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憂唐伶》第104章

    拒不為妃,莫憂冒死拂龍鱗
    慈寧傳旨,太后和顏召民女
    莫憂正色道:“請陛下恕罪,莫憂生身微寒,不懂禮教,若是進宮,恐教天下人恥笑。”
    皇帝雙手支住龍案,緩緩站起身,哼道:“你在敷衍朕!”
    莫憂倒吸一口涼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道:“陛下的原意是想表示在采華軒的謝意嗎?如果是,小女子有一事相求,請陛下恩準。”
    皇帝冷聲道:“是求朕收回納妃之言嗎?”
    莫憂搖頭:“不,另有一事。”
    皇帝想了想,道:“你且說說。”
    莫憂雙膝跪下,皇帝愣道:“你起來說話。”莫憂搖頭,跪在地上,徐徐開口:“請陛下下旨殺一個人。”
    皇帝驚詫的問:“何人?”
    莫憂仰起頭直視著皇帝,鼓成勇氣,從牙縫里蹦出兩個字“丁謂”。
    皇帝大驚失色,從龍案轉出,快步走到莫憂面前,怔怔的凝視著她,良久,輕聲問:“丁相身犯何罪?”
    身犯何罪?排擠異黨?勾結宦僚?專權橫行?還是喜新厭舊?殺人滅口?卷帛不在手中,縱然在又如何?連王曾都找不出證據。莫憂沒有說話,沉面無神。
    皇帝平聲道:“丁相乃先帝托孤重臣,先帝駕崩時朕尚年幼,先帝遺言丁相輔佐朕登基安民,一年來國泰民安,未見失職,朕豈可妄殺先帝重臣?”
    皇帝的話不無道理,莫憂啞口無言,無憑無據,就讓皇帝殺重臣,已是死罪,皇帝沒有當即下旨將自己推出午門已是仁德,皇帝說完話又緩步踱回龍案,道:“你先起來,朕權當你從未說過。”
    莫憂也暗責自己過于冒失,心里亂成一片,癡癡茫茫的看著皇帝,慢慢起身,呆立著不知再說些什么,皇帝見她面色微紅,長睫低垂,看她半晌,走過來道:“走,朕帶你回后宮。”
    莫憂一驚而醒,躲開皇帝,急道:“陛下,小女子似乎并沒有同意。”
    皇帝頓時沉了臉,拂袖道:“朕意已決,不容你拒絕。”
    莫憂慌不擇言:“陛下初登大寶,理應專心治國,如今內憂外患,陛下不思治安圖強,怎么急于安治后宮?”
    一語既出,莫憂自己也白了臉,再看皇帝,粉面已變成青面,年輕氣盛的皇帝哪里經得起她這番憤慨言詞,轉身坐回,恨恨的道:“你好大的膽子,竟然如此沖撞朕?天下女子無一以入宮為榮,你卻執意推卻,和朕來講治國?哼,朕治得國,卻治不得后宮嗎?”
    莫憂默默不語,皇帝緊盯著她,問:“朕再問你一次,你不愿意?”
    莫憂堅定的回答:“是的,陛下,小女子不愿意。”
    皇帝氣急敗壞,指著她揮手道:“你走吧。”
    莫憂一時氣惱得頭暈,也顧不得九五這尊的顏面,轉身就出門,皇帝的自尊心受到傷害,眼見她就要下了臺階,大聲喝道:“莫憂!”
    龍顏大怒!
    這一聲喝震驚了大殿內外的宮女侍從,所有人一齊抖似篩糠,仆倒在地,空氣中凝固了天子的怒氣!莫憂也被驚住,立刻轉身跑回去,正看見皇帝拍案而起、眾人仆地磕頭的場面,死亡的陰影籠罩了莫憂的整顆心,識時務者為俊杰,眼前的少年只要一聲令下,自己絕對是死無全尸,于是她慢慢的跪下去,咬牙切齒的道:“陛下息怒。”
    皇帝大聲道:“進來!”
    莫憂站起身,緩步走進去,遠遠的在大殿中間就要跪下,皇帝卻突然快步走過來拉住,怒目而視,片刻,問道:“當真不愿意?”
    莫憂思慮良久,吐出一個字:“是!”掙開皇帝的手,再次跪下去。
    這次,皇帝沒有扶,他恨恨的看著她,少年天子的驕傲在她面前蕩然無存,這使他覺得羞辱!
    一個小宮女匆匆趕來,見眾人跪成一片,也嚇得跪在門口,不敢說話更不敢進殿,皇帝很快收起情緒,漠然問:“何事?”
    小宮女惶惶然道:“回陛下話,奴婢奉太后懿旨,請莫姑娘過去慈寧殿一趟。”
    莫憂心如寒冰,面色蒼白,皇帝也微微皺眉,不過他還是答道:“嗯,太后要見你,你過去吧。”
    莫憂將心一橫,生死由命罷,謝過皇帝,起身出了殿,小宮女也爬起身,在前方帶路。
    到慈寧殿前,小宮女先進去通稟,很快出來道,太后正在召開大臣,請莫憂先到偏殿等候,莫憂道聲謝,隨小宮女到偏殿,剛坐不久,小宮女就過來,說大臣議事已畢,太后召莫憂過去說話,莫憂整了整衣裳,跟隨小宮女進了慈寧宮,在進門的時候,莫憂回頭看見幾位大臣遠遠的離去,因相距較遠,看不清楚眉目,但是他們似乎搖頭作嘆,似有爭議。
    太后端坐于榻上,一個小宮女低坐下榻輕輕的為她捶著腿,莫憂遠遠的跪倒,口稱“小女子莫憂拜見太后千歲”,太后微笑著示意她起身坐下。
    莫憂聽聲音溫和茲祥,小心翼翼的站起,早有小宮女端過椅子,莫憂謝恩坐下,經過剛才小皇帝的大怒,莫憂意識到生殺大權在于皇家,恭順了許多,偷偷的打量起太后。
    獻章明肅皇后,名劉娥,宋真宗趙恒的皇后,宋朝第一位攝政的太后,功績赫赫,常與漢之呂后、唐之武后并稱,史書稱其“有呂武之才,無呂武之惡”。
    劉娥祖籍太原,生于宋太祖開寶元年,因家貧早在十三四歲就嫁于銀匠龔美,并跟著龔美一起來到京城開封擊鼗謀生,被襄王(宋真宗趙恒,當時他的名字還叫趙元侃,尚未被冊定為太子)看中,因襄王乳母秦國夫人看不起其出身,不許進府,襄王把劉娥偷偷藏在王宮指揮使張耆家里。
    至道三年三月癸巳日,五十九歲的宋太宗趙光義病逝,遺詔傳位于已立為太子兩年的趙恒,即宋真宗。
    景德元年,宋真宗封劉娥為四品美人。
    大中祥符五年十一月,真宗晉封劉娥為德妃。
    十二月丁亥,四十四歲的劉娥終于成為大宋王朝的皇后。
    天禧四年二月,真宗患病,難以支持日常政事,上呈到皇帝那里的政務實際上都由皇后劉娥處置。后來,真宗病重,下詔:“此后由皇太子趙楨在資善堂聽政,皇后賢明,從旁輔助。”
    乾興元年,五十四歲的宋真宗趙恒病逝于延慶殿,遺詔曰:太子趙楨即位,皇后劉氏為皇太后,軍國重事皇太后處分。
    甚至于到后來的“帝服祭太廟”。
    從一個賣唱的孤女,到一國之母,再到垂簾聽政,再到身披龍袍,劉娥的一生,充滿了曲折離奇。劉娥,可以說,是中國歷史是最具傳奇性的皇后之一。她可算得是歷代皇后中出身最寒微最孤苦的,但是她卻也是中國第一個建立了完整的垂簾聽政制度的皇太后,由于她的原因,使得宋朝垂簾聽政的皇太后達八人之多,數目為歷朝之冠;在劉娥之前的太后謚號均為二字,從劉娥開始,參照女皇武則天,稱制太后謚號為四字;她是中國歷史上繼武則天之后,另一個穿上龍袍的女人,再也沒有第三個;她是被史學家和漢代呂后、唐代武后并稱三大女主,并稱其為“有呂武之才,無呂武之惡”的大宋女主;清代的慈禧是她的崇拜者,曾經下令自己一切聽政的體制都要參照“宋代章獻皇后故事”……
    歷史長河滾滾,洗盡紅塵,千古人物湮沒為塵,千年后,獻章明肅皇后也好,應天齊圣顯功崇德慈仁保壽皇太后也罷,都成一堆白骨,不過是人們戲文中的唱詞、茶余飯后的談資,人們更多的是議論貍貓換太子的劇情,而忽略了她興利除弊、大赦天下、減輕稅賦、平準京東西、河北、淮南等地的谷價、復開永豐渠以通鹽運,設益州交子務,正式將紙幣交子做為官方流通物等鞏固一個盛世宋王朝的偉大功績。
    此刻,坐在莫憂面前這位太后年過半百、新喪夫君、家喪國喪、監國之難使她的頭發過半銀灰,衣裳簡單無飾、面目清朗溫和,那眼神恍似春日黃昏的陽光,溫軟的映在碧藍的湖面上,微微擴散的漪漣如同目光淺淺流動的慈祥和柔和,以及掩飾不住的蒼桑與悲傷,莫憂突然就流淚了,這就是后代褒貶不一、議潮紛紛的劉娥嗎?
    太后似乎被她的淚水感到驚訝,她以為是小皇帝剛才給了她委屈,輕聲道:“皇帝年輕,性情率直,唐突了姑娘。”
    莫憂忙收了淚,口稱“不敢”,心想,皇帝?他不過是個孩子而已,懂什么男女之情?太后微微一笑,問起莫憂的身世家庭,莫憂微微一怔,心里猶豫著太后的用意,不過她還是小心翼翼的回答“自幼雙親亡故,流走江湖”,寥寥十字,模糊不清,太后的眼中劃過輕柔的憐愛,或許她是想起了自己的青春,三十年前,自己也曾手持擊鼗,賣藝謀生,一晃至今,浮生半世,甘苦自知,問,“既然行走江湖,有何謀生本事?”
    莫憂訕笑道:“母親在世時,也跟隨先生學過琴、練過字,不過也算不得本事。”略一頓,心念一動,又補了一句,“略知風水一二。”
    太后輕聲“哦”了句,笑問:“你一個姑娘,竟然也知風水?”搖了搖頭,似有不信,莫憂忙答道:“不過混口飯吃,讓太后笑話了。”
    太后沉吟片刻,好象竟有了興趣,問道:“你都知道些什么?不妨說來聽聽。”莫憂笑著擺手,頗顯羞色,道:“不敢妄言,怕太后笑話。”太后笑道:“你說便是,這兒沒別人,就當是陪哀家說說閑話,解解悶,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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