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菟丝花与偏执狂》疯狂

    今天晚上的月色很好。
    莹白的一片, 透过窗子投射进来,落在了床的旁边。
    顾兰节打开了灯。
    这灯还是为了拍摄而新装的, 光线明亮,刺的云凝月眼睛一痛。
    她下意识地闭了闭眼。
    再睁开眼的时候,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里充满了坚定。
    “你该学会有点自己的判断,”顾兰节轻轻地点了下云凝月的鼻尖,笑了,“别再这么傻乎乎的, 别人说什么你都相信。”
    他这是打算避而不谈了。
    云凝月摸着那瓶防狼喷雾,与他正面硬刚:“我喝醉酒的那天晚上,其实是你, 对吧?”
    顾兰节矢口否认:“又在说什么胡话?”
    他伸出手,复又摸了摸云凝月的额头, 叹息:“你肯定是发烧了。”
    云凝月说:“我没有。”
    她只是……只是激动,害怕的激动。
    朝夕相处那么长时间的人终于在今天晚上露出了让她恐惧的另一面。
    她的信仰崩塌了。
    “乖, 别整天东想西想的,”顾兰节给她掖了掖被子, 柔声开口,“有我一直陪着你, 不好吗?还是说,你根本不相信哥哥?从你刚到顾家起,到现在,我哪里伤害过你?”
    云凝月的话几乎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他全给堵了回去。
    “那你今天晚上来, 是要做什么?”
    “来看看我的凝月,是不是还在误会我,”他面不改色地说,捏了捏她的脸颊,“果然,小姑娘被别人骗的七荤八素找不着北啊。”
    云凝月怕极了他这样的语气。
    “现在你看也看过了,可以回去了吧?”
    若是他不同意,非要赖在这里,可也别想能从她这里讨了好处去。
    所幸顾兰节没有继续下去,他捏了捏云凝月的耳垂,轻笑:“傻姑娘。”
    他站起来,一副准备离开的模样:“好好休息,晚安。”
    云凝月等着他走出去,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才慢慢地松了口气。
    防狼喷雾还握在手里。
    饶是顾兰节一副死不承认的架势,通过他这两天的表现,云凝月也基本认定了——
    这已经不是她那个温和正直的哥哥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让哥哥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云凝月这一晚上做了不少噩梦。
    大脑如同不受控制一般,频繁地给她推着各式各样的画面。她梦到了最后和母亲的视频通话,她在另一头笑吟吟地叫凝月照顾好自己,说再过两天就回国看看她。
    继而又是顾兰节阴沉沉的一张脸,嘴角带了抹讥讽的微笑:“你不是也挺舒服的吗?”
    ……
    一夜噩梦导致的后果是,云凝月在化妆时用了比平时多一倍的遮瑕,才盖住了眼下的乌青。
    她疲倦地打着哈欠,眼睛里很快盈满了泪珠儿。
    华影姐不在这里,她现在忙着给手底下的其他人拉资源;苗晶现在完全负责照顾云凝月。
    云凝月觉着自己现在无比地缺少睡眠,她急需要一张没有人会打扰的大床,踏踏实实地睡到天亮。
    顾兰节瞧见她这颓废的小模样,关切地问了句:“昨晚上睡的不好?要不然——”
    云凝月连连摆手:“我睡得很好。”
    话虽这么说,她不受控制地打了一个哈欠。
    真录制起来倒还好,云凝月克制着心里的恐惧和顾兰节进行剧本上既定的互动,努力装出一副自在的模样来;中午饭是两人配合做的,顾兰节也适时地展示了一下他的厨艺——尽管饭菜味道不错,云凝月仍味同嚼蜡。
    那天晚上送红枣莲子羹给她的人,的确是顾兰节。
    醉酒那晚的人也是他。
    至于酒局上……
    一双筷子伸过来,将她筷子上夹着的姜块夺了去。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顾兰节笑着说:“差点就把姜当成鸡块给吃了。”
    云凝月尴尬地笑了笑,掩饰:“这两个长的也太像了点。”
    顾兰节话里有话:“你啊,就是太傻,分不清这些明明显而易见的东西。”
    云凝月假装什么也没听懂,埋头继续扒饭。
    依旧没什么滋味,不清楚是因为心里藏着事情,还是生病的缘故。
    下午上山找香囊的时候发生了点小插曲,云凝月心不在焉的,走小路的时候,小腿被横生的枝丫划破了一道口子;她自个儿倒是觉着没什么,可顾兰节却如临大敌,不顾拍摄,拦腰抱着她就往山下走。
    连录制的摄像师和随行的工作人员都惊了。
    “不过一道小伤口而已……”
    “闭嘴。”
    工作人员想要使他冷静下来:“顾先生,您别着急,我们节目组配备了医护人员,一会儿就过来了。”
    顾兰节冷嗖嗖地看着旁边的摄影师:“别录了,这有什么好录的?”
    吓的摄像师连忙关掉了摄像机。
    云凝月的运动裤被勾破了,伤口并不算深,只是流的血多,才显得严重了些。
    赶来的医生给她擦干净伤口,涂上碘酒。
    当棉签触碰到伤口的时候,云凝月小小地缩了一下。
    刚才被划那么一下的时候倒没感觉疼,现在缓过来了,神经开始提醒她了。
    顾兰节盯着那伤口,沉声说:“下午不录了。”
    “啊?这……”
    工作人员一脸错愕。
    不是,顾先生这也太任性了吧?
    云凝月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伤口就放弃录制,她也不想给节目组留下娇气的形象:“刮刮蹭蹭,在所难免。”
    她对着医护人员露齿一笑:“谢谢你。”
    医护人员嘱咐:“注意伤口别碰水,等下我帮你包个纱布,别蹭着灰尘;但现在天气热,云小姐结束完录制记得取下来纱布,一直闷着伤口也不好。”
    云凝月又道了谢。
    她光洁的小腿仍露着,皮肤莹白,唯有那一道伤痕,十分扎眼,像是在名画上打翻的一汪墨迹。
    云凝月站起来,尝试着活动了下腿,示意自己没什么大碍:“这又不影响行动,怎么就不能拍了?”
    顾兰节瞧了瞧脸,倒也不争执:“随你。”
    因着伤了腿,顾兰节径直去找了节目组沟通,直接在附近订好了酒店。
    晚上不住在节目组安排的地方了。
    云凝月直到拍摄结束,回去休息的时候才知道,这下真的是恼了:“你能不能不要自作主张地替我安排?”
    顾兰节说话也毫不客气:“你最好乖一点。”
    他盯着云凝月,眼底泛着怒意:“别任性。”
    云凝月不想理他,迈步就往外走,结果被顾兰节拦腰扛起来,打开车门扔进副驾驶座。
    一气呵成。
    旁边站着的苗晶看傻了眼,目瞪口呆。
    这也太强势了吧?
    顾兰节冷声说说:“我今天带她去医院,明天我就把云小姐给你送过来。”
    苗晶哪里敢说什么:“好……好的。”
    云凝月在里面拍着车窗,一脸愤怒。
    顾兰节不理会她,上了车,不顾她的挣扎,强制性给她扣上安全带。
    摸着云凝月的脑袋,他笑的极具有威胁性:“别激怒我,凝月。”
    事至如今,面对凝月的恐惧退缩,他终于不再掩饰自己的本性。
    “能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顾兰节摸着她的脸:“试过在车里吗?”
    云凝月难以置信地骂他:“你难道不觉着这么做是有罪的吗?”
    “有罪又怎么样?你要送我进去?”顾兰节偏着脸看她,“你会那样做吗?”
    不会。
    顾兰节笃定她不会这么做。
    所以才这样肆无忌惮。
    云凝月声音都在颤抖:“你疯了。”
    “没错,”他声音是一种濒临疯狂边缘的冷静,“从三年前开始,我就已经疯了。”
    到达目的地,车子刚停稳,云凝月就扯开安全带,想要逃离这里。
    ——顾兰节拉住了她的胳膊,近乎暴戾地将她拉住,抱起来。
    “别挣扎,”他语气和善,却充满了警告意味,“你也不想引来旁观的人,把事情闹大吧?”
    他似乎对胁迫她上了瘾。
    云凝月脸色惨白。
    在这一刻,从顾兰节身上,她瞧见了那天晚上的影子。
    冷漠到不近人情。
    这不是她哥哥,而是伪装成她哥哥的一只恶魔。
    他知道她的弱点,并以此威胁她,逼迫她。
    为了达成目的,他给她挖坑,冷眼看着她往里跳,事后还扮演着拯救者的角色,温温和和地问她有没有摔疼。
    可怕的恶魔。
    到了电梯中,云凝月说:“难道之前你对我的好,都是假装出来的吗?”
    那个面冷心热的哥哥,表面上冷冷淡淡,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却会为了给她生日惊喜,笨拙地把礼物藏进蛋糕中,结果被烤坏……
    “你瞧啊,我得到了什么?你一声不吭的离开,一走就是三年,将我忘的一干二净,”顾兰节讽刺地笑,“你还爱上了那个野男人,那个不会顾你意愿的家伙。”
    那么久的小心翼翼,什么隐忍等待,三年的思念,三年的魂牵梦萦……都成了笑话。
    云凝月张了张口,最终无声。
    ——我没有啊。
    电梯停下,走廊上有保洁阿姨推着小推车,避让在一旁。
    顾兰节绷着脸,抱着她,刷卡,打开了房门。
    “我明白了,”他说,“温和不能让我得到我想要的。”
    云凝月被他扔在床上,挣扎着爬起来:“你想要什么?”
    顾兰节跪俯在她身侧,微微笑开了。
    “你。”
    “他也是这样对你的,不是吗?”
    顾兰节爱怜地摸着她的脸颊:“你是什么反应?有他触碰你时开心吗?”
    云凝月咬紧牙关。
    “你和他做的时候,会想到我吗?”顾兰节柔声问,“会想起你的哥哥吗?嗯?”
    “没想到我也沦落到如此的地步啊,”顾兰节一声感慨,低头幽幽地瞧着她,“既然没办法拿婚姻绑住你,那只能采用另一种方法了。”
    他伸手,按上了云凝月的腹部,轻轻地往下一压。
    顾兰节淡淡地笑:“给我生个孩子吧,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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