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憂唐伶》第100章

    如玉承恩進仕喜洋洋
    莫憂尋人不遇心怏怏
    回到攬月居,莫憂正陪著顏如玉靜坐小窗,忽聞外面鬧鬧嚷嚷,剛待起身去看,門外就傳來杜音音銀鈴般清脆魅人的笑聲,緊接著,靚影一閃,杜音音走了進來,一邊招手一邊笑道:“哎呀,妹妹,顏公子,大喜了。”
    莫憂頓時變了臉,上前拉住問:“姐姐,是不是……”杜音音道:“正是,圣旨到了,顏公子,快去接旨吧。”
    顏如玉聞言先是愣了足了一刻,莫憂撲過來搖著他喜呼三聲,這才驚醒過來,看著莫憂,道:“姐姐,果真是圣旨來了嗎?”杜音音笑道:“這還能有假,就在前廳等著呢,顏公子還不快去?”
    顏如玉這才“啊唷”一聲,慌手慌腳的整理衣冠,莫憂拉住,替他小心的整了整衣裳,柔聲道:“如玉不要緊張,只需接旨謝恩即是。”顏如玉連連應聲,手足無措,莫憂又交待了幾句,讓杜音音領了前去,自己在房中也坐立不安,來回踱步。
    不多時,顏如玉手捧黃帛與官冕喜滋滋的推門進來,口里喚著“姐姐,我中了進士第一百二十六名”,莫憂緊步迎上,一顆心放回肚里,尚未說話,杜音音站在門口,招手道:“妹妹……”
    莫憂見她面色有奇,問道:“姐姐,有何疑慮?”杜音音道:“妹妹,丁府里來了人。”莫憂立刻警惕,問:“何人?何事?”杜音音道:“我識得此人,是丁府的侍衛,名叫呂揚,他自稱是奉丁謂之命,特來向顏公子道賀。”
    顏如玉喜道:“啊呀,丁大人待小生有再生之恩,小生剛承皇恩,理應登門道謝,怎么好勞動丁大人差人前來?啊唷,這小生如何擔當得起?”
    莫憂心中一嘆,道:“有勞姐姐請呂侍衛進來吧。”杜音音深看莫憂一眼,欲言又止,很快將呂揚帶來,呂揚并非空手而來,而是捧著一只長約兩尺寬一尺高五寸的朱漆雕花木匣子,喜盈盈的進屋,朗聲道:“在下呂揚,奉丁相爺之命,特來向顏公子致賀,些許薄禮,望顏公子收下。”
    顏如玉慌忙道:“這如何敢當,愧煞小生了。”說著就要去接,莫憂伸手拉住,笑道:“呂侍衛,麻煩你將禮物放在桌上吧。”
    顏如玉當時一愣,呂揚也變了臉,不悅道:“莫姑娘,這是相爺特意挑選的禮物,命在下親自交到顏公子手中,怎么置于桌上?”
    顏如玉也喃喃道:“姐姐,這確實有欠人情。”
    莫憂微微一笑,突然身形一閃,已至呂揚身前,接過木匣子,道:“既然如此,我就代顏公子收下了,煩請呂侍衛轉告丁大人,就說顏公子謝謝丁大人的厚意。”
    事出突然,呂揚不曾防備,匣子轉眼已在莫憂手中,也無可奈何,只得道:“如此,在下告辭。”說罷,拱拱手,轉身離去。
    顏如玉見呂揚走后,面帶不悅的道:“姐姐,丁大人如此盛情厚情,姐姐怎么如此相待,丁大人必怪在下失禮冒犯。”
    莫憂默默不語,怎好向他解釋自己是擔心匣子有毒,只微嘆一聲,小心的打開匣子,一時怔住。
    顏如玉見她面色驚愕,也湊過來看,只一眼就釘在原地,眼珠兒也不能動了,原來那朱紅木匣子里,端端正正的放著一套吉服,連鞋并帽俱全,兩人展開一瞧,分明是男裝,大紅綢緞,刺繡有金龍巨蟒,栩栩如生、金光奪目、華麗璀璨、富貴逼人。
    丁謂啊丁謂,你究竟何意?
    莫憂心里已轉過九曲十八彎,仍是難以解釋丁謂此舉的意圖,緊抓住吉服,僵硬不動,正在這時,衣服里掉出一物,莫憂拾起,卻是一封信箋,取出一看,更加迷惑。
    信中錄有孟郊的《游子吟》:“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更無他字,顏如玉看完,垂首不語。
    莫憂心中有了計較,低聲問:“如玉,那天在丁府里,丁謂和你說了什么?”
    顏如玉遲疑道:“是的,姐姐,丁大人曾與我聊起家嚴家慈。”莫憂想起丁青月說過,如玉的爹爹顏自清也曾高居廟堂,只因萊國公寇準一案牽連而貶至杭州,丁謂這個老狐貍要利用如玉,自然也早已將如玉的身份查得一清二楚,丁謂與寇準當年在朝堂是勢不相立,未知與顏自清相交如何?
    莫憂問:“丁謂問你什么?”
    顏如玉據實答道:“丁大人道,為人子女,受雙親骨血之情、養育之恩,當日思安康夜念酬報,不敢半點疏離。”
    莫憂心中冷笑,丁謂,你這是借如玉之口對我說的吧?
    顏如玉道:“丁大人還說,等我補缺任職,理應將雙親接來京城,晨昏奉侍,方不失孝道,全孔孟之禮。”
    莫憂聞言臉色大變,哎呀,丁謂,你這是什么意思?你想以孝道挾持如玉,再以如玉挾持我嗎?你這么聰明,豈能不知,我平生最受不得要挾!
    顏如玉驚詫的看著莫憂臉色陰沉,莫憂忙轉了面容,溫言道:“丁謂這話也有道理,你有何打算?”
    顏如玉笑道:“姐姐說得甚是,丁大人長者儒風,教導得對,我即刻想修書一封回杭州,請二老上京,姐姐以為如何。”
    莫憂暗暗嘆他過于急燥,勸道:“如玉,官書雖已到手,到底尚未上任,人脈不熟、公文未理,私事不急于一時。”
    顏如玉似有不悅,低聲道:“姐姐這話欠思量,如玉能有今日,全待養育之恩,如何怎忍獨居京城食俸祿,卻將雙親留在千里之外?從杭州到這里,車馬顛簸,也須一月,有這一月時間,如玉交接公文還嫌不夠?”
    顏如玉聲音雖輕,責意卻重,莫憂不好再說,默默收好吉服,顏如玉也不管她,驚惶惶喜滋滋的收妥黃帛、官冕和木匣子,徑直鋪紙碾墨,臨窗修書,莫憂陪坐一旁,心中既贊他的孝順又嘆他的單純,候他寫好,輕輕接過,呵干墨痕,封了信封,出門交給杜音音,邊囑托邊致謝。
    莫憂信步出門,閑逛街頭,一會想顏如玉的癡呆憨厚可愛,一會想丁謂的狠毒狡猾陰險,一會又想杜音音,一會又想夏媽媽,禁不住心亂如麻,也懶得管身邊紅男綠女妖嬈過,商賈文人搖扇往,買賣小販招手喲,幼稚黃發相嬉趣,恍恍然來到一處,抬頭一看,卻是煙雨樓,眼中同時閃過兩人,寶兒姑娘稚嫩嬌柔的唱腔,蘇嶺溫文爾雅的笑容,莫憂猶豫片刻,忍不住想見寶兒姑娘的沖動,邁步往里,早有小兒迎上來,滿面堆笑,點頭哈腰:“姑娘請進,姑娘請進,姑娘樓上雅間請。”回頭喊道:“貴客來咧!龍井上咧!”
    小二笑嘻嘻的引著莫憂上樓,莫憂問道:“小二哥,請問,你這里有個唱曲的寶兒姑娘,你去請來。”
    小二嘻笑道:“哎喲,姑娘,可是不巧了,寶兒姑娘已經離開這里了。”
    莫憂怔在樓道,奇問道:“呀,寶兒姑娘去了哪里?何時回來?”
    小二道:“姑娘,這個,小的可沒法回答,寶兒姑娘是個四處賣唱的,居無定所,前兒個她來到這里,掌柜的見她可憐,留她住幾日,在這里賣唱賺點銀兩,昨天,她剛走的。”
    莫憂的心頓時空蕩蕩的失了魂,寶兒姑娘,我還指望從你身上找到那唱曲子的人呢。
    莫憂失魂落魄的回身下樓,四周投來驚異的目光,莫憂陡然心煩,問:“請問小二,蘇公子可在?”
    小二搖頭道:“不在。”
    莫憂扭身又上了樓,尋了個桌坐下,一語不發,小二也是個知趣的人,自作主張的送過一壺茶,幾碟小菜。
    莫憂心中煩郁不歡,獨坐一會,樓下上來一人,少年藍衣如蔚、面色嬌嫩,生得是面如玉敷、風liu容貌,他在小二的帶領下,正往一間雅間去,斜眸卻看見顰眉不語的莫憂,眼中含笑,揮退小二,緩步走來,就在對面坐下,莫憂未細看,鎖眉惱道:“請閣下另尋高坐。”
    藍衣人眼角如媚,笑道:“莫姑娘獨坐無趣,何妨有人作陪?”
    莫憂定睛一看,眼前之人面色俊俏,十分面熟,一時卻想不起在哪里見過,藍衣人鳳眼半瞇,邪魅一笑:“莫姑娘好健忘,顏兄弟已榮圣恩,補缺待職,莫姑娘因何還是悶悶不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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