟為她離家出走,棄我于閨閣待嫁,梓鳳表哥原是我夢中郎君,可惜他竟獨念蘇表哥之妻莫姑娘,此事真真兒的羞慚,今日縱然嫁他為妻,也不過各憑母命,只怕他心里仍仍念念不忘莫姑娘,可是莫姑娘已經出嫁,此事萬難更改。
    三位嬌娥唯莫憂獨喜,鮮艷奪目的珠冠蓋頭之下,妙目流盼睛濃濃、娥眉舒展意切切,櫻唇喜得更嬌艷,粉面緋云更添彩。
    皇天厚土,我莫憂三世修來的福氣,嫁于蘇嶺為妻,得此夫婿,不枉我曾受生死兩重天,不枉我深居隱匿在孤墳,不枉我被棄荒野好可憐,不枉我含冤負重報仇恨,今日修成正果,再無風雨顛簸,再無傷悲苦痛,夫妻恩愛和睦,執手共白首。
    蘇嶺此刻亦是喜形于色,眉目生輝,舊事紛紛勿須提,今日光彩我為尊,三拜天地入洞房,阿憂,從此是我蘇嶺妻!他斜坐床沿,握住莫憂雙手,脈脈含情,顫聲喚道:“阿憂,我終于娶你為妻。”
    莫憂芳心顫動,嬌容如花,抿嘴不語,笑意早已橫生眉眼,蘇嶺又攬住她雙肩,細細撫mo,半晌不舍得松手,直到侍在一旁的丫環含笑提醒道:“少爺,您該為夫人揭蓋頭了。”蘇嶺這才俊顏赧紅,接過朱盤紅綢上的金秤,輕輕挑起蓋頭,紅帕起住,嬌容驚現,莫憂羞容含情,脈脈相似,蘇嶺頓時癡住,兩眸移不開半點,丫環只得又提醒他該與新娘子喝交杯酒,蘇嶺才喜不自禁的連連應聲,一派禮節完畢后,蘇嶺已如身在云端,神魂顛倒。
    夫妻二人執手相對,千言萬語此時竟一句也說不出來,唯有四目凝視,郎情妾意盡在其中。
    過了一會,又有丫環上前,勸說道:“少爺,您該去后園向賓客們敬酒謝宴了。”蘇嶺這才戀戀不舍的離去。
    后園一派好景象:
    花團錦簇似天宮,美鬟嬌仆賽嫦娥,碧盞瓊漿人間無,瑞氣千條天上有。
    席間佳肴誘佳客,臺上戲曲醉貴人,三界齊動獻祥和,合府歡慶好姻緣。
    凌老夫人、楊老太太攜手并肩坐在主母位上,一邊看戲一邊笑語,昭德、梓鳳和蘇嶺兄弟三人穿梭席間,與眾賓朋敬酒答謝,一派合樂融融,直到夜深方散,昭德素不善飲酒,提前辭去,回洞房相陪嬌妻,蘇嶺心里也惦念莫憂,一則急于懷抱佳人共衾帳,二則疑慮杜音音暗示之言,到席散半時,也就先回房了,獨剩下梓鳳一番愁緒百結,不知如何與貞娘同床同枕,遲遲不愿進屋,故而仍然陪在席間,反而低聲喚來總管,勸兩位主母早早去安歇,果然兩位老人年邁,耐不住一整天的歡騰,神色生倦,也就吩咐總管一應打理,雙雙退去后房,于是,梓鳳以盡地主之誼為由,留在席間相陪,直到眾貴賓或請辭離去,或安歇客房這才緩步挪去洞房。
    先拋下梓鳳滿腹愁緒,借酒消愁于席上,回過頭來說蘇嶺,此時的蘇嶺也因心中狂喜,席間也痛飲不少,離席之時也感醉意,眼迷頭暈,偏偏很是興奮,他快步回房,見門口丫環們都站得整齊的,擺手道:“你們都下去安歇,這里不必再侍候了。”眾丫環見少爺回來,又聽他這話,哪有不知其中道理,都笑嘻嘻的請了安,各自退去。
    蘇嶺輕啟房門,緩步入屋,早見新娘子莫憂坐在床沿,低垂粉腮,羞答答的等著自己,一個箭步上前,將莫憂摟在懷里,實實在在的感受到她的身軀,輕舒一口氣,緩緩松開,又呆看著她,醉眼觀美人,紅綃帳內又是一種風情。
    只見她,三醉芙蓉含蕊新。初春楊柳如眉黛,鳳目凝含秋水清。瓊瑤鼻,俏伶伶,盈盈一點小朱唇。頭上邊,翠翹扎額雙枝鳳,身穿著,繡裙舞襖態鮮研。好一個,風liu窈窕女多嬌。
    蘇嶺又愛又憐,忙為她摘下鳳冠珠頂,復又擁入,遲遲不愿松開,柔聲呼道:“阿憂,阿憂,我疑在夢中,不敢蘇醒,唯恐你象云煙一樣從我眼前消失,惶惶然患得患失。”
    蘇嶺的此一番話無疑是天地間最動情最醉人的語言,頓時將莫憂化為一江春水,融在他的胸膛。
    金屋堆砌藏玉人,
    絳燭雙燃照鳳鸞,
    紅綃錦帳玉鉤低,
    鴛鴦呢語夜沉沉。
    兩人相擁溫存,莫憂越發的嬌羞嫵媚,蘇嶺則醉上加醉,兩腮也泛起粉色,眉目如焚,在她額前溫柔一吻,道:“蘇嶺能有今日,此生足矣。”
    莫憂含羞而笑,蘇嶺心中一蕩,解去外衣,莫憂心頭一顫,忽然想起杜音音的話“妹妹,你莫忘了將他衣裳壓在下面,這一生一世他就乖乖的聽話了,妹妹說往東,他是決不敢往西的”,伸手接過,放在衣架之上,又褪下自己外衣蓋上去,驀然滿臉通紅,羞澀得不敢挪動,猶豫片刻,還是抽取他的衣裳放在上面,摩挲著不敢回頭,不料一只手從背后撫上,蘇嶺主動將他衣裳又壓在下面,柔聲道:“蘇嶺心甘情愿受娘子驅使。”
    女兒心事被識破,莫憂大窘,嚶嚀一聲,扭身撲在他懷里,羞赧不語,蘇嶺哈哈大笑,順勢抱住,倒在錦衾,袖風過處,錦帳滑落。
    紅帳迤邐,蘇嶺心潮澎湃,難以自抑,將莫憂擁在胸前,懷中玉人身軀柔軟似水,令他酒意復重、醉意貫頂,低低念道:“羅衣無有恨,當在良宵時。”
    話語未畢,莫憂驟然臉色大變,猛的將他推開,拉緊了身上羅裳,顫聲問:“蘇嶺!你是誰!”嬌容失色,美眼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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